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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级律师[星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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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让我上辩护席?”
顾晏站直了身体,皱着眉道:“你真是来实习的?”
他情绪总不放在脸上,除了冷还是冷,也看不出别的什么。
燕绥之一时也摸不透他问这话的目的,于是看着他的眼睛,用最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当然啊,你这问题可真有意思,我不是来实习的我来干嘛?”
顾晏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我至今没在你身上看到半点儿实习生该有的态度。”
“什么态度?”
“你试想一下跟其他几个实习生说,让他们上辩护席,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
“两眼放光,瑟瑟发抖。”燕绥之随口回答道。
“……”
什么鬼形容。
顾晏:“……你呢?你是什么语气?我几乎要怀疑我不是在给你锻炼机会,而是要把你送去枪毙了。”
“锻炼机会?”燕绥之认为自己捕捉到关键词,心里倏然一松,他失笑道,“这可不能怪我,你整天绷着个脸说不上三句话就要刺我一针,我当然会反应过度,以为你又在讥讽我抢你的活儿,就像之前在看守所里一样。”
好,反手泼别人一脸脏水。
顾晏快被他这种风骚的反击气笑了,他把手里的律师袍丢在床上,指着房间门说:“滚。”
燕绥之一听见这个字就笑了。
能请人滚,说明还正常。看来顾晏没发现什么,也许有点怀疑?但至少还没能确认什么。
等他笑完再看向顾晏,就发现他这位学生的脸色更不好了。
“你还有脸笑?”
燕绥之非但没滚,还干脆拉了一下沙发椅,坐了下来,软下脾气笑道:“实习生该有的态度我还是有的,就是反应迟钝了点。你真让我明天上辩护席?”
顾晏一脸刻薄:“不,改主意了,滚。”
燕绥之:“……”
燕绥之:“顾大律师?”
“……”
“顾老师?”
“……”
燕绥之心说差不多行了啊,我还没这么跟谁说过话呢,我只知道怎么气人,并不知道怎么让人消气。
他倚在靠背上,抬眼跟顾晏对峙了片刻,突然轻轻“啊”了一声,咕哝道:“想起来了,还有这个。”
说着,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强行塞进顾晏手心,“给,别气了顾老师。”
顾晏蹙着眉垂眼一看,手心里多了一颗糖。
顾大律师:“………………………………”
他那张俊脸看起来快要冻裂了。
“你究竟揣了多少糖在身上?”
燕绥之坦然道:“本来没了,刚才吃完晚饭出餐厅的时候,前台小姑娘给的,没给你吗?那一定是你绷着脸不苟言笑太冻人了。”
顾晏:“……”
这种放浪不羁的哄人方式简直再损不过了,然而两分钟后,顾晏和燕绥之面对面坐在了硕大的落地窗边,便携光脑搁在玻璃桌面上,一张张全息页面摞了厚厚一沓。
“约书亚·达勒入室抢劫案的现有资料,这两天仔细看完。”顾晏冷着脸道。
燕绥之大致翻看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接的这个案子?”
