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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颂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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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拉格咬牙切齿。“他指的是我。我不是什么专家。他是嫉恨我曾经在美国的一所警校呆过半年。或者,他认为我用不着每天都跟专家保持热线联系,征求意见。也许他不愿放弃试错法。”

    “可是,事实证明,正是那些方法要了他的命。”

    “是的。例如,他竟然带着特雷诺的一本硬皮日记簿——我们是今天早上在他的车里发现的。都被血浸透了,页码都粘在一起。奥哈根一定是在特雷诺遇害那天从他的‘大奔’里拿走的。我们在特雷诺的车里找到一个‘电子相册精灵’,我们没想到奥哈根会顺手牵羊顺走一个笔记本,我们所能辨别出来的笔记本内容主要是古董之类东西的画图——说不定是他酒店里要用的设备和装置。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从中发现可以联系的的人或电话号码,每一款物品只标注着品名和代码。等我们把笔记本的纸页分开以后,会对照他的电子相册再次进行核对。”

    “我敢肯定那些不是什么古董——反正不是合法的。据缪里尔?布兰敦说,特雷诺在走私贩卖失窃的历史文物。”

    “噢……如果是这样,他可能跟供货的人或者某个跟他交易的人发生了争执。奥哈根从笔记本猜出了对方是谁,然后愚蠢地约见对方。可是我不明白那样的人为什么会下这么大的功夫让犯罪行为显得这么复杂呢?可是,我总觉得似乎更……私秘一些。”

    我看看表,已经差不多该去接弗兰了。只能留下格拉格一个人圆凿方枘地去思考问题了。为了增加问题的难度,我决定把奇兰发给我的邮件内容告诉他。

    “还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沼泽女尸的嘴里也有冬青的浆果——不过是七个世纪以前的。分析结果刚刚出来。除了凶手外,我们谁都不知道这一情况。问题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那么,我会认为你要告诉我,凶手是死人转世。”

    “问题恰恰就在这儿,我也拿不出合理的解释。”我起身要走。“恐怕我得走了。但是我要见的这个人可能会给我提供一些有关纽格兰奇修道院的答案。我再找机会向你通报我了解到的其他情况。”

    格拉格直皱眉头。“我给你的忠告仍然有效。”他收起记事本,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我这才意识到他来我家以后连一根烟都没抽。

    我送他到门口。“那是一位年迈的『妇』人,对我不会构成什么威胁的。”

    “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他说。

    目送格拉格驾车离开后,我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手袋、钥匙和手机。我把脑袋探进办公室,告诉派吉我不回来了。但从我坐进车里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干扰我的条理『性』。我是那种自相矛盾的人,有的事情我可以做得有条不紊,而有的却做得不尽人意——我的办公桌简直是不可救『药』,我的内衣抽屉杂『乱』无章。但是,不管整洁与否,我都清楚每件东西应处的位置。就在刚过去的几分钟的时间里,我看见和听见什么东西有点不对劲,一个刺耳的音符,一种不适宜的东西。我在头脑中留出空白,目的是让它主动出来,坦白承认,但是,结果却事与愿违。毫无疑问,它会捡我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突然冒出来。

    我接上弗兰的时候,3点刚过。天光过早地黯淡下来,街上华灯初上。冰凌从弗兰家的屋檐上垂下来,围绕在门窗上的五颜六『色』的彩灯在有规律地跳动着,花园门口的雪人和圣诞老人也在闪烁着。光明傲视着黑暗。

    疗养院与我父亲所在的护理中心有几分相似——中央空调开到最大,休息室里的电视音量拧到最大。尽管弗兰告诉过我,许多病人患有耳聋或体温过低,我仍然认为对别人来讲,这地方如同炼狱。

    我们穿过休息室,看见震耳欲聋的电视机前,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名年迈的男女,一个个看上去被暖气蒸得昏昏欲睡。走廊左侧是卧室,右侧是护士站、淋浴房、厕所和储藏室。弗兰敲敲走廊尽头的卧室门,举起一根手指,示意我稍等片刻,她走进去了。我可以听见她说话的声音,然后,她探出脑袋,招手让我进去。“我刚刚让她坐起来,告诉她你是我的朋友,让她别担心。”她对我耳语道。

