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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寻仇-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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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时不得不受良心的谴责,但真要让他良心不安的事毕竟还未发生,也不知是否能成功。
  他忧心忡忡又全无定数,此时想起还要面对十一月初九的婚事便感到一阵疲惫。
  见晋赎对他的拥抱不曾拒绝,晋仇干脆将晋赎的衣物也一并脱光,这具身体他不是第一次看,每次看却还是只觉美得不可方物。如若不是他思量太多,可能真抵挡不住这诱惑。
  他带着晋赎躺在床上,床褥软得仿若云端,晋仇从未摸过这般柔软的丝缎,却是在下一刻就睡着了。
  只剩晋赎看着熟睡的晋仇,微微愣神。
  晋仇脱他衣物的时候他未感到丝毫色|欲的东西。但他也很享受,他是很希望和晋仇亲近的,但晋仇却在下一刻睡着了。
  晋赎坐起,他看了眼自己的身体,确认没有让人不满意的地方。
  应是晋仇太累了,晋赎俯身抱了晋仇一下。
  片刻后从床上爬起,重又穿上了衣衫。
  册府的掌柜陆元龟及申无伤、黄无害都在等着他。晋赎走到时,他们正跪在地上。
  “王上,今夜的布置可还满意?”,陆元龟问,他要比殷王还年长些,从殷王阏商时便在殷地担任要职,申无伤与黄无害的资历具是不如他,由他开口也的确更好些。
  只是晋赎坐在那沉香椅上,并不曾昭示自己的看法。
  他不说,底下的人便不能起。
  申无伤几个时辰前方被斥责过,此时能说话的也只有黄无害。
  “王上可是对晋仇与魏家的事感兴趣?”,黄无害停顿了下,见殷王没表示,就继续往下说,他这种做侍臣的本也该多说些,“晋仇与魏莹此前却是有婚约的,只是十年前那事发生后,魏子便取消了此事。魏莹看上去对晋仇倒颇有感情,只是晋仇对其不甚在意。婚事便只被当做笑谈般,想必晋仇对此是无看法的。至于赵子,他的确是喜欢魏莹,一年前他便向殷地诉说了想娶魏莹的打算,王上也同意了。”
  黄无害说完就看着他们王上,哪怕王上失忆了,他还是有些怕的。
  尤其是看到王上皱眉时,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他平时话多,但委实也有很多怕的东西。
  “赵子当时可是去了殷地,孤对他可说了其他话。”,晋赎开口。
  载昌诸人都在他开口时松了口气,气氛也随之缓和了下来。
  只是,“王上与赵子的话想必是无人敢听的。”,陆元龟开口。
  以他们王上的性子,是向来不喜被人发现心中所想的。
  他们唯一确认的是天下都被殷王掌控着,殷王的感知也的确笼罩着整个修仙界,世上无人能逃脱殷王的眼。
  至于那些年来殷王都看了什么,这无人知道。
  晋赎自己现在也不知道了,但他隐约觉得这次的失忆不是小事,尤其是在晋仇说出十年前是被混元大神的九天玄雷所救后。
  混元究竟有什么打算,晋仇又在这其中起着什么作用。
  晋赎处在阴谋中,从他失忆那时起,他便觉得事情有些危险了。
  但对晋仇,他承认自己有些喜欢晋仇。
  哪怕晋仇心中另有他想,他也要让晋仇知道这修仙界中只要殷王还在,就翻不出什么大事来。
  “与赵子说,十一月初九那日孤会前去。”
  “王上,以赵子的身份,完全不用屈尊前去。”,申无伤说。
  晋赎目光有些冷,黄无害拍了申无伤一下。申无伤也是傻,竟看不出他们王上这是担心晋仇。
  如不是晋仇想去,王上怎么会关心这种事,恐怕还是为了晋仇那日不会受委屈。

  ☆、魏有大泽(七)

  晋仇第二日从床中醒来,便看见晋赎早已起了。
