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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使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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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找我?”
  对呀,为何找他?
  白讥没想过,那冥冥之中,究竟是什么东西在羁绊着他,他好像永远知道他身在何方,又好像永远都能理解他,信任他,依靠他,看到空荡荡的房间的那一刻,他第一次因失去谁而惴惴不安,为什么呢?
  他越来越害怕,害怕一睁眼,他又没了踪影。
  他揪紧了心口的衣衫,里面有属于黑屠的东西,是因为它么?
  愚钝的梵玉上仙千年无心,自然不懂何为动心。
  他不但蠢,还嘴硬。
  “莫要说这些,我问你,那个孩子身上到底有什么?”他耸了耸肩,甩开黑屠的手,纤长的玉指点在他的鼻尖,“不许不回答。”
  黑屠捏住他的小指,左手又疼得厉害,可他竟对这疼痛,分外留恋。
  他的喉结动了动,“脏东西。”
  “属于你的,脏东西?”
  “嗯。”
  “在樊月,你的狂怒,也是因那脏东西?”
  “是。”
  “你要做什么?”
  黑屠再一次沉默了,他总是这样,避重就轻,仿佛靠着不言不语,就能躲过一切追问。
  “梵玉,别厌恶我。”
  许久许久,他用近乎哀求的嗓音哑声呢喃道。
  白讥不敢承受他想象中的一切,如果真是那样,他将彻底堕入万劫不复的罪孽深潭,永世,不得救赎。
  亏欠天下苍生,他可以理直气壮无动于衷,然而他就是不想亏欠黑屠,哪怕这个人心甘情愿。
  所以他逃避了。
  “不告诉我,只是怕我厌恶你?”
  黑屠点点头。
  白讥笑了,胸腔下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他自知那是一种情感。一千年,旁人的快乐与他不甚相关,大多数的时间里,他只觉得他们聒噪。一百年前,他遇到了白澈,听到了内心的悲鸣,师尊苍乙真人告诉他,这种感受叫做“心疼”。他像背书一样记下了,奇怪的是,此后再无重蹈覆辙。
  时至今日,他面对黑屠,面对这个曾经翻云覆雨却将一颗心拱手相让的决明宗,面对这个无缘无故说钟情于他的男人,那种异样的感觉,终于,卷土重来了。
  他心疼他。
  他莞尔,揽他入怀,“不会的。我保证。”
  黑屠的头抵在他的小腹上,“当真。”
  白讥抚摸着他的头发,“当真。”
  “梵玉…”
  “嗯?”
  “梵玉…”
  白讥笑了,“嗯。”
  “梵玉…”
  “嗯。”
  “梵玉…”
  他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唤他,他就那样一遍又一遍地应他,寒夜孤冷,漂泊于尘埃中的心抱团取暖,终究是被抚慰了。
  有了前车之鉴,白讥干脆赖在房中不走了,黑屠也不愿赶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白讥无趣得紧,撇撇嘴叫道:“屠屠…”
  黑屠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嗯。”
  白讥往里挪了挪,拍拍床铺,“来,睡觉觉。”
  “我不困。”
  白讥眨了眨眼睛,在自己领口随意一扒拉,露出若隐若现的雪白锁骨,“我困。”
  不出所料,那人果然骤然变了脸色,只见他“啪”地捂住自己的嘴,可那鲜红的血,还是顺着指缝,毫无保留地淌进了白讥的眼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讥先是呆了片刻,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简直哭笑不得。黑屠越是手忙脚乱,那鼻血越是事与愿违地越涌越多,最后窘迫地糊了一脸才堪堪止住。白讥笑够了,敛好衣衫下了床,黑屠不敢看他,一双拳头攥得青筋都泛了出来,他死命低着头,小声说道:“对不起。”
  白讥没有说话,只是端详着他,奇怪,太奇怪,如此轻薄无礼,本该恼羞成怒,可在胸口肆虐的那些东西,他反复确认了好几次,不是甜蜜又是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无解。
  “黑屠。”
  白讥挑起他的下巴,即便歉疚,这人仍是用那漆黑如夜的双瞳注视着他,不卑不亢,不寒不热,只有无尽的赤诚与温柔。
  湿暖的帕子覆上脸颊,黑屠瑟缩了一下,白讥含笑为他擦着脏兮兮的血渍,眼瞅着,他的鼻头红了。
  “没出息。”白讥打趣道。
  那两颗可爱的梨涡又露了出来,白讥停滞了一下,又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下去,“一千岁了,还受不住这点勾引么?莫不是在苦海中寂寞太久了?”
