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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医鬼墓-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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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我带你去看医生,挺住。”现场没有任何急救设备,我只能抱起他,放进皮卡的后座。
“谢……谢。”他龇牙咧嘴地艰难吐出了这两个字,伤口的巨痛像一把强力的真空抽气机,正在把他的求生能力一丝一丝榨干。
“四十分钟后,你将得到全港岛最好的救治。”我迅速上车,狠狠地踩下了油门,车子如脱缰野马般驶上了西去的大街。
一路上,我的电话连续响起过十几次,都是方星打来的,但我无暇接电话,只是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把油门直踩到底。
我是医生,大部分时间把人命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无论这个人是何种身份。诚然,居爷的计划中是要挟持我,然后把我当作“李代桃僵”的牺牲品,而小雷等人就是这个绝妙计划的帮凶。从这种意义上讲,我没有一定要救他的理由,完全可以任由他自生自灭,只带任我笑离开。
“那样,沈南还是沈南吗?”我在猛打方向盘转过第二个十字路口时,不觉自嘲地一笑。
长期以来,司徒开身为我的朋友,一直以各种理由借走、拿走、骗走某些价值颇高的古玩,然后假装记忆力不好,一切账目记不清楚,最后不了了之。我从没怪过他,在朋友交往这件事上,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我都可以让步,然后大家哈哈一笑,其乐融融。
上个春节,关伯的朋友曾写了“宁叫天下人负我、不叫我负天下人”的横幅送给我,古人的这两句话其实就是我一生做人的真实写照。
车子进了老杜的院子,大车间的门开着,老杜带着几个赤膊的年轻人站在车间门口迎接我。
“伤者有两个,一个需要紧急的外伤救治,另一个得费点功夫,是脑子出了问题。”我一直把车子开进车间,向漫不经心地跟进来的老杜介绍情况。
他向车厢里瞄了一眼,冷冷一笑:“这家伙好像是老龙的人,对吧?”
任我笑被揭穿身份前,是港岛黑白两道上不大不小的人物,老杜当然认识他。
我跳下车,长出了一口闷气,然后开门,亲自把小雷抱下来,交给老杜身边的年轻人:“外伤,主要是看他的伤口有没有中毒病变的迹象。还有,全方位检测脑电波和心电图,假如误差过大的话,随时告诉我。”
小心行得万年船,这是每一位医生应该遵循的第一守则。现在我并不清楚任我笑的杀人指甲上带不带毒,只是遵循惯例,做最稳妥的安排。
年轻人立刻带小雷离开,老杜已经抓住任我笑的左腕,平心静气地把脉。
“他没事,一切正常。”半分钟后,老杜脸上的醉态重新浮现出来。
我笑了笑,向任我笑的太阳穴指了指:“他的这里出了问题,而且是非常重要的问题。”假如老杜能看到当时任我笑瞬间击杀老龙时的录影片段,保准他就不会这么镇定了。
老杜耸耸肩,不以为然地冷笑着:“脑子出了问题,最好带他去专门的脑科做射线透视。小沈,你是不是闲得发慌了故意来玩我?他怎么看都不像是阴魂附体的怪物,只不过是暂时晕过去罢了。这样,你们几个带他去射线室,做脑部深度扫描,看看脑细胞性质和结构有没有特殊变化。”
他身边的年轻人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把任我笑抬走了。
“达措灵童出了什么事?”我立刻开始了谈话的正题。
跟方星离开港岛前,我把达措完全交给了老杜,希望他的冷冻疗法能帮助达措过关。鬼墓之行,得到最多的是无能为力的遗憾和越来越多的巨大问号,弄得我和方星心烦意乱,无法定下心来研究达措灵童的问题。
“很奇怪,他的脑电波活动越来越剧烈,有一次甚至超过了记录仪探针运行的极限。小沈,你应该知道,那种情况只有在极度亢奋的精神病人身上才会出现的,对不对?我只能判断,他的思想活动非常频繁,意志力更是异常专注,仿佛要突破某种精神障壁一样——”
我不得不打断他,临时插了一句:“如此一来,他脑部的肿瘤岂不随时都有炸裂的危险?”