  “怎不多睡会儿?”,他问晋赎,虽还未看时间,但以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料想现在不至于太晚。且晋赎以往一直起的比他要晚一些。
  晋赎却只是皱眉,看他的样子,像是在床头等了晋仇许久。
  “现在已快日上三竿了,晋仇,你比平日多睡了一个时辰。”,晋赎上前,将晋仇扶起。
  他看着晋仇有些茫然的脸,对赵射川及魏莹的反感更强盛了几分。毕竟他十分相信晋仇今日的晚起与昨晚的事有莫大的关系。
  晋仇自己也未想到今日已如此晚,“有事发生吗?”,他问晋赎。
  晋赎只是看着晋仇的神情,问:“睡够了吗?困的话就再睡片刻,总没有重要的事。”
  他那意思是在他面前没有比晋仇睡好更重要的事,可对晋仇来说,重要的事太多了。
  “既已醒来,便不困了。真无什么事吗?我总觉得有事。”
  晋赎帮晋仇穿着衣衫,他做起这种事来并不怎么熟练,所幸两人之间极为默契,倒是不曾出现让人不愉快的事。
  “无事,梳洗后便吃饭吧,我今日做了菘菜。”
  “嗯。”,晋仇回应一声,不再询问。
  听得远处的黄无害撇了下嘴,他与申无伤昨夜方被允许陪伴在王上左右,但与其说是陪王上,不如说是陪晋仇。他们王上倒不担心以自己的能力保护不了晋仇,他只是有时怀疑晋仇不喜欢一些事,而他可能无法及时察觉出来。这才让申黄二人也跟着看,唯恐晋仇哪个不乐意。
  只是,晋仇都问今日有无事了,他们王上还对此不予理睬,明明今日是有事的,偏要说无事。
  “魏子的使臣已在外等了两个时辰,不把晋仇接去他们不会走。”,申无伤说,他明显也觉得殷王的做法有些不对。
  黄无害听了此话,脸变得与苦瓜也无太大分别了。
  “王上哪会让晋仇走啊,魏子那态度还不知要对晋仇说什么,王上会让他去才奇怪。”
  “可他想去。”,申无伤说,晋仇明显放心不下魏家的人,这次有人来请,怎么可能不想去。
  黄无害也知道这点,可谁敢跟殷王说。
  册府的形状每日都在变化,从昨夜的赤红已变成了今日的草绿,屋中每处俱生出草来,幸草中还有石径小路,不然真不知如何叫人踩下去。
  晋仇跟着晋赎,冬天已来到了,魏地虽比晋地要温暖些许,但总归还是冷的,册府之中却是温暖如春,让晋仇升起不真实之感。
  连晋赎安排用膳的地方都雅致而充满野性。
  晋仇坐在石凳上,敲了敲面前的石盘,晋赎看见了他那幼稚的举动,心中有些触动。
  “可喜欢今日的布置?”
  “喜欢,但还有些想出去。”,晋仇接过晋赎递过来的碗,看着晋赎道。
  其实他丝毫不想出去,难得有人陪着他又给他做饭,他恨不得此刻能延长,再延长,怎么舍得出去呢。
  只是以他对魏轻愁的了解,魏轻愁知道他来,不可能无动于衷。晋赎今日又有些异样,他不得不怀疑魏轻愁是否派人前来了。
  “你那么想见魏轻愁。”,晋赎的样子看着有些危险了,他当然猜得到晋仇的意思,哪怕猜得并不准,大概意思也能出来。只是他生气归生气,手上却还是给晋仇夹着菜。
  他见不得晋仇因他的怒气而不喜的样子。
  晋仇真不在意魏轻愁,他只是表现得在意。
  “吃完便走吧,轻愁的人是否正在等我?”
  “确是在等你,吃完后我与你一同前去。”
  “轻愁见到你不会高兴,我与他也只是聊片刻,想必不会耽误太长时间。”,晋仇说着,他一方面是加深魏轻愁在晋赎面前的印象,一方面是劝晋赎不要跟去,毕竟晋赎在的话他跟魏轻愁的密话就谈不起来了。
  晋赎果也真当晋仇不愿他掺进其中,不由得心气不顺。
  “魏轻愁对你绝不如我对你,为何偏要阻我前去。如他找你只是为在殷王面前表功进而将你骗去交给殷王,又该如何。”
  晋仇看晋赎一眼,殷王不就是晋赎吗?也不知这人说出此话时心里在想什么。
  “那便一同前去。”,他道。
  晋赎不再说话,他只是同晋仇一起吃着饭。吃完后才道:“晋仇,你本就是打算让我跟去的。”
  晋仇不置可否。
  两人走到册府的正厅中,魏家的使臣果然在等着,见晋仇前来,他连忙行了个礼。
  “崇修道长,我家主上邀您前去一叙。”,那人道。
  晋仇点头示意,那人便在前带路。
