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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医鬼墓-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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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
方老太太在打圆场,我其实不会对鬼见愁生气,只要是关伯的朋友,就是我的长辈。关伯暗恋方老太太那么久,现在我才深深体会到,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一类人,就算用绳索强绑着,也没有机会走进结婚礼堂里去。
关伯是草莽中的豪侠汉子,而方老太太却是一棵百花园中傲岸不群的花魁奇葩,只适合于被人小心翼翼地宠着、供着、呵护着,这一点关伯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我接下金九手里的托盘,把三碟炒蟹摆在桌子上。
“大姐,我替你剥蟹子,还是以前的老规矩。”鬼见愁卷起袖子,准备下手。
方老太太举手阻止他:“不,我现在忽然没了胃口。你说说看,老龙的来历有什么好怀疑的?九七之前,英国政府对他那么信任,甚至曾替他去大陆托关系,要谋求港督一职。你说他跟红龙有关,证据呢?”
她的脸色非常凝重,双手平放在桌面上,情绪亦变得有些紧张。
金九炒蟹的制做过程中,会添加四十多种独家药料,香气扑鼻,经久不散。可是,一提及“红龙”,我的胃口也跟着没了。
“三年前,太平洋上空的间谍卫星收到了一些奇怪的无线电信号,经过五十五人长达一年多的集体破译后,终于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结论,老龙在跟红龙通电话。这个结论的准确度非常高,因为那个破译团队已经是日本五十年来的间谍精英。想想看,第一次海湾战争后,红龙很少跟亚洲人打交道,即使是一直想对伊拉克伸出援手的日韩慈善组织,都一直被拒之门外。现在,发现他跟老龙私交甚密,岂不是一个震撼性的发现?”
鬼见愁锐利如鹰的目光从我脸上掠过,他应该看得出,我对这个话题非常敏感。
“继续说,其它证据呢?”方老太太追问。
“老龙的财产多不胜数,甚至超过港澳四大赌王的家产总和。他曾解释说,自己的家族是如何如何了得,而祖上留下了大量的藏宝和黄金,能够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实际上,我的人查找到老龙的档案和私人账户都是伪造的,他根本没有那么多黑白两道上的资料和财产来源,但却有一个瑞士秘密账户,每隔三个月,便向他的私人账户里转入数目相同的一大笔钱。可以说,他的背后,有一个神秘集团在暗中支持。经过一系列非法手段勘查,那个账号属于巴格达的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而该公司的主要业务便是替红龙在全球内收购军火——”
如果鬼见愁的话可信,则老龙表面上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毫无值得别人尊敬的价值。我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这件事的焦点,正在被多方势力环绕着,一招不慎,就会被某些人利用。
方老太太弹指一笑:“老鬼,你该向沈南说明这些资料来自何处,否则,他连一半都不会相信。”
她说得对,没有证据,一切只是空谈。
鬼见愁摇摇头,凝视着方老太太的笑容,低声问:“为什么一定要他相信?难道我们都老了,还是你对兄弟们的办事能力不再深信,却要全权依靠一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大姐,这么多年,你真的变了。”
他的表现,恰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面对自己心仪的爱人,时时处处都非常在乎对方的感受,生怕自己会受冷落,然后淡出对方的视线。所以,他对方老太太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谨慎对待,不肯大意。
