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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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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初小姐把帘子一放,示意这边起轿走人,睐姐儿的丫鬟气的脸都红了,可也不能发火,只得回到车前,初小姐的话,睐姐儿在车里听的清楚,不由对魏钰一笑,接着心里叹气,这初小姐,这脾气还真是半点没改,幸好她已经出嫁,不然她嫂子对了这么个小姑,那才叫难呢。
魏钰的眉已经皱的很紧:“轿子中的人是谁,怎的这样阴阳怪气?”睐姐儿淡淡一笑:“理她做什么,她一辈子,只怕也就这样。”魏钰点头:“说的是,这样尖酸,也不晓得她丈夫受不受得了她?”睐姐儿故意歪头一想:“你这话倒提醒我了,我也该让人去打听打听。”
魏钰笑出声:“你不是这样的人,也不用去打听了,我们快些回家,我一日都没见到孩子了,好生想念。”夫妻说笑着,让车夫重新赶车上路,至于别人的尖刻,只要夫妻都一样想,这些尖刻和他们压根就没关系。
陈铭远请假数日,朝堂上的弹劾还是没有少,只是这弹劾虽多,来来去去的也就那么几条罪名,看似来势汹汹,实则不堪一击。陈铭远只每日在家喝茶赏花,睐姐儿也把孩子带回陈家,陈铭远逗弄下外孙,算是这么多年,少有的闲适。
十日之期转眼要满,这日曼娘给陈铭远收拾着明日上朝的穿着,见他进来就道:“你明日上朝,可要小心些。”陈铭远嗯了一声:“这是自然,我已不是孩子了。”曼娘瞧丈夫一眼,这人还是那样的英俊,虽然眉头已经有了皱纹,可却觉得,这皱纹压根不损他的英俊,反而平添了几分风采。
陈铭远见妻子瞧着自己一瞬也不瞬,笑着道:“怎的,你也觉得你的夫君十分英俊,你被迷住了吗?”曼娘啐他一口:“老不正经的。”陈铭远笑了:“我不正经,也是只和你不正经。”越说越不像话了,曼娘还要再说他几句,秋霜已经在门外道:“老爷,有客到。”
这些日子在家,客人越发来的少了,陈铭远咳嗽一声问道:“客人是谁?”秋霜的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激动:“老爷,您出去了就晓得。”难道说这客人竟是没有带帖子的?陈铭远越发奇了,整理下衣服走出去,走到平日待客的小厅,门口守了一个人,那人却不是自己家的下人,而是天子的近侍,陈铭远的脚步不由顿下,天子近侍,那来的人是?
☆、338
这个答案在嘴边;但却有些难以说出;那近侍已经走到陈铭远身边道:“陈大人安好;您快进去吧,陛下的确驾临。”当日睐姐儿的满月酒上,天子也曾驾临,可那时他不过是三皇子;连太子都不是;现在来到自己的私邸,陈铭远收敛一下激动的心情,不是特别好的事就是特别坏的事;可不管是什么事;都是大事。
信步走进厅内,一个人正负手看着墙上的画,这么多年,陈铭远已经很熟悉他的背影,上前行礼道:“臣见过陛下。”当今天子转过身来,看向陈铭远摆手道:“起来吧,我只觉得……”说着当今天子自顾自坐下,示意陈铭远也坐到他身边,陈铭远依命坐下,看向当今天子,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天子方道:“方才看见这厅里的画,才想到,这幅画挂在这里已有差不多三十年了。三十年了,阿远,你我在书房一起读书时候,翻到的东西可还记得吗?”怎么会忘记呢?陈铭远的眼变的很温柔:“自然记得,那时不光是为臣,陛下只怕也惊呆了。”天下竟是如此之大,大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天下,原来除了天朝,别的地方并不都是蛮夷,那些地方,也不是皇家所说的贫瘠毫无出产,而是有黄金有珍珠有宝石有香料,有种种十分稀罕的东西。原来,这才是天下之大。天子长叹一声:“那个时候,我才晓得,原来山海经里的记载,竟是真的,以天下如此之大,有那样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未可知。”
但两个少爷也知道,这些东西既被皇家密密保存,自是不能问出口的,毕竟数代先帝,都重申不许出海,说海外凶险,为子民计,自不能让民众涉险。可是少年的心一旦被打开,所有的禁令都成了探险的目标,这两个少年从此在皇家的藏书楼里,去寻找那些在外面已经被销毁的记录,查找当初先人的荣光,甚至互相立下誓言,若有一日,要让更多的人看到外面。
