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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红梅-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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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熠想起母亲,不由一怔,江飞梓却似被踩了一脚似的跳了起来,怒道:“谁要你护着,你几时护过我?!我生病的时候,你只是闭关,理过我么?我是什么性子,喜好什么吃食,难道不是你向雪娘问来的?”他冷笑一声,目光落在江亭鸾凄惶歉然的脸上,又飞速移开了,双眸发红地来回走了几步,“我要出城,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你要死便死,别惺惺作态!更别想着操纵我!”
“飞梓!”江亭鸾惨然唤了一声,眼看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陡然一黑,猛地昏厥过去。
“城主!”两个侍女冲上去一阵抚慰,瞧她面如黄纸,毫无生气,不由面面相觑,一个道“我去找阿雪姐姐”,一个道“我去请大夫”,接着便都惊惶地奔了出去。
萧熠冷眼瞧着瞬间空下来的屋子,又回头看了眼气晕的江亭鸾,暗暗心生疑惑。
他憎恶江飞梓,是因当年母亲病时,他恨不得时时相伴左右而不得,而江飞梓有此机会,却一心只想着逃跑,半点不念母子之情。可今日看来,这对母子旧怨颇深,倒是他不明就里,多管闲事了……不如趁此时无人,做了正事,也好回去瞧瞧宫饮泓做什么去了。
想到此处,他眸光微动,“砰然”数声,门窗猛地无风自合。他便飘至榻前,凝神静气,渐渐显出身形来,双掌相合,将一团蓝光推至昏睡的江亭鸾身上,渐渐笼住了整个人。
过了片刻,躺在床榻上的女子消瘦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手腕与脖颈处的红疹也渐渐消失无踪,仿佛大病痊愈,恢复如初。
萧熠神色不动,不惊不喜。当初他救母亲的时候,也是一施法便似痊愈,到第二日再看时,那些红点又都阴魂不散地冒了出来。
他也曾想过是否是中毒,但他查遍了母亲的饮食熏香,并无一样有毒之物。
正凝神想着,忽听身后咔擦一声,萧熠来不及撤手,猛然转身,只见侧面墙上,江飞梓一手撩着挂在墙上的水墨画,僵在豁然洞开的暗道出口,震惊至极地瞪着他。
一时两人面对面僵持着,谁也没说话。
任谁也不知道此地竟还有个暗道,更想不到江飞梓前脚将他娘气个半死,后脚却从暗道里钻了出来!
糟糕,宫饮泓这回怕要气死了。
萧熠心中一沉,自知闯祸,脑海中霎时间闪过许多杀人灭口的念头,表面上却仍是那副清冷尊贵的神色。
江飞梓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姿容绝世的仙人似幻似真地浮在半空,又看一眼榻上显然已恢复了几分颜色的江亭鸾,心头砰砰狂跳,猛地几步冲上来,直直跪倒在他身前,双眸发光,冲口道:“神仙哥哥!您是来救我娘的么?”
“……”同样是城主之子,温青瞳一眼便猜知他身份,这个江飞梓,果然是个傻的。
萧熠心中稍定,又觉可笑,掌心暗暗氤氲的灵力无声散去,陡然消失在空中。
“别走!”江飞梓大叫一声,急忙站了起来,满眼热切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半晌方怔怔狂喜道,“有神仙……有神仙救娘,她不会死,我也不用当城主了!”
此时天色昏暗,乱雪纷纷,屋中都亮起了灯火。
宫饮泓正光着一只臂膀坐在桌边,一边上药,一边嘶嘶地将花生扔进嘴里磨牙,白雀在桌上着急地跳来跳去,等他给它也喂几颗。
他今日可遭了大难,好不容易将荆如愿背回来,又给她输灵力吊命,又找仆从给她包扎熬药,折腾了许久才可怜巴巴地回房,也没人理会,想想实在凄凉。
萧熠刚回到房中,一眼便望见他手臂上狰狞一片,脸色顿时一变,疾步飘至他身前:“你怎么了?”
宫饮泓没好气地觑他一眼,漠然转过背去,单手往手臂上绕布,显然不想理他。
——照他多日里思来想去下定的决心,此时恰是袖手旁观,与宫饮泓划清界限的时机。
可萧熠脑中嗡地一声,耳边只听小人一时嚷“小红受伤了”一时嚷“小红造反了”,咋咋呼呼地在心上乱窜,一踩一个洞,哪里还记得这些,急怒地瞪着他背脊,既狠不下心不管,又拉不下脸出手相助,拢着眉僵立了半晌,忽见他手上一松,那包了一半的绷带又滑落下去,露出烧得溃烂的血肉来。
萧熠心中仿佛被狠狠咬了一口,登时泄气,飘至他身前,闷闷地伸手虚抚,蓝光一过,血肉当即愈合。
了不得,神君也有服软的时候。
宫饮泓顿觉捡了大便宜,嘴角勾了勾,忍不住抬眸笑眯眯地睨他,仿佛被塞了颗糖的小孩子,立刻把怨愤忘了个干净。
萧熠被他瞧得不自在起来,咳了一声,拂袖正色道:“你又闯了什么祸?”