  黑屠握住他的手,“不是。”
  白讥贴近他,“那是为何?”
  “你明知。”
  黑屠说得不错,他明知,可他偏要问,一而再,再而三,他这个人,一向如是,轻佻又恶劣。
  被看穿了心思,白讥也不害臊,将帕子往他手中一塞,又坐回床头翘起了腿,“不错,决明宗,你奈我何啊?”
  “无可奈何。”
  白讥托着腮,眉眼又笑弯成了月牙,“本仙就是这样无耻,那你要不要陪我呀?三…二…”
  数到一时,身旁已经多了一个人。
  白讥得逞地笑了笑,伏到他的肩头,“你要这般正襟危坐地睡觉么?”
  黑屠深吸一口气,直挺挺地躺了下去,白讥不依不饶,又在他肋下一掐,“你睡里面,我怕你丢了。”
  黑屠抖了一个激灵,以迅雷之势钻进了里铺,可他却干巴巴地冲着墙壁,怎样都不肯回头。
  白讥知他品性,也不再逗他,看着他的背影,胳膊不由自主地攀上了他的腰际,黑屠提起呼吸,却还是忍不住,将那双不安分的手,裹进了自己的手掌里。
  谁也一动不动,任夜色阑珊。
  白讥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爬上了他人的卧榻之畔,求他与自己相伴酣眠。
  “屠屠,你睡了么?”
  “没有。”
  黑屠答得迅速,白讥笑出了声,他闭着眼睛,在他背上蹭了蹭,不知是清醒还是梦呓:“请你…别怪我,我恣睢愚妄,可都是真心的…真心的…”
  只不过,真心的什么,他不甚明了。
  “嗯。”
  “你真好。”
  身后的呼吸渐沉,黑屠逐渐放松下去,他慢慢翻过身,小心翼翼地回拥住了他。他盯着那熟睡中的人看了许久,旖旎迤逦更胜月光,如何也看不腻。目光游移至那娇润的唇瓣,他犹豫了一会儿,命运待他已经足够厚泽,不可唐突冒犯。于是悄悄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没有醒,意犹未尽,又吻了一下,没有醒,最后一次,那人嘤咛了一声,黑屠吓了一跳,好在,他仍是没有醒。


第13章 他乡故知
  “屠屠…”
  白讥睁开惺忪的睡眼往身旁探去,陡然坐了起来,防不胜防,那个人,又不见了。
  “好啊…口口声声地说喜欢我是吧?让你喜欢个够!”
  白讥大吼一声,烦躁地跳下床,一脚踹开房门,正迎上门外那人一脸惊诧的表情。大概是自己的面容不善,黑屠的声音似乎比平时还要轻柔些。
  “梵玉…”
  白讥见他将一个油纸包护在胸前,香味满溢了出来,心知误会了他,神色稍缓,“你…你一大早起来,就为买这个?”
  “嗯。”
  “给我买的?”
  “嗯。”
  白讥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强忍着上翘的唇角,嘟囔道:“我又不饿。”
  “你会馋。”
  “哼。”白讥揉了揉鼻子,“外面怪冷的,进来吧。”
  黑屠这才进了房间,白讥关上门,老老实实地吃起了早饭。
  白讥发了一通起床气,自觉理亏,难得不说话,黑屠就静静地看着他狼吞虎咽。直到他打了个嗝,黑屠为他递上一杯水,拍了拍他的后背,才终于打破了尴尬。
  “吃慢些。”
  “哦。”白讥就着他的手喝了,“你不吃么?”
  “不吃。”
  “我呀…”白讥沿着桌边比划了一下,“差不多这么高的时候,多少岁我不记得了,反正是个娃娃。那次瞒着师尊悄悄下凡,见什么都新鲜,不过道行太浅,刚咬了一口包子,就被老头儿抓了回去。此后经年,这个味道,倒成了心中的执念了。”
  “那么小就是神仙。”
  “嗯。”白讥歪歪头,像是在思索,“我有记忆起便生长在极乐门了,没有父母,又不似澈儿肉身成仙,更不是有什么大善徳,也不晓得为何就成了神仙。问师尊,他也只会捋捋白花花的胡子,说他年纪大了,都忘光了。他不想告诉我,我也就不问了。咦,屠屠,你也会好奇啊?”
