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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装仙君-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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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如今正仰靠在长椅上的紫衣公子所说,此酒名为“风生”,乃是他那个九天之上的家乡里,由化形的风生兽所酿之美酒。

  因其入喉犹如风刃乱卷,却又有醇香之味,故而列于天下名酒之中。

  号称第三。

  他喝了一口,望着窗户外,招摇的水草,不禁叹了口气。

  “神人,神人,前两年,咱们家老头子还给我在天上谋了个差事,现如今,我不大不小,也是个神灵了,就如此,我哪里与你不可及了。”骏台打了个酒嗝,没好气地说道。

  “哈哈哈,咱们少时相逢,到如今你要与我有些隔阂,才是真正与我生疏了去,我也不认你这么个朋友了。”沈约笑着说道,谈话间,已是一坛美酒下了肚。

  “你自小便是伶牙俐齿,我说你不过,不过那石头之事,别瞧不过是个镇纸,但在咱们看来,龙君也同样稀罕得很。”骏台摆了摆手,似是想起了什么,大声说道。

  沈约两眼微眯。

  骏台继续说道:“那日我和龙四偷偷潜入了玉珠宫内,那方镇纸,正被龙君抓在手里,好生把玩,那姿势别提多爱怜了,

  我曾问龙四,这东西到底是何来历,她也是一脸茫然……”说着,他打了个酒嗝。

  “在龙君手中呀,这石头也算是得遇了良人咯!”

  沈约摇头苦笑,思绪却又混乱了起来。

  金氏学堂之中,那位夫子曾说,“龙性淫无所不交”。

  龙君。

  他赶忙将那个可怕的念头赶出了脑海,可到底是如何,这块石头辗转流失到了龙君手中,而龙君为何又要将他回赠给自己?

  他轻声说道:“不去说他了。”他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

  一旁的骏台,却不依不饶了起来。

  “我说沈约,水府家的人,统统都……都有神经病呢!”说着,又打了个酒嗝。

  曾经还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如今已经面色通红,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

  “不说向来一张冷面,从不与人示好的龙君,

  就说龙四,你可知,前两日还给我府上递了请柬,里头娇滴滴地写了一行‘久不曾闻,但见一面,无憾矣’。

  我心急火燎地赶到水府,还被咱家老头子数落了一通,你看她可好,我一连上了三回门,回回吃了闭门羹。

  你们人间不有个说法,叫‘三顾茅庐’吗?我这儿都四回了啊!”骏台脸色沮丧,好似要垂下泪来。

  随后,他又笑了起来。

  “不过,说来,没成想,龙四心里还是有我……不然,这天长水远,哪能独独给我去了尺笺?”他又哭又笑,脸上涕泗横流,看得沈约都有点哭笑不得。

  他一直说着话,沈约连打断都打断不了,好好的一场久别重逢,直直变成了骏台公子的诉苦大会。

  苦水倒灌之下,沈约倒是吃了两坛酒。

  而面前的骏台公子,终究一下子瘫倒在了沈约的对面。

  倒下之前,还招牌式的打了个酒嗝,然后人事不知了。

  沈约苦笑着望着至交好友,这时,刚才还侍立于暗处的雨乡家仆,缓缓显出身来。

  “沈公子。”

  沈约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在这儿再喝一会儿,你们送你家公子先行下去罢。”

  几个面容丑陋的怪人走上前来,架起躺的四仰八叉的少年,往里屋走去,为首的人对着沈约行了一礼。

  “公子十年,没什么朋友,幸赖有沈公子在旁。”

  沈约点了点头。

  那人也退出了斗室。

  沈约叹了口气,自顾自地给自己又倒上一杯。

  “情之一字,足以锁了十年,到了如今,还是扑朔迷离,看不明晰。”喝下一口,刀剑在胸,苦楚纷纷。

  忽然,不远处的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器皿碰撞,传来一阵阵的敲击声响,清脆悦耳。

  沈约望向门边,有一只润玉一般细腻的手掌,缓缓拨开层层叠叠的珠帘,伴着水宫清辉,一人静静地独立门边。

  “龙君此来何事?”

