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一级律师[星际]-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为了防止发生兄妹双双饿死在旧屋的人间惨剧,这两天他们都暂住在燕绥之和顾晏下榻的酒店。
  保释期间,约书亚·达勒会受到诸多限制,比如不能随便离开居住的市区,不能会见受害者、证人,以防串供。
  甚至包括受害者吉蒂·贝尔老太太的亲属,比如那天泼开水的少年,他也不能擅自去会见。
  但他和律师之间的联系是不受限制的。
  咣咣咣——
  燕绥之的房间门响了起来。
  这么粗鲁且闹人的敲门声,一听就知道是约书亚·达勒。
  燕绥之坐在窗边的沙发椅中,放松着受伤的那条腿,正支着下巴,面容沉静地翻看着案件资料。
  闻声,他头也不抬地说:“进来。”
  这状态,跟他当初在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几乎一摸一样。
  坐在他对面的顾晏正在回一封邮件,听见这话手指一顿,撩起眼皮。
  燕绥之又翻了一页,才注意到顾晏的眼神,“怎么?”
  他说完这话终于反应过来,干笑一声拿起桌面上的遥控按下开门键,补充了一句解释:“我以为自己还在德卡马呢,忘了这里的酒店房间不是声控了。”
  顾晏冷冷淡淡地收回目光,继续将手中邮件回完。
  燕大教授内心庆幸,还好自己的解释还算自然。
  “你喊我来干什么?”约书亚·达勒一进门就开始抱怨,抓着头发烦躁道:“又要问那天夜里的经过?”
  他没有智能机这种高级玩意儿,幸好酒店房间有内部通讯,所以燕绥之“提审”这小子只需要动动手指头。
  “你说呢?不然还能问你什么?”燕绥之放下了手中的全息页面。
  “就这么一个经过,这两天里你们已经颠来倒去问了800来遍了。”约书亚·达勒很不情愿,连走路的步子都重了几分。
  “来吧,别垂死挣扎了,没用的。”燕绥之翘着嘴角拍了拍第三把椅子,示意他乖乖坐下。
  向约书亚询问案发经过以及他当时的动向,是顾晏这两天一直在做的事。
  根据联盟律师行业的规定,出庭律师会见当事人的时候一定要有第三者在场。第三者的身份并无限制,可以是助理,可以是实习生,也可以是事务律师。初衷是谨防有些律师为了赢案子,运用一些不太合法的手段。
  当然,实际上屁用没有。
  因为燕绥之腿伤,移动不太方便,顾晏也不想被他瘸来拐去的龟速移动瞎眼,所以询问约书亚的地点就干脆定在了燕绥之的房间。
  顾晏干脆利落地回完三份工作邮件,抬眸盯着约书亚道:“即便已经问过800遍,我依然需要你向我保证,你说的一切都是真话。”
  约书亚哼了一声,翻着白眼举起手:“当然是真话,我骗你干什么?我没抢人家东西,说了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
  燕绥之想了想补充道:“我想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依照行业规定,律师是有保密责任的。我们有权利也有义务对你所说的内容保密。”
  保密到什么程度呢?就比如当事人被指控故意杀人,警方迟迟找不到犯案凶器。哪怕当事人对律师坦白了凶器是怎么处理的,律师也不能把这些告知警方。
  这玩意儿听起来就很不是东西,在常人眼中更是糟糕至极。
  有些人实行这条明文规定的责任时毫无障碍,有些人则始终带着挣扎和不安。
  燕绥之以前跟人开玩笑时说过,这是一条魔鬼法则,黑色,阴暗,违背最朴素的道德,令人厌恶。但现实就是,只有在这种法则框制下,魔鬼们才会说出真相。
  燕绥之第800次给约书亚·达勒喂上定心丸,缓缓道:“所以——”
  “所以希望我不要有顾忌,有什么说什么,即便涉及一些很混蛋的内容,也会得到保密。”约书亚用背书式的语气毫无起伏地替他说完,咕哝道:“知道了,我耳朵都听出老茧能抢答了。”
  燕绥之和顾晏一个比一个淡定,对于他这种不耐烦的态度司空见惯。
  “所以21号下午到晚上,你都做了哪些事?”燕绥之对照着案件的已有资料,问道。
  “那天打工的时候跟人起了冲突,被打伤了颧骨,得到了100西的额外补偿,还能提前收工离开工地,得到了半天假期……”
  他肿着脸,又捏着钱,心情微妙。说不上来是颓丧烦躁更多,还是多一笔钱的惊喜更多。
  又或者这种矛盾本身就很令人难过。
  他摸着颧骨舔着一嘴血味,回家补了个短眠,又揣着钱上了街,去巷子里那家首饰批发小店花了68西买了一对珍珠耳环。
  然后他带着那对廉价但还算漂亮的珍珠耳环上了吉蒂·贝尔家的围墙。
  “为什么花68西去买那副耳环?”顾晏问。
  尽管这问题已经对答过很多次,但约书亚每次回答前,都还是会沉默几秒。
  “……因为下午睡囫囵觉的时候梦到了外祖母。”约书亚道。
  “为什么梦到外祖母?”
