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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岸灯火-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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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
  “你在哪?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
  灵力快没了,盛无瑕赶忙说道:“我在灵州……”
  话还未说完,光芒消失,留下盛无瑕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此时,姜情提了两条鱼回来,他用干树枝生了团火,然后坐在空地上,开始烤了起来。
  火烧的很盛,姜情道:“你把手也伸过来。”
  “啊?”
  “你手不冷吗?”
  盛无瑕这才反应过来,他手一直被冻的冰凉,连忙伸过去。不久,一股暖意在手上升起来。姜情烤鱼烤得聚精会神,一会儿加把柴,一会儿翻个面。盛无瑕的目光也追随着鱼来来去去。没有灵力在身,他既可能被冻死,也可能被饿死,所以他现在对面前的鱼有一种特殊的好感。
  “尝尝。”姜情把烤好的鱼递了过来。
  “谢谢姜公子。”盛无瑕接了过来,直接便咬了一口,却不小心烫到了嘴唇,但碍于在人前不好表现出来,只能默默地咽了出去。
  鱼烤得外焦里嫩,口感十分好。盛无瑕这两天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不过他还是保持着稍微矜持的样子,吃的不是很急,一口是一口。这都是从小他娘教导的,晚家在以前是个钟鸣鼎食之家,到他娘这一代虽然没落了,但依旧保留着大大小小的规矩。他娘是一个有点不靠谱,但很知礼节的女子。前者他没遗传,后者多多少少带了点。
  日不知爬到了几竿,他们开始赶路,这一下便走到了鸣州,鸣州已经是中部地界,战乱还不是很严重,勉勉强强剩了几分样子。
  姜情不爱说话,两人相处的这两日间,他似乎还在时不时地想着什么别的事,盛无瑕也不便去打扰。入夜,两人住进客栈,一人一间房,钱都是姜情拿的。由于盛无瑕把钱留给了那妇人,从此便身无分文,这一路来真的就是蹭吃蹭喝,盛无瑕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他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睡意了了,胸口一直有些疼,伤仍未好完全,灵力也聚不上来,一时不由叹了口气。耳边隐隐约约又想起了铜铃的声音,从模糊到清晰,一声一声,在夜里勾魂索命。
  盛无瑕眼前一阵发黑,脑袋又针扎似地痛了起来。


第54章 春夜游
  鸣州下面有个莲花城。
  名字起的美,城内也美,尤其是如今春天已经来了,人们为了庆祝,会举行名为春夜游的活动。盛无瑕和姜情来到莲花城的时候,正好就赶上了。
  人们聚集在主街道上,穿着漂亮的衣服,旁边各种小商铺点着灯。酒楼里,有钱人家一掷千金。融冰的河里飘着盏盏河灯,上面写着美好的祈愿,河道弯弯曲曲,莲灯飘向远方。
  处处火树银花,流光溢彩。
  这是离无息天近,方才留了些太平景色。两人穿行在人群里,由于没有钱,盛无瑕也只有看着的份。前面有对对联的,盛无瑕碰了碰姜情的手,指着那个小摊,道:“姜公子,有兴趣吗?”
  姜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跟着盛无瑕的脚步到了那个摊位面前。
  “来回间,苦乐共,举头天地百十年,回首明月。”
  看到题目,盛无瑕略微一思索,便出声道:“多少事,生死同,俯身山河千万岁,随意天涯。”
  他的声音清清朗朗,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人出声道:“好一个随意天涯,公子真是潇洒。”
  “不敢当。”
  摊主听罢,递给了盛无瑕一个金色刻着花纹的面具。
  “这是……”
  “对上来的人有奖。”
  “哦?是吗?那真是谢谢。”
  盛无瑕手里拿着面具,向身后看去,姜情正隔着几个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连忙走了过去。
  “归人万里,似人似鬼。”
  这是这一回的题,只有短短八个字。周围围了一圈人,都在想些怎么对才好,夹杂着窃窃私语,有几个年轻女子不住地往盛无瑕和姜情这看来。
  灯下盛无瑕目光清澈,多少年过去仍给人一种少年感觉。姜情则是平静的很,虽置身人群中,却仿佛永远一个人在走,总有一种抹不去的孤离。盛无瑕没见过几个捉鬼人,但也听闻这类人性子十分孤僻,想必是自己一人待惯了,不适应人间烟火。
  他走到姜情面前,问道:“姜公子想怎么对?”
