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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级律师[星际]-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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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带着你一起去?”燕绥之问。
  顾晏淡声说:“谁知道呢,也许指望他回来的时候,能看到我跟其他人玩在一起滚成一团。”
  燕绥之笑了一声,依然有些懒,“那你如他所愿了么?”
  “没有,我找了一个边角的长椅,坐着等他。”
  那张长椅面朝着那片热闹的草坪,转头就能看见院长所在的办公大楼,既不会太过无聊,又能及时看到出来的外祖父,是小时候的顾晏能找到的最佳位置。
  他在长椅上呆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身影从办公大楼里出来了。
  他转头看过去,却发现那不是外祖父,而是一个年轻人。
  非常年轻,可能刚满二十。
  对方穿着很讲究,显得身材修长高挑,从台阶上下来的时候,大衣衣摆被微风微微掀起,年纪轻轻,却有了风度翩翩的味道。
  那人从楼里出来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草坪旁站了一会儿,看着那些玩闹的孩子们。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照得他皮肤很白,眼珠像蒙了一层清透的玻璃,反着亮光。
  他很温和,却不怎么开心。
  这是那时候的顾晏看着他,得出的结论。
  没过片刻,年轻人就注意到了独自坐在一旁的顾晏。他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微微弯腰问他:“怎么一个人呆着,跟人闹别扭了?”
  他以为顾晏也是孤儿院里的一员,不知因为什么没能参与到众人的玩闹中去。
  “我等人。”那时候的顾晏这么回答说。
  “等谁?”
  “外祖父。”
  年轻人点了点头,这才知道是自己弄错了。
  说话间,草坪上负责照看孩子们的阿姨注意到了年轻人,走过来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那你等吧,我走了。”年轻人懒懒地冲顾晏摆了摆手,走开去跟阿姨说话。
  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年轻人会带上笑,显得更温和一些。
  “我零星听见了几句,知道你是去捐钱的,也不是第一次去。”顾晏顿了片刻,又道,“不过我只碰见过你一次。”
  燕绥之听完有那么一会儿没说话,半晌才轻轻地“啊”了一声,说:“有点印象。不过后来再没碰见过我也正常,我很少周末去,因为周末总会碰见很多人。那次也只是因为潜水俱乐部的安排临时有变动,才会在周末去赫兰星转转。”
  听到潜水俱乐部,顾晏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那时候经常潜水?”
  燕绥之“嗯”了一声。不知为什么,提到这个话题,他又安静了一些。顾晏能敏锐地觉察到他的情绪又落了下来,好一会儿后,他才回忆似地低声说:“不是那时候,很早就开始潜了,15岁左右吧,一度很沉迷,觉得这项运动真是太奇妙了。”
  “15岁?”顾晏问道。
  直觉告诉他,燕绥之正在一点点地尝试着,把心里的事情掏给他。
  “嗯。那时候我父母刚去世……”燕绥之声音很淡,就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又或者过去太多年了,他早就没那么深重的感触了,“我跟你说过么?我母亲有赫兰星那一代人常会有的病,基因上的问题,也遗传给了我。不过我没她那么严重。那年她状态很不好……你也许知道,得了那种病的寿命差不多也就是那时候了。医院下过很多次通知单,让我父亲在基因手术和好好陪她之间二选一。结果显而易见,我父亲做了基因源。”
  那时候做基因手术,尤其是这种治病方向的手术,需要健康的基因源。一般人为了避免更多意外,都会选择身边亲近的人。
  “最终上手术台的其实还包括我。”燕绥之说,“那种手术风险很大,包括提供基因源的人在内。”
  他看着窗外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道:“我侥幸成功了,他们没有。”
  人总是不乐意相信自己不想接受的事情,总会去怀疑那背后是不是有些什么。15岁的燕绥之虽然被保护得很好,却依然会产生一些阴谋论。