  “……谁知道呢。”
  也许被打的颧骨突然比以往的每处伤口都疼,或是那100西的补偿突然让他觉得委屈又没意思……
  短眠中的约书亚就那么梦见了过世好几年的外祖母。
  他梦见自己站在狭小的厨房里,给妹妹炖着菜叶粥,外面大雨瓢泼,屋檐的水滴成了帘。
  外祖母站在厨房窗外的屋檐下躲雨,慈祥地看着他。
  他推开窗,冲外祖母道:“外面雨大,屋檐挡不住,你干嘛站在这里,赶紧进屋呀。”
  外祖母摸了摸潮湿的衣角,又朝屋里看了两眼,温和地笑笑说:“不进去了,我只是想看看你。”
  约书亚有点急,“进来吧,快进来,雨要打在你身上了。”
  外祖母还是笑笑,没进门。
  梦里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焦急地想让外祖母进屋,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难过。
  他就在那种浓烈的难过种惊醒过来,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想去买一对珍珠耳环。
  因为好几年前,外祖母还没过世的时候说过,她一直想要一对。
  “为什么翻上吉蒂·贝尔家的围墙?”依然是燕绥之和顾晏轮番的提问。
  “因为她坐在扶手椅里,凑着灯光织围巾的时候,跟外祖母很像……”约书亚道,“老花镜很像,动作很像,侧面整个儿都很像。”
  有时候他突然想外祖母了,就会蹲在围墙上,借着夜色和窗户上水汽的遮挡,一声不吭地看上一会儿。
  那天他一时冲动买完珍珠耳环,走回家门口才意识到,他这对耳环,没有外祖母可送了。
  于是他又借着夜色上了吉蒂·贝尔家的围墙,这次不止是看着,而是悄悄跳进了院子里。把装着珍珠耳环的黑色天鹅绒小布兜挂在了门边。
  谁知道好死不死的,那天晚上吉蒂·贝尔家刚巧发生了抢劫,偏偏装着耳环的绒布兜被风吹落在地。
  没有其他确凿身份线索的前提下,那个绒布兜刚好成了重要罪证。巷子里杂乱老旧,没有可用的摄像头,但警方追踪到了卖珍珠耳环的商店,调出了商店的监控,约书亚买耳环的过程在监控中清清楚楚。
  再后来,又通过约书亚鞋底残存泥迹定他进过吉蒂·贝尔家……
  总之,证据一道一道全部指向约书亚。
  “我再确认一遍,你什么时候出的院子?”顾晏道。
  约书亚:“7点半不到。”
  抢劫案发生的时间大约在7点50到8点10分之间,如果能证明这段时间差就好了。
  这也是他们最好的突破口,只要能证明约书亚提前出了院子。
  然而糟糕的是,巷子里没有安装摄像头,当时也没有人经过,同样没有人能给约书亚做那段时间的不在场证明。
  “如果有摄像就好了。”燕绥之交握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指尖,有些微微的遗憾,“可惜……”
  约书亚一脸绝望,“所以问了800遍你们也还是没办法是吗?”


第19章 证据(二)
  燕绥之一本正经地道:“有的。”
  约书亚嗓门猛地一高:“真的?!”
  “只是需要你先帮一个忙。”
  “什么忙?”
