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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红梅-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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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屿四周铺满珍珠粉般细腻的白沙,映着碧蓝清浅的海水,其上春山如黛,碧影繁覆之间开满了各色花枝,桃花如烟,梨花似雪,姚黄魏紫,碎锦繁绣点缀其间,明艳照人。古朴的屋宇错落在如娥山水之间,掩映在绚烂花色之中,浑然一体,超然世外。
繁忙的渡口上早已停泊着许多船只,江飞梓按耐不住跳下船,等着船头熟门熟路地找来三辆车马,将船上的贺礼小心卸下,满载着向城中而去。
城中人来人往,人声嘈杂,街市上许多新奇之物,令人眼花缭乱。一处茶摊上围着许多人,有人高声吹嘘:“看见这个伤没有,就是萧府里那只鸟抓的,我张百天训鸟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刁的鸟……我可不明白,神君干嘛养着这么刁的鸟,真是……”“神君做事,哪里是你能明白的?”“若我是你,就是被那只鸟抓破相,我也得等着见神君一面!”“就是,你要不服气,萧府近日招厨子,你再进去……”“难哟,萧府哪是这么容易进的?”
江飞梓坐在车头半心半意地听着,暗自忐忑,手中捧着一个半人高的白瓷瓶,瓶中是一支灼灼盛放的红梅。
这是临走之时,那个曾经的苏护卫交给他的贺礼。
原本他也觉得折雪城中唯一的一株红梅,确有几分珍贵的寓意,因此并未放在心上,只随手和其他贺礼放在一处,但此时他望着这满山繁花,很难不生出一丝犹豫来,颇想将这支梅花随便塞在哪个路人手中,以免被萧家看轻。
可当他低眼之时,一缕晚霞恰落在梅瓣之上,仿若一点光火照彻梅骨,霎时间紫府通透,红露欲滴,烁烁欲燃,竟如通灵一般,显出几分夺人心魄的妖异之色来。
江飞梓一个晃神,再回过神来之时,驾车之人已拉住了马,抬头一看,前方车马成行,不远处一座镶嵌在青山绿水中的府邸,正是萧府。
朱漆府门前,一个青衣掌事正拿着纸笔,高声念着:“长舸派,进贡明珠三十对,交露十帐,比目玫瑰佩三十三双……为神君贺喜。”府中下人便来来回回搬运着那些源源不断的贺礼。
“……听说神君大喜之日本是在一个月后,但消息传开后,因往来道贺之人太多,萧府只得早早开了府门纳礼。”船头伸着脖子垂涎欲滴地望着那些宝贝,“江少爷,若非您聘我们护送贺礼至此,我只怕没这开眼界的福气。”
江飞梓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只觉手中梅花越发烫手起来,可惜还来不及扔掉,前方车马已空,车夫立刻驱车上前。
那青衣掌事一眼扫来,江飞梓只得捧着红梅下了马,报上折雪城的名号,任船头点头哈腰地一样样卸下车上的贺礼。
“折雪城,”青衣掌事看也不多看他一眼,仿佛半点不知晓神君如何特意照拂过此地,低眸飞快地在纸上记下,“红玉珊瑚珠六十双,冰簟珊枕二十五只,黄金鱼钥六十对……”他顿了顿,抬眸盯住江飞梓手中的红梅,眸中飞快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江飞梓只得硬着头皮递过去,昂首道:“此乃折雪城中唯一一株红梅,常开不败,乃天降祥瑞,特折之献与神君。”
那人点点头,示意一个下人接了过去,低头又记道:“红梅一支……下一个。”竟是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
这些年来,因神君唯独对折雪城有过庇护之举,江飞梓出身江湖后,但凡知道他出身折雪城之人,无一不对他退让三分,何曾受过此等轻慢?
