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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是宫里一只喵-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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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皇帝听得也是眉头微微一松,不等众人说话,立刻就叫人传他御用的太医院医正申任堂过来。请太医院医正过来给一个小小的太监验伤,简直不能用杀鸡用牛刀来形容,但随行的太医总共三、四个,其中能完全得到皇帝信任的也就申任堂一个,而且他为人正直,刚正不阿是举朝皆知的,只有他说的话,他下的判断,才能让宗室和皇帝同时信服。
  只可惜,他的诊断让老皇帝和朕同时失望了,“回皇上,这位小内官后颈处没有红紫亦无淤青,从表面看来并无伤痕。”
  不过,老先生随后捋了捋须,轻皱眉头说道:“只是后颈处不同其他部位,如果趁人不备加上力道用得技巧,也有可能在不留伤痕的情况下致人昏厥,臣可以为陛下演示。”
  说罢,他也不理会旁边嘀咕他多此一举的宗亲,抬手招过一个小太监,手起掌落,小太监立刻应掌而倒,查其后颈果然没有丝毫伤痕。但因为力道不大,那小太监也不过昏了一小会儿,就幽幽醒转了过来。
  但对于阻止一个人反抗,将其推进祭仪殿,这段时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但是就算申老神医证明了可以不留伤痕就致人昏厥,却并不能证明阿西确实遭到了攻击,而就在阿西和宋志杰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之际,事件另一拨关键人物被宣召进殿,就是那个内府司的掌事太监和他的手下。根据宋志杰的说法,是他打开了存放祭仪的殿门铜锁又随意离开,才让朕有机会“偷溜”进去破坏了七宝琉璃盏,绝对是要承担对祭仪看守不力的连带责任的。
  “皇上,奴婢罪该万死,都是奴婢看管不力,才会让臻王殿下的猫有机会钻进偏殿,打碎了七宝琉璃盏,奴婢当以死谢罪。”那掌事太监进来时腿都是软的,刚踏进殿门,人就趴到了地上,而跟在他后面的几个手下,甚至连殿门都没进来就趴跪下去了。
  “你亲眼看见是臻王的猫打碎了七宝琉璃盏?”皇上眉头早已经再次拧成了一个死结,“你还有你们,可都要想清楚了再说话,就算是臻王的猫打碎了七宝琉璃盏,也是因为你们看管不力,疏忽失职所致,损坏祭器可是大不敬,最轻也是斩立决,但若是其他原因有人故意破坏,或许你们还有一线生机。”老皇帝终于忍不住出口威胁了。
  可是老皇帝的威胁在一阵诡秘的静默之后显示出无效的结果,“陛下,奴婢知道自己之罪罪不可恕,但奴婢更不敢欺君,奴婢甘心领死!”那管事太监如同前面进来报信的老太监一样,都是哭得涕泪纵横,声音虽然颤抖却仍旧死不改口。就连他身后的那几个太监,也同样紧紧闭着嘴一声不吭。
  朕不禁暗自猜测,到底是谁居然肯下这么深厚的血本,要买通一个人干点谋私谋权的事情不难,可是要买通一个人去干要付出他自己性命的事情就绝不单单只是花银两能够做到的了。陷害朕,不!是陷害肉肉的这个人手伸的得有多长?根底又该有多厚?朕相信这个问题不止朕想起来会汗毛直竖,只怕老皇帝想起来也会食不知味,夜不安枕。
  “对了!皇上,奴婢不止亲眼所见,还有证据。”那个掌事太监抬起头,急急说道,仿佛把证据拿出来他就可以洗清他需要承当的责任一样急切。
  “你还有证据?”朕感觉老皇帝都快要被气笑了,这些人可是把这场陷害做得真周全啊。
  “是!是!奴婢有证据,奴婢已经把证据带来了,请皇上过目。”
  所谓的证据立刻就被送到了老皇帝和所有皇室宗亲的面前,是一块白色绢布裹着的一堆听上去唏里哗啦作响的琉璃碎片,不用说,肯定就是那个太祖皇太后亲手所制的七宝琉璃盏的“尸体”,而他嘴里所谓的证据就是那块——“裹尸布”。
  “陛下,您看,今天早上寅时初刻奴婢带着他们对祭仪做了最后一次点检和擦拭,因为怕再落上灰,所以我们就在魏余儿琉璃盏上盖了一块细丝绢布,现在您看,您看这绢布上……”
  一边说着,那个管事太监就将那块“裹尸布”整个铺了开来,就见上面印着颇为模糊的几个梅花印子,印子很小颜色很淡,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那就是几个猫爪印。
  朕不得不再次佩服设计这次诬陷事件的幕后黑手,连朕通常是被人抱着,不会踩到泥地之类特别脏污的地方都考虑得仔细周到,而且脚印弄得又轻又浅,模糊不清,就算想要比对也无从对起,只要隐约能看出是个猫爪印,大小跟朕的爪子差不多,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毕竟这么多人冒着杀头的风险只为了陷害一只猫,想想——还真是大动干戈啊!这么多人证现在还加上了物证,就算朕这会儿开口能言,说出来也只能变成废话了。
  朕一个个看过那些人,只想着,朕把你们一个个全都记住了,将来你们可千万别落到朕手里!