  “看见床边那个黑色床头柜没?”燕绥之问。
  约书亚点了点头,“当然,我又不瞎。”
  “你现在走过去。”
  约书亚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挠了挠头发,绕过大床走到了床头柜那,用脚踢了踢那柜子,“然后呢?你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直说不就行了?这里面难不成装着你的办法?”
  燕绥之笑着点头:“对,你现在把抽屉拉开。”
  约书亚:“……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然后呢?”
  他皱着眉嘀嘀咕咕个不停,看起来很不耐烦,但还是照做了。
  燕绥之:“能看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约书亚:“有一卷……胶布?”
  燕绥之笑得更优雅了:“那就对了,你只要从那上面撕下两截,把自己的嘴巴封上,我们就有办法了。”
  约书亚:“………………”
  有那么一瞬间,约书亚手都伸出去了。
  燕绥之微笑着说:“掀了床头柜,你就没有律师了。”
  “……”
  约书亚黑着脸把手缩回来,又动了动腿。
  “踢一下床沿,后果一样。”
  “……”
  他又硬生生凝固住了自己的大腿,差点儿扭了筋,然后又习惯性地张开嘴想骂人。
  “操”字的音刚起了个头。
  燕绥之又笑了起来。
  这回不用他再说话,约书亚就已经自动闭上嘴把后面的音节吞了回去。
  “举一反三,这不挺聪明的嘛。”燕大教授夸了一句。
  被夸的那位……看脸色是不大想活了。
  约书亚·达勒憋屈得不行,自己把自己气成了一个黑脸棒槌,重重地走回椅子边,一屁股坐下来。他嘴巴张张合合好几回,终于憋出一句话:“我知道你们有规定的,律师应该为当事人的利益着想,你不能这样气我。”
  燕绥之道:“你居然还知道这个?”
  “……”
  约书亚觉得这话可以算作人身攻击了。
  他瞪着燕绥之,好一会儿之后,又偃旗息鼓地垂下头,有些烦躁地踢了踢自己的脚,却没弄出太大的动静。
  燕绥之看着他,还想张口,就听顾晏冷不丁扔过来一句话:“再气下去,我恐怕就没有当事人了。”
  约书亚:“……”
  是,当事人马上就要活活气死了。
  “不会的。”燕绥之笑了一声,看进约书亚的眼睛里,带着一点儿笑意道,“你其实并没有真的生气,否则你不会像个河豚一样坐在这里瞪出眼珠再默默憋回去,你早就该掀的掀,该踢的踢,根本不会管我说了什么。你没有真的生气,是因为能分辨出谁在逗你,谁是真的带着恶意针对你。”
  燕绥之顿了一下,又道:“你其实很聪明,就是脾气比脑子跑得快。如果少骂两句人,发脾气先等一等脑子,好比现在这样,还是挺容易讨人喜欢的。况且真想气人不用靠脏话,你看我刚才骂你了吗?你不是照样脸都憋绿了。”
  约书亚:“……”
  顾晏:“……”
  前面还挺正经的像个人话,最后这是在教人家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约书亚对着他还真发不出什么脾气,只能翻个白眼算回答。
  “办法会有的。”燕绥之道,“只要你不骗我们,我们就不会骗你。你先回去吧,我跟顾老师再研究研究。”
  “嗯。”约书亚·达勒这次没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点了点头,起身朝门外走。
  他拉开房门的时候,有些犹豫地回头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闷着头就要出门。
  倒是临关门前,顾晏突然淡淡地说了一句:“以后别去爬别人的围墙,那不是好事。”
  约书亚:“嗯。”
  关门声响起,约书亚·达勒离开了。房间里的两个人却没有立刻说话。
  漫长的一分钟后,顾大律师撩起眼皮看向酒店房间的电子时钟,“从约书亚·达勒进门到他刚才出门,一共1个小时又39分钟,你大概占了80%,给我留个20%左右的补充空间。”
  他说着,眼眸一动,看向燕绥之不冷不热道:“要不我们换换,我给你当实习生吧。”
  燕绥之:“……”
  习惯真可怕,气人气惯了的燕大教授差点儿笑着回答“行啊,我没什么意见”,还好及时把笑容憋回了嘴角以下。
  他“唔”了一声,觉得有必要想个话题过渡一下,于是习惯性端起玻璃圆几上的咖啡杯,道:“头一回直接参与案子,有点儿兴奋。对了顾老师,关于约书亚·达勒描述800回的事件经过,你怎么看?”