宫饮泓哼哼两声,方把今日所遇之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他,并将自己如何神勇机智吹得天花乱坠,末了感慨道:“也不知她是得罪了谁,一回来就要置她于死地。不过照她那个疯癫的秉性,想来得罪的人也多……”
萧熠早习惯他夸大其词,原本几日没听他聒噪,瞧着他眉飞色舞还颇觉亲切,谁知越听脸色越难看:“你就为了救她?”
宫饮泓这才想起两人当初定下的过河拆桥之计,摸摸鼻子,摆手道:“算啦,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算计女子算什么本事。”
萧熠冷冷道:“那倒是我枉作小人了。”
宫饮泓笑嘻嘻地望着他:“什么小人,您是神君大人,自然我才是小人。”说着冲他作了个揖,“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
萧熠抿抿嘴角,不说话了。
宫饮泓瞧着他忍笑,又夸道:“你如今不需我相助,便可施法了么?厉害厉害。”
萧熠却想起自己吸食他生气,又被江飞梓撞见的事,有些心虚地别过眼。
宫饮泓几日没同他讲话,此时只道小白闹完了别扭,两人已和好,心情颇好,见他心虚,也以为是为了偷他生气去救江亭鸾的事,并不放在心上,仍笑吟吟地逗他说话。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桌上一灯如豆,映得他脸上笑意融融,暖如春色。
萧熠心中天人交战了许久,终于还是道:“江飞梓瞧见了我。”
宫饮泓瞬间哑然,面色一沉,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什么?”
秘密如杯中之水,一旦泄露丝毫,便似杯身裂缝,裂痕会似蛛网般延伸开去,迟早满溢出去。一个温青瞳磕了一下还不知补上了没有,再来个江飞梓……苏檀临走之时千叮万嘱,结果仍然捅出这样大的篓子来,恐怕要被两人气个仰倒。
宫饮泓拧着眉心,一时十分急恼,早知如此,就不该任他去救那个不相干的城主,若是坏了大事,死后怎么去见师兄?
萧熠本也觉自己疏忽大意,但见宫饮泓眸中一抹责怪之色,偏又不愿被他看轻,拂袖淡然道:“那也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谁知宫饮泓瞧见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当即大怒,扬眉冷笑道,“和城主的性命比起来,我的事自然没有什么。只怕神君大人的宏图大业,也没有什么了。”
萧熠本欲说江飞梓将他当做了神仙,没人会把他的话当真,见他神色愠怒语气讥诮,一时却又说不出来,只冷着脸反唇相讥:“你不也救了荆如愿,难道便不怕坏了大事?”
宫饮泓与他横眉冷对了半晌,愤然转身上了床榻,一把拉上了被褥,乌眸黯然对着冰冷的墙面,粼粼地闪过一丝伤心。
原来那颗糖,不是给他的。
萧熠犹自浮在半空,冷冷瞪着被褥下那团一动不动的人影,直到灯芯烧到了底,灯火一晃而灭,黑暗中幽幽地徒留一缕轻烟,心间莫名蹿起的恼意便也烧做了灰烬,只剩下一片惘然的冰凉。
分明是能说清楚的事,为何要进退失据,斤斤计较,吵闹不休……难道不是不敢示好又不愿两不相干,宁愿幼稚可笑,也不肯善罢甘休。
他狠狠将小人踩进心底,心底却仍然传来讥讽的声音,承认吧,你只是舍不得罢了。
两人各怀心事地辗转了半夜,直到天光乍亮时堪堪入睡,谁知窗外却传来一阵鞭炮声响,一派喜气。