  黑屠端起同一盏茶杯,沿着他方才喝过的地方抿了一口,“你所有的事,我都好奇。”
  “看不出来,呆木头。”白讥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狐疑地盯着黑屠瞧了一会儿,又大快朵颐起来,呜噜呜噜地说道:“在樊月的时候,你就不远万里给我买包子,今天又是包子,你怎知我好这口,还是大肉馅的?”
  黑屠伸手为他擦了擦嘴,语气仍是的淡淡的,“我就是知道。”
  “哦。”
  白讥低下头,纳罕在这人面前,自己总会变成一个话多且幼稚的孩童,将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他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脸颊,烫得吓了一跳。
  他三两口塞完了剩下的包子,起身便走,“在你这里赖了一夜,我…我回去了。”
  “梵玉。”
  衣袖又被拽住,白讥没有回头,“怎的?”
  “我将你的房间退了。”
  “什…”白讥猛地瞪向他,可对上那双满溢出温柔的眸子,又将脱口而出的诘问生生憋了回去。
  “你…要省钱啊…”
  黑屠摇摇头,“你所言当真?”
  “我说了一堆,你指哪一句?”
  黑屠得寸进尺地攥住他的手,“让我喜欢个够。”
  如果此时有镜子,梵玉上仙就会发现,他可以改名为红讥了。
  白讥愣了许久,羞愤地甩开他的手,“谁谁谁…谁说过这话?反正我没没没…没说过!”
  “别气。”黑屠又将他的手牵了回来,“许是我听错了。”
  “你就是听错了!”
  那人发出一声轻笑,白讥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让你笑你不笑,此时倒学会揶揄我了是吧?”
  “我心中欢喜。”
  此话一出,白讥更是气急败坏,黑屠任由他不留情面的拳头捶向自己,这个人一害羞便喜欢打人,越看越觉得可爱。
  白讥兀自敲了半天沙袋,对方毫无反应,自讨没趣不说,还手疼。他甩甩手腕,一屁股坐回床上,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地面壁,掩耳盗铃地蜷成一团,好像这样,黑屠就看不见他了。
  “梵玉…”
  黑屠叫了他几声,见他不理自己,走近了些,跪在他的身后,柔声问道:“你随我出去么?”
  他还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黑屠无奈地叹了口气,拾起旁边的被子披在他身上,静悄悄地出了门。
  黑屠匿了身形,心中困惑不解,准备再去冷宫打探一番,却见到一群宫女正聚在假山后偷偷摸摸地闲聊着什么。
  他正大光明地站在她们身前,将她们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皇上已经一个月不曾踏入长安宫了,想当初这寝殿可是专为皇后娘娘建造的啊。”
  “皇上独宠皇后三十年,本以为是一段佳话…”
  “嘘,帝王家哪有什么一心之人?那新来的西域女子倾国倾城,一支舞便将皇上的魂都勾走了!这些年来皇上面对娘娘一人,怎样都会厌倦了吧。更何况,娘娘为皇上建功立业费尽心力,谁才是真正的朝堂之主大家心里了然,与其说是宠爱,倒不如说是忌惮…”
  “皇后娘娘三十年容颜不改,全莫琼的人都当她是仙人下凡,皇上这般岂不是触犯天恩?”
  “可我怎么听长安宫的人说,是皇后娘娘突生疾症,将皇上拒之门外,皇上吃了闭门羹气不过,才找了新宠?”
  “真的?消息可靠么?讲讲,快讲讲!”
  “我也是道听途说,哪有什么可不可靠…”
  不远处传来了大太监的呵斥声,几个宫女挨了一顿臭骂悻悻散去。黑屠回想着她们方才的那一通谈论,若有所思。
  脚边扑簌簌地滚过一个石子,打断了黑屠的思绪,他四下环顾,绕到假山的另一侧,果然看见了那个人。
  “梵玉。”
  白讥显然也是听到了宫女们的对话,正在凝神沉思,没有意识到朝自己靠近的身影。待黑屠唤他,才惊觉地蹿了起来,双手扒着岩石,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凡人看不见你,他还看不见么!笨蛋笨蛋笨蛋!