  “黄粱一梦,如梦如狱。”
  盛无瑕一愣,问道:“哪个玉?”
  姜情道:“地狱的狱。”
  “鬼对狱倒也可以,只不过这平仄不太对。”
  “嗯。”姜情点点头。
  “那……那走吧。”盛无瑕担心姜情厌倦了这游戏,心想着也得了个面具,就不在这里待了,还是四处走走,尽快找个地方住一宿为好。
  两人走着,天边放起了烟花,朵朵绚烂,不过顷刻就落。姜情似乎对这个并不怎么感兴趣,走路几乎就是目不斜视。本来盛无瑕还是抱着臂打算看几眼的,但当他发现前方那一抹黑色的身影时,却立刻没了这种心思。
  那人现在似乎还没有发现他。
  盛无瑕急忙戴上了手中的那个面具,试图遮住脸。人来人往中,他被裹进了人群,马上就被来去的人们挡住。一个转眼,姜情消失在眼前。
  盛无瑕在人流中找来找去,几个来回,也没找到。那个黑衣身影也不见了,他便寻了一个卖点心的摊位,打算歇歇脚,顺便看看姜情在哪里。
  欢乐的声音不绝于耳,淡淡的香味让人心神愉悦。当然这不包括盛无瑕,他到现在还提着一颗心,无暇顾及其它,只想找到姜情赶快离开。他站在摊边,目光落在人群中。
  手腕却忽然在背后被人一把抓住。
  “姜公子?”
  盛无瑕回头,瞳孔却骤然缩小。
  “你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出是你了?”
  面前的人似笑非笑,唇似染了血的红,让他想起了似人似鬼这四个字。盛无瑕惊的向后退了一步,手腕却依旧被死死地拉住。
  “还想去哪?”
  听到这话,盛无瑕收敛心神,不想旁边这么多人被卷入其中,只能任由被拉着往前走。两人走出了人群,来到了一处河岸边。河岸边人少,河水漆黑,只有水上漂着几盏孤零零的花灯。
  他默不作声,想看来者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瞿雪色轻笑一声,伸手就揭下了那个金色刻花面具。
  面具下依旧是那张冷冷淡淡的脸,眉目清冽,像杯清酒。只不过这次,在面具滑过脸的那一瞬间,流霜剑出鞘,顺着明月光,剑刃向瞿雪色脖颈割去,却在离皮肤不到一寸处停住。
  “你救过我,所以我不杀你,不过也请你好自为之。”
  瞿雪色漫不经心道:“说的就好像你能杀了我一样。”
  “你试试。”盛无瑕一贯是一个有长足耐心的人,但现在却有点维持不下去了。
  姜情却在这时走了过来,他的步子不急不缓,直接无视了略有不对气氛与盛无瑕手中的流霜剑,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瞿雪色正色,道:“你随我回去。”
  “……”
  “你觉得那些人会让你活下去?”
  盛无瑕冷色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片刻后,他又道:“姜公子,这也无关你,你先走吧。”
  姜情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扫了扫,只浅淡地道了一声:“哦。”
  瞿雪色凝气隔住剑刃,手向盛无瑕身侧袭来。
  盛无瑕心想,这样的侮辱一次就够了,没想到瞿雪色还想来第二次,他还没有弱到要在别人的保护下生存,更何况对方还是这个人,当下神情愈发冰冷。只不过由于他身体带伤,难占上风,几招下来,气息不稳,却被瞿雪色看准了破绽。
  眼前血光一闪,自己身上却没有任何地方发痛。
  盛无瑕稳住身子,再一看,却发现是一把匕首贯穿了瞿雪色的手掌。应该很疼,瞿雪色脸变了变,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一咬牙,拔出了匕首,血当即涌了出来,流满了整个手掌。
  “走。”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却是姜情扶住了他的肩,一拉他,就退出了瞿雪色的攻击范围。
  两人御风而行,跑的飞快。再回头,已经没了瞿雪色的身影。
  盛无瑕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便连夜跑出了莲花城。
  热闹留在了身后,森森冷意袭来。
  盛无瑕停下来喘了口气。姜情回过头来看他,月光被层层阴云遮住那一瞬间盛无瑕无端生出一种被狩猎的感觉,让他只想不停地逃离。可他明明已经逃离了莲花城,逃离了瞿雪色。
  “姜公子,你……”
  “走吧。”姜情转身,不再理会他,专心拨开面前的杂草。
  盛无瑕跟在后面,心跳的有些急,说不出的感觉,又惊又惧。
  两日后,两人就到达了鄞州。盛无瑕立刻就上了无息天。薛当归在房间里整理典籍,见到他还略有些惊讶。
  “裴时呢?”