  “我的父母并不是在手术台上闭眼的……拖了几天。”燕绥之说,“我那时候怀疑手术有问题,怀疑医生不怀好意,怀疑护士粗心,怀疑所有参与那场手术的人。但我父母很排斥那种想法,最后的那几天,他们一直在强调手术风险难以避免,不希望我钻牛角尖。”
  那几乎构成了父母的全部遗言,希望他不要把人生耗费在这件事上,不要止步不前,不要被拖进泥水中,不要因此满怀疑虑。希望他依然能公正地看待别人,善意地接受别人,能过一场长久的,偶尔掺杂着惊喜的,普通却又幸福的人生。
  这和那段生日祝福一样,几乎成了燕绥之后来十数年的魔障。
  “遗言总不能不听,毕竟那是他们最后留给我的了。”燕绥之说,“所以那一年我给自己找了很多事情来做,以免闲着,因为一旦闲下来,我就会冒出很多想法,一些不太美好的、阴暗的想法,跟他们希望的背道而驰。”
  现在想来,他甚至有点记不清那一年都忙了些什么,因为不管做什么,心里都好像一片空茫的毫无回音的荒野,心脏跳起来碰不到顶,落下来没有声响。
  他有时候走着路会毫无来由地停下来,盯着路边的某一处出神,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转头会回到哪里。
  他有很多钱,有漫长的挥霍不完的时间,就是没有家。
  “那时候觉得唯一能让心跳两下的就是潜水了。”燕绥之说,“深压之下吸进氧气的时候,会有种胸腔被灌满的感觉……”
  那种饱胀得几近酸软的感觉,总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挺满足的,也好像不那么空荡荡的了。
  那时候,他总是穿着潜水衣,坐在潜水船二层的边缘,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他撑着两手,眯着眼睛看着望不到头的海,还有跃动的有些刺眼的阳光。
  旁边有教练唠唠叨叨的说话,他当成毫无意义的背景音,一边听着,一边出神。
  在略微休息一下后,再扎进更为旷寂的海里。
  等着氧气一下,一下地填进心脏。
  这种滋味对十来岁的少年燕绥之来说,大概比世上任何一种毒品的魅力都大,太容易上瘾了。
  直到后来碰到曼森小少爷的事故,在水下体验了一把缺氧的感觉,他又突然觉得……这事真没意思。
  “这样看来我也算挺不错的了,没有十来岁就走歪路,还努力把路线扭正,尝试过不少事情,如果他们还在的话,大概会拽着我夸得天花乱坠。”燕绥之想了想,笑了一下,“我母亲说话总是很夸张,我父亲是个没脾气的,大概只会在旁边点头说‘你妈说的对’……”
  他说着,兀自回味了一下,又道:“有点可惜,我听不到。”
  无论做了什么,不管大事小事,哪怕只是路边碰见的一个趣闻,他都无人可说。
  时间久了,就慢慢习惯不跟人提了。
  他空落落了数十年,终于碰到顾晏。


第125章 往事(二)
  “我不太会夸人。”顾晏突然说。
  他声音低沉,微微有些哑。
  明明是燕绥之在回忆,他却好像跟着经历了一遍。
  他好像看见记忆里二十岁时候的燕绥之变得更小了一些,眉眼青涩,身材骨骼显露出少年人抽条拔节时特有的清瘦,始终站在人群之外,温和又孤独。
  “嗯?”燕绥之应了一声。
  “我不太会夸人,但你以后碰到什么做了什么,无论有趣的还是无聊的,善意的还是阴暗的,都可以告诉我。”顾晏声音沉缓地说:“我想听。”
  那声音甚至在燕绥之的身体里引起了微微的震动,那种涨潮般的酸软感又漫了上来。
  食髓知味,燕绥之在顾晏这里体会得彻彻底底。
  这样的顾晏让人无法拒绝,至少他拒绝不了,甚至还总冲动着想多回应一些。
  燕绥之突然轻轻叹了口气,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阖了一下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还住在那幢旧居里,日子慢悠悠地过着,他懒洋洋地靠在窗台上,一边画着速写,一边半真不假地对屋里的人说:“前两天碰到一点麻烦事……”
  很奇怪,在这一瞬间的想象里,屋里听他抱怨的是顾晏。
  而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好。
  远处的悬浮路上又有车一划而过,车灯在屋内投下一片光亮,又倏然消失。
  顾晏感觉肩上抵着的下巴动了动,似乎是个轻微的点头,接着,燕绥之“嗯”了一声。
  又过了片刻,像是在印证这种应答,燕绥之开口道:“那件医疗案……我知道你很好奇。其实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事,我只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原先顾晏还有些不知缘由,刚才听燕绥之说到父母过世的原因后,他忽然就摸到了边。