  “来寻我的。”
  “不是!”白讥慌忙转身,手却依然捂着脸,“唉?决明宗,你也在啊?好巧啊哈哈哈…”
  黑屠被他心虚的样子逗笑了,和这个人在一起,想笑的时候比这一千年加起来都多。
  他轻轻握住白讥的手腕,将那两只自欺欺人的手拉了下去,白讥仰头看天,最后欲盖弥彰地吹起了口哨。
  黑屠一把将这个口是心非的人拥入怀中,“梵玉,我真高兴。”
  哨声截然而止,白讥张着嘴,感觉浑身都烧得难耐,仿佛瞬间便被抽空了力气。他推了推黑屠,那人的臂膀如铁锁一样结实,他认命地不再挣扎,却依然嘴硬:“我…我睡醒了无聊,就…闲来转转…”
  越说越失去底气,白讥将这没出息的自己暗骂了一通,干脆瘫在了黑屠的胸膛上,“这皇后娘娘是什么来头,竟能独霸后宫三十年?莫不是个母老虎?或是什么绝色美人?”
  “是个美人。”
  白讥抬头,眯起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你认识?”
  “嗯。应该认识。”
  白讥揪住他的耳朵,“决明宗,你在下面呆了五百年,怎么谁都认识?”
  黑屠的眼中漾着笑意,“只是旧识。”
  “哦?”白讥挑挑眉毛,“老相好?”
  “不是。”黑屠捧起他的脸,“梵玉,你在乎。”
  白讥撇撇嘴,说不出那句“不在乎”,一汪平静的死水被这根烂木头搅弄得波涛翻滚,然而他还是不明白,这种感受,是否就是黑屠口中,所谓的“在乎。”
  “不对呀,你认识她,可你都一千岁了,莫非…”白讥虽心烦意乱,理智尚算清醒,他一拍脑门,“怪不得三十年不老,既然你认识,难不成是个妖?”
  “嗯,她叫雪姬。”
  “雪姬,雪姬…啧!叫得怪亲热的。”
  “梵玉。”黑屠搂着他的手臂又用力了些,他俯身贴近他的耳畔,“我心中有谁,只有谁,你知道。”
  空灵得宛如来自遥远的天堑,氤氤氲氲,靡靡之音,他沉醉其中,不可自拔。白讥第一次对谁产生了不可名状的依赖,也是第一次对谁产生了不可名状的嫉妒。知道,他全都知道,可那又如何呢?他懂那颗心,却一千年,也不曾读懂过自己。
  黑屠松开手,直接将软绵绵的心上人抱了起来,白讥顺手勾过他的脖子,委屈地埋首于他的肩窝,用力地在他脸上掐了几下,“再戏弄我,看我还理你!”
  除了左手,黑屠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痛觉,可他清晰且深刻地洞悉到,徜徉于内心的那种东西,是幸福。
  长安宫内漆黑一片,皇后命宫人用木板将窗户牢牢封死,不露一丝光亮,本就昏暗阴冷的大殿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她遣散众人,吩咐无她命令绝不可打扰,连膳食都不必。没人知晓这是何缘故,只是皇后娘娘的性情一向怪异,除了对皇上及太子和颜悦色,对旁人一概孤冷寡淡。她母仪天下的这三十年,莫琼休养生息,竟从凄风苦雨的蛮荒之地变成了一个繁荣富庶的国度,加之她姣美的容颜不老,百姓无不将她视为神祇。皇帝亦是对这个发妻恩宠有加,不曾册立旁氏。因此,纵是她的行为再难以捉摸,也无人指摘,照做便是。
  雪姬梳着自己的头发,随手挽了一个皇帝最爱的随云髻,捻了一支玉簪戴上。她走到镜前,仔细端详了里面那人一会儿,娇俏一笑,“皇上,臣妾好看么?”
  “孤芳自赏也要点灯啊,这乌漆嘛黑的,能看见个啥?”
  “谁!”
  白讥“啪”地捂住自己的嘴,朝黑屠笑了笑,“嘿嘿,屠屠,她能听见我说话啊?”
  “嗯。”
  “那…也能看见我们?”
  “没有光,看不见。”
  白讥点点头,既然如此,便没羞没臊地继续赖在黑屠身上,没有半点下地的意思。雪姬听见那冷冷清清却阔别已久的声音,也没有回头,拿梳子拢起头发,“我当是因为什么,原来决明宗你并没有死。”
  “嗯。”
  “去哪了?”
  “苦海。”
  “呵呵…看来你如愿以偿了?”
  “雪姬,你也如愿以偿了。”
  “是吧。”雪姬缓缓舒了口气,“你当年诛了心,也不管我们,一个人跑去苦海还罪,还将自己的道行和…”
  “雪姬!”
  被黑屠打断,雪姬也不恼,她笑了笑,幽幽说道:“姜刈若是得知你还活着,定会欣喜若狂吧?”
  “不要告诉他。”
  “我没那么无聊,这是你们的恩怨,反正你也会去羌愚,不是么?”