江飞梓心中登时意气又起,不仅不离去,反几步踏上了台阶,高声道:“我是折雪城少城主江飞梓,特来为神君道贺,劳你传个话。”
那掌事不为所动地瞅他一眼,不卑不亢道:“好。下一个。”
“……”江飞梓闹了个没脸,犹不甘心地咬牙道,“当年叶清臣亲自到折雪城来,也曾和我喝过酒,你告诉他我来了,我不信他不来见我。”
听到此处,下方众人不由难掩羡慕地讶然议论起来,那掌事却依旧只波澜不惊地应了声好。
江飞梓脸色由红转白,到底是成熟了许多,按耐着没有当众发作,转身拂袖而去。
而那瓶红梅,却被下人捧进了珍宝如山的仓库,毫不在意地摆在角落里。
直到夜幕深垂,幽暗无声的萧府库房之中,忽地闪过一抹妖异的红光,只刹那间,那白瓶之中的红梅陡然消失,宝山之上,却多了一个眉目焕映的红衣少年。
他乌眸流转,悄无声息地自金玉堆砌的小山上一跃而下,轻如片梅落在地上,自袖中摸出一枚红丹吞了,在屋中转了一圈,捻了个法诀,自洞开的小窗跃了出去。
明月如霜,初春的夜晚还带着一丝凉意,他趴在房檐上,眯眼望了一圈重叠的院落与屋脊,小心翼翼地避过巡查之人,黑猫一般弯着腰,自檐上蹑足走过……
可惜萧府始终是萧府,他才刚走出库房所在的小院,就听一人厉声喝道:“什么人!”接着便是刀剑齐鸣之声。
他猛地自院墙上翻身而下,来不及辨明方向,一头撞进一个小院,快得似一道夜风席卷而过,在侍卫追来之前,刹那间消失了踪影。
一队巡查侍卫在院中细细搜寻了一番,一无所获,面面相觑之下,只得拢眉离去。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角落中一支梅花动了动,陡然化作人形,倚在墙上舒了口气,正欲起身往前,却忽听人唤道:“孟小楼,是不是你?”
“……”他浑身一震,回过头去,却见一个白衣侍者站在院门前,正不耐烦地拢眉盯着他,“谁许你到处乱走!所有人都等你一个,还不过来?!”
他心中一动,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跟了过去。
那白衣侍者一路带着他在曲折回廊中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另一个灯火通明的院落之中。
此时,院中正整整齐齐地站着十一个人,男女老少,无一不是肃然而立,噤若寒蝉,四面火把之下,竟是十二口露天的锅灶。
一个青衣男子正拿着纸笔坐在屋檐下的桌案前,审视地盯着众人。
白衣侍者领着他走进去,低头道:“聚贤楼,孟小楼。”
红衣少年在众人身后低头站好,不动声色环视一圈,瞧出这是后厨之地,心中稍安。
果不其然,那青衣男子见人到齐,便道:“既然人已齐了,便开始吧。一人一道拿手菜,通过即可留在府中,否则便领了赏走吧。”
红衣少年心头狂跳,暗觉走运,果然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盘深谙神君心意的清蒸素鱼。
谁知端上桌时,那掌事竟说:“不错,可惜味道过于清淡了些。”
……小白本就不嗜辣,你懂不懂?
红衣少年不由诧异地抬眸瞧他一眼,又在他抬眼前飞速垂下眼,识时务地掏出袖中一颗顺手牵羊的明珠放在鱼目之上:“……是。”
那掌事瞧他一眼:“倒也机灵,留下打个下手吧。”
明月高悬,新进府的“孟小楼”和另外三个厨子一起睡在下人房中。
四周鼾声如雷,他屈着腿倚在窗边,望向月光下的墙头,忽地微微一笑。
——他想见的人就在数墙之隔的地方,是天意将他送来,可不是他贪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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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我又回来了!ヾ(?°?°?)??
小白:哦,请你喝喜酒啊。
小红:Σ(っ°Д°;)っ
第50章 生不逢时
宫饮泓醒来的时候,窗外也是这样的月亮,恍恍惚惚笼在他身上,似刀光剑影,泛起一片浸入骨髓的寒意。
他并不觉得冷,只是锥心刺骨的剧痛,痛得仿佛他永远地停留在被撕裂的瞬间,冷汗眨眼就浸透了衣衫与床褥,若不用尽全力咬紧牙关,喉中便要溢出凄厉的痛呼。
可他愣了一瞬,却骤然大笑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翻身而起,五指紧扣着床沿,眸中闪过狂喜——痛很好,痛,就是活着。
他还活着,还活着!
……小白呢?
他想起阖眼时萧熠望着他的神色,心中滚油一般煎熬,忙抬首四顾,哑声疾呼:“小白?”
这是一间寻常的屋子,有些眼熟,窗外落雪簌簌,雪月交光——折雪城?