  燕绥之的父母死于基因手术,那件案子牵扯的也是基因手术。
  顾晏低声说:“那位被告……”
  他语音有些迟疑,燕绥之已经接过了话头,他轻轻“啊”了一声,像是终于找到了开头:“那位被告,我的当事人,比尔·鲁……曾经参与过我父母的那场手术。”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讽刺,他因为父母遗言压抑内心的猜忌耗费了十多年。
  而复发只用了一天。
  相似的手术意外,相似的结果,有关联的人。即便没有证据,也足以让他重新陷入到十五岁时候的魔障里。
  就好像这么多年压抑的东西终于找到了一处宣泄点,不管对错,只要能发泄掉一些就可以。
  他希望被告能锒铛入狱,希望他能体会一遍所有受害人体会过的东西,希望他能知道一个人孤零零空落落地走上十年会是什么滋味,希望一命偿一命。
  他还想去赫兰星的公墓,对睡在那里的人说,“你们看,我当年的猜忌不是毫无道理。你们训了我那么一长串有的没的,是不是应该起来道个歉?虽然晚了十来年,但是没事,我很大度,可以勉强谅解。”
  可惜睡在那里的人,并不会真的听见,也不会如他所愿起来抱着他笑着道歉。
  “接到案子的前两天,我几乎没法坐下来好好看资料。”燕绥之有些自嘲地轻笑了一下,“那大概是我最不淡定稳重的一回。后来总算能进去资料了,却发现控方的证据有一些漏洞。”
  非常细微的东西,也许在一些粗判的案子中,会被所有人遗漏。
  但他看到了,就难以忽略。
  所有关注案子的人,包括他自己,都默认比尔·鲁是有罪的。
  但漏洞的存在——哪怕漏洞是由于控方本身的疏忽,也意味着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比尔·鲁无罪。
  而只要有这样的可能,他作为辩护律师,就应该维护。
  那几天,燕绥之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我其实有过很多刻毒的想法,故意忽略掉那些漏洞,甚至利用言语陷阱让其他人也发现不了,或者在法庭上兜几个圈子,诱导证人不知不觉地说一些假证,填补上那些漏洞,如果我愿意的话,其实有很多种办法,将当事人钉死在被告席上。”燕绥之停顿了片刻,又含糊一笑,低声说:“是不是有些阴暗?其实这已经是我美化过一百倍的结果了,我发现……就算是坦诚相告,我也没法把那些太阴暗的东西说给你听。”
  “那时候脑子里几乎是发泄性的,想了无数种主意。但是……”燕绥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顾晏能感觉到他牵了一下嘴角,似乎依然想试着像平常一样,不那么在意地、甚至带着一丝笑地把话说出来。但他的嘴角又慢慢收了回去,“那应该不是他们两个想看到的……”
  “你看,我拿父母就是没什么办法,明明已经过世十多年了,我还是不希望他们看见那些……”
  他又蓦地沉默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又哼笑了一声,低声道:“好像他们还能看见似的。”
  他其实……始终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但在那短暂又漫长的十来年里,他试着按照父母的祝福活着,不做太多出格的事情,不沉溺于无意义的东西,资助了一些福利院和孤儿院,帮了一些能帮的人,坚持一些也许无关痛痒的正义。
  然后他恍然发现,这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刻入骨血了。
  这大概是父母留给他的,这辈子也脱不尽了。
  “我在屋子里独自呆了三天,最终还是决定做无罪辩护。”燕绥之说。
  他做了决定,但他并不高兴。
  因为他会把卡尔·鲁送出法庭。
  “我当时有些不着调的想法,不希望自己过得太痛快,希望能有人骂我几句。就当是……借别人的嘴,宣泄一下。”燕绥之又笑了一下,“说不上来是什么心理。”
  所以他那次的态度格外突兀,对外说着各种混账话,直白又尖锐,就像一个桀骜不驯、无视正义只管钱财和结果的讼棍。
  然后如他所愿,在他本身最低落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在骂他,口罚笔诛,甚至包括一些蓄意的伤害。
  那时候是个什么情景,简直让人不敢想。
  也不希望他去细细回想。
  “我看见过一份未发的报道,说后来卡尔·鲁又被提上了被告席,那次审判你去了。”顾晏沉声引开了话题。
  燕绥之:“嗯。”
  卡尔·鲁后来又被牵扯进了案子里,那时候的燕绥之已经查了他有一阵了,匿名给警方投了证据。
  那一次,涉及的案子更大,证据更多,而且应该再找不出什么漏洞。