方老太太的年龄已然超过五十岁,但外貌与身材保养得非常好,而且她身上有一种成熟、优雅、华贵、冷傲的独特气质,就算出现在千万人之间,也会瞬间吸引所有男人的视线,无怪乎关伯对于当年没能跟她在一起始终耿耿于怀。
这样优秀的女人,并非人人都能遇得到。
“因为,他是星星喜欢的人。”方老太太又笑了,修饰精致的眉一扬,春风化雨般的笑容又一次轻轻展开。
鬼见愁转过脸,目光死死地盯着我,忽然心痛欲死地重重咳嗽了一声:“大姐,你不是说过,星星跟我的儿子很谈得来?他们在欧洲留学时,曾一起创办公司、联手闯荡江湖。我原以为,你会允许他们两个……”
他说不下去,右手捂住心口,左手取出一个细长的白色药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吞下去。桌上没有水,他便捏起醋碟,把里面的香醋一口喝干,脖子哽了两下,颈下青筋毕露。
“小儿女间的事,大人怎么能轻易作主。老鬼,不谈这些,你接着说。”方老太太轻描淡写地将这个令鬼见愁痛心的话题一语带过。
老龙与红龙真有密切关系的话,他答应给我的巨额酬劳,会不会也出自于巴格达的神秘公司?也就是说,那笔钱根本就是红龙拿出来的。我敏感地意识到,就算老龙自己的女人分娩,他也不会紧张到要出两亿美金酬劳聘请医生。唯一的可能,便是那婴儿太重要了,重要到他不敢有一丝疏忽。
“那个婴儿,会与红龙的‘保龙计划’有联系吗?”这个突然跳上来的念头让我背后的衬衫一下子湿透了。
“我从日本带来了十名忍术好手,应该可以对老龙的别墅进行刺探,然后相机行事。他们分属于伊贺派的六大分支,尤其擅长潜伏术和暗杀术——沈南,我可以告诉你,前面讲述的所有资料,都是来自于日本政府国土防务机构的一级秘密档案。你该知道,海湾局势最严峻时,阿拉伯地区的商船和军火走私船都会以日本、韩国做为第一中转站,所以各国间谍人员早就把那边当成了情报交易中心。据我探知的资料,联军的进攻路线、进攻力量早在红龙的预料之内,甚至包括这场战争的胜负结局,他都了如指掌。所以,二次海湾战争并非红龙与美国人对抗的结束,而恰恰是一次崭新的开始。”
我默默地点头,以鬼见愁在日本的地位,他的确有机会接触最高层的政治秘密。
“我的计划,是彻底掀翻老龙,必要的时候,不惜采取暗杀手段,让他在地球上消失,然后拿到他名下的巨额财产,彻底斩断红龙留在亚洲的这条龙须。”鬼见愁的结语很简练,不过马上就暴露出了自己的私心,仍然是与所谓的“政治内幕”挂钩。
方老太太的脸转向窗外,渐渐陷入了沉思。
大厅里总共有几百张桌子,以前客满时的情景非常壮观,但现在因为老龙和方老太太的相继出现,所有客人都被拒之门外,才变得如此安静。
江湖和政治,都是最讲究论资排辈的地方。大人物登高一呼,立刻有千万人呼应,而小人物则永远默默无闻,沦为势力交锋的枪头和牺牲品,不会有青史留名的机会。我知道自己不会做小人物,但也不能确信自己会绝对成为方老太太这种身份的江湖至尊。
“那么,方星呢?她看到了自己的结局,还会有雄心万丈吗?”一想到方星,我的心里竟然有了隐隐作痛的感觉。
“老鬼,你说我变了,其实兄弟之中,变化最大的是你才对。你看,现在你无论做任何事,功利心都很重,甚至在拟定计划之前,就已经把既得的利益计算在内。我要你回港岛来帮我,目标只有一个,保护好星星,把她要做的事、要面临的危险提前完成、化解。而你,最关心的反而是金钱和政治,这一点,实在让我难过。”
方老太太沉思了几分钟后,说出的这段话令鬼见愁脸色一变,额头上立刻渗出了点点冷汗。
“近几年,我已经向江湖同道承诺绝不插手政治,再过几年,我会金盆洗手,彻底退出江湖。老鬼,你这么做,让我很为难。当年你在港九和澳门杀了人、坏了名声,遭到五大堂口、十七社团的联名英雄贴追杀,无路可逃,是我看在大家兄弟姐妹一场的情分上,冒着被港岛黑道群起而攻的风险,专程派人送你去港岛。还记得吗?那时日本山口组接受了五大堂口的酬金,要取你的人头,是我花了一大笔钱买下了你的命。现在,你历经波折,终于出位、上位,是不是就感觉有跟我谈条件的权利了?”
鬼见愁摸出手帕,用力抹着额上的冷汗,变得无言以对。
“老鬼,我是你们的大姐,每个兄弟是什么心思,不必看,一想就猜得到。你能听我的号令,一个电话便连夜赶来港岛,我很欣慰,但具体怎么做,还是我来安排,因为我是‘大姐’,知道吗?”