“来的那天上午接到的委任,快中午拿到的资料。”
燕绥之想起来,那天他们几个实习生上楼的时候,顾晏正接着通讯。后来他们跟菲兹在办公室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顾晏的光脑吐了一个小时的资料。
应该就是这个案子了。
虽然顾晏还没有拿到一级律师勋章,但他在年轻律师中算是佼佼者,名声不小,身价自然不低。行业法规订立过一套收费标准,依照那个标准,想要请顾晏这样的律师,花费委实不少,并不是什么人都请得起的。
因此,联盟设有专门的法律援助机构,所有执业律师都在援助机构的名单上。
如果有嫌疑人请不起律师,机构会从执业律师中抽选一名律师来为他辩护。
费用由机构代为支付,当然……就是意思一下,跟那些律师平时的收入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这事儿说白了就是打义工,但这义工还必须打。
一名律师如果接到机构的委任,基本都得答应下来,除非不想在这个行业继续混了,因为拒绝委任的记录影响律师级别的晋升审核。
对于这种委任,有一部人的态度十分敷衍,他们不会拒绝,但也不会多认真去准备。
因为律师手里总有好几个案子同时进行,在这一个上面花费更多时间,就意味着其他案子的准备时间会减少。很多人会选择性价比更高的精力分配方式。
单以钱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委任案输多胜少,这几乎成了行业内的一种共识。
为了平衡这种情况,嫌疑人如果觉得委任的律师太过敷衍,有权要求更换。最多可以更换三位。
约书亚·达勒就是这种情况。
以那熊玩意儿的脾气,就算把他卖了也是血亏,换来的钱凑一凑都付不起一个律师一小时的费用。
机构帮他委任过两位律师,显然那两个废物律师对这案子敷衍至极,搞得约书亚逮谁咬谁,一个不剩都给轰走了。
顾晏是第三个。
约书亚更换权已经用完,轰无可轰。而且……就这顾大律师的脾气来说,谁把谁咬走还不一定呢。
“没有监护人……有个妹妹……”燕绥之大致扫了一眼资料上的照片,“哟,这照片乍一眼都认不出来,洗头跟不洗头区别这么大?”
动态照片上的约书亚·达勒虽然也瘦,但还不至于像看守所里那样两颊凹陷,眼下青黑。眸子还是明亮的,不会一见到人就目眦欲裂,气得满是血丝。
精神状态相差太大,真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但即便是照片,也能看出这小子脾气不好,气质里就透着一股不耐烦。
顾晏:“你的关注重点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盯着照片能看出花儿来?”
他们这些人对于如何快速浏览成山的案件资料提炼重点是很有经验的。这种嫌疑人背景资料重点都在文字中,很多介绍性的照片他们都是一扫而过,根本不会细看。
但是燕绥之的习惯却不同,他对照片总是很在意。
“随便看看。”燕绥之随口应了一句,目光却又转向了后一页的照片。
那是约书亚·达勒妹妹的照片。
“罗希·达勒,那小子的妹妹,资料上写她8岁。”燕绥之屈起食指敲了敲那张照片,“这顶多5岁吧,又是从哪一年的登记资料里扒出来敷衍咱们——嗳?顾……呃老师你来看,这小姑娘的长相眼熟么?”
顾晏瞥了一眼,又凑过来仔细看了一下,皱起了眉:“在哪见过?”
“墙角那个小丫头!”燕绥之想起来了。
跟约书亚的照片一样,他妹妹的照片也跟真人相差甚远,年龄不统一,而且照片上的小姑娘脸颊有肉,皮肤虽然说不上白里透红,但还是健康的,绝不是一片蜡黄。两只大眼睛乌溜溜的,透出一股童真来。
两人略一沉吟,都想到了一些东西。
燕绥之朝后靠在了椅背上,翘着二郎腿,脚尖轻踢了顾晏一下,抬了抬下巴,话语带笑:“这照片有用吗?”
顾晏公事公办,一边在照片下面划了道线做标记,一边应道:“嗯。”
“说说看,我的关注重点有问题吗?”
顾晏头也不抬,在照片旁标注了简单的几个字,“暂时没有。”
“有这样不添乱还能帮忙的实习生,还让滚吗?”
顾晏终于抬起了眼,“该滚一样滚。”
燕绥之:“……”
他嗤笑了一声,没跟顾同学一般见识,又大致翻了一些后面受害者的一些资料,“我刚才看了下,约书亚的保释本身不难,甚至可以说很简单。”
简单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只需要陈述出他满足保释条件的地方,只要不出意外,法官就会同意保释。
“只要交个保释金,或者有保证人签字就行。”燕绥之道,“但是……”
但是这倒霉孩子既没钱,也没人。
这天晚上两个人都没怎么睡,只在沙发椅上囫囵休息了一会儿。等翻完所有案件资料划完重点,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觉得你其实可以不订酒店。”燕绥之回自己房间洗漱前,冲顾晏说道,“咱们这跟睡大街也没什么区别……哦,有暖气。”
顾晏:“……”
早上9点半,燕绥之和顾晏在治安法庭门口下了车。
“请两位先生过一下安检。”法庭门口的人高马大的安保员说道,“智能机、光脑、包……都需要过一下。”
这是进法庭的必经程序,为了防止某些过于激动的人往口袋里藏俩炸弹,在法庭上送法官律师嫌疑人一起上天。
9点40分,7号庭上一波听审结束。燕绥之和顾晏逆着三三两两的人群进了法庭。
坐在上面的法官撩起眼皮朝这边看了一眼,脸顿时就瘫了,他扶了扶眼镜将穿着律师袍的燕绥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咕哝道:“现在没毕业的学生也敢上辩护席了,开什么玩笑……”
燕绥之:“……”这位老年朋友,你压低声音我就听不见啦?
