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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明美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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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唯回头，目光略带责备地看了还在躺着修养的颜山一眼，他看着虚弱到极点的颜山，皱了下眉头，有点不满地说道：“早跟你说了不要接那个委托，不听，非一意孤行，硬要逞能。”
公子哥见韩唯发了脾气，他偷眼瞧了下韩唯脸色不善，似乎有点怕，当下也不敢接话，默默地开着车。
颜山在后面也不吭声。
良久，韩唯叹了一声，似乎想起什么事，有点无奈地说道：“从来不听劝。”
颜山心里纳闷，自己接委托挣钱的事，韩唯怎么会知道，但是眼前这情况，他又不好意思当面问出来。
公子哥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颜山，解释道：“是韩教授查出你发过来的录像里有问题，他还特意告诉过你这件事了，没想到你没听他的警告。”
“啊？”
颜山听了这话非常惊讶，他一直以为半吊子阴阳师就是个普通的圈子内的网友，没想到竟然能和韩唯扯上关系！
天知道他当时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韩唯冷冷地瞥了一眼颜山的反应，懒得理他。
公子哥接着说道：“那视频我都没看出毛病，后来是韩教授心细，他发现了，然后借用我的账号，给你发的消息。”
颜山对韩唯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半夜三更的那场见面，先是闹鬼一般的登场，接着在一股刺鼻的桂花香气中，韩唯变出个招摇的美少年来给他送教材，也不知那美少年是个什么品种的小妖怪，跟孔雀似的当着颜山的面炫耀般的开了个屏，继而消失了。
然后韩唯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堆他制定的教学方针，以及挂科必须回炉鞭尸后再重修的硬性规定。
最后不知何意，留了份五千字的论文，美其名曰见面礼，送给刚搬完新家的颜山。
颜山认真地回忆起来当时的情景，他有点惊恐，因为自己已经完全想不起来都跟这个半吊子阴阳师说过点什么，他好像曾经向对方打听过韩唯的事，具体怎么问的早已记不得了，万一顺嘴说点什么不是个学生该说的话，谁知道这个人会不会转头就把他卖了啊？
颜山苦思冥想，好像对方当时的回答是告诉了自己这届选修魔类的那两个学生，被教授规定要写有关恐怖片里真实的鬼魂的论文，正在哭爹喊娘的看片子呢。
公子哥大概能猜到颜山在想什么，他一面开着车，一面非常同情地说道：“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告诉你，上次你跟我打听韩唯教授的事来着……”
只听公子哥落井下石道：“当时韩教授就在我身后站着，本来给我指导功课呢，没想到你正好赶上那时候给我发消息，结果韩唯教授全看见了……”
大概还不过瘾，他有点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你当时问我知不知道韩唯教授这个人，你知不知道，从你问出这句话起，后面都是韩唯教授在回复的。”
说完他自己都笑场了。
公子哥这时候开着车，宁肯不怕死的不看前面的路况，也要回头看一眼颜山听完这些话的表情。
颜山：“…………”
他觉得公子哥吧啦吧啦地讲完这番话，自己的头变得更疼了。
其实我现在身体还是非常难受，要不要干脆点趁机昏过去？颜山心里盘算着。
好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颜山下定决心要假装昏迷。
他刚刚闭上眼，就听韩唯的声音响起来：“行了，别装了。给你留了个才五千字的论文，心里就不满意了，你知道他一次的论文都是多少字吗？”
公子哥很自觉的不等韩唯暗示，便利索地接上话：“一万到三万字不等~”
颜山：“…………￥％#％……％￥&”
韩唯说：“你现在这样子，也别回家了，我在市中心有套房子，今晚先去那里住。”
颜山想到自己现在手腕上带伤，脸色极是难看，身上的白T恤还占了血，如果自己这样子回去，肯定会吓死家里的小白和三鲜，于是便同意了。
颜山勉强从后座上坐起来，他靠着车座靠背，从被韩唯放到一旁的背包里找出手机，重设了自己iphone的密码。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是将近晚上九点了，有条来自洛北生的未接电话，还有条他发过来的短信说小白已经把挂坠送过来，自己给王磊带上了。