  “嗯?他听你在灵州,就去找你了。怎么?没遇到吗?”


第55章 故意
  “什么?”
  薛当归捋了捋衣袖,将典籍置于案上,悠悠道:“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会让他马上回来。”
  “那就好。”
  “你也先告诉一下你师姐吧,听到你失踪了,她很是着急。”
  “嗯。”
  这两天灵力时有时无的,盛无瑕也就没联系李葚儿,只和裴时说了那么一句话,现在看来他做的是正确的。感念这几天姜情对他的照顾,盛无瑕找了一把上好的短剑给了姜情。他在上面亲手刻了一个剑铭上去,简短的两个字,回雪,正好可以与流霜相合。他还问了薛当归鄞州什么地方比较好,他可以带姜情去玩玩。
  薛当归摸了摸鼻子,道:“我觉得无息天最好了,要不你带他来?”
  “啊,不用不用。”盛无瑕连忙拒绝道,最后他带姜情去了故意台。
  以前裴时总说要来,但两人的时间总错开,说了两三年,都没来成一次。
  两人一阶一阶地走了上去,上面零散着有几人,白玉柱倾塌,杂草淹没了故意台的下部分,寥落中生了几朵深红色的小花。
  “故意取自旧时情谊。旧事情谊好,竟令君不看今朝。”
  姜情问道:“怎么说?”
  盛无瑕想了一下,他记得裴时曾经和他说过这里面是有个故事的。那时候两人都在无息天了,结果掌门说有事,他就立刻启程回了三寻天。时间太久,有些记不清。
  见盛无瑕并未回答,姜情目光移了移。都说故意台日落最为令人欣赏。远处的城镇尚未亮起灯火,暮色浸入下面的梨水河畔,便是一曲流年不渡。
  盛无瑕趁姜情在前面看风景,自己则在后面灵文传书给了裴时。
  “嗯,怎么了?”
  那边的声音透着几分慵懒。盛无瑕道:“当初你给我说的故意台的那个故事,还记得吗?”
  “记得。”
  “我忘了,你再说一下?”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差点让盛无瑕以为灵文传书中途断了。
  “……以前,大约是几百年前吧,有两个人,一个是楚国的公子立行,另一个则是敌国来楚的质子忽,本来是没什么交集的,但是因缘际会,两人却成了朋友,还互为引为知交。不过三五年后,公子忽就被送了回去,又是几年,他成晋国的王,兴兵伐楚。他围城半年,逼得楚王投降,公子立行却在城破时自杀。为了纪念当初的故友,晋王就在当初两人第一次相见的地方建了故意台。大约是这样。”
  裴时语调随意地说完了整个故事。
  “真伤感。”盛无瑕觉得来错了地方,虽说说的是两人的情谊,不过怎么看起来都像其中一人饮恨自杀,另一个人则是逝者难追。
  姜情看他没在身边,回头寻他。盛无瑕连忙道:“对了,裴时,你在哪呢?还好吗?”
  “嗯,好的很。”
  还未及盛无瑕开口,便听裴时又道:“一个漂亮姑娘把我抢了去做压寨夫君,无瑕,你说我是从还是不从呢?”
  盛无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道:“怎么了?”
  “好啦好啦,我没事,有人让我不要说了,那我就不说了。”裴时的声音听起来还带着调笑的意味。
  “……”
  盛无瑕无话可说,但他觉得裴时应该过的还不错,也许又撞上了桃花了,毕竟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很寻常。
  夕阳西下,天边层层浸染枫叶的红。他给姜情说了那个故事,姜情只是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哎,你以后就不要叫我盛公子了。”
  姜情盯了他片刻,道:“所以?”