    加百利修女的脸『色』看上去就像一块未经烘烤的茶点。她的头发就像是几缕羊『毛』,漫不经心地贴在头上。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法兰绒棉睡衣,用几个枕头支撑着身体。她骨瘦如柴的双手紧紧地抓着羽绒被,被子下面瘦弱的身体几乎没有什么分量。

    “这是我的朋友依兰。”弗兰示意我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房间里面的另外一件家具就是一只床头柜,上面摆着一只椭圆形的钟表。弗兰告诉我疗养院不允许加百利修女看电视或者听收音机,因为那样会使她变得兴奋,然后她就会冲着别人大声地嚷嚷。我给她带来一份小礼物——一盆紫『色』的风信子。我把花摆到床头柜上。

    “依兰,这是加百利修女。我不打扰了,你们俩聊聊吧。”弗兰临出门时对我耳语,“如果需要我,我就在走廊那头的护士站。”

    我坐在直背靠椅上,望着她那双比洗退『色』的蓝睡衣还要苍白的眼睛。“谢谢您同意见我,加百利修女。”一缕风信子的花香飘过来,让我想到了家。

    加百利修女举起一根手指表示感谢并开始讲话。在她努力说话时,失去光泽的嘴唇翕动着,皱纹更明显了,就像手风琴上的褶皱。我什么也听不见,只好身体前倾,离她更近些。

    她不知从哪里获得了力量,声音沙哑,像是乌鸦的叫声。她的舌头在嘴里进进出出。“是养蜂人,是吗?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不是就想让我跟你讲讲养蜂人的事吗?”

    就好像是某种力量控制了加百利修女的身体,借她的身体讲话。弗兰从未跟我提起过这位老修女还懂降神术。我的大脑疯狂地运转着,拼命想听懂她在说什么。与此同时,加百利修女向我证实:“在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之前,我们被称为养蜂人。”

    “是因为你们的穿着打扮吗?”

    “应该说是面纱,一直到下巴。这是公元3世纪时一个殉教者的头饰。来自于地下墓『穴』的一副绘画。这是教皇亚得良建议的……我们在说什么?”

    “看护『妇』头上戴的面纱。”

    “是的,是的,我知道,面纱。我们的服装其他部分都很朴素,只是在腰部有一条红边——代表脐带……我们是助产士,当然……”我曾经观察过卡皮翁院长面纱上的红边,很可能就是一种残留边带。“从一开始,我们就被称为养蜂人修女,所以,蜜蜂就成为我们这个教团的蜜蜂。当然,面纱也确实有它的目的,我忘记了它的目的是什么……”她盯着我的脸,想寻找一些启发。“是不是帮我遮阳啊?你知道,我们有时候会到国外传教。”

    我表示怀疑,但还是决定迎合她的说法。“哦,是的,当然了。”

    加百利修女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嘴唇上的褶皱现在变成一串紧紧的条纹。“你想跟我说什么,你这个傻姑娘?”

    我犯了一个错误。我不应该顺着她说话。

    “你知道,我们是不能抛头『露』面的。这样的话,任何一方在社交场合见面时都不会觉得尴尬……比如说圣诞晚会这样的活动,就像圣诞晚餐。你知道吗?以前,在圣诞平安夜里,教宗会在修道院吃一顿大餐,好像是在晚祷和午夜弥撒之间。太美妙了,是的。我本人就参加过。柯赖里和史卡拉第都曾经为它写过颂歌……好像跟牧羊人有关系,让我想想……”她开始用颤抖的声音哼一只不成曲调的颂歌,最后变成了单词。“quem

    pastores laudavere, quibus angeli dixere, absit vobis。。。absit

    vobis。。。(译者注:此处为拉丁文,意思是:牧羊人报佳音,寻找十个天使,远离你……远离你……)哦,天哪,我忘词了。”

    “像这样的场合,有没有男人在教堂里唱歌?”

    “男人?别冒傻气了,孩子!唯一来修道院的男人是来做弥撒和忏悔的教区传教士,或者是工人。”

    “除修女外,修道院没有住过任何其他人?”

    “没有。除非你把看门人也算上,那个做杂役的修女,又聋又哑,还穿着旧式的教会服装,也只有她一个人还穿着这种衣服。”

    “只有她一个人还穿着养蜂人服装吗?你确定吗?”