天王庙的和尚远渡重洋而来,有偷偷出海的商人带来海外珍稀的东西,那能在白日看到星星的玻璃筒,那能一扣机关,就能杀人的火器,那高大的,比日晷比沙漏更准确的报时钟,都足以让少年们惊叹。
少年的心从此多了一个梦想,既然外洋人可以远道而来天朝,那天朝人为何不可以远道去往外洋?而不是因为艰险,就困在这个地方。三十多年,两个少年已经长大,一个为当今天子,另一个为重臣,可是做了天子才晓得,并不是每一个天子都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所受到的襟肘更多,所要想的事更多。
天子的眼慢慢拢上一层黯淡,那样的掩人耳目,可也没瞒过多久。甚至还……,天子看着陈铭远,不忍心说出口。陈铭远垂下眼,轻声道:“陛下要说什么,臣已经知道了。明日,臣就上表请辞,从此之后,就……”
“可我不愿意。”天子声音已经带上了哽咽,看着陈铭远道:“我想知道海外到底有什么,我更想知道,海外的人对天朝有什么想法,而不是下诏重申海禁,让很多事物都变成传说。阿远,这道海,能够让外洋人远渡而来,那么,为何不让我们也远渡而去。”大臣们反对的理由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不外就是虚掷钱财,让天朝的繁荣富丽被外洋人知道,并不是件好事云云。
∩是有些事,真的是关上门就能解决的吗?天子的眼里已经有泪,再没有任何事,比起将要到达彼岸,才被人横刀阻拦更让人伤心了。
陈铭远久久不语,伸手轻拍下天子的肩,天子的泪落了下来:“阿远,我,有些苦。”素来不管朝政的周太后今日召见天子,当头问的就是这件事,指责天子身为皇帝,怎能看着子民远赴海外,受尽折磨而不阻止,中间更是说到阿昭的事,说天子的心,到底是太软还是过分硬,竟让阿昭嫁给那样的蛮夷,让长宁公主泪洒京城。
到此,天子知道,自己输了,彻底输了,只能像历代先帝一样,重申海禁,收集民间海图再次销毁。至于天王庙的那些外洋和尚,用周太后的话说,也最好赶出去,免得他们用话语蛊惑人心。
陈铭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天子,或者,天子也不需要安慰,只需要自己在旁听他倾诉,过了好一会儿陈铭远道:“陛下,若需一颗头颅,则请拿臣的去。”天子差点惊跳起来:“不会的,阿远,我怎么会想到拿了你的头颅去呢?我只是很伤心,可是这份伤心竟无人能说。毕竟不管是太后也罢,六宫嫔妃也好,她们都只会认为,我受到蛊惑。”
天子富有四海,众人之上,可有时竟寻不到一个说话的人。陈铭远再次开口:“臣明白陛下所思,可是臣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有些话,说的久了,就会深入骨髓,海外贫瘠,十分凶险,于是不能让子民远涉重洋。久而久之,那在前人典籍上记载过的事,会变成传说。
而天朝,会被变成全天下最繁华富丽的地方,于是关上大门,不让人窥见一分,才能保住平安喜乐,可是这样真能做到吗?天子伸手擦掉眼里的泪,拍拍陈铭远的肩:“我没事,也不需要你的头颅,毕竟你又不是通敌卖国。阿远,只是要委屈你。”
上书请辞,以免除众人的攻击,陈铭远低下头:“臣从跟随陛下那一日起,就明白了。况且不过就是不做这个尚书,有什么可叹的呢?”天子看着陈铭远,再次道:“我只是担心令堂。”陈铭远的眉微微一皱就道:“家母这个年纪,我很该奉她回乡养着。”远离朝堂纷争也好,天子看向陈铭远的眼里渐渐添上几分惭愧。
陈铭远又是一笑:“只是还不晓得,弹劾我的,还有虚耗公帑这一条,不知道这些公帑……”天子的眉紧皱:“说着光明正大的话,行着卑污苟贱的事,滑的像一条鱼。什么虚耗公帑,只是托词。”梁首辅所要的,不过是把陈铭远挤下,不让他入阁,不然依了天子对陈铭远的倚重,一旦入阁,梁首辅的首辅之位,形同虚设。
一旦陈铭远上书请辞,就已彻底断了梁首辅的后顾之忧,他的位子再无人可以问津。这些,陈铭远清楚,天子更是清楚。
天子并没久待,很快就离开。陈铭远并没送他离去,而是看着他和近侍一道走了,等到过了很久,陈铭远才坐回椅子上,从此后,就是真正的闲适了。
一双手搭在陈铭远的肩上,陈铭远并没抬头,只是拍拍妻子的手:“我没事,你也没事,不用担心。”曼娘坐到陈铭远身边:“我只是担心,你的雄才大略都被打断,你会一蹶不振。”四十岁的尚书,因为被弹劾而请辞,很多人就此一生都没恢复过来。陈铭远看着妻子的眼:“别担心,我不会的,曼娘。不当官了,我可以去教书,可以去做田舍翁。可以陪着爹娘回家乡奉养。睐姐儿小的时候,不是常嚷着要去踏遍河山吗?现在她不可以去了,但我们可以去,我可以带着你,不用多少人,就你和我,再带上一个管家,一起,去看遍河山。”