  “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面前的人一个明眸清澈,一个人目光沉沉。
  “好,你也叫我姜情就可以。”
  为了时常保持联系,两人又交换了灵文传书的咒文。下了故意台后,姜情去了委托人家里,盛无瑕则又回了无息天,他心情很好,平日十分冷淡的脸,退成九分,剩下一分带个并不显山露水的微笑。
  此时,薛当归此时正在房间里调香喝茶,见他回来,向他招手道:“你来闻闻。”
  “好兴致。”
  盛无瑕走了过去,低头闻了一下,清雅的淡香,穿透了整个肺腑。
  “用什么做的?”
  “栀子花瓣。”
  薛当归又道:“平日可以放在衣服上。”
  “挺好的。”
  “做的多了些,这一盒给你,这一盒留给裴时。”
  盛无瑕拿起来两个小木盒看了看,上面的刻的花纹优雅,但略有不同,便问道:“这两盒有什么不一样吗?”
  “裴时那一盒可以直接吃。”
  “……”
  说起来裴时,盛无瑕便想起来和他那番不着调的对话,虽然没有多少担忧,但也问道:“当归,裴时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薛当归眯了眯眼睛道:“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哎?他不会……”他不会真就在那里嫁给抢他的那个女子当压寨夫君了吧,也许真有女子能让裴时一见倾心了,以身相许。
  “不会什么?裴时说他遇见了以前的一个朋友。”
  “没什么。”盛无瑕打断了自己刚才不切实际的想象。
  薛当归叹了口气,摁着眉心,道:“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慎重点。”
  既然如此,盛无瑕也不想再耽搁了,西北战线的事他也只能和薛当归商量了。他想的是以淮水为界,不让端王再进半分。于是,他便把栀子香放在桌子,道:“当归,我要和你商量一下今后的一些事宜。”
  薛当归点点头,道:“可以。”
  两人一同坐到席子上,薛当归知道盛无瑕不爱喝茶,便换了用茉莉花冲的水。盛无瑕暗叹,真贴心。他也不由得想起裴时在灵州能有什么以前的朋友。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了。
  那夜的埙声似乎还在耳边。


第56章 长恨人心不如水
  “公子,你要看上了,那你就……”
  “闭嘴。”
  李若慈暼了一眼矜小雪,矜小雪立刻识趣地不说话了。
  他脑壳隐隐作痛,无限烦忧地看着眼前一身白衣,在那里站的悠闲自在的人。他真好奇矜小雪是怎么把人抢回来的。按理说,他亲自出手都不一定能成功。
  裴时还在和那边的盛无瑕毫无顾忌地说笑。李若慈压了压声线,道:“你说完了吗?”
  “好了。”裴时抬眼。
  那一瞬间,李若慈呼吸一滞,就像他刚出现在他面前一样。风轻云淡的眉眼,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为什么再见面还要笑呢?
  他这一笑,那些过去的日子总是不免浮现在眼前,一点点地消磨着李若慈的意志。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有漂亮姑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求之不得呢。”
  “裴时,你的脸还要吗?”
  “怎么?你不同意?”
  李若慈勉强提起来一个虚伪的微笑,道:“我要是同意,你就跟她在一起了?”
  裴时的眼神深情,望向矜小雪。
  矜小雪被这一眼看的身体一软。当初街上惊鸿一瞥,她就觉得这人真好看,让她觉得桃花开了,最是人间好颜色。
  她当即决定把人抢回来。以前她干这种事干的也不少,但大多数男子为了他们的人格尊严都抵死不从,没想到这次意外的顺利,那位佳公子竟然乖乖地跟他们回来了。
  她心里美滋滋的,但没想到人被她家公子看到了。以现在的情况来说,这人和她的公子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且裴时的名字她不是没听过。矜小雪还不至于为美人折腰,所以她立刻从这可以溺死人的目光中脱身,转向李若慈道:“不不,我还是觉得公子你更好些。”
  “你闭嘴。”
  矜小雪又住了嘴,看起来今天公子心情不太好,自己还是不要惹他了。
  李若慈在椅子上微微调了一下姿势,两条腿折叠在一起,撑着头,想着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裴时,念在我们也曾相处过那么长时间,总归也有那么点情分,我不为难你,现在要走就快点走。”
  他说的简短,也不想纠结。
  裴时望着他,没有说话。
  李若慈嗤笑一声,道:“不走的话,我可保证不了我能做出什么事来,我可不像你们那样仁慈。”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口,转身就去了后面,矜小雪连忙跟了上去。
  “公子,公子,人怎么处置?”