  册府的门前摆着一辆马车,极简陋的马车,只是有个马车的样子,上面盖着草,只是连草都极为枯黄,像是快要腐烂的样子。拉车的马无精打采地看了晋仇一眼,连嘶鸣声都未发出,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驾驶马车的人浑身脏酒,脸上覆盖着层层泥土,叫人看不出他是个瞎子。
  “魏子要晋仇乘这辆马车?”,陆掌柜在旁问了句。
  他知这种话不管是他们王上还是晋仇都不会问出,他们王上只会劈了这架马车。
  魏子的待人之礼向来在修仙界为人所称道,绝不至于如此待人,这马车更不是加了符咒的,它表面上看去有多不堪入目,内里就有多不堪入目,这点在场的人都能看出。
  晋仇不发一言,他想必也未猜到魏轻愁会如此做。
  “魏子确是如此交待的。”,来接晋仇的使臣有些瑟缩,他来前未成想会见到这么多人,魏子也并不曾向他交代。
  又加之晋仇多年来已被修仙界众人当成笑柄,他原以为晋仇即使住在册府,也不会让事情难办。
  这会儿看来却像是魏子有意为之了,只不知他何事得罪了他们主上,竟让他来做此事。
  晋仇看着那架破旧的马车,陆掌柜已吩咐人驾来了新马车。
  从册府前往魏家着实不远,对修仙之人来说也只是微用力罢了,魏轻愁大可不必如此做。
  晋仇有些犯难地看着那马匹,他知魏轻愁为何要如此,只是这样终究难堪,他不得不表现一番。
  “轻愁既打算如此,那我上便是。”,他语气极为低沉,听上去便叫人觉得不好受。
  最少晋赎不好受,晋赎此前不说话是看晋仇的决定,既然晋仇已做出决定了,他便该做自己应做的事。
  “此车不该在,晋仇也绝不会坐。”
  他挥手,那车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只余驾车人瘫在地上,发出惊恐的呜呜声。
  原来他不光瞎,还哑。
  只可惜晋仇看不到接下来的光景了,他目光仍停留在那消失的车与驾车人上,转眼却是已到魏家门前。
  那一望无际的大泽环绕着魏家,泽中是围墙,极高的石垒,绵延千里,横亘东西。
  “晋仇,你在故意气我。”,他身边的晋赎说。
  晋仇骨子里根本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为了多年老友就能容忍自己受辱的人,晋赎整天跟晋仇待在一起,怎么可能不知道晋仇的本性。往日晋仇做出这种举动,他权当晋仇是怕遭到殷王的刁难而故意为之,今日却是不再装不知道了。
  “别瞎想。”,晋仇只是说。
  晋赎心中不悦,却是不再说了,只因他们面前的路已开。
  晋仇来过魏家几次,对这里还是熟悉的,便带着晋赎走,他罕见地拉了晋赎的手,照以往来看,此举显得颇为不同,甚至有讨好之意,毕竟晋仇骨子里极为古板,绝不可能做出如此没有礼数的举动。
  晋赎对这招倒是一直受用。
  魏家外处是水,内部也全是水,只那层层的水间摆放了些许石块,不时有衣带飘风的女童从其间跳过,显得颇为灵动。
  晋仇瞧着她们那因动作而被震起的黄色丝带,眉目间有些不喜。
  晋赎只看一眼就知晋仇在想什么,无怪乎是觉得魏家的女子穿得太过轻薄。以晋地的规矩,穿这么少是要受到责备的。
  晋仇想必也知不该如此想,毕竟修仙界中的女子大多开放,穿什么是无需被人评价的。
  可他知道自己错,心中却还是不喜。
  “不管男女,还是不要穿得如此少。”,他终于说道。
  晋赎本就在等他这句话,听到时也无什么表示。他只是不愿晋仇将什么事都憋在心间,哪怕晋仇有些想法很不好,很古板,甚至与他相反,他也希望晋仇说出来。
  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间强。
  “是不该如此。”,他随着晋仇的话回道。
  见晋仇眉目有些舒展,便继续向前走。
  只是不走那石板,而是凌于江水之上。石板再稳,终究是束缚,既然能浮游于江湖,便无需自我囚禁。
  “幼时法力不好,倒经常与轻愁踏于石板之上。”,晋仇看着前方,似乎发现了什么。