第12章 听审(三)
约书亚·达勒上午10点的时候被带上了法庭,他所坐的地方跟其他人都不一样,防弹玻璃像一个方正的透明笼子,将他罩在里头。
这不是他第一次坐在这个席位上了,这个案子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庭审断断续续进行了几次,而他依然弄不明白这些法律程序。
“陪审团呢?为什么没有陪审团?”
约书亚扫视了整整一圈,这大概是他现在仅有的对庭审的了解了。
在他身后一边一个站着看守所的管教,两人都板着脸,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显出浓重的压迫感。
其中一个闻言短暂的嗤笑了一声,从唇缝里嘟囔着回答:“这哪用得着陪审团。”
保释这种事,法官决定就行了。
约书亚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法官显然不会喜欢他。
很多人都不喜欢他,他看起来阴沉刻薄,脾气又很差,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但如果是陪审团的话,也许还能有那么一点点希望。
“保释很难,非常难。”约书亚喃喃着。
他身后的两位管教对视一眼。
这是一个重大的误会,事实上保释很简单。只是之前的律师对他并不上心,甚至不乐意往酒城这个地方跑,谁管他?
而在酒城这种地方,没有人管你,就不要指望审核官会主动给你适用保释了,他们巴不得你一辈子老老实实呆在看守所或者监狱,少给他们惹麻烦。
然而那两个位管教并不打算对约书亚解释这点,只是耸了耸肩膀,由他去误会。
约书亚极其不甘心地看着辩护席,“我就知道!骗子!又是一个骗子……”
他看见那位信誓旦旦说要将他弄出来的顾律师居然打算袖手旁观,坐在主导位置上的是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年轻律师。
鬼知道毕业没毕业,约书亚刻薄又绝望地想。
他看见那位年轻律师嘴唇张张合合,正在对法官陈述什么观点,但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接着控方那边又说了什么?他依然没有听进去。
他紧张又愤怒,几乎快要吐出来了。
“我要出不去了是吗?”约书亚脸色惨白。
这种问题,那两位管教倒是很乐意回答:“是啊,当然。”
约书亚垂下眼皮,将头深埋在手臂里,他不再抱希望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正站在辩护席上的燕绥之一点儿不觉得这保释有什么麻烦,甚至打算速战速决。不过现在是控方瞎哔哔的时间。
“……他没有监护人,没有谁能够对他的行为有所约束,也没有谁能够对他可能会造成的危险负责。过往的行为记录表明他有中度狂躁症,附件材料第18页的医学鉴定书可以证明这一点,我想这位律师已经阅读过所有证据材料,并对此非常清楚。”
控方将医学鉴定书抽出来,朝前一送。
全息页面自动在法官面前展开,像一个竖直的屏幕,足以让法庭上的其他人都看见。
灰白头发的法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看见了鉴定书内容。同时目光从眼镜上方瞥向燕绥之。
燕绥之坦然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看过。
控方又到道:“视频材料1到4是看守所的监控,同样能体现这一点。另外——”
他按下席位上的播放控制器,两侧屏幕再次开始播放今早看守所将约书亚·达勒送审的监控。
车内车外都有。
他将播放定格在车内监控中的某个瞬间,画面中约书亚正在挣扎,表情狰狞,身体正倾向一边车窗。看起来像是想将身体探出车外,被管教一边一个摁住了。
“即便是今早送审的过程中,他也表现出了极不稳定的情绪。”
控方停顿了一下,让众人足以领悟他的意思,接着面带遗憾:“而对方当事人约书亚·达勒有一位妹妹,8岁,毫无反抗能力。如果对他适用保释,就意味着一名被指控入室抢劫,同时有着中度狂躁症以及多次斗殴记录的嫌疑人,将要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长时间共处。”
控方正视法官:“这绝不是一个好主意,所有人都明白。”
说完,他从法官点头示意发言完毕。
法官再度从眼镜上方瞥了一眼燕绥之:“辩护方律师……阮先生?”