第34章 
  “这妖猫在太庙恣意胡为,小小畜生却连祭祀先祖的祭仪都敢随便乱碰,根本就是在羞辱我大夏皇族!皇上,不管您怎么问这事,这妖猫必是不能再留的!”
  一边说着,一个三十来岁尖嘴猴腮的男人从肉肉身边突然伸出手,一把抓向朕,朕直接一爪子呼过去,在他手上狠狠地留了几道血爪印,那人立即抓狂,甩着手便要再次来夺朕。
  “走开!不许碰他!”肉肉怒叫,为了护着朕,直接蜷起小身子蹲到了地上,把朕整个死死地护在了怀里。
  “臻王殿下放纵宠猫胡作非为,搅扰太庙,也当重罚,陛下切不可循私包庇。”当即又有一个声音传出。
  “尚昕……”老皇帝很有些为难地开口,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点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哎哟喂,瞧瞧,瞧瞧,这一个个义正词严的,都是咱们太祖太宗的孝子贤孙哪。亏你们一个个顶着王候伯爵的名头活了几十年,我看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论辈分,你们都得算是臻王的叔伯兄长吧?你们就是这么当叔伯兄长的?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这么欺负个还没有门栓高的小娃娃和一只连人话都听不懂的猫崽子,你们丢人不丢人哪?这就是咱们大夏皇族的气量?我真是替你们臊得慌哦!”
  一片严厉恶意的声讨中突然冒出个替臻王说话的,而且还说得声高气壮,不禁让太庙里所有的人都被惊住了,只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那个挺胸凸肚的胖老头身上——居然是慧亲王。
  看到冒险出头替臻王说话的居然是这个泼皮破落户,很多人下意识就朝后退了一步,谁都知道这个慧亲王仗着自己在宗室里辈分高、年纪长,就连当朝皇帝都敢怼三怼,跟他扛上,那就跟被疯狗咬住差不多。
  “搅扰太庙确属大不敬,可是臻王殿下毕竟年纪还小,陛下,依臣之见略施惩诫也就罢了。”有第一个跳出来给臻王说情的,紧跟着便又出现第二个。
  “若都似华恩伯这般,那咱们大夏皇室将再无体统可言了。难怪华恩伯府一代不如一代,当家的光知道溺爱,子孙如何能够成器?”
  “臻王生而不详,如今居然带畜牲进入太庙,还摔碎了祭仪重器,实属不孝子孙,就该削去王爵,废为庶人,留在这太庙里为列祖列宗守灵赎罪。”
  ……瞬间太庙之中吵成一片。
  而肉肉只是紧紧搂着朕,不管那些大人们如何口沫横飞,言词犀利,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将朕死死护在怀里,不抬头不起身不让任何人碰朕。
  “够了!都住口。”老皇帝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了,他额角青筋爆跳,目光扫过一众皇室宗亲,眼神里闪烁着刀光剑影。
  “陛下,可否听臣妾一言?”作为唯一能够进入太庙的女性,原本一直凉凉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皇后,这会儿似乎是终于把戏看够了,见到皇帝发怒,才施施然摆了摆袖走上前来。
  皇帝阴沉着脸看着她。
  “虽说弄坏了祭仪是大罪,论罪当斩。可是尚昕今年才六岁,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想来列祖列宗也不至于真的怪罪于他。依臣妾的意思,就将那猫还有这些玩乎职守的内监们处置了,罚尚昕在长云观带发修行几年也就罢了。一来嘛是替列祖列宗守灵赎罪,二来也是收收心性,待过得几年心性成熟,再回宫中便是。”平心而论,皇后这番意见居然还算是中肯,既不过严也不过厉,立时便有许多皇室宗亲点起了头,赞起皇后贤良淑慧,处置公允。
  只是——为什么非要把朕先处置了啊?