  或许是熟人的缘故,在他看那人时,那人也看向了他。
  “病果然是越重了。”,晋仇叹道。
  晋赎也看着那个人,他躺在椅上,浑身俱被绒毛包围着,方圆几尺内施了阻风咒,以免吹及病体。
  甫一见此人,便恍若闻到了那层层的药味。只是如此多的药,施加在一人身上也是于事无补。
  魏子形销骨立,眼窝下是浓密的深黑,像是活不了几日般连伸手的力气都无。
  “听闻魏子以前也是仙风道骨的典雅人物。”,那时修仙界中最像仙人的,除了晋仇就只有魏轻愁了。
  “以前是以前,不过多年前他身体便已衰弱至此了。”

  ☆、魏有大泽(八)

  魏轻愁见两人前来,也并无太多表示,他身边的侍女将他扶起,向屋中缓缓走去。
  清风吹起水面上的层层涟漪,晋仇恍惚间想起幼年时,他与魏轻愁踏在那宽广水面中的石板上,水势浩约千里,他们在上面小心翼翼地跳着,唯恐一个不慎就跌落水面。只是速度到底极慢,有时认为自己快到了,却看见屋舍还在极远的地方,他们鲜少能摸准真正的距离。
  那时晋柏还未生,魏莹却是跟在魏轻愁身边,一声声地唤他兄长。
  晋仇知魏莹对他有些喜欢,但魏莹不喜他父,晋侯载昌的确是个让孩子喜欢不上来的人,他规矩太严。带着晋仇一起来魏家的时候,通常把晋地的那些规矩也带来了,使得魏莹不得不穿上许多衣服,又不能踏于水间,因晋侯认为其不雅。
  哪怕是踏于江中的石板,该典雅着走还是要典雅着走的,绝无蹦跳奔游之理。
  魏轻愁是个例外,他身体太不好了,总是阴沉沉坐在某处待着,一天都不见得挪一下,只有晋仇来的时候,他才变得鲜活起来,脸上能多出些笑容,自然也就不被那些晋侯的规矩束着。
  虽然晋仇死板无比,但魏轻愁看到晋仇会觉得很高兴。
  晋仇自己比谁都清楚这点,他只是没其他表示。
  有次魏轻愁与他在石间闲荡时,一个不慎落入水中,从此两人便不被允许像往常那样做了,晋仇更是跪了两天,就在魏轻愁跌落的水边,往来行人不断,大家都看着他跪在水边的身影,但无一人上前劝阻。
  这里毕竟是魏地,他同魏地的少主在一起,还使他落水,魏地的人怎么可能替他求情。
  魏轻愁也不曾为他求情。
  晋仇跪完便走,他当时极想回晋地,说不上太多感受,总之是不想在这陌生的地方处下去了。哪怕他父也在此处,他还是陌生。
  虽然晋地规矩甚严,但那是他的家。
  走的那日魏轻愁从床上爬起要来劝他,拉着他说什么:“崇修,可否再多留几日。”
  魏轻愁的脸上是因病带来的疲倦,他以为用手拉着晋仇就能让晋仇在魏地多留片刻。但晋仇只挥开了他的手,“魏清,昨日你为何不这般说。”
  清是魏轻愁的名,当时他还未取道号。晋仇知他一直想要个道号,或许是存着起了道号自己便会用道号称呼他的错觉。
  不过称道号总比连名带姓要强。
  那时的魏清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他那双好看的眼只是露出极大的哀伤,一言不发地恳求着晋仇多留会儿。
  晋仇能看清他的意图,但晋仇不想看清。
  所以他拂袖而去,再一见魏清时他已有了道号,叫:轻愁。
  晋仇觉得这道号很不好,嘴上却已开始唤轻愁,他只是没必要跟魏家弄个不快。
  “你觉得轻愁如何?”,晋仇问身边的晋赎。
  晋赎从见到魏轻愁开始就皱起了眉,面容间的不悦感从未消失。
  “不如我。”,他道。
  晋仇罕见地笑了笑,魏轻愁的确不如晋赎,如果晋赎不是殷王,那他现在的脸完全比不上魏轻愁,毕竟魏轻愁病得要死,却还是给人以清风将逝的哀美感。但晋赎就是晋赎,他的眼比魏轻愁好看,是晋仇见过最幽深的眼。他的道号比魏轻愁好听,毕竟白菘这道号算是晋仇起的。
  晋赎也从不叫他崇修,晋仇其实不大喜欢别人称他为崇修,他只喜欢有人叫他晋仇,哪怕这称谓冷硬无礼,他也极喜欢。
  或许只因做出这一切的是晋赎,魏轻愁叫他晋仇他应不会太高兴。
  说到底还是人不同,晋仇是愿意将晋赎只当晋赎的。
  晋仇从水面踏过,自从魏轻愁有了道号后便不曾踏过石板,哪怕真是踏过,也只是规规矩矩,走得极为规范,再不复当年那故意寻乐的样子。