方老太太的脸转过来时,已经罩上了一层寒霜,双眉如刃,目光如剑。鬼见愁在她的冷冽注视下,额上冒出更多冷汗,擦也擦不完。
“现在,我需要你的人全方位刺探老龙的情报,但绝对都要在暗中进行,不能打草惊蛇。在我发出新的命令之前,谁都不要觊觎他的财产,更不能循着瑞士账户的线索去打探红龙的秘密。伊拉克的水很深,会淹死很多人,而且都是善泳的高手,我希望你能活着回日本去。老鬼,我是你的大姐,不会设圈套算计你,希望你永远记得这一点——”
鬼见愁重重地点头,白衬衣的领口都几乎被冷汗湿透。
“那好,你先去,我跟沈南再聊一会儿。”方老太太挥手,似乎有些倦了,但那手势万分优雅,令人过目难忘。
鬼见愁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鞠躬道别,然后倒退了十几步,才转身出去。
大厅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炒蟹的香味袅袅不绝地飘来荡去。
方老太太沉默了许久,直到金九悄声走出内厨,静静地侍立在我们的桌旁,她才恢复了淡淡的笑容:“金九,老鬼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你不会怪他吧?”
金九苦笑:“大姐,他是从前你罩着的人,我怎么敢?”
“那么,你的意思,假如换了另外一个人,你就敢怪他?我今天过来,是要讨你一句话,希望你能告诉我,古希腊的异术典籍里有一个‘三百六十度斗转星移战阵’,它的破解关键在哪里?”方老太太的话,令金九脸上的苦笑渐渐僵硬起来。
7九大神偷一起出手
“大姐,你这不是要砸我饭碗、要我全家人的命?”金九的脸变得惨白一片。
方老太太低头凝视着桌上的炒蟹,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金九,你以为,不站在这一边,老龙就会放过你吗?”
金九愣了愣,忽然间两行清泪滚出眼眶,扑簌簌地落在白围裙的胸口上,立刻洇湿了一大片。
我沉默地听着两个人对话,自己没有任何插言的余地。
每一代江湖都会在大浪淘沙中留下许多恩怨轶闻,还有错综复杂、夹缠不清的感情债、人情债。只要是债,就总有偿还的一天,而且是要连本带利一起还,直到放债人满意为止。做为一个医生,我看惯了积劳成疾、讳疾忌医的例子,很明白“今日果、昨日因”的道理,也许金九就是欠了老龙和方老太太的债,才会最终把自己逼上了无法转身的不归路。
“我忽然很想喝一碗酸酸辣辣的八爪鱼醒酒汤,可能是昨晚喝酒太多了,宿醉难醒的缘故。金九,你肯帮我做吗?”方老太太的语气很婉转,而且是转换了另外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金九惨然一笑:“大姐,你就是剜我的人心来做醒酒汤都没有问题,请稍等,马上就好。”他步履蹒跚地走向后厨,一瞬间似乎老了好几十岁。
“要拿灵环,必须破阵。你,还有星星都把老龙看得太简单了,其实他的别墅就像是一泓深潭,你所看到的,只是水面上浮着的枯枝败叶,抑或是偶尔浮上来透气的小鱼。真正的危险,比巨灵之掌更强大悍然,一根手指就能让你们两个死无葬身之地。”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捏起一根蟹拑,只盯着看,却没有送到嘴边的意思。
“我需要拿回灵环,而且知道,它跟我父母的失踪有关。前辈,如果我哪里做错了,请及时指正我。”老龙的势力深不可测,我完全明白这一条,才会慎之又慎,步步为营,先取得对方的信任再做打算。
“年轻人有目标、有想法是好事,但必须要遵循一定的江湖规律,多学多看多听,唯独不要多动。你没被小关带坏,我感到很欣慰,其实以他那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暴躁脾气,就算有几百个小关,也早一起死在老龙他们的枪下了。沈南,我知道你是能当大任的人,千万别学小关,沉湎于儿女情长之中,荒废了自己的志向。记住,假如另一个女孩子注定是你的,就终归会得到;不是你的,从二十岁到八十岁,苦等六十年,都不可能得到。”
我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但隐约感到,她对我和方星之间越来越近的亲密关系并不看好。
“我会记住您的话,前辈。”我谦逊的起身致谢。