宫饮泓睡眼惺忪,烦不胜烦地掀开被子,披衣出门一看,后院里侍女和仆从乱成一片,江飞梓站在积雪的假山上,指使着这个放鞭炮,那个洒符水,闹了半晌,自己拿了一炷香,走在院中案桌前,神色万分庄重虔诚地祷祝:“不知何方仙人仙游至此,小人诚心祷祝,若有幸得仙君庇佑,救家母性命,我愿为仙君立庙供奉,还请仙人现身相见!”说着跪地拜了三拜。
宫饮泓好气又好笑,回眸一看,萧熠不知何时已立在他身侧,正冷眼望着江飞梓,见他望来,便转眸看着他,仍旧是一副清冷矜傲的神色,宫饮泓却愣是从那平静无波的黑眸中瞧出几分委屈来,再一想昨夜他云淡风轻的模样,便知是自己误会在先,忙冲他做个鬼脸,以示歉意。
萧熠却又别过眼去。
宫饮泓的怒气一贯来去如风,此时已不放在心上,见他仍旧记仇,腹诽了几句小气,笑道:“你还是现身相见吧,万一他画幅画像日日祭拜,一样露馅。”
萧熠这才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放心。”
宫饮泓笑了笑,收起旁的心思,转眸四顾,却见院中人人一头雾水地由着江飞梓胡闹,只是不见那个叫阿雪的女子。
此时天色灰蒙,府中大半奴仆聚集于此,倒是各处逛一逛的好时候。
宫饮泓眼珠转了转,转身上了房檐,俯瞰着整个府邸,四下俱寂,似乎并无什么异样,他转眸间,却忽的瞥见府外长街上,一行人正拉着货物向海边而去,不由怔住,正欲上前一探究竟,却听袖中白雀欢喜地啾鸣了几声,似要冲出去,忙伸手按住了它的身子,回头一看,只见府邸东南角的偏僻院落上,飞过一只长尾五彩的稚鸟,晃眼看去,仿佛一只小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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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有电脑了,结果电脑竟然打不开论坛(?_?)
消失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立个flag,明天开始日更,阿门。
第36章 扑朔迷离
“瑶光鵺,”萧熠冷清的声音难得也带上了几分诧异,“居海而生,栖必赤焰珊瑚,食必玉液珠胶,百难存一。”这鸟娇贵至极,幼时他曾见人养过一只,不出半月便销声匿迹了,没想到能在这苦寒之地瞧见。
宫饮泓一手摁着躁动的白雀,一手按在墙头,向院内看去,目光更是惊诧——那院中角落上,赫然竟是一株开得正艳的红梅!
不是说无梅折雪么?这梅花是哪里来的?
一个窈窕的青衣女子立在檐下,两指执着一片叶子,置于唇边,吹奏着一支不知名的曲子,清晨第一缕朝晖落在她年轻的面庞上,一双琥珀色眼珠凝视着上空,分外明丽动人。
那只鵺鸟随着清音在空中徘徊,曲音乍高,它陡然自上空栽下,赤椽叼起一片梅花,翅羽平张,似一道彩光划过,眨眼间将花瓣投入了桌上的金杯之中,继而轻盈地收翅落在一株三尺高的珊瑚之上,冲女子啾鸣了几声。
女子便自怀中掏出一粒珍珠大小的珠丸,就着半碗奶腴化了,递到它面前,抚摸着它光彩照人的羽毛,忽柔声唱道:“君为云间雪,我是地上泥。翩翩有时至,皎皎共此躯。清霜擢绿萼,红酥吐珠玑。无端风吹散,花落不沾衣。”她声音清婉哀绵,兼之曲调缠绵,词意悱恻,闻之令人心中一荡。
萧熠听出这是首艳诗,不由拧起眉,瞅了瞅宫饮泓,后者的目光却怔怔地定在那株红梅旁,浑然没听进去。他转眸一看,只见疏影横斜之后,那墙上笔走龙蛇地刻着一句诗——“拂衣淡看风刀冷,知有梅花雪上开。”那字刚柔拙巧,迥劲秀逸,颇有些风骨意趣,看得出是个男子的笔迹。
宫饮泓已自墙头跃下,见那女子提防地抬眸望来,几步走近她身侧,低声疾语:“你认识谢驰岚?”
那女子神色一震,眸中警惕之色尤胜:“你是谁?”