    “你在审问我吗,姑娘?”

    “对不起,我只是想听清楚您说的是什么。请告诉我,纽格兰奇修道院一直是这个教团的静修场所吗?”

    “噢,不止是静修,它还是修道院志愿者的培训中心。还有一次我们还有其他……责任。”

    “其他责任?”

    她皱眉头。“她们常说你可以在两个地方读到有关她们的材料和除了宪章外教团的其他义务,一处在西大门,一处在地『穴』里;一个刻在石头上,一个镶在玻璃里。”

    玻璃?『毛』玻璃窗?也许吧——可是在地『穴』里?“您本人看过地『穴』里的东西吗?”

    “没有。当我还是个志愿者的时候,地『穴』就已经禁止入内了。她们说,部分屋顶已经出现塌陷。但是卡皮翁和洛希请了工人。她们发现了一些东西……跟我一起来护理院的三个修女都死了,都是被毒死的。这就是我逃到这儿的原因。”

    我明白弗兰的用意了。事实和闲谈很难分辨。人们在表述两者的时候,似乎具有相同的说服力。“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这是我来这里以后的第二个圣诞节了,弗朗西斯知道——我现在累了——我现在必须为教团的捐助人祷告了……”她往后躺,开始喃喃自语,“oremus pro

    benefactoribus nostris。。。(译者注:此处为拉丁文,意思是:必须为我们的捐助人祷告……)”

    “我明白,嬷嬷。”我说完,起身离开。

    但是加百利修女又坐起来了,“你去哪儿,傻东西!现在是睡觉时间!”

    “我知道,我就是要回去睡觉。请告诉我,院长和会计相处得好吗?”

    “她们别无选择啊,已经没有什么好争吵的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她们曾经同时竞争院长一职,当时她俩都很年轻。后来,卡皮翁被任命为院长,洛希被任命为培训中心负责人,这是个有实权的位置,因为当时有几十名志愿者来我们那儿。但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您离开修道院的时候,还有多少修女?”

    “我怎么知道?你看,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再说,我又有严重的髋关节炎。我没法参加每日的祈祷,对我来说太远了,我走不到。”

    “您是说去教堂吗?”

    “我也不喜欢去。那本来就不是一个虔诚的地方。”

    “为什么不虔诚?”

    “一开始建这个教堂的原因,都写在宪章里。”

    “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对莫纳什,您了解多少?”

    她往后躺下,紧张地揪着她的羽绒被。“那里埋着东西。”她的声音变细了,刚才的力量不见了。

    “什么东西呀?”我温柔地问道。

    她抓过被头,塞到下巴底下。她的眼睛转动着。“怪胎。在护理院里出生的先天畸形的胎儿被送到纽格兰奇修道院,要不留半点痕迹地处理掉。因此,它们就被埋在那儿了。”她现在是在耳语。“求你了,不要让她们把我葬到那个凄凉的地方,好吗?”

    “没事的,嬷嬷。我不会让她们做出任何不利于您的事情的。”

    我打开门,看见上面有修女扬起胳膊的影子。然后,一只钟表冲着我的头部飞了过来,我及时地躲开。钟表“哐啷”一声摔在地上,电池也摔了出来,一直滚到床边。

    “你这个愚蠢的笨姑娘!”加百利修女尖叫。“你无法抵制跟男人上床,你看看,那几秒钟的快活给你带来了什么下场——痛苦的生育,你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孩子。然后是终生的遗憾……”

    我赶紧逃出门外,以免再有东西朝我扔过来。

    弗兰正从走廊那边走过来,一脸的担心。“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我冲她微笑。“只是谈话时间到了……”我顺手把钟表塞到弗兰的手里,她惊讶地看着它。然后,我注意到表已经停了,正好停在4点5分。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此刻正要离开道思古墓的南墓室。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在回博因城堡的路上,我没有过多地跟弗兰讲加百利修女跟我说的话,只是跟她解释说我需要花一些时间来理清头绪,去伪存真。

    弗兰完全明白我的意思。“我知道。她的话会损伤你的脑细胞。听她唠叨时间长了,你的脑子最终也会跟她的一样,变成一盆浆糊。”

    我把她放下的时候,送给她两份礼物,都包装好了,上面还系着红丝带。一份是cure乐队现场演出的dvd。另一份礼物送给她是想逗她开心,是一把马桶刷,底座的形状像一个张开的大嘴。不管是哪一天,使用它的人都会开心地一笑,心想这是把刷子捅进谁的喉咙。

    “哇,圣诞节前你就送礼物啊?”弗兰说。“我太感动了,现在可以打开吗?”