小白也发了条短信给他，问颜山什么时候回家。
颜山放下手机想了想，打算一会儿到了韩唯住的地方再通知小白自己今天不回去了。
今天的事情太多太突然，很多信息他还来不及消化，还有很多疑问得不到合理的解答。
颜山犹豫了一下，先捡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问韩唯道：“那个走的时候还坐在沙发上擦鼻血的人是什么？我觉得他不是普通人类。他的打斗能力太强，力气也太大了点。”
公子哥听了颜山的问话，脸上收敛了之前拿颜山开涮时的调皮劲儿，谨慎地看了韩唯一眼。
韩唯闻声也不回头，竟自盯着眼前的路况，他随口说道：“你学的是妖类，记住学习范围是妖和怪，那个不归你管，也不用你操心。”
颜山打算追问到底，他接口道：“所以说他是恶魔了？”
韩唯被颜山不知死活地一句追问惹的生气了，他不耐烦道：“是不是恶魔，都不干你的事，你不是学魔类的。你看过《学生纪律规范和违纪处罚条例》吧？上面怎么写的？一年级新生严谨混修两类的内容，只能接触一类！我再说一遍，你是学妖类的，这件事到此为止，当成个教训，不要再去想了！”
☆、第十四章
韩唯被颜山不知死活的反问激的恼了，他一番疾言厉色的训斥之后，车内一时间无人说话，气氛尴尬。
正在开车的公子哥见状，收了先前吊儿郎当打算捉弄颜山的心思，他难得正经的从后视镜里向颜山递了个眼色，暗示他千万别再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要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穷追不舍。否则韩唯没准立马会翻脸，那就麻烦了。
颜山身体没劲歪在后座上靠着，表面上低眉顺眼好像不打算再继续追究下去，他垂着头不言语，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他今天吃了大亏，被人一步步算计的差点送了命，颜山咽不下这口气，他实在不想就此善罢甘休。但在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自己也不好轻举妄动。毕竟就算没喝那瓶水，没被下药，颜山在心里客观的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他就算生龙活虎准备充分，也铁定打不过突然出现在林微身边，那个来历不明的助理，贝雷斯。
韩唯的话摆明两点：
一是贝雷斯肯定能和恶魔扯上关系。
只是灵体共分妖魔两类，颜山虽然专业是学这个的，但魔类那部分的事他知之甚少，只知道魔类下分两种：魔和鬼，主要是恶魔与鬼魂。自从学校改了教学体系，新规定严禁学生擅自同时接触妖、魔两类之后，跨类别选修的事上面查的极为严格，所以他也拿不准贝雷斯具体是个什么，不过颜山猜测他搞不好就是个恶魔。
二是林微这档子事，不管对方是何居心，想干什么，颜山不能再插手，韩唯警告他离这趟浑水远着点。
至少韩唯话里是这么个意思，而且颜山估计他没准会为此专门盯着自己。
颜山默默地叹了口气，他觉得真是麻烦透了。
想不明白的事太多：
自己昏过去之后韩唯怎么会突然出现？
林微费尽心思把自己骗过去到底想干什么？
那时候林微为什么会突然回头，是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自己在半睡半醒时偷听到的几句争论，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对了，不止这些，还漏了那个被拍到的该死鬼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虚影。
颜山的脑子已经完全罢工了，眼前的事态像杂七杂八揉成团的线头一样理不清缕不顺，让人烦的要死，他的头倒是不像之前那么疼，但是开始犯晕。颜山靠着车窗闭上眼，什么都懒得去想了。
公子哥将韩唯和颜山送到市中心一处高档的公寓小区，在其中一栋楼下面熄了火。
韩唯绕到后车门，扶着晕晕乎乎的颜山下了车，然后冲着公子哥挥了挥手，说道：“我这儿没事了，你先走吧，回去记得把规定的书看了，下次上课我可要专门考你。”
公子哥摇下车窗，他听完瞪圆了眼睛，惊讶道：“不是吧！这么快就考，韩大教授请放条生路给小人！”
韩唯不为所动地说：“就你啰嗦。”
公子哥夸张地叹了一大口，转头冲着颜山贼兮兮挑了两下眉毛，咧嘴一笑，说道：“回头常联系~我先走了~”
说完他调头开车走了。
韩唯架着颜山进了电梯，电梯一路上升停在15楼。公寓不设钥匙，直接用门卡进出，韩唯打开家里的门，进门之后，他打开玄关和大厅的灯，漆黑的屋子瞬间亮起来，他家里几乎什么装饰性的摆件都没有，布置上注重简便实用的风格，虽然各种电器和家具一样不缺，但空间大，所以屋子显得略空，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