  “与你饮三杯两盏,不知合适与否?”他提起手中的两壶美酒,轻轻摇晃。

  沈约没来由地起了一阵豪意。

  笑着说道:“来,望今夜共醉,与君同销万古愁!”



作者有话要说:
狗娃儿的智商哟,为娘的也相当的惆怅呐。





第31章 间曲(三)
  “……”

  “……”

  “……”

  月色大好,美人照旧,只是喝着闷酒,好不煞风景。

  撇开引得龙君入座之时,那一通豪言壮语,沈约如今,却是没来由地心下发虚,就连握着酒杯的手,都有些发颤,发抖。

  沈约不由得怔怔地觉得,这一切仿佛是十年之前的翻版。

  逞得一时英雄,做了许久孬种。

  “叮”。龙君手上的竹筷,轻轻落在架子上,发出一阵响动。

  沈约一个机灵,立马扳直了腰板,眼睛也不敢随处乱瞄,只觉得后背有一万只蚂蚁行军,瘙痒难当,还不敢叫出声来。

  “湖中春。”龙君将放在桌上的酒壶一推。

  沈约接过,战战兢兢地倒了半杯,却不曾想与“风生”混在了一处,颜色一下子浑浊了起来。

  他偷瞄了龙君一眼,刚想一口吞了。

  却不曾想,眼底先是一花,面前的杯盏已是不见了踪影。

  他抬起头来,见得龙君正握着那杯酒,若无其事地说道:“混酒。”

  说着,便在沈约的眼皮底下,将那杯东西,一饮而尽。随后,用衣袖轻轻抹去嘴角,尚存的液体。

  晶莹剔透,分外撩人。

  沈约只得念一句罪过,连忙又去找杯子。

  却不想,龙君将他那只往他面前轻轻一推。沈约有些尴尬地看着龙君。

  龙君却面无表情,只是低声说道:“喝。”

  沈约看了一眼,杯沿上浅浅的一层痕迹,心里不免有点发毛。

  最后,只得咬了咬牙,将那杯湖中春一饮而尽。

  “之前,我曾想让你留在水府的。”言语之中,云淡风轻,只是听在沈约耳里,不亚于平地惊雷。

  他干笑一声:“师父,你说笑了。”

  龙君却不曾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水府之内,我总能护你一世周全。”

  言谈间,他从怀中取了一枚飞剑传书。

  “这是你那丹羽师父,前几日传来的书信,”龙君淡淡然地望着他。

  “你若是仍是要去,便取了去。”他将书信按在桌上。

  沈约看着他,手指按在了书笺之上。

  龙君却没有放手。

  “水府之中,有何不好?偏要心急火燎,去尘世之间翻滚,弄得一身泥泞。”

  他好像也有几分火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沈约。

  “上次如此,如今也是。”

  沈约听完这话,却不知为何,有点委屈,但仍是不敢造次,一五一十地说道:“当年,若不是师父要解散学堂,弟子大概还能在水府待上更久罢。

  我也听骏台说了,往年水府私学,可是一办便是三年。”

  “若是那日,你不曾翘课不来,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他语气平淡,一如饮水。

  沈约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师父,你说这件事还都要怪在我头上了?我,我,我是想要离开水府,但不想要的是这等结局。”

  “可我不想你离开。”龙君抬起头。

  一时无言,沈约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颓唐地坐在椅子上。

  “世途叵测,你踏上山门,降妖除魔,一世风光,都非我所愿。”

  沈约默然。

  他踏上仙途之后,何尝不想做个一世安宁的田舍翁,侍奉父母,待得五十载春秋,含饴弄孙,不能复知仙事。

  他要的不多,从刚入龙宫,便是为了衣食无忧。

  待得少年得志,则是扬名天下,风光无二。

  他总与他想得不谋而合,却不知为何,两人所作所为,总是那般背道而驰,沈约没来由地一阵厌恶。

  他勃然抓过筷子,在小菜里挑挑拣拣,一副恼怒的模样,却偏偏发作不得,只得放下筷子,又去饮酒。

  一连几杯下肚,直把桌子碰的微微摇晃。

  面前的男子嘴唇动了动,沈约却趁着三分酒意,先行说道:“我去过九嶷。”