“他的师弟。”宫饮泓乌眸直直凝视着她,“我叫……”
那女子惊怔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宫饮泓。”见宫饮泓诧然颔首,她顿了顿,似喜似悲地低喃,“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屋中香烟袅袅,那女子提着青瓷茶壶,缓缓地给他斟了一杯茶,仿佛在理清思绪,直到杯中茶满,她才幽幽开口道:“我叫殷蔓罗,是此地船工之女,谢大哥来此地时,曾救过我一命,还答应带我离开。”她顿了顿,终于抬头看向宫饮泓,“他临去时说,若是他三月不归,让我等一个叫宫饮泓的人。”
宫饮泓眼眸微黯:“他已经……”
“过世了。”殷蔓罗惨然一笑,“我知道。谢大哥是梅骨柔肠,世间雪压霜欺,总不会让这般好人活得太长。”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饮尽了一杯茶,一时无人说话。
直到宫饮泓一时不察,白雀自他袖间蹿了出去,欢喜地跳上了珊瑚树,冲树上那只鵺鸟啾啾直叫,鵺鸟瞅了他一眼,冷艳地转过身去,白雀倏然冲天而起,化出东皇隼的本形,猛地连鸟带树扑倒在地,瑶光鵺一声清唳,怒啄它翎羽,两只鸟上蹿下跳地打在一处,一时鸡飞狗跳,一扫室内的哀默氛围。
殷蔓罗也撑不住莞尔一笑:“它们俩倒像是一对。”
宫饮泓松了口气,抬手将东皇隼招了回来,抚着白雀的羽毛笑道:“不敢,这东皇隼可不如你的瑶光鵺漂亮。”
“这并非我的鸟。”殷蔓罗脸上笑意散去,“九月初三是门主寿辰,我会陪折雪城新任城主前去受封。这是我要代献给门主的寿礼。”
宫饮泓一愣,拢眉道:“可你说,师兄让我带你离开。”公输煌每年寿辰上,各门各派献上的美人无数,歌女舞姬,奇艳争辉。她说是去代献鵺鸟,怕是与鵺鸟一并被献了上去。
殷蔓罗微微低下头,又替他斟了一杯茶,轻叹道:“太迟了……这是我向阿雪姐姐求来的差事。我虽薄命,也想去谢大哥坟前拜上一拜。”
宫饮泓怔了怔,笑道:“殷姑娘,师兄既派我来接你,若我不将此事办好,怕他泉下难安,要来找我麻烦。还是请你禀明城主,回绝了此事吧。这只鸟,我代你献给师父便是。”
殷蔓罗摇摇头:“不必了。我训了它数月,它也只听我的话。”
宫饮泓想起她驱使鵺鸟衔梅入杯的情形,心念微动,忽道:“如今城主病重沉疴,你长在府中,可曾听闻什么因由?”
殷蔓罗摇摇头:“城主的病来得突然,我不过一个训鸟的歌女,岂能知道城主的事?”说着她忽地一怔。
“怎么?你想到何事?”
殷蔓罗四下看了一眼,见门窗紧闭,方迟疑道:“只是闲话罢了……我幼时曾听人提起,说城主自海中救回了一名男子,两人情意深重,城主几乎与他一同离城,但不知为何,最终那男子独自走了,城主却有了江少爷。那时流言颇多,有人说,那夜曾见阿雪姐姐亲自将那男子引上了离岛的船。不过后来城主恩威日重,渐渐的也没人敢说了。”她抿了口茶,怅然道,“我想……也许城主是相思成疾。”
宫饮泓转眸望向萧熠,没想到江飞梓那个纨绔子弟还有这么曲折的身世……
一日辰光忽忽而过,宫饮泓又与殷蔓罗聊了许多谢驰岚的事,江飞梓也在外面求了一日的神,总算入了夜,两人都回到了房中。
江飞梓屏退了左右侍女,关上门窗,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也不点灯。他求了一日也不见仙人现身,下面的仆从当面只说他孝心可感天地,私下里也不知怎么说他傻。他今日去见母亲时,只见她已全然不复昨夜的好颜色,眼看没有几日好活,大厦将倾,他却被看得极紧,逃不出去,难道真要和母亲一起被困在此地?
他越想越焦急,恨不得今夜便冒险溜上一艘货船,就此离去。
就在他拍案起身之时,昏暗的屋中忽地一亮,桌上的油灯竟自己燃了起来。
江飞梓吃惊地抬眸一看,登时大喜:“神仙——”
“闭嘴。”半空中冰雪之姿的仙人冷冷扫他一眼,止住了他脱口而出的惊呼,“本君原非常人可见,但念你孝悌之心,特开此恩。若你再招摇行事,将本君现身之事告知他人,休怪本君无情。”
江飞梓被他眼风一扫,顿时冷汗涔涔,忙跪下道:“仙君在上,请恕小人无知。”
“江亭鸾之病,本君自会酌情。”萧熠见他面露喜色,又沉声道,“你为人子,可知母亲为何而病?”
江飞梓低下头:“我……我只知是在近一月前,母亲忽然发作,府中大夫看过,却也查不出病因。”
“你父亲何在?”