曼娘想点头,想笑一笑,可是眼角有泪滴落,只是轻声问丈夫:“真的?”陈铭远握住妻子的手:“当然是真的,你嫁了我,这二十来年也没好好歇歇,我们可以趁这个时候,还有精力,好好地歇歇。”
也不知道此时是谁安慰谁,曼娘勾唇一笑,把丈夫的手握的更紧。陈铭远闭上眼,或许,蛰伏是为了之后更加的高飞,而不是一蹶不振。
陈铭远在次日并没上朝,而是上了一道请辞的奏折。这道奏折的到来,也算平息了这些日子朝中对他的攻击。毕竟陈铭远出身陈家,陈家在朝中为官的人不少,比不得有些寒门官员,自可以无尽地打下去。
天子很快准了这道折子,当消息传来时,曼娘正带着丫鬟们收拾行李,这一回,是真要回乡长住了,两年,三年,或者,再不回京了。丫鬟们在外面说话,曼娘让人照着单子上的数目在点,偶尔抬头望望,这京城的天,大概许久都看不见了。
“老太太来了。”丫鬟在外通报,曼娘放下手上的东西准备迎出去,陈老太太扶着丫鬟的手进来,瞧见曼娘就道:“老三他,真的不做这个官,要回乡?”曼娘上前扶了婆婆坐下,又倒杯茶奉上才道:“是,陛下已经准了他的折子,媳妇也已经让人送信回去,让他们赶紧把家乡的宅子都收拾出来。”
陈老太太叹息了一声才道:“你别哄我,我听说,是老三惹怒了陛下,才辞官回乡避祸的。”曼娘微微讶异了下才想起今日有人来拜访陈老太太,不管对方是来打听消息还是来传消息的,曼娘都知道,这种事,拦不住。只对着陈老太太笑一笑:“婆婆您这话,我要驳一下了,阿远他和陛下从小的交情,这么些年也没犯过什么错,哪能惹怒陛下?”
陈老太太的眼低垂一下才道:“我知道,可是人心易变,特别是天子,那心更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明白的。曼娘,如果……”
“娘,哪有什么如果。”陈铭远掀起帘子走进来,对屋里别的人道:“都下去吧,那些东西也不用带的太多,我们还会回来的。”真的会回来吗?陈老太太看着陈铭远:“你是说真的,会回来,也不怕你笑话,虽是家乡,可那里我真心住不惯。”
☆、339
陈铭远笑了:“当然会回来;娘,我也晓得您住不惯家乡,可是这要在京里;您想想,您是热闹惯了的;等我一走,这宅子定没有原来热闹,倒不如我奉着您回乡住几年;那时在家乡,您也一样热闹,好不好。”
陈老太太也笑了:“好,就算知道你这话是哄我的话;我也高兴。只是……”陈铭远拍拍自己娘的手:“娘;没有什么只是。再说谨儿已经大了,都娶了媳妇,媳妇也快生了,也该让他们经些事了。”
好容易哄走了陈老太太,陈铭远才摇头:“也不知道是谁在老太太面前说的,原本我想慢慢告诉的。”曼娘把一件衣衫叠起来:“这种事,常见的,你方才不是说去辞一辞众人的,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陈铭远把外面的衣衫宽掉,只穿了一件中衣,舀过扇子扇着风:“人情冷暖,现在我不在任上了,自然有人开始挡驾或者不在了。不过做也没做好,我的车刚调头,就见他家开门把一位访客请进去了。”曼娘拍拍丈夫的手,陈铭远毫不在意:“这种事,很平常的,我既然已经选了,那就不会后悔。”
丈夫还是自己嫁的那个少年郎,曼娘又是一笑,开始和陈铭远说些闲话,不外就是回到家乡后,那些屋子该怎么布置?还有族内的那些子侄们,很多都已不认得了,要怎么和他们来往。
陈家的人手多,曼娘又把这管家的事交给陈二太太,阿颜的身孕秦婉柔那边也派人过来调理,不用曼娘操心。秦婉柔是宗室贵妇,消息比起旁人来要灵通些,这日前来送一送曼娘,和曼娘说几句闲话就道:“这些日子我去外面做客,竟有人敢问到我脸上,说现在表弟已经不是尚书,女婿现在不过一个举人,瞧起来,我女儿嫁了陈家,有些失策。”
々城之中,永远少不了这样人的,曼娘勾唇一笑就道:“那你怎么做,是点头应了呢,还是跟着他们一起骂?”秦婉柔啐她一口:“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我哪有什么好脸色给他们?直接说,我女儿是县主,她的仪宾,按了朝廷法令,居于三品武官之首,可出入皇家私宴,你们这些连皇家私宴都不够格参加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女儿嫁的是失策还是得其所?”