燕绥之冲这位老年朋友一笑:“刚才控方提到了约束力,法官大人,恕我冒昧问一句,您认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约束,本质是因为什么?或者说一个人因为另一个人而自我约束,本质是出于什么?”
“害怕。出于本能的,或者受其他牵制的。”法官停了一下又补充了另外两个答案,“尊敬,还有爱。”
燕绥之又转头看向控方,“同意吗?”
控方:“……”废话,法官说的能不同意?
而且他确实也是这么认为的。
燕绥之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干脆利落地将案件资料中约书亚·达勒身份信息那两页单独拎出来。
全息页面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份资料内容全面清晰,唯一的缺陷是照片对不上年龄。”
法官:“……”
控方:“……”
“但是没关系,信息足够了。资料上显示我的当事人约书亚·达勒1周岁时失去了父母,7周岁时最后一个长辈外祖母过世。这时候他外祖母收留的另一个孩子,也就是他妹妹罗希·达勒1周岁。”
“这份资料上罗希·达勒的照片具体是她几周岁时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肯定不止1岁,也许5岁也许4岁?我再问法官和控方一个很小的问题。照片上的罗希·达勒胖么?”
法官:“……”
控方:“……”
“有一点儿吧,但一般孩子不都这样脸上有肉么?不算胖。”法官回答完,瞪了眼燕绥之,“这和本次庭审有什么关系?希望你给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再这样胡乱问问题,就要给你警告了。”
燕绥之对此毫不在意,笑了笑道:“照片上的罗希·达勒脸颊微胖,两眼有神,状态非常健康,正如法官大人所说,和一般孩子一样。”
他顿了一下,“但这恰恰是最不正常的,因为她并不是一般孩子。她没有父母,是被我当事人的外祖母捡来的,而在她1岁到照片上5岁左右的这段时间里,那位善良的外祖母已经过世了,养着她的正是我的当事人。”
“第三个问题,一个连自己肚子都填不饱的人,把另一个人养得健康圆润,是出于什么情感?恨还是讨厌?”
控方:“……”
法官默默摸了一把手边的锤子……
对于这种有话不好好讲的人,真的好想狠狠敲一下。
但是这位老年朋友摸了摸良心,认为燕绥之的话确实让他无法反驳——
还能出于什么情感?显然是爱。
约束力产生本质原因有三种,害怕,尊敬,还有爱。
所以有人能约束约书亚·达勒吗?有的。
法官:“……”
话都是他自己说的,没毛病。
“至于中度狂躁症。”燕绥之又开口了,“那份出具的医学鉴定书上写得非常清楚,我的当事人有这毛病很久了,不少于3年。”
“今年罗希·达勒8岁,3年前她5岁,该记事了吧。如果我的当事人因为中度狂躁症而对她有过威胁,打骂过她,或者就像控方所说的,具有极不稳定的危险性,应该会对我的当事人产生惧怕心理。”
燕绥之也按了一下席位上的播放控制键器——还是那两块屏幕,还是控方几分钟前用过的送审监控。
只不过他重点在车外监控。
“感谢这份车外监控拍摄到了看守所对面的墙角,同样感谢现有技术能将远处画面无损放大。”燕绥之把墙角处放大到整个屏幕,“看见这个蹲在这里的小女孩了吗?皮肤蜡黄,双眼无神,瘦得不成人形。但我相信各位还是能从她的五官上认出来,这是罗希·达勒。她在眼巴巴地等一个会虐打她的人回家?”