  男子抬了抬眉眼。

  “我瞅见了你,你却没有看到我。”沈约笑了笑,有几分苦涩。

  “我若不是为了不让你们家里生出龌龊,为何会来上那般一出?你却要归罪于我。”沈约恨声说道。

  面前的男子一言不发,双手放在桌下。

  沈约一朝出气,也不再瑟缩,他抓过一坛风生,满满浇灌上。

  高高举起,轻言道:“为我触怒龙君,误了龙君之意,自罚三杯。”

  “一敬龙君,起于草莽,盛誉十年,尽皆因你。”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摇晃坛子,却是空空如也。

  他伸手一抓,将龙君身旁那坛尚未开封的湖中春取过,一掌拍开封泥,也不顾溢出,满满一杯。

  “二敬水府,师长礼乐,道术通玄,不曾孤独。”

  龙君看着自己曾经的弟子,又是一口喝尽了酒水,却不为所动。

  “三敬龙二,垂髫童子,幸得佳人,一点灵犀。”

  他商磋再三,终究说了出来。

  这一口酒,他举起那只湖中春的坛子,痛饮了起来,任凭酒水打下,打湿了他的肩头,打湿了他的衣衫,打湿了他的脸庞。

  也滴滴答答,直直地打落在了他的心底。

  面前的龙君看着他一下子倒伏在了桌上,烂醉如泥。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以微不可闻地声音,轻声念叨:“若有灵犀,为何,朝夕相对,相见却不相识。”

  ……

  “骏台,沈约你们两个狗篮子,睡了一整天了,还不见醒啊!”

  沈约只觉得头痛欲裂,门外传来一阵阵的叫喊声,像是有个人鼓足丹田真气,对着这栋小屋发出震天撼地的狮子吼。

  只震得沈约头皮发麻。

  忽然,身旁一阵脚步声传来,沈约面前转过身去,只见得一个衣衫不整的紫衣男子,跌跌撞撞地从屋内走了出来。

  那人一托柱子,打了个嗝,满屋子酒气。

  沈约不由得捏住鼻子,扇了扇风,一边埋怨道:“骏台,你要是喝不了这么多,就别喝,这弄得……啧啧啧。”

  骏台这才看到大殿之内还斜躺着一个人,连忙理了理衣冠,但架不住腿软,还是歪歪斜斜的。

  “云雨之乡禁酒,我家老爷子都被我娘看得死死的,我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来上个棋逢对手,哪里能不多喝。”

  说着,他又“呕”了一声,像是要呕吐了一般。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弯下腰来,早有人送上痰盂。

  沈约只听得耳旁一阵稀里哗啦,却是嗅到一股恶臭,忙不迭地往易水宫外冲去。

  等到他呼吸到屋外的新鲜空气,抬起眼眸,只见得不远处龙四正静静地站在那处,而她的身旁,还站了个身材高大的青年。

  青年浑身上下皆是白色,黑得发亮的头发束成一股,头上戴了一顶冠冕,他腰背挺得笔直,真要看来,倒是比龙君还要高上一些。

  沈约见得龙四对着他招了招手,他抬步走到两人跟前。

  笑着说道:“昨日大清早,便和骏台喝了酒,一时之间喝过了头,等会儿他来了,你可别见怪。”

  龙四却不接话,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喏,表哥,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沈约了,我哥的得意门生,听说在陆地人族里,算是能打的了。”

  说着,她用手敲了敲沈约的胸脯,力气之大,让沈约都觉得生疼。

  她又说道:“狗娃儿,这是我表哥,西海大将军,孟章君,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比你厉害得多?”

  沈约眼底一紧,还未来得及说话。

  那人已是开口笑道:“龙四表妹说的,小友不必在意,道门首徒,斗战第一,沈清为之名,哪怕是在我西海,也是闻名遐迩,曾遇上几位客座散仙,俱是说起,说小友,假以时日,可登仙途。”

  他说话不卑不亢,更有一种天然而生的傲气,这是久居上位的人独有的气场。

  沈约不禁多打量了这位西海贵胄一眼,却发觉,孟章也在看他。

  沈约说道:“孟章神君抵御外族,立下赫赫战功,才是当代男儿本色,我这闲云野鹤,哪里能入神君法眼。”