那是达措的致命死穴,肿瘤一破,毒液四散,剩下的就只有或早或晚的死亡降临了。
“原则上是这样,小沈,我的意思是说,普通人往往会是这样,高速的脑部运转引发肿瘤炸裂离世。不过,这一次我们面对的是活佛转世的藏教灵童,情况当然就有所不同。八五八书房经过四十多次脑部扫描后,我发现那个肿瘤消失了。”老杜自嘲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顺便加了一句,“这一点,你能猜到吗?”
我没猜到这个结果,毕竟按照医学常识来说,人脑的结构异常复杂,不可能像身体的其它部位一样可以自动化解淤积下来的毒素。
“我曾试着继续调低冷冻温度,希望以此来降低达措脑部活动的频率,但却完全失败了。所以,我希望你亲自去看看他,然后体验一下转世灵童的无边法力。小沈,我现在开始相信藏教活佛的神力了,在他们那里,一切皆有可能。”老杜的醉意渐渐消失,眉心皱得紧紧的。做为一名医学界的天才高手,当他发现自己对某个病例一无所知、束手无策的时候,会是人生的一大挫败,无法释怀。
我牵挂着达措,但更希望方星能跟我一起面对他,一起解开转世灵童的秘密。可惜,现在正是凌晨时分,我不能打电话过去搅扰她的好梦。
“喝一杯?”老杜递过来一只杯子,晶莹的冰块安静地飘浮在殷红的酒液里。
“老杜,说老实话吧,对那个转世灵童,你到底有什么看法?”我能看穿他的心思,只有在迟疑不决时他才会顾左右而言其它,胡乱转变话题。
“实话?真的要听实话?”老杜仰面一笑,脸色一沉,“小沈,你不是外行,也不是庸手。咱们两个应该都很清楚,那小家伙要么是个傻瓜、要么是个天才,只要从冰冻状态里解放出来,随便测试他几个问题,就很清楚了。”
“他是个天才。”我立刻下了结语,不让老杜随意发挥下去。
达措出现时,挥手之间破坏了方星安置在小楼里的全部监听设备,表现出了极其高明的超能力,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也希望如此。”老杜怫然不悦。
我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太过直接,马上微笑着向他道歉:“老杜,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他脑子里藏着很多秘密,正在一步一步随着身体的发育而复苏过来。我相信,那就是活佛前世的记忆,借由另外一个人的干净身体和纯洁思想慢慢释放。而这一切,是任何科学仪器都无法分析判断的。”
人类医学发展到今天,连小小的身体内分泌系统都研究不透。不自知,焉能知人?
老杜摇摇头:“小沈,你说的话,我不敢苟同。”
大门外面,陡然传来急促的刹车声。老杜的手下还没来得及开门,一个女孩子已经轻飘飘地跃过大门,洒脱如仙女凌波一般。
“是你的方小姐,天下第一女飞贼。”老杜摇头窃笑。他惹不起方老太太,所以也只能在背后偷偷说点什么,不敢当着方星的面没轻没重地开玩笑。
方星的来势极快,脚尖在院子中间一点,再次飞跃,已经以飞燕穿帘之势进了大车间,落在我和老杜面前。
“你没事吧?”她的眉紧蹙着,上下打量着我,确信我的身体完好无损后,才无声地吁出一口气,把心放下。
当着老杜的面,我们无法交流偷盗灵环的细节,只是默默地对望,暂且用眼神交流。
“小沈,灵童已经被转移到深寒无菌室,你知道那地方的。接下来,请两位随意,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了,我先失陪。”老杜知趣地提着酒瓶走向车间深处,把空间留给我们两个。
方星的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嘴唇也被咬得渗出血丝来,显然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焦灼煎熬。
“计划失败的责任完全在我,幸好你没受伤,否则我非自责得撞墙不可。”她跨近一步,想要牵我的手,却又强自忍住。
四周突然一片寂静,时间马上就要进入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段光景了。