曼娘抿唇一笑,给秦婉柔递杯茶过去:“这连皇家私宴都没资格参加的人,怎么问到你脸上了?”秦婉柔接过茶,吹一下杯中茶叶,轻描淡写地道:“就是因为她们没资格参加皇家私宴,才连眼色都不会瞧,有这样的内人,我倒为她们夫君一叹。”秦婉柔素日瞧起来都是和颜悦色的,有那么几个想讨好她,但反拍到马脚上的人也平常。
曼娘抿唇一笑,对秦婉柔道:“等我们回了乡,也要接了你的名声,免得被人一路冷遇。”秦婉柔斜斜地瞧曼娘一眼:“去,这话别人说倒罢了,你和我说,我才不信呢。你们陈家,在家乡那边,比在京城的声势还盛,更别提你还有这样那样的亲戚,谁要真冷遇你,那才叫分不清眉眼高低。”
曼娘的眉一挑:“你这话说的,连你身为亲王世子夫人,都被人问到脸上,更何况我一个失势的尚书夫人?”秦婉柔又要啐她,丫鬟已经打起帘子:“县主和大姑奶奶来了。”阿颜和睐姐儿手挽手进来,见了阿颜,秦婉柔的心就转到女儿肚子上去,先问问她最近睡的可好,又要她无需慌乱。
阿颜坐在秦婉柔身边摸着肚子道:“娘您这话说的,也太把我当小孩子了,皇兄性情温和,纵出了什么事,都少不了我的,我才不操心呢。”秦婉柔拍拍女儿的手:“你这样想就好。”阿颜只瞧着曼娘:“只是公公婆婆和祖父祖母都要离开,我这做媳妇的不能随身服侍,实在是……”
秦婉柔已忍俊不禁笑出来:“得,这话亏得我今儿亲耳听见,若换了个时候,我还当是我听错了呢,你这时候在你婆婆面前表什么孝心呢?我代你婆婆说一句,你别的事都不管,到时给你婆婆生个胖孙子就好。嗯,不是孙儿,是孙女也好。”说着秦婉柔一叹:“昨儿我还和你表哥说要打新首饰,结果你表哥竟然说什么,都这把年纪了,媳妇进了家门,女儿出了阁,转眼就要做外祖父母,还打什么新首饰。我可没好气给他,问他,你不给我打新首饰,嫌我老了,是不是想学别人一样,家里金钗十二行,你才满意?”