  黑屠无言以对,雪姬放下手中的木梳,又打开了首饰盒子,“决明宗,既然你让我们当你死了,为何又要出现?为何要扰我盼了几百年的欢愉?一人一生短短几十载,我不过是想多陪伴他几年,难道这样也有错?你为何要毁灭我呢?在你眼里,你的爱是爱,我的就不是了么?”
  她的声音克制又颤抖,最后“咣当”一声,有心无意,那首饰盒子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对不起。”
  “无妨,我知道,这不怪你…”
  一个白影倏然而至,却被黑屠直接一脚踹开,厉声道:“与他无关,我警告过你。”
  “哈…哈…不愧是决明宗,还是这么厉害啊…”
  雪姬趴伏在地,绝望而哀凄地大笑,“那个东西,它不在了,它去哪了!去哪了啊…我…我会融化的…会…融化的…决明宗,我会融化的啊!”
  “我规劝过你,莫要碰我的东西。”
  雪姬冷笑一声,撑着地面,悠悠坐了起来,“寂寞的滋味,渴望的滋味,想要和一个人厮守的滋味,五百年…五百年啊…决明宗,这般煎熬的苦楚,你体会不得么?饮鸩止渴,你不是也和我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我和你不一样。”
  “不一样?”雪姬咯咯地乐了,“决明宗,你变回从前的黑屠,他还会爱你么?”
  “我变回从前的黑屠,还是会爱他。”
  “够了?”
  “够了。”
  黑屠说完这两个字,抱着呆若木鸡的白讥,离开了。


第14章 无谓缘由
  白讥一路都不发一言,胸口如同被捆上千钧重负,坠得他喘不过气。
  黑屠在瞒他,他在瞒自己。
  黑屠说过,雪姬是个美人,可为何当她杀过来的时候,却仿佛看见了一张迟暮之年苍老枯槁的脸呢?那满头花白的银发,难道是错觉么?
  如果不是,我又一次,毁了别人的人生么?
  极乐大仙只想逃避牢笼,却不成想,那只是牢笼的两端,跨过那一步,仍是牢笼。
  作茧自缚。
  黑屠没有回客栈,他走了很远的路,其实于他而言也并不太远。那里是一个峡湾,一条被破碎的薄冰覆盖的长河静悄悄地流淌而过。已经是黄昏了,凛冽的风像刀片一般划破脸颊,好在,他们都不怕冷。
  黑屠放下白讥,解下身上的大氅为他披上,自己坐在了他的身旁,这才终于打破了沉默。
  “没有想问的。”
  “我问,你会告诉我么?”
  “或许不会。”
  “那你让我从何问起?”
  相顾无言,白讥懒得与他置气,埋首于他的大氅之中,闷闷地说道:“来这里做什么?”
  黑屠瞭望远方,“冰河,就要融化了。”
  “是么。”
  “嗯。”黑屠转头看向他,“梵玉,倘若我变回从前的决明宗,你会在乎么?”
  在乎,又是这两个字。
  “你从前,挺好的啊。”白讥莞尔,笑意却未达眼底,反问道:“倘若我呢?变回从前的梵玉,你在乎么?”
  黑屠也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道:“我只想你快乐。”
  “快乐啊…”白讥抬头,仰望着云蒸霞蔚的苍茫,目光中充斥着不可言说的困惑,他苦笑两声,不知是在自问,还是自答。
  “极乐上仙,还会不快乐么?”
  “为何离开极乐门?”
  白讥斜眼睨着他,轻笑道:“决明宗这是要与我推心置腹了?”
  “我的心,便是你的心。”
  白讥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他躺倒在冰凉的土地上,冻彻了躯干,清醒得异常。
  “进了极乐门,快乐就成了责任,除了快乐,我一无所有。如果哪天我不快乐了,就是辱没了我的使命。”他翻了个身,手肘撑着地面,微笑地望着黑屠的背影,“决明宗,你懂么?我讨厌极乐门,我讨厌快乐,讨厌必须快乐,讨厌只有快乐。”
  “懂。”黑屠没有回头,答得干脆利落。
  “梵玉,我讨厌罪恶,讨厌必须罪恶,讨厌只有罪恶。”
  “是么?”白讥又躺了回去,双手枕在脑后,任由狂风在耳畔呼啸,他的嘴唇喃喃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原来我们两个极端,互相羡慕啊。”
  白讥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腿踢了踢黑屠的后背,“屠屠,你还记得不?五百年前在不周之境,我是如何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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