我把今晚的行动仔细回顾了一遍,很多细节都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特别是任我笑杀死老龙的那一节,若非亲眼目睹,任何人都难以相信。没有人需要道歉,只要我们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就是最大的胜利。
“在想什么?”方星一声喟叹,目光从我脸上移开。
“你留下的另一路伏兵呢?”我不想绕圈子,当方老太太和鬼见愁同时出现时,已经很明白地表示,鬼见愁和他的部下将是这场战斗里空降下来的最强援手。
“你知道?”方星笑了。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把赌注全部押在居爷身上,换成我,也一样。现在,灵环是不是已经落在鬼见愁手里?”我隐约猜到了结局,但还是不太明白对方是从哪个环节下手的。
方星蓦的扬手,碧血灵环赫然出现在她腕子上:“灵环在这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来不及过来。”
从在“青龙白虎龟蛇大阵”里发现灵环开始,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它,没有一刻放得下。即使在沙漠鬼墓下那么危急的环境里,仍然时时记起来。现在,它终于到手了。
“可惜那照片不在身边,可以仔细地比对一下——”从方星手里接过灵环之后,我由衷地感慨着。父母留给我的,不仅仅是一张灵环的照片,更是一个无迹可循的不解之谜。
“不嫌我冒昧多事的话,那照片已经在这里了。”她变魔术一样地打了个响指,照片随即出现。
我苦笑着点头:“谢谢。”
方星对小楼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要找什么东西的话,比关伯还清楚。有这样一个女孩子跟在身边,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灵环实物与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只是触手之时的阴冷感觉让人不寒而慄。当我凝视着灵环中心那些若有若无、牵牵连连的血丝时,仿佛能从其中读出一些凄惶悲凉的往事来。
“关于这只环,一定有个相当复杂久远的传奇故事。可惜,留下灵环和照片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沈先生,或许从灵童身上,还能搜集到某些线索,对吗?”方星小心翼翼地提醒着我。
我当然知道,灵童是揭秘的一大关键,但方星与灵童之间会有某种奇异的关联吗?
“现在,我们去看灵童,怎么样?”我说的,其实正是方星想做的。
她微微一笑:“固所愿也,未敢请尔!”
到现在为止,我始终觉得,方星心里藏着一个不愿对我坦呈的巨大秘密。她对灵环的追索和对灵童的关注,绝不仅限于“好奇”这一驱动力,而是有着无法忽略的切身利益。从这一方面看,我们恰恰是同病相怜的一对。
3生死之间
深寒无菌室在地下二层,属于老杜私人规定的“禁地”,只有他看得上的医道高手才能进入。
我刚刚带着方星走向地下入口,东北方向猛的传来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连我们脚下的地面都被撼动了。
“是老龙的别墅?”方星一惊。
我的第一反应是:“希望何东雷没事!”
他是国际刑警组织追查“保龙计划”的得力干将,一旦在别墅爆炸中丧生,所有的调查工作将会被搁浅乃至无疾而终。当我亲历伊拉克鬼墓下的种种件件后,已经能够体会到红龙会了卷土重来所做的海量工作,由此推测,所谓的“保龙计划”也不会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
“居爷等人全都死了,谁还有能力启动爆炸装置——”我只说了半句,陡然醒悟,一把抓住方星的手,“在你调动居爷等人的背后,一定还有更深层的主使者,对不对?”