  肉肉扑嗵一声在皇后面前跪下:“不!不行!母后,求母后不要处置大仙,这事绝对不是大仙做的,儿臣宁愿自削王爵,愿意此生长留长云观替列祖列宗守灵,只求母后不要处置大仙。”
  “尚昕!”
  “臻王殿下!”
  “喵!”
  听到肉肉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朕!
  “臻王,为王者一诺千金,你当真愿意为了一只猫放弃王爵?”不等大家反应过来,皇后紧跟着就追问上来。
  “儿臣……唔——”朕猛地一挣从肉肉怀里挣脱出来,一爪子堵向肉肉的嘴,因为动作太急竟在他唇上留下了几道浅浅血印,却是强行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朕不愿意!这事明摆着就是要以朕为名来坑肉肉,朕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要杀要剐朕自己担着,反正朕已经活了几百年,早活够本了,朕才不在乎!
  “住口!皇后,尚昕只不过是个孩子,分封大夏王爵岂是儿戏,是他一个六岁孩童自己能够作主的?”老皇帝此刻再也顾不上与皇后演什么夫妻恩爱的戏码,当即便狠狠地瞪了皇后一眼,将她充满恶意的诱哄全部堵了回去。
  “今天这事,确实是尚昕的过错,朕不能包庇,但是这里是太庙,上供的说得端正是我大夏历代帝皇灵位,说得亲近些也是我尚氏一族的列祖列宗,供的是尚昕的爷爷!太爷爷!和太祖爷爷!朕比你们任何人都了解他们,他们胸怀宽广,仁慈宽厚,尚昕既是朕的儿子,也是他们的血脉,他们是绝不会因为打碎了一盏灯就毁了子孙前程,断其生路!”
  “昨晚尚昕跟朕住在郁春园,今天他带猫入太庙,朕是知道的,也是朕允许的,所以,这件事的责任主要在朕,子不教,父之过,诸位宗亲觉得应打还是应罚,还是要朕退位让贤,都说出来,朕先领受,绝无怨言。”
  所有人都愣了,就连朕都愣了,皇帝这话说得可重了。
  “不!父皇,这不是父皇的错。”肉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立刻膝行上前一把抱住了老皇帝的腿。
  “尚昕,起来!”老皇帝一把拉起肉肉,顺手将他高高抱起,目光转而扫向那些咄咄逼人的皇室宗亲和一脸震惊愤怒的皇后。
  谁敢打皇帝?谁又敢因为打碎了一盏灯就对皇帝说:你别干了,自己退位吧。这盏灯别说是太祖皇太后做的,就算是太祖皇帝亲手做的,它也值不了这个价。
  就在朕以为这件事在老皇帝强势镇压下,真的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时候,超出朕意料之外的人突然蹦了出来,那位皇帝的叔父,快八十的老桓王被人搀着颤巍巍走到了大殿中央,他抖着手指着皇帝的鼻子说:“既然皇上说了,子不教,父之过,老臣身为皇上的叔父,就替列祖列宗打你这位不孝子孙十拐杖!”
  说罢,就在所有人的惊呼声里,他就真的抽起拐杖朝着皇帝的大腿上打了下去——
  “叔祖,不可!”有人惊叫要上前阻拦,却被皇帝挥手阻止,他硬是抱着肉肉直直地站在那里领受着老桓王的拐杖。
  “皇上乃万金之躯!不可,不可啊!”当即便有人哭倒在地。
  这是亘古未有之事,这是历朝历代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呼拉拉所有人全跪在了地上,包括皇后在内都趴伏在地深深地低下头,不敢抬头去看皇帝被打的样子。
  朕跟着肉肉一起趴在老皇帝的肩膀上,眼睁睁看着老桓王的龙头拐一下一下沉沉地砸在老皇帝的身上,老皇帝身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肉肉咬着嘴唇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叭答叭答一颗颗掉在朕的头上,他突然哽咽着从喉咙里喃喃地唤了一声:“爹……”
  这一声喊在老皇帝的耳边,除了朕大约没有别的人能听见,朕只感觉到老皇帝抱着肉肉的手瞬间一紧。
  “皇上乃万金之躯,老臣罪该万死!”十拐打完,老桓王喘着粗气扔下手中的拐杖跪地大哭三声!
  “皇叔不必如此,这是太庙,皇叔施的是家法,并无过错,请起!”老皇帝淡淡开声,抬手虚扶老桓王,朕看到老皇帝额头上隐隐冒着汗,可想而知,刚才那个死老头真的没有手下留情,那沉沉的龙头拐是真的结结实实地砸在老皇帝身上的。
  “老臣无过,却有罪,犯大不敬当立死!”说罢,老桓王直直地就朝着太庙灵台石角上撞了过去。
  “叔祖!”