  有尊称给足对方面子,有正事转移对方注意。
  完美。
  然而他那咖啡还没喝进口,就被顾晏伸手抽走了。
  顾大律师手指拎着咖啡杯的杯沿,食指指了他一下,凉凉地说:“给你个建议,转移话题可以,别手没地方放,捞别人的咖啡喝。”
  燕绥之:“……”
  “至于当事人所说的事情经过——”顾晏喝了一口咖啡,抽出一份证据资料一边看一边道:“我以前的老师虽然很少说正经话,但有一句还是可以听听的。”
  燕绥之心里就是一声冷笑,心说好,又说我一句坏话。等你以后知道真相,你恐怕会哭。
  他保持着得体温和的笑,问:“哪句?”他当然知道是哪句,事实上他根本也不想问这种傻兮兮的问题,但是他得装没什么经验的实习生嘛,单纯好骗容易困惑。
  经验告诉他,几乎每个实习生都问过类似的问题,装装样子准没错。
  顾晏放下咖啡杯,道:“关于当事人说的很多话,他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
  燕大教授继续维持着演技:“所以老师你认为约书亚·达勒说的不是真话?”
  顾晏看了他一眼,目光又重新落回到证据资料上,道:“刚才那句话说的是通常情况,告诉你只是以免你以后再问这种问题。”
  燕绥之依然微笑:“……”本来也不需要问。
  顾晏把几页证据资料铺在两人之间,手指按着页面转了个方向,让它们朝向燕绥之:“你看过这几个证据么?如果约书亚·达勒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几页内容就是假的。如果这几页是真的,那他就说了假话。”
  这几页内容燕绥之当然看过,里面的东西足以填补整条证据链,能证明约书亚·达勒不仅在吉蒂·贝尔屋门外停留,还进过屋内,碰过作案工具等等……
  这些证据均来自于警方。
  依据这些内容,那天发生的事则又是另一个样子——7点15分左右,约书亚·达勒翻墙进了吉蒂·贝尔家,他对这位老太太的作息情况观察已久,非常熟悉。他乘着老太太在里间做编织的时候,拿着外间沙发上的靠枕和一座铜饰,悄悄摸进了里间。
  吉蒂·贝尔的扶手椅椅背总是背对着门,因为这样方便她面朝着暖气,手指能灵活些。约书亚·达勒进门后,利用靠枕掩盖声音,用铜饰打了老太太的后脑勺。
  8点左右,照顾老太太起居的侄孙切斯特回来了。约书亚·达勒躲在院子暗处,等到切斯特进屋后,翻越围墙回到了自己家,匆忙间遗漏了那对耳环。
  如果约书亚说的是真话,那么警方就做了假。
  顾晏:“看你相信这边的警方,还是相信他。”


第20章 证据(三)
  顾晏顿了一会儿,抬起头又补了一句:“或者,你希望相信哪一方?”
  这话很耳熟,听得燕绥之突然有些感慨。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场讲座,地点并不在梅兹大学,而是在天琴星系另一所老牌大学,距离德卡马要坐两天的飞梭。燕绥之带着法学院几个教授过去做主讲人。
  至于法学院的学生参不参加全凭自愿,想去的可以在学院做个登记,然后由学院组个团队一起过去。
  那场讲座是开放式的,对听众不做限制,掺杂了不同星系不同星球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偌大的礼堂坐得满满当当。
  带过去的几位教授几乎都讲得不错,带了点儿科普的性质,还都挺幽默。唯独一位老教授水土不服生了病,显得没什么精神,语速也慢。
  当时恰好是个春日的下午,礼堂里人又多 ,容易懒散困倦。于是等那位老先生讲完,一个礼堂的人都睡死过去了,只剩前两排的人还在扒着眼皮垂死挣扎。
  而燕绥之作为压场最后一个开讲,运气喜人,刚好排在那位老先生后面。
  他两手扶着发言台,扫了眼全场就笑了起来。心说好一片盛世江山。
  不过他没有强迫别人听自己长篇大论的习惯,对这种睡成一片的状况毫不在意,甚至还对近处某个半睡不醒的学生开了句玩笑说:“我一句话还没说呢,你就对着我点了十二下头。”
  于是那一片的学生笑了起来,当即笑醒了一拨。
  那片听众里,有一个年轻学生没跟着笑,只是撩起眼皮朝那些睡过去的人瞥了一眼。他身体有一半坐在春日的阳光里,却依然显得冷冷的,像泡在玻璃杯里的薄荷。
  这就使得他在那群人中格外突出。
  他收回目光后,又无波无动地看向台上,刚好和燕绥之的目光对上。
  燕大教授当时的注意力当然不会在某一位听众身上,所以只是弯着眼笑了一下,便正式讲起了后面的内容。
  在他讲到第一个案例的时候,礼堂的人已经醒得差不多了。但是很巧,第一个抬手示意要提问的学生,刚好是坐在那位薄荷旁边的。
  “教授,像这种案子,当事人所说的和控方给出的证据背道而驰,该相信谁?”