方星“啊”了一声,脸色一变。
我早有这种预感,凭居爷的江湖地位,绝对不敢跟方老太太公然叫板。
爆炸声响过五分钟之后,远远近近的消防车警笛声连成一片,全部奔向别墅方向。
我和方星的手始终紧握着,不约而同地相识苦笑:“幸好早一步行动拿到了灵环,否则,一切计划就都成泡影了。”
“老龙在港岛的势力日见坐大,其实黑白两道上很多人都想除掉他,这一次先是任我笑取他人头,接着老巢被摧毁,肯定能遂了不少人的心意。不过,我在担心地下暗道里那个孕妇,是不是也在这次爆炸中玉石俱焚了?qi書網…无名小说”一边走下通向二层的阶梯,我一边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如果没有唐枪、无情的失踪事件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也许我和方星能尽量打探到那神秘孕妇的情况。别墅一毁,这件事也就变成无头公案了。
“时间不等人啊。”方星似有意似无意地轻叹着。
连续经过四层转折,我们到达了一条横向通道,左转第二个小门,就是深寒无菌室的入口。
“现在开始,我们的一切行动都会暴露在监视屏上。”我善意地提醒方星,免得她的某些擅自行动,会无意中触犯了老杜的禁忌。
通过了两扇带有双层密码锁的金属门后,我们面对的是一扇巨大的不锈钢冷库门。按照惯例,进入冷库必须要换上高度保暖的特种服装,但我和方星都是内功根基深厚的高手,这一步骤自然可以免除。
“我……突然有些紧张,不好意思。”方星在冷库门前止步,双手交叠在丹田上,缓缓地呼吸吐纳着。
我向门口左上角的监控镜头瞟了一眼,这种被人全方位监控的感觉并不好受,只是到了老杜的地盘,一切就得按他的规矩办事。
“他会不会死?”方星压低了嗓音问。
“随时都会,但随时都有发生奇迹的可能。记得吗?他是转世灵童,身体属于一个正常少年,但思想和智慧却是移植自另一个得道高僧的。当身体和思想不能完全统一行动时,生与死便成了无法决定的命题。”这是最模棱两可的回答,但也是针对“活佛转生”这一藏教最神秘的灵异现象的公正解释。
纵观藏教“活佛转生”的正史和野史记载便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世活佛的智慧传递都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过程。当接受转生的个体没有足够坚强的体魄和心智时,一旦被强加上另一个人的思想,至少也要重病一场,甚至有送命之厄,把刚刚接受的活佛智慧一起浪费掉。
达措灵童的情况相当糟糕,虽然在神医老杜的照顾下病情得到控制,但却发生了更危险的状况,已经超出了医学理论的范畴。所以,我对他的前景并不乐观。
“但是,他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方星长吸了一口气,抢在我前面,拉开了冷库门。一股寒浸浸的白雾迎面扑来,目光所及,到处都是白花花的凝霜,我们已经身处一个冰霜笼罩的世界里。
正前方的一个透明观察箱里,躺着赤裸上身的达措。他的全身贴满了检测探头,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连线多达四五十根,而这所有的连线搜集到的体表信息汇集到观察箱顶部的一个二十寸液晶屏上,直观地表达出他的真实身体状况。
“体温摄氏四十二度?”方星不是医生,但也敏锐地注意到了液晶屏上的数据。
老杜早就说过,达措的体温一直在升高,这个数据已经抵达了正常人发高烧的极限。如果得不到及时降温的话,很容易把脑子烧坏。
“别担心,老杜已经做了最高明的安排,不会任由达措陷入危险状态的。”我相信老杜已经采取了能够想到的一切降温手段,无计可施之后,才会向我电话求援的。此时达措已经不是简单的“发烧”,而是一种非常怪异的身体异变现象,才引起了体温的急骤上升。
方星揿下按钮,观察箱的盖子无声地滑到一边,几片霜花顺势飘落在达措脸上,与他眉上的凝霜连成一片。
“这种状态下,他还能存活多久?”方星取出一张手帕,细心地拂去达措脸上的霜花,黯然长叹着问。
我无法回答,伸手搭住达措的腕脉。他的皮肤很冷,但血脉穿行速度极快,脉息跳动的频率至少在每分钟百次以上。
“一秒钟或者一万年,都有可能。”达措忽然睁开了眼睛,眉睫一振,凝霜四散。他的目光深沉而悒郁,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十几岁少年的眼神了,而是经历了尘世忧苦惊惧、悲欢聚散后积淀而来的一种睿智。
“你醒了?”我放开手,礼貌地双掌合什,向他致敬。
“我一直醒着,等你们到来。其他人听不懂我说的话,也与我无关,所以我宁愿假寐。现在,或许是我们该谈谈正事的时候了。”他缓缓起身,盘坐在观察箱里。
方星起初有一点点错愕,但很快便清醒过来:“灵童,要不要帮你拿件衣服进来?”