“……我不曾见过生父,也不知生父是何人。”他怔了怔,面上闪过一丝伤心之色,“所有人讳莫如深,从不提起。”
萧熠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只得又疾言厉色地震慑了他一番,离开了。
院中白月惨惨,他自去江亭鸾处看了一眼,只见她昏睡在床,果然又成了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他看了眼桌上的茶水,沉吟片刻,又飘去了东南角的小院。
院落里冰雪堆积,寒意浸骨,一株红梅却开得十分妖异,房中亮着一盏灯。
萧熠刚飘进院落,却见灯火一闪,悚然熄灭,房中响起一声惨叫,接着是尖锐的鸟鸣。
他神色微变,飞身而入,只见黑暗中殷蔓罗已倒在血泊之中,紧闭双眼,面色惨白地紧握着胸口的一把匕首,一道黑影自大开的窗户猛地蹿了出去,上下扑打的瑶光鵺一声凄鸣,紧紧跟了上去。
萧熠顾不得细想,忙施法治愈她心脉,待护住她性命,再追出去时,那人已不知所踪。
他只得回房告知宫饮泓此事,让他找人为殷蔓罗包扎了伤口,府中人心惶惶地闹了一回,再回房时,已是月至中天。
“……我本以为城主的病是她下的手,”宫饮泓神色凝重地屈指扣着桌面,“因城主要将她献出去,她心生愤懑,故而训鸟投毒。”
萧熠盘坐在旁,没有说话,显然他也这样推测。
“如今看来,只怕并非如此。”宫饮泓本不欲多管闲事,但荆如愿和殷蔓罗相继出事,还都是在引他接触到某些真相之前,就仿佛他身后有只看不见的手,总想蒙住他双眼一般,令人不寒而栗,“到底是谁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未必。”萧熠缓缓开口,“或许她是与同伙反水,又或许她只是演了一出戏。”
“我倒觉得她无需如此。往日里我未如约前来,她也许会为报仇而对城主投毒,可如今我已在此,也说了可带她离开,她又何须再闹这些把戏?”宫饮泓眼珠一转,“依我看,撇开其他,折雪城毕竟是江亭鸾的地盘,她人虽病倒在榻,耳目却遍布四方,只有她的授意,才能让人在荆如愿院中布下阵法,也只有她的人,才能在她府中肆意杀人后不知所踪。”他越说越觉得有理,“或许是她得知殷蔓罗泄露她当年的情事,怕她说出别的隐秘来,故而命人痛下杀手。”
“你当真相信殷蔓罗在等你?”萧熠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或许她受人指使,正是想叫你将她带走。”
宫饮泓一挑眉:“……那你当真觉得江亭鸾是个值得出手相救的美人?也许她故意装病,正是想引你现身。”
“……”两人默然互瞪了半晌,眼看前仇旧怨又要涌上心头,宫饮泓先叹了口气,伸手道:“好,我便与你打个赌。明日我去守着江亭鸾,你去守着殷蔓罗,看看究竟谁猜得对。”
“那你岂非必输无疑?”萧熠伸手与他拍了三掌,消失在空中。
两人果然便分头行事,一个悄无声息地躲在江亭鸾房中梁上,一个光明正大地静坐在殷蔓罗屋中椅上,只在深夜里萧熠前来为江亭鸾治病时见上一面。
如此静守了三日,平静无波,只是殷蔓罗已然醒转,江亭鸾却日渐病重。
到第三日夜里,两人都守不下去,双双回到了房中,面面相觑。
宫饮泓先无精打采地摆手服输:“我认输,随你怎么处置,整日里一个人也没有,要闷死人了。”
萧熠漫不经心地睨他一眼,氤氲着得意的眉目却陡然变色,仿佛一支利箭穿心而过,露出从未有过的惊怕之色:“宫饮泓……”
宫饮泓茫然望着他骇然欲绝的双眸,半晌方低眼循着他目光看去,原来他手腕之上,不知何时已冒出了几粒诡异的红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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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隼:小美人等等我(≧ω≦)
瑶光鵺:哪里来的麻雀(;一_一)
东皇隼:我很威猛的,扑倒!(づ●─●)づ
瑶光鵺:……滚,我公的。( ̄ε(# ̄)
东皇隼:哇好巧,我也是公的。Σ(|||▽|||)
第37章 一人之神
折雪城地处极寒,一应食材俱是海上运回,故而厨仓甚大,收拾得齐整妥帖。夜风生寒,厨中灶台自临窗处向内结了一层白霜,一脚踏上去便是一个清晰的印子。
宫饮泓身轻如云地落了下去,没发出一点声响,回身正欲伸手去抹,那痕迹却好似被风吹过一般,眨眼消失了。
他收回了手,眸中闪过一丝混杂着无奈,好笑和动容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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