宫饮泓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忍着剧痛,撑起身子翻身下地,踉跄着几步推开了门,寒风夹杂碎雪扑面而来,门外依稀一个人影立在一株梅树之下。
“小……”那人忽地转过身来,月光落在他眉目上,宫饮泓鼓噪的心骤然一静,脱力地靠在门上,笑道,“苏大哥。”
“你醒了?”苏檀疾步走近,紧拢着眉峰将他扶了进去,转身点亮了桌上的灯火。
宫饮泓忍痛抬眸,一时愕然:“你……你怎么……”
他的容貌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却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老了?”苏檀淡淡一笑,倒了杯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倒了一颗红丹递给他,示意他服下。
宫饮泓吞下丹药,浑身剧痛缓缓消散,心中却陡然一凉,一把攥住他衣袖,微颤道:“……多少年?”
苏檀极轻地叹了口气:“十六年。”
风声骤紧,落雪推窗问阁,寒意森森,宫饮泓面色煞白,低声喃喃:“十六年。”他还以为……自己只是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圈,原来已经这么多年。
……萧熠呢?
“我怎么会活过来?”他眼眸一转,转念恍然道,“荆如愿?”
“是,她救了你。”苏檀微微点头,“那夜朝廷的人炸山,她让我用郁孤直收起了你的魂魄,守在昆华洞口的老人捡回了你的心脏,交由殷姑娘的鸟带回了折雪城,她们也趁乱混下山去。后来……”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种种过往,却又尽皆略去,“荆如愿施法将你埋在梅花树下,说或许可以让你复活,我原本不肯信她,只是一试。”
其实就连荆如愿也没有多少把握,没想到她确是天资过人,惊世绝俗,不过十六年,就将他“种”了出来。
苏檀三言两语,将那一夜的惊心动魄与十六年里的曲折跌宕都轻描淡写地带过,宫饮泓听得心潮翻涌,感激地望着他,感慨道:“看来我真是福星高照,大难不死。”
“不!”苏檀紧拢的眉峰却并未松开,“当初荆如愿告诉我,她将公子埋在此地时,无法聚齐他的魂魄,故而即便当真复活他,也只是一具失去神智的傀儡,而你三魂七魄少了一魄,同样未必能自梅骨中托生,即便真的脱胎换骨,魂魄也随时可能消散,与死无异,魂魄残缺,甚至比死更痛苦。”说着他将那瓶丹药放在桌上,“这是她为你炼制的凝魂丹,可保你的魂魄暂不消散。”
宫饮泓心怀感激地收下了丹药:“她人呢?”
苏檀回过身去,望着门外的那株梅树:“在那。”
宫饮泓一愣,继而又了然。荆如愿曾说,她只剩三年,既然已过了十六年,她想必也已香消玉殒。
苏檀道:“不用担心,我已照她吩咐,在她死后将她‘种’下,只需三年,她就会如你一般回来了。”
宫饮泓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魂魄齐聚,无消散之忧,”苏檀声音一沉,“你却不同。”
宫饮泓抬起手掌,双指一捻,指尖竟蓦地冒出一朵红梅,不由怔忪失笑:“我如今,算什么?”
“活下去,是人是妖都好。”苏檀定定凝视着他,目露忧色,“可她留下的丹药,只能助你三个月魂魄不散。当年事后我曾在昆吾山找寻多次,也未能找到消失的那一缕魂魄……”
“最后一缕魂魄,”宫饮泓转眸望向窗外的飞雪,怔然一笑,“我知道它在哪。”
——痴情血契曾将他与萧熠的魂魄连在一起,若是无故遗失,只会是在解咒时纠缠不清,被他带走。
“你知道?”
宫饮泓点点头,眸中露出一抹明亮灼热的神采,终于将最想问的事问出了口:“你可知,朝夕城的萧灵照,他如何了?”