无菌室里的温度控制在摄氏零下四十到七十度之间,假如他还是小孩子的体质,很容易就被冻伤了。
达措冷傲地摇头:“不必,昔日我在大雪山顶读经,温度比现在更低,也没有什么妨碍。冷和热,只是身体的感受,绝不会伤害到人的心灵。”
在我感觉中,达措已经彻底蜕变了,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乃至说话、动作、眼神都转变成了另外一个成年人,只不过身体仍旧局限于少年的单薄体型,无法瞬间长大。
“沈南,其实我们不必管什么活佛、转生、灵童的错杂往事了,那样只会搅乱思路。我,达措,就是一切思想的拥有者,无论它们来自前生记忆还是后世添加的,现在都在我脑子里融会贯通成一体。所以,我了解很多稀奇古怪的事,譬如你——”他指向方星,右手结成“醍醐灌顶印”。
“我?”方星苦笑一声,有些紧张地望了我一眼。
“一张棋盘只有三百六十一个落子点,仅仅能容纳三百六十一个棋子,但你偏偏是第三百六十二个。这个世界,本来没有你的位置,是某个人别有用心地将你添加了进来,成为既是入局者又是旁观者、见证者的尴尬身份。当这个世界的一切重新风平浪静时,你去哪里容身呢?那个人只有带你入局的能力,却无法结束这一切,只会把事情搅得一团糟。他的做法,无异于站在地球上、却企图揪着自己的头发拉自己离开地面一样,怎么可能呢?”
达措的话让方星的脸色又一次剧变,只是不断地沉思点头。
“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等达措的话告一段落,她立刻接口询问。
“一个找到了自己心爱玩具的大孩子罢了,你们没必要知道,也许到了最后,他能找到积木城堡上遗失的那一块,把城堡恢复原来的样子。记住,你只有现在,没有过去,不属于任何时间通道里的一份子。这一点,方老太太应该非常清楚,所以才会像珍惜一个玻璃人一样看护你。”达措望着方星的目光里饱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怜悯,仿佛高高在上的佛祖面对匍匐在自己脚下乞怜的凡夫俗子。
关伯透露过一点方星的来历,与达措的话相印证后,我越发觉得方星的存在是一个无解之谜。
方星陡然振臂长啸,尖锐的呼哨声在房间里萦回激荡着,令四角的霜花簌簌撒落下来。
“你怎么能证明自己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我就是我,一个血肉、骨骼、筋络凝结成的真真正正的地球人,可以毫不畏惧地接受任何试验辨析,以证明我跟所有的地球人一模一样,就连我母亲也——”
她的情绪几近失控,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真理亘古长存,就放在我们心里,何须证明?”达措垂下了高傲的头,屈指默数,怅惘地摇摇头,“其实,你们是永远都看不到真相的,承认与不承认,相信与不相信,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引申来讲,我要不要从大雪山去伊拉克鬼墓、要不要辗转传递隔世的信息到港岛来,都是毫无意义的。要知道,这一刻,每个人都是积木城堡上的一小块,无法左右大厦将倾的颓败结局。沈南,外面有很好的星光,我们去屋顶说话,好不好?”
他向我伸出手,我稍稍迟疑,但手掌已经被一股看不见的阴柔力量攫住,身体缓缓上升。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达措忧伤地笑着,左手上翻举过头顶,在半空中卷起一道耀眼的电光,像一柄巨灵之斧,将无菌室的不锈钢房顶劈开。从地下二层升至一层时,三个年轻人正围着一张圆桌打牌,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两人继续飞升,惊骇得嘴角叼着的香烟落在膝盖上兀自不知。
达措以同样的手法连续打碎三层屋顶,轻飘飘地落在星空之下。
东方,启明星已经亮了,距离朝霞出现、朝阳初升大概只有十几分钟时间。
“沈南,看那星星,玩积木的巨人总是需要有灯盏照明的,就是那一颗。记住,每当它亮起来,就是巨人寻找遗失的那块积木的时候。我一定要告诉你,一定要告诉你关于……”达措的声音在最关键的地方停住了,他的两颊瞬间涨得通红,唇、鼻翼、眼珠、额头也紧跟着变成血红色。
我以最快的反应速度搭住他的左右腕脉,脉搏跳动如同万马奔腾一样激越,完全超出了中医典籍上的判定标准。
“你怎么样?”我挥掌按住他的颈后大锥穴,期望以内力帮他平复心潮。
“我……我看到了结局,审判日一定会到来,撒旦将用鲜血和骷髅装点自己的宝座,但这……是无法更改的定居,从地球开始形成时就注定了的。审判日……审判日到来,红龙的死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另一个毁灭时代的开始,他会将自己的仇敌绑在耻辱柱上,一刀一刀割下去,饲养撒旦肩上的以弥亚之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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