控方:“……”
法官瞪着燕绥之,后者回以一个微笑,然后开始总结陈词:“我的当事人约书亚·达勒14周岁,未成年,有固定住处,有能够对他产生行为约束并殷切盼望他回去的家人。他在看守所的表现虽然有点情绪不定,但这表明他有急于证明自身清白的欲求,所以他绝不会缺席后续庭审,完全符合保释条件。”
法官瘫着脸沉默片刻,突然道:“可是仍然有一个问题……约书亚·达勒既交不出保证金,也找不到保证人。”
第13章 听审(四)
要想顺利保释,必须得在保证金和保证人当中二选一,总得有一样。
燕绥之不动声色地转了一下指环,一脸坦然道:“既然我已经站在这里了,保证金会成问题吗?”
法官想了想,摇头道:“在酒城,我们并不提倡律师替当事人交纳保证金或者做保证人……”
燕绥之挑眉:“联盟法律明文禁止了吗?”
法官:“联盟倒是没有。”
燕绥之:“酒城要造反自己一声不吭颁布了新的规定?”
法官:“……” 好大一顶帽子,谁敢接!
燕绥之:“一切依照法律行事,所以有什么问题?”
法官抹了把脸。
两分钟后,法官终于拿起了他摸了半天的法锤,“当”地敲了一声。
“全体起立。”
燕绥之原本就站着,只是轻轻理了理律师袍,抬起了目光。
“关于约书亚·达勒保释争议,本庭宣布——”
法庭在这种时候显得最为安静,也作为肃穆。法官停顿了一下,目光扫了一圈,在控方和燕绥之身上都停留了片刻,最终沉声道:
“准予保释。”
……
众人收拾着面前的东西,陆续往门外走。燕绥之转过身,顾晏正倚靠在椅背上等他整理。
燕绥之想了想,决定要表现一下自己作为一个正常的实习生应有的情绪。于是他拍了拍心口,深呼吸了一下,道:“好紧张,还好没有结巴。”
顾晏:“……”
走下来的法官:“……”
路过正要出门的控方:“……”
“阮先生?”年轻的法官助理让光脑吐出一份文件,送了过来:“缴纳保释金的话,需要在保释手续文件上签个字。”
燕绥之点了点头,接过文件和电子笔:“好的。”
然后他转头递给的顾晏:“来顾老师,签字给钱。”
顾晏:“……”
这一步其实是他们昨晚商量好的,这也是顾晏选择让燕绥之上辩护席的本质原因。
因为考虑到有些法官确实很介意律师来做当事人的保证人或者代为缴纳保证金。顾晏不上辩护席,不直接在法庭上进行对抗,也许能让法官的介意少一点。
这本来是比较稳妥保险的做法,谁知道某人上了辩护席就开始无法无天,该委婉的一点没委婉……
“顾老师你牙疼?”燕绥之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哪里都疼。”顾晏冷冷地回了一句,瞥了他一眼便垂下目光,在保释手续文件上龙飞凤舞地签好了名字。
燕绥之看着他的签名,脑子里回放了一下刚才的庭辩过程。他觉得自己略有收敛,但还不够,如果过程当中再结巴两下可能会更合身份。
但是第一次上法庭就淡定自若的实习生也不是没有,顾晏自己可能就是一个。
而且顾晏现在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至少刚才的目光里没有任何怀疑的成分。
这说明……基本没问题?
燕大教授给自己刚才的表现很不要脸地打了90分,除了演技略欠火候,没毛病。
有时候越是遮遮掩掩,战战兢兢,越是容易让人怀疑有猫腻。
那不如干脆坦然一点,理直气壮到某种程度,对方可能再怀疑都不好意思提了。
燕绥之和顾晏两人一前一后出了7号庭,在特殊通道的出口处碰上了约书亚·达勒。
他的状态很差,始终低着头,有些过度恍惚。在他身后,两名管教正和法院的司法警察说着什么。
“醒醒,到站了。”燕绥之冲他道。
过了好半天,直到身后的管教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惊醒一般抬起头来,翠绿色的眼睛瞪着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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