  “皇叔!”
  “快宣太医!”
  ……
  从被召进来验伤后再没离场的申老神医第一个冲上去了,可是看着老桓王额角上那个深深的血洞,半刻之后,他也只能无奈地放开了染满殷红的双手,摇了摇头。
  “桓王——薨了。”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哭嚎。
  桓王死了,因为他犯了大不敬,所以自尽而亡,老皇帝挺身而出替肉肉担责的效力也因此折损大半。
  不过,老皇帝对肉肉极端维护的态度还是起了重要作用,最终,经过宗礼司的讨论,肉肉的处罚被确定:停亲王俸三年,享皇子俸,在长云观静心修行至十二岁方可回宫,每日必须亲自擦拭列祖列宗的牌位,供奉香果奠仪。
  只是,他们的讨论中——居然完全没有再提到朕。后来躺在长云观硬梆梆的土坑上,朕反复想了好久,觉得大概是因为宗礼司管的是皇家宗室,压根儿管不到朕的头上,所以他们就选择性地把朕给忘了。


第35章 
  祭完了太庙,皇帝带着数百宗亲浩浩荡荡回了京城,长云观里只剩下冷清寂寥的课经声。
  正月刚过,山里的夜格外冷寒,呼啸的山风仍旧裹挟着一些冰雪的气息,呜呜地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就算屋子里点着火盆,也谈不上暖和。
  肉肉抱着朕裹着被子坐在床头发呆,朕往他脚底下探了探,两只小脚凉凉的。
  “大仙,父皇被打了屁股,现在会不会疼?”
  朕无法回答他的话,只能抬头舔舔他的小下巴,用耳根反复磨蹭着他,这次也是朕不够小心,着了别人的道,不但害得皇帝被打屁股,害得肉肉少了上万两俸银,还要守在这大山道观里待五年那么久。还有阿西,不幸中之万幸竟然也留了条命,只是被打了五十大棍,逐出永善宫,被调到杂役局当苦役去了。
  但是听说他五十棍子之后还能跪下谢恩,朕知道一定有人在暗中保了他,就算调到杂役局去也不至于因为无医无药丢了性命,不然同样五十大棍,那几个内府司的太监,可没有一个从刑凳上爬下来。
  “殿下,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听到肉肉跟朕说话的声音,福临披衣走进内室。
  “嗯,我想父皇了。”肉肉小脑袋倚着手臂,眼圈有点泛红。
  “殿下……”福临听到肉肉说这话,两只眼睛也不由得湿了,“殿下,莫要伤心了,皇上每年不都要出宫来太庙吗?总是能见到的。再说,左不过就几年时间,转眼就过去了,等到您十二岁的时候,便能回宫再见皇上。
  再说,您也看到了,这几年宫里实在不太平,那些人胆子越来越大,留在里面指不定又要沾上什么祸事,咱们暂时在这长云观里避一避,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福临听着窗外呼啸的山风,微叹口气轻声说道。
  朕从肉肉的怀里钻下去,趴在他冰凉的脚面上,这是生平第一次,朕突然很希望自己能变成一个人,哪怕只有一小会儿,也是好的!
  皇帝寝宫兴德宫长阳殿——
  在皇帝寝殿门外候着的见贵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安静地守在殿门口,原以为会等上许久,可是才不过一盏热茶的功夫就见端贵妃居然出来了,他急忙赶上前给她披上披风,同时悄声询问:“娘娘,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皇上刚用了药,精神不大好,嫌人多太吵了,就让我们都先回去。”一边说着,端贵妃一边拿眼角瞟了一下后面跟着出来的一溜宫妃美人,除了皇后,差不多所有得脸点的宫嫔们都赶来了。其中有人出来的时候还在拿帕子擦眼泪,端贵妃看着那几个眼睛红红的宫嫔不禁冷哼一声,甩袖便走,显然皇帝嫌弃太吵跟她们脱不了干系。
  一路上端贵妃只是沉着脸并不说话,见贵也不敢多问,只是沉默地陪在身后慢慢走着。一直到回到清阳宫清辉殿,端贵妃才终于开口:“尚暄呢?”