  有些事故去就真是故去了。
  许多年前难以走完的江面,如今竟是转身即到。
  身着黄衫的明媚侍女上前引领他们向魏轻愁的所在走去,她们嘴旁都带着笑,身姿不是太规矩,却透着无尽的活力。
  或许是魏轻愁太死沉,才格外喜欢这些透着生气的女子。
  “魏子应是不喜欢你。”,晋赎道了句。
  晋仇问为何。
  晋赎便与他对视,“你身上没有那种活力,他喜欢不守规矩的。”,而晋仇喜欢的是守规矩的人。
  这话不知是不是被魏子听见了,他在屋内,而晋仇在屋外,就算听到,也应装作不知道的。
  可魏子的话远远地传来了,他那衰弱疲惫的声音听着就惹人怜惜,晋仇却只觉憋闷。
  “何人挑拨离间。”,魏子说的是。
  晋赎微露怒意,晋仇抓住了他的手。
  “进去再说。”
  “好。”,晋赎道。
  两人就此进去,魏轻愁看样子却已等待多时了,他坐在东边的椅上,身上覆盖着层层御寒之物,南北两侧各余一空位,看样子是为晋仇晋赎二人准备的。
  席间摆着些吃物,晋仇只看一眼,便没了兴趣。
  魏轻愁起先瞧了他一眼,后来便把目光放在了晋赎身上。
  晋仇的确很醒目,他哪怕不坐在东侧,这席间的主人也像是他,而不是魏轻愁。从他进入此间,这其间的一切便全在他手中了。
  魏轻愁知道这点,但他面上并无恼怒,只是问了晋赎一句。
  “听闻阁下名晋赎,不知是何身份。”
  晋赎冷目相对:“即叫晋赎便是晋赎,是何身份魏子不会查吗?”
  魏轻愁不说话,只眉间的凄苦更多了些。
  晋仇看他如此,道:“轻愁不必恼,白菘先前也不知你是谁,你怎可强问他是谁呢?”
  晋仇此话明显是向着晋赎,可他那个轻愁说得如此亲昵,叫魏轻愁低下了头。
  “既如此,便先用膳。”,他道。
  晋仇看着自己桌间的菜,有些愣神,这些东西奇形怪状,姑且不论好吃与否,从模样上看便是不会让人动一嘴的。魏轻愁此举,明显是给他个下马威,昭示己身与他的不和。
  赵魏两家从十年前便开始与他划开界限,施明哲保身之道。他对此一直是无视的,在他彻底需要赵魏之前,赵魏没必要与他亲近。
  殷王不会坐视不管,他也不会好过。
  魏轻愁表现得与他如此生疏,倒是没什么。
  只是魏子见晋仇愣在那处,一下筷子都不用,倒是不无担忧地问了句。
  “怎么,今日的菜崇修可是不喜?”
  晋仇未说话,晋赎却是开口了。
  “不知魏子用的是何菜肴,看上去倒颇为古怪,混不像是待客之礼。”
  “古书云:肉之美者,猩猩之唇,獾獾之炙,隽触之翠,述荡之挈,旄象之约。今日所用,俱是佳品,怎是待客不周。”
  魏轻愁用的的确都是好东西,只是晋仇连寻常的肉都不食,又怎会接受这种稀奇古怪之物。
  “你在刁难晋仇。”,晋赎站起,道。
  他本就不愿晋仇来,此时见魏子这明摆的逐客令更是想带晋仇离去。他看上的人是没必要受这种折辱的。
  魏轻愁听他对崇修的称谓,看了崇修那边一眼,却未看到丝毫不喜。想不到崇修竟能容忍别人这般无礼的称他。
  他干脆明说:“晋仇已是乱臣贼子,为天下所不容,我能如此待他已算仁至义尽。东西放在此处,愿意用便用,否则便离去吧,我魏地承担不起殷王的怒火。”
  晋仇坐在那里,听着魏轻愁的话,瞧样子是没想到魏轻愁会直接将话说出。
  “听闻魏莹十一月初九嫁人,我想看完再走。”
  “崇修,你我以前交情是好,但今时不同往日,殷王的感知覆盖着整个魏地,如我让你留下看莹儿嫁人,只怕结亲那日要染上些血腥。”
  晋仇下意识看了晋赎一眼,晋赎走到他身边来。
  “晋仇在魏地已有些时日,殷王如恼怒,早已派人来收他,又怎会让他在魏地潇洒。且晋仇住的是册府,殷王的打算你又如何知晓。”,晋赎道,他那声音充满气势,听着无端让人产生臣服感。
  魏轻愁按住胸腹弯腰咳嗽了几声,再一说话时声音已低了很多。
  “魏地不愿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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