“不要叫我前辈,叫来叫去,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老了。沈南,以后叫我方姨就好,小关跟我说过,要我不管什么时候,一定好好罩着你。呵呵,就算当年对我,他都没有这么在意过。”
方老太太两颊倏的飘起一缕红霞,并且有刹那间的失神。
记得上次关伯跟我说起他跟方老太太间的往事,也曾有过同样的表情,一掠而过,蜻蜓点水一样。
“这次,星星说要联合九大神偷一起做事,是最令我欣喜的。她终于明白一个人单打独斗是成不了大事的,其实一次大的行动如同一场棋局,不同人物分别担任不同角色,有车马炮,也会有士卒象,更需要将帅中军坐镇。我希望你们能成功,更希望谋定而后动,而不是好高骛远,把港岛黑道上的人物想得太简单。沈南,星星是我最疼爱的宝贝女儿,帮我好好照顾她。几年前,她独行江湖的时候,我早就跟黑道上的几大帮派打过招呼,谁动她,我就灭谁,不计一切后果。还好,道上的人都算给我面子,都还愿意尊称我一句‘大姐’。只是现在,终于有人要打破这个规矩了——”
她用尾指指甲在蟹拑上一划,蟹拑应声而断,切口无比平整,竟好像是被快刀斩断一样。
“谁动星星,我就灭谁。当年的这句话,至今依然有效,并且会一直有效,直到我死的那一天。”她抛下蟹拑,抽了一张纸巾,缓缓地擦拭着自己的指甲。
“你是在说老龙?”我意识到她与老龙之间,不只是同为江湖大佬、井水不犯河水这么简单。
“也许是老龙,也许是其他什么人,只要有这个念头的,都叫他们在香江水里化为泥沙,万劫不复。”她的笑容渐渐变冷。
金九重新回来时,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只燕山细瓷的精致汤碗,汤面上飘着翠绿的香菜段、殷红的彩椒丝,一股清爽的海鱼香气拂面而来。
“大姐,您要的汤来了。”他放下碗,重新侍立一旁。
方老太太不动汤匙,双手捧起那只碗,微笑着自语:“假如我今天倒在这里,港岛的黑道上马上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金九,听说你祖上有一位专做海鲜的厨艺高手,曾得到过前清乾隆皇上南巡时的御赐金牌,被封为‘龙王刀下惊、东海第一厨’。嗯,想必他是你们家族里最辉煌的荣耀标志,后来,他的结果怎样了?”
那个故事早就被记录在《南粤风土人情志》里,我记得那位名叫“金问情”的名厨下场非常之惨,他接受了西域叛军的重金,企图在鱼汤里下毒鸩杀乾隆,失败后被京城衙门严刑逼供,身受八百刀凌迟处死。
金九浑身一颤,本来挺直的腰身立刻佝偻下来。
“八百刀凌迟——他一定很后悔向汤里下药,其实安安心心地做一个厨子不好吗?你好我好,皆大欢喜,而且能丰衣足食地过完一生。金九,其实我很可怜你的那位先祖,也相信他是一时鬼迷心窍,你说呢?”
方老太太盯着那碗汤,但眼角余光已经杀气凛然。
金九忽然仰面长叹,慢慢地解下了围裙:“大姐,我答应你。”
方老太太冷笑一声:“你以为老龙能罩得住你,其实未必,就像当年吴三桂、李自成、大海盗完颜吉野他们,都以为自己能够沉潜十年,然后一夕成功。现在看看,他们都错了,从一开始押注的时候就打错了算盘。金九,老龙到这里来是威胁你,而我过来,却是要好心拉你一把,具体怎么做,你看着办。不过,这碗汤里加了‘ 七死黑沙’,还是留给该死的人喝吧。”
她放下碗,左掌覆盖在碗口上,几秒钟后移开手掌,碗里的汤已经变得浓黑如墨。
金九苦笑:“对,就是‘七死黑沙’。十天前,老龙便安排下了这场戏,他没给我钱,只是答应保证我在国外的老婆孩子全部平安。大姐,我听你的,当年跟在你身边时是光棍一条,大不了今天之后,仍旧是一条光棍好了——”他转身拍拍我的肩,“小兄弟,跟我进来吧。”
我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向后厨,相信这也是方老太太希望看到的。
“金九,老龙答应的,我也会做到。当年我没有能力罩着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不会再重复当年的凄风苦雨了。”方老太太的声音从我们背后飘过来。
穿过略嫌杂乱的宽敞厨房,前面是一条安静的走廊。走廊尽头右转,则是一条狭仄的竹梯,陡直地通向三楼。
金九一直保持沉默,直到上了三楼,才指着一扇黑沉沉的铁门告诉我:“进去等等,一分钟后我就来。”
我拉开铁门,缓步走进去。这是一个五米见方的空旷房间,头顶只亮着两支昏黄的日光灯管,照亮了四面未经粉刷过的灰色水泥墙。房间里甚至没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真正做到了四壁空空,比监狱里的单人牢房更简陋。