  “我那段时间查了他很多东西,很遗憾,依然没能找到直接证据证明他跟我父母的过世有直接关联。但那次的审判结果还算不错,一命偿一命,对那次的原告来说,算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燕绥之说。
  审判的那天,他独自去了,在庭审开始的时候进了法庭,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安静地听着卡尔·鲁一项项罪名成立,然后安静地离开。
  那天是他27岁生日。
  他还记得十来岁生日时,家里那位漂亮温和的女士端着动态相机,笑盈盈地逗他,院子里被他画着的那枝扶桑被风吹得微微晃。清晰得就像刚刚过去一样。
  然而他已经一个人走了12年。
  12年好像很短,眨眼间就过去了。
  有时候又显得格外漫长。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找到的证据再多一些就好了。也许我父母也能在那场庭审上瞑目。”燕绥之安静了一会儿,又说:“但这其实也是个谬论,因为被告一命偿一命,真正瞑目的其实是我,墓碑底下的人都睡了那么久了,哪还看得到。”
  顾晏忽然明白他为什么总会洗手了。
  就像他在最难过的时候,会故意引人来骂他一样。
  他一个人独来独往了太多年,习惯把所有问题都揽到自己头上,不尽如人意时,他就会有些自厌,先于所有人将自己钉在被告席上,自己控告,自己判刑。
  但不论受什么刑,他又总会站得板直,因为路还很长,他还要一个人走上很久很久……
  房间里一片沉默,过了好一会儿,燕绥之听见顾晏闷声说:“至少我看得到。”
  他愣了一下,微微让开身体。他看见顾晏的眸子在夜色下蒙了一层光亮,沉沉地看着他。
  接着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刚才洗过的水痕早已经干了,也染了顾晏的体温,但比起顾晏的手掌依然有些凉。
  他看见顾晏垂下眸子,微微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食指……
  然后是中指、无名指、小指……
  顾晏一根一根地吻过去,每触碰一下,燕绥之心里就会倏地软一下,到最后,便软得一塌糊涂。
  他蜷了一下手指,对顾晏说:“抬头。”
  燕绥之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后是嘴角,最后是嘴唇。
  ……
  夜色温沉,流光如水、
  久远之前的生日祝福第无数次在他脑中响起:我们希望你永远无忧无虑,不用经受任何痛苦,不用特地成长,不需要去理解那些复杂矛盾的东西,不用做什么令人烦恼的选择……
  燕绥之阖着眼,吻着顾晏,在二十八年之后终于能给出一个回答——
  很抱歉,你们希望的这些,我好像一个都没能做到。好在运气还不错,碰到了一个人。
  所以别担心,我们会过得很好。


第126章 往事(三)
  白鸽街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在和它几十米相隔的另一边,是这一带最繁华的区域。
  有悍金花园酒店偌大的庄园,配套的商场、娱乐设施以及其他一些生活所需的场所,中间夹着一块不大的居民区,悍金花园酒店的员工宿舍楼就安排在其中。
  但白鸽街就是人气寥落,常常一整条街都看不见几个人,临街商铺大多打着关门字样,或者刷着大红条写着低价转让,或者惊爆甩卖。就这样依然引不来什么人,万分萧条。
  唯一的例外就是那家看上去活像毛坯房的酒吧。
  酒吧名字很古怪,叫“老年人”,毛坯房墙外用彩喷画着一对相拥的老人,他们就是酒吧老板。
  这对老夫妻关门回家办了几天事,再回来就发现自家酒吧门口出了命案,吓得当场撅过去,直接被警车拉去了医院,把小酒吧留给警方当驻扎营地了。
  一时间,白鸽街迎来了它最辉煌的时刻,到处都是人——
  大半是穿着制服的警方,还有一些是扛着器材的记者及狗仔,他们在这混了好几天了,早就成了老油条。挂着胸牌,进出自如,到处溜达。
  但也有不这样的。
  这天夜里,两个身影鬼鬼祟祟地从酒吧旁绕过,挑着刁钻的角度,给这酒吧门口的那个喷泉拍了几张照片。
  蹲在前面的人低头筛选了一会儿,存了其中一部分,备注:酒店监控员巴里的尸体在这个喷泉被发现。
  整理完,他用冲后面的人招了招手,两人迅速穿过街道。
  “操,警长!快过来!”他一把按住跟班人的脑袋,把他拖进最近的一处暗巷里。
  两人身后就是垃圾桶,酒鬼们的呕吐圣地,熏得人生无可恋。
  被按着头的年轻人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记者证,心说我仿佛办了个假证。
  他一脸纳闷,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揪住前面的人问道:“本奇老师,我们明明都带了证件,为什么要这样摸进来?”