韩唯也顾不得换鞋了，先把颜山扶到卧室的床上，让他躺下休息。
他帮颜山脱了脚上的鞋，拉过被子给颜山盖上。韩唯往床边一坐，轻声询问道：“我平时不常住这里，家里没放什么吃的，你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颜山头晕时根本吃不下东西，他今天被折腾的精疲力尽，也没劲吃饭了，颜山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无力地说道：“不用买了，我什么都不想吃。”
韩唯伸手不容分说地把颜山裹在头上的被子硬拉了下去，他一边扯被子一边说道：“把脑袋露出来，本来就喘不上气，也不嫌闷得哼。”
“不吃东西怎么行，你现在这里睡会儿吧，我出去看着买点回来。”韩唯说话间，对着床头灯仔细观察着颜山右手手腕的伤口，颜山手背和手腕上的纹身因为遮瑕膏在包扎时被擦掉了此时显露无疑。
韩唯看了一会儿，说道：“应该没伤到手筋，算是万幸，皮肉伤，别沾水，养几天就好了。”
说完他站起身，关掉床头灯，离开了卧室，不一会儿颜山在黑暗里听到一声门响，韩唯出门买吃的去了。
颜山合上眼，但怎么也睡不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受控制般不断从眼前闪过：林微突然间变了脸，自己翻过沙发逃向大门，竭尽全力挥出的一拳被贝雷斯轻松接住，然后失去重心摔倒在地毯上被狠狠压住动弹不得，接着便是无休止的疼痛和缺氧，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呼吸却越发微弱，林微蹲下身，正跟自己说着什么，却忽然扭头看向身后……
颜山脑子里冒出无数的念头，他试图不再去想，但这些念头像乱飞的鸽子，不停扑腾着翅膀在他脑中横冲直撞，压也压不住。
他躺了一会儿，心绪不宁，又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颜山慢慢下地，脚步虚浮地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被凉水一激，他整个人清醒了一点。
颜山洗完脸，也不愿意再回去躺着，他闲得无聊，在韩唯的家里慢慢转了一圈，韩唯的公寓少说也有一百四十平，三室一厅，似乎就他一个人住，所以专门选了一间屋子作为书房，靠墙摆了一排快要顶到天花板的实木书架，大部分摆的是韩唯收藏的普通书籍，其中两个书柜里放的全是各种灵体学的专业图书。颜山喜欢书，但因为常常要搬家的关系，他自己不会专门为了收集而买书，除了必要的几本，其他的颜山一般去找图书馆之类的地方借阅。
颜山很羡慕韩唯能有间这样的书房，只是自己现在居无定所，也只能是羡慕而已。
他在书架前站定，打开玻璃柜门，研究起里面都放了些什么书。
灵体学专柜里的书，各种各样的都有，有陈旧泛黄的古籍，也有新近出版的精装本，颜山还在书架的一角看到了韩唯之前发给他的教材。
书柜里，其中有一本书很特别，放在一伸手就能方便拿到的位置，这本书有些旧，外面的封皮连同扉页全部都没有了，略厚的一本，可能是经常被翻阅的关系，页脚已起皱，这本应该是韩唯全部藏书里最破的，古籍都比这本书保存的要完好。颜山很好奇，拿起来翻了翻，找了半天也不知道书名是什么，似乎是本百科全书，密密麻麻的小字，配着某些花纹繁复的图片，里面介绍的东西颜山全没见过，好像不是什么妖怪之类的，颜山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字太小，以他身体现在的状态和精力，辨认里面的内容非常困难，所以他一会儿便没了兴致，又按原样放了回去。
颜山站着觉得有点累了，只能又回到床上躺着，没过多久韩唯回来了，他拎着一兜子外卖放在桌子上，进了卧室，见颜山还没睡，便问道：“怎么样，身上有劲吗？你是在床上吃，还是去饭桌上吃？”
颜山说：“不用端过来了，我去饭桌吧。”
韩唯扶起他，颜山走了几步，突然才想起来他还没给小白打电话，赶忙先去找出背包里的手机，一看时间快夜里十点了，上面已经有两个小白打来的未接电话。还有几条小白发来的短信问他人在哪儿，看见消息回电话。
颜山赶紧拨过去，响了没两声就被小白接了，那边小白的声音已经有点急了，小白扯着少年音几乎要嚷起来了：“颜山你跑哪去了！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你还背着我把icloud的密码换掉了！”
颜山尽力想装出和平时一样，没事人似的语气，但是他的声音还是明显能听出异样。颜山说道：“我今天晚上有事，在外面住，不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吧，不用担心我。”