  燕绥之嘴角带着笑意,问她:“你希望相信哪一方?”
  那位女生张了张口,似乎最初觉得这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但她迟疑了一会儿后,反而开始纠结,最终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那些学生在最初选择法学院的时候,总是抱着维护正义的初衷。
  希望相信自己的当事人,那就意味着要去质疑控方的正义性,如果连最能体现正义的警方检察院都开始歪斜,制造谎言,那无疑会让很多人感到灰心和动摇。
  希望相信控方,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当事人确实有罪,而自己则要站在有罪的人这边,为他出谋划策。
  燕绥之当然知道那个女生在犹豫什么,“事实上,这种问题对于一部分律师来说其实并没有意义。相信谁或者不相信谁对他们来说太单纯了,因为他们每天都在和各种谎言打交道。”
  有些当事人会编织形形色色的理由来否认自己的罪行,即便承认有罪,也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坏,以博取一点谅解。
  有些控方为了将某个他认为是罪犯的人送进监狱,不惜利用非法方式制造证据,确保对方罪有应得。
  “当然,还有些律师自己就常说谎话。很多人知道自己的当事人是有罪的,但是辩护到最后,他们常常会忘记这点。”燕绥之冲那个女生道,“久而久之,他们就不会再想你说的这类问题了,因为这让他们很难快乐地享受胜利,而这个圈子总是信奉胜者为王。”
  那个女生长什么样子,燕绥之早就不记得了,但是他记得她当时的脸色有些沮丧和迷茫。
  于是他又浅笑着说了最后一句:“不过我很高兴你提出这个问题,也希望你能记住这个问题,偶尔去想一下,你很可能没有答案,想的过程也并不愉悦,但这代表着你学生时代单纯的初衷,我希望你们能保持得久一些。”
  这么一段情景是燕绥之对那场讲座唯一的记忆,其他的细节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那之后没多久,就到了梅兹大学一年级学生选直系教授的时候,讲座上的那片薄荷成了他的学生。
  正是顾晏。
  后来顾晏又问过一次同样的问题,只不过比那位女生更深了一步。
  那应该是燕绥之和学生之间的一次小小酒会,是他的生日还是圣诞节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冬天,外面下着小雪。他让学生放开来玩儿,自己则拿着一杯酒去了阳台。
  他原本是去享受阳台外黑色的街景的,却没想到那里已经有人了。
  占了那块风水宝地的学生就是顾晏。
  他不记得是什么话题引出的那句话了,只记得这个平时寡言少语冷冷淡淡的学生问他:“你也常会想谁值得相信这类的问题?”
  燕绥之当时带了点酒意,话比平日少,调子都比平日懒,他转着手中的玻璃杯说:“不。”
  顾晏:“……”
  “为什么?你不是说希望学生以后都能偶尔去想一下,保持初衷么?”顾晏问这话的时候是皱着眉的。
  燕绥之记得那时候的顾晏还不像后来那样总被气走,还能好好说两句话,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当着自己老师的面皱着眉。
  “那是给好人的建议。”燕绥之懒洋洋的,又有些漫不经心。他说着转头冲顾晏笑了一声,道:“我又不是。”
  其实这些片段,燕绥之很多年都没有想起来过,还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
  直到今天顾晏突然提起这话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还记得。
  你希望相信哪一方?
  燕绥之这次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没有再习惯性地脱口而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