  这对鬼鬼祟祟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天琴星上跟燕绥之和顾晏打过交道的记者——吉姆·本奇,以及他带着的助理记者诺曼·赫西。
  本奇“啧”了一声,十分不耐烦:“为什么?这不是应该问你吗?我早说过,就去酒店门口拍几张,那些大佬们的照片哪个不比这个喷泉有看头?不是你愁眉苦脸一副要了你命的样子,嘟嘟囔囔说要关注案情么?”
  赫西有一点委屈,“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为什么要跟做贼一样摸进来?您看那些记者,不都光明正大地在跟警方交涉聊天吗?”
  本奇捏着鼻尖,那股垃圾桶的味道始终萦绕不散,以至于他说话都是瓮声瓮气的,“唉——你还年轻不懂。”
  赫西:“……”这特么还跟资历有关系?
  “谁想缩在垃圾桶这里呀?我也想大摇大摆地从警署面前晃过去,这不是……有点过节嘛!”本奇说着说着,脸上浮起了尴尬的神色。
  “过节?”赫西好奇道:“您跟谁啊?要是哪个警员的话,咱们让过他不就行了吗?去跟别人谈。”
  本奇挠了挠眉心,“那个……肖警长。”
  赫西:“……”
  这下可好?跟老大有过节还能找谁?怪不得刚才一看到警长的影子,他就被本奇拖进了垃圾堆。
  “为什么会闹出过节?”赫西更好奇了,在他眼里,本奇是一个能少一事绝不多一事的人,很少会给自己惹麻烦,有点势力有点圆滑。
  本奇言语含糊:“挺早以前了,因为一些案子,我那时候有点较真,不是很讨人喜欢,得罪过他不少次。再加上半年前的爆炸案又惹他不高兴……”
  赫西一听爆炸案就来了精神,“您说的是那位院长的爆炸案?”
  本奇哼了一声,“废话,不然呢?还有谁?”
  赫西知道在爆炸案热度最高的那段时间,本奇也是跟过案子的,也知道他没有跟出什么结果来,热度散了也就放弃了,还不准赫西在上面浪费时间。但他不知道,本奇居然还会因为爆炸案跟警署的警长闹出不愉快。
  这稀奇程度不亚于狗丢开骨头改吃草。
  “你眼睛瞪这么大干什么呀?肯定在心里嘀咕我呢吧?”本奇睨了他一眼。
  赫西闷不吭声,摇摇头。
  “你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呀?”本奇哼了一声,“老实跟你说吧,你现在一腔热情干的那些事儿,我以前都干过,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呀?”
  赫西咕哝:“您现在也挺年轻的。”
  本奇:“别废话,总之这是过来人给你的建议。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你以为那件爆炸案真的一点儿问题都查不出来?只是有人不敢查,有人不让人查而已。也许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些零星的线索,但就是凑不到一起去,所以拼不上?”
  “那就是凑一凑啊。”
  “说的轻巧,你知道谁是哪一方的?你知道谁手里的东西有用,谁手里的东西没用?你知道你该上哪儿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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