一分钟后,头顶的日光灯也无声地熄灭了,把我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一团漆黑中。
我沉着地站在房间中央,凝神提防着可能出现的突袭。金九能够做一碗剧毒的七死黑沙汤来送给方老太太喝,说不定也会对我做些什么,以达成老龙安排下的使命。
“用心听着,如果你记不住,将来有一天就会自己送死。大姐的话我不得不听,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能看你自己的运气了。”随着金九的沉郁声音,我身边忽然亮起了一连串纵横交错的光柱。
这些从四面八方射来的七彩光柱,在墙上、地面上、房顶上打出了几十个绚烂的光圈,并且在我身边构成了各种各样的立体几何结构。
“在这里,所有光柱都是幻影,不会对人造成伤害,但是,在老龙的别墅里,却是可以轻松切割钢板的工业激光。你必须看清楚激光束的变化走向,然后移动到一个安全的位置。注意,光源位置不停地发生改变,除了你能找到的立足之处,其他地方都能被它扫描到。”
当光源开始移动时,我谨慎地变换着位置,好让光柱擦身而过。方老太太费了那么多周折才换来金九的点头,相信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长达半小时的僵持中,我始终能避开光源,并且清楚地辨识出移动经过的路线是循环往复的,恰好能形成一个九宫八卦的图形。
光源关闭了,房间里又重新变得漆黑一片。
“你记住了?”金九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带着嗡嗡嗡嗡的杂乱噪声。
“记住了。”我点点头。
“这个激光阵,就是老龙重金聘请我设计出来的,安置在一条地下隧道的入口处。突破激光阵的同时,你还得具备相当高明的开保险柜技巧,因为这些防护措施只是一扇超级防盗门的第一条防线。刚才你肯定已经意识到,光柱的循环过程中,只有入口,没有退路,所以看不了前面的门,就会被永远地困住,直到坚持不住倒下来,被激光切割成圣诞节火鸡。好了,我想说的,就这么多。”
他打开房顶的灯管,替我拉开那扇铁门。
我们沿原路返回,方老太太仍在大厅里敬候,面前摆着两部电话,脸色平静如水,看不出是喜是悲。
“那个阵势已经演示给他看了,大姐,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你说过能保全我的家人,那句话永远有效吗?”金九的声音怪怪的,仿佛随时都会哽咽住。
“我会,而且无论老龙会做什么,我的承诺永远有效,保证你的儿子、女儿安全长大,出落成有用之材。”方老太太拿起电话,放入自己的手袋里,优雅地起身,“ 沈南,我该走了,剩下的事你和星星看着办。放心,在港岛这片天空下,只要提到我的名字,没有人会故意难为你们——包、括、老、龙、在、内。”
最后这句话,她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出来,令金九的眼神变得彻底绝望了。
我替她开门,两个人相继走出去,她上了一辆白色奔驰车,从车窗里向我挥手:“有问题打电话给我,照顾好星星。”
她的神态和言语,都表现出了对方星的百般呵护,有这样的母亲,方星想不在江湖上成命都很难了。
车子还没有开,酒楼里突然传出一声枪响,空洞的回声足足震颤了半分多钟,才从空气里消失。我不必回头去看,也知道是金九选择了吞枪自裁,以求江湖大佬们能高抬贵手,放过自己的老婆孩子。
“他替老龙布置那秘门机关时,故意留下了破绽,一定是心怀不轨。老龙是个聪明人,能够洞察一切,所以告诫金九保密。现在,秘密泄露,老龙不会放过他,所以不如自己提前了解,替妻儿留条后路。沈南,江湖上的各色人等,彼此间深深浅浅的各种关系,不出‘利用、利益、同谋’三条路,所以,根本无需可怜别人。中国不是有句古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事?他做得了初一,老龙当然可以做初五,一报还一报罢了。这,就是江湖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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