小白耳朵特别灵，他马上就发现颜山不对劲，他着急地问道：“你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
伪装彻底失败，颜山无奈地又瞎编了一个借口，他解释道：“我没出什么事，路上看见韩唯教授了，他帮我改论文，我顺路去他家里住一晚。”
小白根本不吃这套，他在电话那头嚷道：“颜山你就闭着眼说瞎话吧！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德行！你到底怎么了？！”
颜山扶额苦笑道：“我真没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手里的电话被韩唯一把抢了过去，韩唯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冷声说道：“是小白吧？颜山人在我家，他没什么事，不用你来操心，他让你们休息，就乖乖听他的话。”
说完也不等小白的回复，直接挂了电话，小白马上又拨了过来，韩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二话不说，顺手关了机。
韩唯把颜山的手机往自己兜里一放，说道：“你吃完饭，别玩手机了，赶紧休息，先放我这里，明天再给你。”
颜山：“…………”
他也不敢提出异议，只能听韩唯的安排，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桌子上放着韩唯买的外卖，他特意买了两份粥，颜山虽然吃不下东西，但还是坐在椅子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一份，韩唯用饮水机加热了一壶水，冲了杯红糖水给颜山，让他喝完再去睡觉。
颜山靠在床头，捧着一杯温热的红糖水，他低着头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今天韩教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韩唯坐在床边，将手轻轻放在颜山头上，声音难得温和下来，说道：“我说过在你没毕业之前，我是你的监护人，既然是监护人，就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韩唯温柔地揉了揉颜山的头发，说：“以后我每个月会给你生活费，不要再去接别人的委托挣钱了，过几天就要正式开学了，专心学业吧。”
颜山不吭声，对韩唯的提议不置可否，他见现在的韩唯看着好像比先前在车上好说话，于是一咬牙，又问道：“林微引我过去，到底想干什么？”
韩唯停下动作，他收回手，目光探究地盯着颜山，半晌之后，就在颜山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时，韩唯才悠悠地说道：“《灵体学概论》第一章里不是讲过吗。”他说着话愣一下，像是才想起来什么，改口道：“对了，我忘了你还没有学过。”
“‘一般情况下，灵体们有特定的居住地，但有些灵体为了获取利益，通过伪装隐居在人类世界。这种灵体与人群混居的居住习惯源远流长，最远可追溯至上古时代。’”韩唯低声背着教材里的内容，然后他解释道：“灵体们隐居在我们身边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大多数情况下，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利益。那就是想方设法的从人类身上获得它们需要的东西，同人类商量也好，诱骗也好，甚至是公然抢夺，归根到底，都是为了它们自己。”
“林微因为一些原因，需要血液，但是他自己的血不能用，所以就骗到你头上了。”
颜山听着韩唯的解释，似懂非懂，但韩唯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了，他话锋一转：“我之前警告过你，当时就应该听话，这次幸亏我去的及时，不然你也许就死了。”
颜山看着韩唯的目光透过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凝视着自己，只见他说道：“以后我再说什么，都是为你好，你要听，记住了么？”
不知道为什么，颜山直觉告诉他，韩唯说这句话时语调里似乎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然后韩唯没在说什么，他拿过颜山喝完的杯子，在颜山躺下盖好被子之后，关了灯，离开的时候带上了房间的门。
颜山躺在黑暗里，脑子里浮现出刚才韩唯说的那些话。