“果然是他……”苏檀苦涩又释然地笑了笑,缓缓道,“昆吾山大宴之后不到一个月,朝夕城忽打出神君诛魔的旗号,向万法门宣战。三个月后,萧灵照攻下风陵峪,一日之间召回了所有的青蚨铜钱。”
那一日,遮天蔽日的青蚨如同细密的箭雨,在众目睽睽之下纷纷飞回风陵峪,仿佛一张无形而可怖的罗网自所有人头上撤去,那铺天盖地的画面,惊世骇俗的真相,带来的是整个江湖的震荡。
“一夕之间,万法门由正变邪,尽失人心,公输煌震怒,约战萧灵照。”苏檀眼前仿佛又闪过那日的情形,两人在昆吾之巅临风对峙,在万众仰望的目光中,萧灵照面如霜雪,唇齿轻启,不知说了什么,门主陡然震惊失色,只片刻间便果真如身受天谴的邪魔一般碎尸万段,化作了一滩血肉,而萧灵照在欢呼声与膜拜声中一步步走过去,踩在他的残躯之上,仿佛踩过最卑微的尘土,低眸扫过峰底的众人,神色淡漠无情得如同睥睨人间的一轮冷月。那一瞬间,就连他也几乎臣服在神君威仪之下。
“那一战后,灵照神君名震天下,无人敢掠其锋芒。之后三四年,朝夕城在中原建了许多神君府邸,声势浩大,四海回避,乃至朝廷也尊他为神君,在灵山重设神坛,祭祀萧筠。”
宫饮泓听得入神,心中乍喜乍悲,既为他遂心如意,扬眉吐气的神君开心,又为他孤身只影,深埋无踪的小白难过。
他的小白曾那么认真又欢喜地打算着替朝夕城扬名之后,便做他一个人的神君,等实现的一日,宣誓要当他信徒的人却早背弃他,成了泉下枯骨。他将什么都告诉了自己,连神印也给了他,他却一直在骗他,别有用心地算计他,甚至血肉横飞地死在他面前……种种过往叠加在一起,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情无义,可恨至极。
“我去找他。”想到此处,宫饮泓焚心蚀骨般再坐不住,猛地站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冲到萧熠面前,让他再把自己捅死一次才解心头之恨。
苏檀望着他的神色,迟疑了一瞬,怕惊动什么般放轻了声音:“他要成亲了。”
宫饮泓浑身一僵,仿佛过了许久才听懂这几个字,张了张口,没说出一个字来,半晌,忽缓缓地蹲了下去,像被剜去了心头血肉般,双目通红地蜷成一团。
报应来的如此之快,他都不知该哭该笑,该庆幸小白如他所愿地将他抛之脑后,还是遗憾他曾唾手可得却如海市蜃楼般烟消云散的痴心妄想,或是为自己自作自受活该痛苦的下场拍手称快。
十六年,他眼一闭一睁,昨日情仇就已是前尘旧怨,他还揣着满心污泥般的罪孽无人可恕,他已拂去肩上尘埃,回到高高在上触不可及的云端。
“君为云间雪,我是地上泥……”月影西斜,更深露重,宫饮泓将目光自不远处的院墙硬生生收了回来,呸呸两声,止住了口中无意识哼出的小调,头黯然抵在窗框上,“什么蠢人写的词,真是晦气。”
苏檀想让他找萧熠拿回自己的魂魄,才让他化出原形,混进萧府。可他原本只想神魂消散前再偷看萧熠一眼,如今却忍不住得寸进尺,顺水推舟地留在府中,想再给他做一回菜,想知道他能不能尝出来,想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想出现在他面前,想把他抓走,不让他成亲……果真是贪心不足又卑鄙无耻。
可他一生之中任性妄为,偏偏于此事上无一丝一毫放纵的资格。
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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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我错了,你捅死我吧!o(╥﹏╥)o
小白:好的。 ( ′…ω ?)ǎ瞟擤专T═━一
你的好友向你发出【会心一击】
小红:等等,能换个捅法吗??!!!∑(?Д?ノ)ノ
第51章 暗流汹涌
夜深人静,深宫阙楼上灯火依稀。
一个人影负手立在栏边,被月光勾勒出颀长身形,滚金的龙袍上,逼真的龙纹似要冲霄而去。
一个黑衣人半跪在他身侧:“圣上,许先生传来密信,萧灵照大婚之日定在下月十五,他已安排好一切,会以聚贤楼厨子的身份混入萧府,见机行事。”
“很好,再多派些人手过去。”那人望着明月,眸如寒潭,泛起深深的恨意,幽幽开口,“朕要在他大婚当日,叫萧灵照身败名裂,万人唾弃,叫朝夕城沉入海底,永世不得翻身!”
“是。”黑衣人叩首领命而去。
他却仍旧一动不动地孤身站在阁上,直到月沉日出,风中隐约响起冰冷又温柔的呓语:“开心么?我会让他为你偿命,让他死得无比凄惨……”他怔怔望着东方一缕红光,仿佛又看见那日自他指间溢出的血。也是这般,初时只有一点,眨眼间却铺天盖地,蔓延成一片可怖的血红,将天地都染红了,将他的眼睛,他的手,他的衣襟都染红了。
而那个人指节泛白地死死抓着他的手,不可置信地瞪着通红的眼睛,不知是要发怒,还是要落泪,他脑中一片空白,浑身颤抖,想哭又想笑,握刀的手僵在那里,灼烫而冰凉。
“赵元璧,”那人却竟讥讽地勾起唇角,眸中暗流汹涌,泛起他永生永世不能遗忘的烈火,猛然间将他僵硬的手用力拉了过去,在他耳侧狠声留下最后一句话,“要狠,就狠到底。”
他的身躯砸在他肩上,他浑浑噩噩,猛地一把将他推开,凄厉地大哭大笑起来,他做到了!他杀了他!他报了仇!