  “让他快滚。”
  李若慈不想看见裴时,看见他时,或多或少,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他会想起自己的罪孽,对唐愿初,对很多人。与其说是罪孽,不如说是与生俱来的,而且将与他相伴一生。然而这一切,都不与裴时沾染分毫。
  他一想起来这些,心口这处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外面天色晚了,他走回自己的房间,矜小雪还立在院子中。
  “裴时走了吗?”
  “没有。”
  “……”
  “公子,怎么办?”
  “把他扔柴房去,这里没地儿给他待。”
  李若慈压下心中的情绪,翻开被子就睡下去了。但不到一个时辰,他又翻身坐了起来。
  夜尽于此,李若慈是再也睡不下去了。胸口堵着东西,不上不下,忍的他难受。他匆匆穿好衣服,来到柴房。
  月光透过破破烂烂的纸窗照了进来,淡银色。
  躺在柴堆上的人睡的并不舒服,微皱着眉,头发也有些散乱,柴房太冷,裴时穿的也薄,所以微微蜷缩着身体御寒,这让人感觉他有点可怜兮兮的,像一只被抛弃了的猫。
  李若慈冷冷地注视着裴时,他想把这样的裴时杀了,埋起来,做不成朋友,也做不成敌人。来年他可以给他带去一束白色的小花,然后抚摸墓碑上他的名字。
  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李若慈立刻清醒过来,他一个箭步迈向柴房内,直接抓住了地上人的衣领。
  裴时醒了过来,四目相对,李若慈恨声道:“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了断。”
  他抓着裴时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裴时也没反抗,就任由他这么拉着,走出了柴房。
  两人走出了院子,房屋后面有一个很大的湖,灵州靠北,南方花开月圆,这里的湖面依旧结着一层薄薄的冰。
  李若慈把裴时拉到了上面,松开手,道:“裴时,你现在把剑拿出来,可以替唐愿初报仇,也可替其他三天或其他门派的人报仇,这十几年,死在我手下名门正派的人可不少。不过,能不能取我的命,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但要是今天你死在我手里,你也别怨我。”
  说完,他见裴时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
  “别考虑了,你难不成还是怕了?”
  李若慈一展扇子,不等裴时的回答,率先出手,向裴时喉咙袭去。裴时随即手上化出随虞,格住了他的扇子。
  两人就这么在湖面上打了起来,剑气击碎了脚底的薄冰,湿了鞋子衣角。开始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只有各种剑和扇子交错而过,以及它们带起的光,纷乱不堪。后来近了彼此的身,李若慈的扇锋凌厉,扫过裴时的脸,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裴时则趁此机会,不轻不重地伤了李若慈的左臂。
  你来我往间,就打红了眼,彼此都想要了对方的命。时间久了,两人都有些力竭,李若慈挥手打落了裴时手中的随虞,裴时也没有去捡,反而伸手锁住了李若慈的手腕,将他压在了冰面上。李若慈不甘心受制,曲膝向裴时腹部顶去。两人在冰面上滚了一圈,裴时的拳头直接向李若慈的脸上招呼,李若慈来不及挡,没有犹豫,直接反击,拿手肘重重地砸在裴时的肋骨上。
  李若慈可以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也可以看见对方强忍疼痛的表情,心下有些扭曲的快意。裴时想起来,却被李若慈搂住了腰,死死地摁在了地上,不让他有起身的余地,大有不死不休之势。接下来,李若慈一个翻转,直接将裴时压在身下,然后用膝盖抵住,空出手来去掐他的脖子。裴时咬着牙,伸出手,一个用力,直接掰断了对面人的手腕。
  瞬间,一阵剜心的疼痛立刻传到了李若慈那里,他闷哼一声,站起来,狠狠的踹向裴时的身体。裴时被踢的一时有些缓不过来,连忙护着腹部,咳了两口血,就着冰凉的空气侵入肺里,整个胸腔都在疼。他含着血,伸手拉住了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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