韩唯说林微需要血液，但是林微自己的血不能用。
所以血液就是存在于林微身边的灵体所追求的利益吗？
那和贝雷斯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韩唯不肯向自己透露贝雷斯的身份？
韩唯到底在忌讳些什么不能让自己知道？
现在的信息太少，颜山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来。
但是他不肯就此死心，颜山心说，必须知道林微为什么会把目标锁定到自己身上才行。
他讨厌现下迷雾重重的状态，有个围绕着自身设下的阴谋，自己深陷其中却不得而知，这让人恼火。
何况颜山从最初和林微的会面时就察觉出了问题，尽管在应对林微时赔上了足够的谨慎和小心，甚至提前收到了韩唯的警告，但还是一步步被林微牢牢地牵制住。
这已经不是棋差一招，而是步步皆错，满盘尽输。
想到这里，让颜山心里沮丧至极，他不得不承认，林微太过聪明，是个厉害的人物，虽然他早已得出过这样的判断，但直至此时，颜山才深切地体会到这一点。
原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比聪明，有林微这样的人存在，自己当真算不上什么。
☆、第十五章
颜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渴望入眠，却又不敢闭眼。
屋里漆黑一片，只要稍稍合上眼，黑暗便滋生出频繁的幻觉，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被贝雷斯袭击的一幕，好像他又被拖回到那一刻，那个被无限拉长成电影慢镜头般的瞬间里，他身陷绝境，受制于人，濒临死亡，不得不强撑意识，挣扎求生。
手腕的伤口随着脑海中闪现的回忆变得更疼，颜山如尚在母体内婴儿般蜷缩起身子，他侧躺着，下意识的做出保护自己的姿势，四周极静，颜山耳边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从没想现在这样惧怕过独自面对黑暗。
他控制不了自己不再去想林微的圈套和几乎致命的攻击，颜山恼怒地从今夜的失控中体味出自己平时小心掩藏起来的脆弱。
他翻来覆去，身心俱疲，与安眠无缘。
最后他被失眠熬得实在受不了了，脑子里的神经又像被针扎一样疼起来。
颜山猛地坐起来，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跳下床，他裹着被子抱上枕头，也懒得摸黑穿鞋了，光着脚踩着冰冷的地板从房间里一路跑了出去。
颜山像是睡梦中突发地震惊醒之下逃难似的，绕在身上的被子其中一角还蹭着地，脑袋迷迷糊糊地搂着海绵枕头在站在客厅里。客厅无人，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颜山困得晕晕乎乎，眼皮几乎睁不开，他扭头看了看，见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的灯还亮着。他紧了紧身上的被子，走了两步，往门口一站。
书房里，灵体学分类的那个书柜敞着玻璃门，里面少了几本，韩唯穿着睡衣，左手扶着额头，靠在椅子上，身边的写字台上胡乱的摆了一堆摊开的书。颜山进来时，他正皱着眉翻着眼前的书。
韩唯听见动静倏地抬头，见是颜山又是被子又是枕头的裹成个团子直挺挺的戳在门口，不由得一愣，他一时拿不准眼前什么状况，颜山是想干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了？”
颜山的脑子在困顿之下已经不怎么好使了，他像个做恶梦的小孩，发着失眠的脾气又带着被吓到的脆弱，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艰难的处境：“害怕，睡不着。”
韩唯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直愣愣地盯着颜山看了几秒，当他总算闹明白颜山这番充满孩子气的回答的言下之意后，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韩唯伸手一推鼻梁上的眼镜，展眉笑起来，他合上手里的书，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柔和地说道：“我知道了，走吧。”
韩唯接过颜山手里抓着的枕头，向上拽了拽他披在身上的被子，拉着颜山去了自己平时来这里时晚上休息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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