  孟章大笑道:“蕊儿表妹,这位小友可委实不一般,龙君看重于他,端的是应该。”

  龙四说道:“可某人好不领情,昨天还闹了一通,我瞧见二哥昨日从易水宫出来,脸色都差,头也不回便回了玉珠宫。”

  孟章说道:“哦?不过少年气盛,应如是也,几千年前,我也顶嘴我师父,白虎神君罚我在西海崖上,面壁了数十年呢。无怪,无怪。”

  他看了一眼沈约,对龙四说道:“你们故人相逢,我便不甚打扰了,我与你大哥还有要紧事,便先走了,若是要去西海玩闹,随时找我便是了,不过你二哥才嘱托于我,叫我莫要误了你学神舞,可别叫他知道了这事儿。哈哈哈。”

  说着,他一挥大氅,已是大步离去。

  “来去都好生潇洒,难怪。”沈约喃喃道。

  “你个榆木脑袋,冥顽不灵。”龙四却开腔说道,语气之中,倒是有几分不满。

  这时,远远地便传来了骏台的喊声:“龙四!”

  龙四却听得便张口就骂:“你个蠢货,叫你不来,你便不来了?活该七百岁了还形单影只,没点出息!”

  沈约摸了摸鼻子,忽然怀里被人塞了个东西。

  “我真是看不下去了,你先拿着,若当真想不明白了,便拿出来探看!”

  远处,跌跌撞撞的骏台终于走到了两人身旁,沈约将那东西往怀中一塞,儿时伙伴再聚首,竟是有些感慨万千。

  骏台一抬头,抓了抓头,龙四白了他一眼,“抓耳挠腮,像个小猴子似的。”

  骏台却嘿嘿一笑,竟是不气不恼,说道:“你这话,我娘也说过。往日觉得你泼辣,如今,觉得,你这言谈举止,倒是有点像我娘了。”

  他傻笑,龙四却被他这一顿话,堵了回去,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而一旁的沈约,看着这一对活宝,叹了口气,拦住正像是斗鸡一般的龙四,轻言道:“两位,静一静,且听我一言。”

  龙四与骏台松弛了下来,只是面露疑惑地看着他。

  沈约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要去北地了。”

  龙四倒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她叹了口气,说道:“昨日我哥与你说了那般多,你还是如此执意吗?”

  骏台也皱了皱眉,“修道乃是上体天心,沈约你如此难免本末倒置,人间消长,天地逞凶又是如何?”

  沈约却摇了摇头,说道:“太平道之祸,祸及百姓,早已酝酿成灾,譬如顽疾,我本是乡民,看不得此事,何况太平道与我的关系,千丝万缕,不扫除其中干系,我寝食不安。”

  ……

  甘州城外,一处小茅屋。

  一个白衣公子懒洋洋地伸了伸手,他的头上尚有几根稻草,他拿手拨了拨,发觉除之不尽,便不去理会了。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理了理,脏兮兮的下摆。

  推开茅屋的破门,走了出去。

  “地作床来,天做被。”他刚念了两句。

  却看到残照夕阳里,青州河畔,正静静地站着一个黑衣黑发的道人。

  他似乎在看什么,见得少年款步而出,便将两张信纸一揉,又塞回了怀里,他的脸色被夕照圈在其中,看不出个大概。

  反倒是白衣的公子有些兴奋地走上前来,想要说些什么。

  那黑衣道人却开口道:“我要去往北地,至于株洲,你只能自行回去了。”

  白衣公子摇了摇头,说道:“道长莫要赶我走,你去北地,我也去北地,家中险恶,比之那些处心积虑,想要谋害于我的人,

  什么妖魔鬼怪,在我看来,反倒是没什么可怕的了。”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几分凄苦。

  沈约却将脸转向远方,有些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随后却没有说一句话。

  只是当时,残阳如血,甚是浓烈。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我的疯狂暗示全都喂了狗。狗娃儿:师傅喊我小名啦。