阿颜掩口笑了,睐姐儿已经道:“秦姨姨一点也不老,这和我们在一起,就跟姐妹似的。”这话也不能算吹捧,秦婉柔虽年近四旬,保养的却十分好,肌肤嫩滑,发如乌云,一双手还跟水葱似的,虽不能说望之如二十许人,但要说不到三十,别人还是会信。
秦婉柔的眉都快飞起来:“果然还是睐丫头嘴甜,我和你说,前儿他们给了个方子,说是照这个方子,不但能强身健体,到六十岁时,瞧着还和四十岁人差不多。我让太医瞧过那方子,说吃了不错,试了两日确实好,我今儿来,还想让你们试试这方子。”听着秦婉柔在那和曼娘说什么样的方子好,什么花做脂粉才更香,睐姐儿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些不确定渐渐消失,管别人说东道西做什么,最要紧的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过了端午,曼娘夫妻也就侍奉陈老太太夫妻一起上路回京,虽有来送的亲友,但比起平日陈铭远出门,这送的人就少了许多,人情冷暖,概莫如是,曼娘夫妻也没多少在意,只和众人说了话就准备上车离开。
魏钰一家三口都来送了,睐姐儿的儿子已经会说话,只是搂着曼娘的脖子在说外祖母,不让外祖母离开。曼娘亲亲外孙的脸,又拍拍他的小脸蛋,叮嘱他要好好听话,就对魏钰道:“遇到这样的变故,才瞧出你是个什么人,我的女儿,托付给你我很放心。”魏钰对着曼娘夫妻一揖到地:“岳父母把爱女托付于我,我自然要好好待他们,还请岳父母放心。”
曼娘瞧向女儿,她已经长大了,做了母亲,明白事理,自己离开,并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多少困扰。睐姐儿努力告诉自己不哭,抬头看着自己的娘:“娘,我会好好的,您放心吧。”
曼娘拍拍女儿的脸,绯姐儿已经对睐姐儿道:“姐姐,我会照顾好爹娘的,你放心。”
睐姐儿拍拍妹妹的头:“你还照顾爹娘,你啊,不捣乱就好。”绯姐儿的小鼻子皱起来:“你什么时候见我捣乱过?”姐妹间的对话让众人都笑了,也冲散了离别的伤心。陈铭远走过来,看看天色:“该上车了,不然我们就赶不到驿站,今晚就要住在野外了。”
陈谨上马:“爹爹,我再送你们一程。”陈慎也跟着上马:“三哥你放心,这一路,我一定会把爹娘都照顾的好好的。”这些孩子们,曼娘和陈铭远相视一笑,正要上车离去时,远远地又来了一乘马,那乘马来的很快,到的面前上面的人滚鞍下马,陈铭远的眉不由一扬,此人内侍装束,难道是宫里派来的?
来人已经走到陈铭远面前行礼道:“奴婢见过陈大人,陛下特地派奴婢来送送大人,并对大人说,一路顺风。”陈铭远扶起内侍,陛下他,大概也只能做到这样了。身为天子,也是有种种牵绊的。
那些来送的亲友里,有听到这是陛下派人前来送一送陈铭远,内里不由掀起一阵小小的波澜,天子这样做,是不是证明陈铭远的圣心未失,这样的话,对陈家来说,这是个大好消息。陈铭远已经上了马车,并没在意内侍到来hi引起的波澜,等到下回再回来时,就该是数年后。
曼娘把车窗上的帘子拉好,轻声道:“风大,看绯儿她困的,还是把帘子拉上吧。”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有妻子陪伴,真好。陈铭远把妻子的手握在自己手里,靠到车壁上,听着车声辘辘,不由轻叹一声。曼娘拍拍丈夫的肩,人生有起落再平常不过,只要平常相待,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睐姐儿看着车马消失在远方,很久都没转身,魏钰把已经睡着的孩子抱在怀里,拢过妻子的肩:“走吧,我们一起回去。”睐姐儿收起心底的伤感,看向远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见父母归来?
路上总花了有两个来月,先坐车后换船,陈慎陪着父母回乡,路过一些大码头时,也要溜下去玩耍。曼娘和陈铭远也随他去玩耍,于是这行李里面,又添了不少东西,当看见故乡熟悉的风景时,已经是七月上旬了。
陈老太太虽说过在家乡住不惯,可看见远处风景还是笑着道:“要说风景,自然是故乡更好,可我怎么就住不惯呢?”曼娘还没回答,绯姐儿已经点着头道:“从小住惯的地方,换了一个,确实是住不惯的,娘,不过我会在这里住惯的。”曼娘摸摸小女儿的脸:“就数你话多。”
绯姐儿嘻嘻一笑,陈铭远已经走进舱里:“到了,母亲您也可以好好歇歇了。”陈老太太忍不住打个哈欠:“这一路坐船,我倒一些也不累。”说着陈老太太往码头上瞧去:“这回回来,倒没原先那么热闹,清静也好。”听得出陈老太太话里的失落,曼娘和陈铭远只互相瞧了一眼没有说话,陈老太爷也从舱里走出:“这就到了,说起来,我在这住,拢共加起来也没有三年。”
☆、340
陈老太爷也不习惯回乡;可要在京城,只怕前后差别更会让他不习惯,毕竟陈老太爷从出生起;就是齐王的表弟,所到之处旁人都是笑脸相迎。可此时码头上,人很多;也很热闹;但能看出多是来趁船的,而不是来接陈家人的。
船已经靠岸,管家去唤了轿子上船;没过一会儿就进来对曼娘道:“太太;小的们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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