急促的马蹄声骤停,他双眸血红地转过身,冷笑着望向追至崖边的一行人,朝廷人马纷纷跪地,高呼千岁,而萧灵照漠然坐在马上,仿佛看不见前面有人。
……是他,是他害死了玄枢!
十几年日日夜夜的噩梦中,他终于明白过来,他那么爱他,若不是因为萧灵照领兵将他们追至绝路,他怎么舍得下手?!
他总是这样急切地向梦中人解释,他只是不愿看他死在别人手下啊,他宁愿是他自己动手,他会为他报仇,送萧灵照下九重炼狱!
朝光映在他面上,闪过一抹奇异的光采,仿佛听见情人在耳边的呢喃。
只要萧灵照死了,梦中的人必定不会再用那样冰冷的目光看着他,会像以往那般,温柔地亲吻他吧。
神君大婚,四海来贺。
朝夕城几乎被道贺之人踏沉三寸,婚期未至,岛上已是人满为患,萧府只好先摆开了流水席,后厨里又人手不足,日日忙得足不沾地,从早到晚没有片刻歇息之时,实在累极,方可在屋中打个盹。
这日还未破晓,一个男子便打着呵欠急匆匆走进后厨旁的下人房中,推搡起黑屋里正倚墙而睡的人:“孟小楼,该你了!快去快去!”
宫饮泓睁开眼,半梦半醒地扶住抽痛的额角,深吸口气爬起来,只觉浑身酸痛,仿佛回到在昆吾山上练功时。
早知当厨子如此辛苦,他也不会胡思乱想,浪费最后一晚歇息时间。
“灶上炖着八宝攒汤,仔细着点!”身后传来那人含糊的叮嘱声,他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吞下一颗凝魂丹,舒展身躯向外走去。
院中灰蒙蒙的,依稀可见人影来去,一夜未熄的灶火闪烁,咕噜噜的沸水声,徐徐升起的轻烟,交织成一片繁忙的景象。
他还未走近,便听人高叫着:“孟小楼!添点柴火!”只得加快脚步,加入了繁忙之中。
他初时还担心真正的孟小楼出现,后来见始终无人来问,便也安下心来,谁知当了八九日厨子,连后厨的门也没能出去,这样下去,只怕萧熠的亲还没成,他倒先累得魂飞魄散,到了阎王那里,也不知怎么说。
朝阳初升,宫饮泓一面剁肉,一面暗暗腹诽,什么婚宴要先摆一个月,朝夕城方圆十里的鱼肉也是倒了大霉,这亲还未结,先造了这么多杀孽,多不慈悲,不如别结了,普度众生,大家欢喜。
何况萧熠本人还要吃素,不知暗地里多恼恨……眼前晃过当初他一本正经偷吃的模样,宫饮泓不由勾了勾唇,可想到这十六年里,再没人给他做鱼,他唇角那点笑意又陡然消散无踪,脑中一个念头迫不及待钻了出来——不如把他带走,想吃什么吃什么,怎么不比成亲好?有何不好?他说不定也不想留在这里,他说过想跟你走的……
“哐”地一声,宫饮泓用力将菜刀插进砧板,斩断魔音贯脑的邪念。
“孟小楼?孟小楼!喂!”
一人一掌拍在他肩上,他猛然回神,转身看时,却是那日引他来此的白衣侍者,正拧眉不悦地望着他:“给我过来。”
此人名叫墨川,是后厨掌事之侄,平日里除了帮手上菜,便是指点江山,比旁人清闲得多,不知怎么偏看他不惯,常冷冰冰地将他拉到一边受训。
宫饮泓习以为常,乐得清闲地跟着他走到院中角落,低头垂眸,打起瞌睡来。
院中其他厨子知道他一贯横行霸道,仗势欺人,暗中对这新来的少年心生同情,纷纷摇头,只听他高声呵斥道:“你的八宝攒汤怎么做的?你可知自后厨到前院有多远?我将你一碗汤端上桌子,要自后厨出去,穿过九曲回廊,清隐亭,碧岑池,缀金阁,杏坞桐园,方可至瑤圃……你虽是初至府中,不辨方向,也该知晓此地之大,不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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