第32章 发聩(一)
  三秦之地,一条大川,横跨两岸,蔚为壮观。

  这条长河名曰“北玻”,乃是自江南贯通北地的一条最为广阔的运河。

  其起于吴地,被拒于上京长安之外。

  往日,只要冰不封道,其上船只,往来不绝。

  而这时的北玻河上,正有一条不起眼的商船,正缓缓得靠向邺城城外的一处码头。

  从商船上一下子跳下来个少年人,少年头上戴了一顶斗笠,身着一袭鸦青色的道袍,这道袍看着宽大,却和少年意外合身。

  他脖子上像是系了只青鸟玉佩,腰间随意地缀着一把蟒皮长剑。

  船家笑着招呼道:“道长,啷个小心些哟。”

  那少年道人扯了扯有点歪斜的斗笠,扭过身子,笑着说道:“船家,多谢咯,我回江南,也乘你的船。”

  这时,从船舱里走出一个衣衫楚楚的白衣少年公子,他看着有些宽阔的河面,咽了口口水。

  船家笑着说道:“俊哥儿,别怕,你越怕,过不去咯。”

  白衣公子远远地往外看了一眼,那个黑衣道士,他扯着嗓子说道:“你就不接我一把?”

  道人只是干笑。

  那白衣公子看他反应,心中凉了半截,一咬牙,两眼一闭,往前一扑。

  身子已是落在了码头上,只是姿态颇为不雅。

  道士对着远处的船家挥了挥手,眼瞧着那般船往前方缓缓航行而去。

  “这是要去上京了罢?”道人喃喃自语道。

  “沈约!”道士忽然听到身前传来男子的呼喊声,他低头看去,白衣公子已经是拍着两腿之上的尘土,站直了身子。

  “李公子。”沈约对着他平平淡淡地行了个稽首,而后似笑非笑地说道:“北地风光如何?”

  他看着船上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呕吐不止的翩翩公子,心中竟是说不出的快意。

  李流儿没好气地望了他一眼。

  沈约却已是不管不顾,已是大步往县城走去。

  李流儿留在原地,轻声骂了一句:“薄情儿。”想了又想,还是一跺脚,追了上去。

  ……

  邺城是北地一座大城,曾有一朝定都于此,也就奠定了此地长达两百余年的丰饶。

  沈约一入城,便觉得有些许诡异,有许许多多带着道力波动的人穿梭在了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提刀佩剑的江湖客,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正商量着什么事儿。

  他交了路费,领着李流儿便往城中最大的一座客栈走去。

  他曾几次到过北地,故而对此也算是熟门熟路。

  “老掌柜,两间房,两壶酒,切上两斤上好牛肉,还有什么下酒菜没?”沈约搭在柜台上,笑着说道。

  对面的客栈老板一抬眼,嘿嘿一笑,说道:“哟,稀客,常道长有两年没见了罢?”

  他曾化名常春子,行走于北地。

  只因梁氏家族善妒,他自然知道自己树大招风,故而不准备出这么个风头。

  沈约并不答话,只是望着掌柜的。

  那人叩了叩桌面,说道:“北玻河上的杂鱼儿,后厨的李掌勺拿来做了些‘黄金苗儿’,我给你来点?”

  沈约说道:“好嘞,”他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掌柜的,怎么这么多江湖人,这是要开什么‘武林大会’选什么武林盟主吗?”

  那掌柜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常道长,你不知道?北省十三家,由道门盟主梁天师牵了头,说要联合一气,举办诛杀道门弃徒沈清为的道门誓师大会,

  如今这些道门人士,和江湖刀客都是为此而来的,常道长你?”

  掌柜话音刚落,不远处站着的白衣公子一口呕吐了出来,伏在不远处的桌上,根本停不下来,站在他周围的人纷纷让出道来,捂着自己的口鼻,对着他指指点点了起来。

  沈约面皮有些发疼,但还是干笑道:“贫道不问世事许久,如今出来,也是为了看看人间是否又有大妖大灾出没。”

  掌柜点点头,说道:“常道长几次到我邺城降妖伏魔,道法高深,定是清修百年之人,这些都是有功天地的大事,道长此次可以去看看,也算是一件上好的功德了,

  不过,听说那个邪魔外道的沈清为身边还随身带了个妖气冲天的半妖,常道长要是遇到了千万要小心,

  切莫落了单去,在邺城地界,只需要振臂一呼,定会一呼百应,到时候,就算那个沈清为是道门斗战第一,也足以叫他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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