  “睡了吧,都这么晚了。”见贵小心翼翼地回答,却预感到贵妃娘娘的情绪不对。
  “睡!睡!睡!他是猪么?就知道睡!去!把他给我拽起来。”端贵妃果然瞬间爆发,猛一挥袖便将桌上一套精致的宛窑瓷茶具全挥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娘娘,娘娘息怒,殿下年纪还小,今天从长云山一路回来,他实在是累了,是奴婢让晋富伺候他早点休息的。”见贵扑嗵一声就跪在了端贵妃面前,也顾不上膝下是不是还有瓷渣碎片。
  端贵妃低头看着自己最忠心的内侍总管,半晌才轻吐一口气淡淡道:“二皇子那个痨病鬼,还知道去给皇上请个安再回去,尚暄回来连个脸都没去露,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惯着他。明天一早,早点把他给我弄起来,让他第一个去给皇上请安去。”
  “是,是,这全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考虑不周,还请娘娘恕罪。”见贵深深地伏低身子,一个劲地请罪。
  等端贵妃情绪稍微平稳点后,见贵召了宫女们进来把屋里狼藉的地面清理干净,他伺候着端贵妃换了大衣裳坐到榻上歇息,他坐在端贵妃脚边一边给她捶腿一边轻声问:“刚才在兴德宫,怎么没看见皇后娘娘?”
  “在太庙里皇上当众下了她的脸,从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梓宁宫里,谁都不见。哼,说起来,我还真是高看了她,路都给她铺成了那个样子,台阶一个一个砌上去,身边还有那么多帮腔的,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妥妥地可以扣上去,可是结果呢,别说命了那个死棺材子就连个王爵都没丢,还把老桓王的命赔了进去,她可真是够废物的!”
  端贵妃恨恨地拧着手上甲套,说到老桓王的时候,只听咔一声,金镶玉的甲套硬生生被她拧成了个麻花,上面镶的翠玉再次碎了一地。见贵看着满地玉屑,下意识地回忆了一下,这是今年贵妃娘娘弄坏的第几个甲套。
  端贵妃简直快要气疯了,她精心布局了一些,几乎动用了宫里一半的暗线人手,才寻到机会布了这么个绝佳的局,简直是只需要轻轻推上那么一把,就能把臻王从皇位继承人彻底轰出去,可结果呢?她花了血本,却连臻王的皮肉都没怎么伤到,就连那只猫都没弄死,反而把老桓王给折了进去。
  想到老桓王,她不禁又暗骂一句,真是人老了脑子也傻了,不说怎么劝着皇帝废掉臻王,反而还跟皇帝硬扛,最后还把自己的老命赔进去,简直是蠢得让她恨不得去扒了他的棺材,捏着他脖子把他再掐死一回。
  老桓王和慧亲王一样,都是当朝皇帝的王叔。端贵妃嫡亲的妹子嫁的就是桓王府,虽然不是世子一脉,却也算是姻亲,平日里两府也是多有往来,在立储一事上,老桓王一直很偏向四皇子,算是宗室里最重要的助力之一。
  可是这回老桓王就这么折在太庙,而按着大夏爵位世袭的规矩,新任的桓王要降等袭爵,也就是一下子就会从亲王变成郡王,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可在朝中和宗室里的影响力的差别就不可以道里计了。
  “臻王能从这桩事情里全身而退,主要原因还是在皇上,皇上子嗣艰难,自然铁了心要保三……”
  “艰难什么?就算二皇子看着就养不大,不是还有尚暄吗?可他偏偏就是舍不得那个棺材子!我看他不是舍不得那个棺材子,他是放不下他心里头的那个珍妃!”
  这话见贵就无论如何都不敢再接碴了。
  肉肉安置的地方是一座独立的院落,名叫静院,在长云观的东北侧,据说当年太祖皇帝还曾经在这个院子里住过,因此里面的摆设装饰虽然简单,却还算是考究精致。
  夜里,居然又下起了大雪,据说长云山的雪能一直下到二月底,朕趴到窗边看了一眼,很惊讶这场雪竟然下得比京城腊月里的雪还要大,密密层层的雪片伴着山风漫卷而下,遮天蔽日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一片苍茫。
  白日里一直忙乱,倒没在意,这会儿四周都安静下来,时不时便有一些奇怪的像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哗啦声,伴着细细的落水声传来,朕一时也没想明白那是什么声音,只看着肉肉睡得很不安稳,心里有点难受。
  这里的床也硬,房间也冷,睡到半夜肉肉不小心踢了被子还被冻醒过一回,好不容易快天亮的时候才睡踏实,所以到了晨起的时候,福临拦了所有人,不让任何人去叫早。
  朕蹲在长云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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