    “不行,不要因为送给你了,你就有借口破坏传统了。”

    弗兰大笑。

    “这些是送给戴西和沃辛的。”我买了一些带天竺薄荷香味的洗浴用品,我知道戴西会喜欢的。至于沃辛,我给他买了一盘说唱艺术家的cd,但是他的妈妈一定不会喜欢。

    弗兰吻我的面颊,“谢谢!我该走了。我今天晚上要带着俩孩子去电影院,还要去吃麦当劳。今天我不在家的时候,但愿他们能够把装饰品挂起来。带他们出去就算是对他们的犒赏吧。”

    我回到家里,室内已是漆黑一片,就是说,派吉和我母亲都走了。我打开厨房的灯,一眼就看见冰箱上贴着一张即时贴:“吉莉安打过电话,晚上7点在教堂练习合唱。”

    日程表上没有这项活动啊。我猜肯定是吉莉安上次排练未能到场,现在她想满足自己的愿望,亲自看着我们为平安夜午夜弥撒做好充分的准备。我看了一下表,都快6点半了。我答应过菲尼安,会告诉他晚上在哪儿过夜。我现在意识到当时说这句话有点欠考虑。其实我更喜欢一个人独享一座大房子,更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那种感觉。这种感觉很美好,同时我还担心半夜里会突然被惊醒,发现有人破门而入。尽管如此,我还是给菲尼安去了电话,告诉他合唱结束后我会告诉他我在哪儿过夜的决定。

    我从侧门进入教堂,登上楼梯,直奔练习合唱的顶楼。每层楼梯上都亮着灯,等我登上顶楼时,只有中殿为数不多的几盏灯亮着,目的是方便有人进来祷告或者在耶稣诞生图栅栏旁边点燃蜡烛。顶楼处于一种半黑暗的状态,只有我一个人在那儿。

    我每次都习惯于早来,因此对其他人不在并不感到有什么奇怪。唯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吉莉安?戴拉亨蒂没有先我而到。

    “喂?”我轻声说道,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也许是我母亲把时间写错了。教堂下面的脚步声让我僵在那里。千万不要让人家知道你在这儿。

    我蹑手蹑脚地穿过几排长椅,来到阳台上俯瞰中殿。在正下方,我唯一能看到的动静是:供桌上摇曳的烛光将阴影投『射』到柱子上。我确实听见有人沿着中间过道快速地走动,几乎没有什么声音。没有声响地走动,难道是一只动物?

    不管他是什么人,也不管它是什么东西,可能已经冲上楼梯,准备向我发动进攻。或者等在楼梯口,准备扑出来——但是,没关系。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我沿着楼梯往下走,每走一步,我的心跳都在加快。等我来到通向走廊的大门时,我深吸一口气,打开门,穿过走廊,抓住大门上圆形的铜把手。它动了,但是门却丝毫不动。门被上了锁。

    别想拦住我。我推开教堂的旋转门,站了片刻,举起拳头,准备自卫。但是什么也没发生,一个人也没有!

    我猜是看门人道琳夫人今晚当值,把门锁了,把灯关了,准备把蜡烛熄了,然后人跑了?这对六十几岁的道琳夫人来讲,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如果是她孙辈中的一个,那倒有可能。

    我从合唱顶楼阳台的正下方走过,现在我面临一个选择,试一试对面走廊里的门,发现也上了锁;或者去找看门人,或许能够找到道琳夫人,她会放我出去。

    我沿着侧道走向圣器收藏室。我已经不像刚才那样胆战心惊了,但是我仍然急于想走出这座建筑物。我甚至都没有停下来欣赏栅栏里的真人般大小的玛利亚、约瑟夫和襁褓中的耶稣,站在一旁的牧羊人,以及下跪的国王。我正要从旁边经过,不知什么声音让我往后扫了一眼。我确实看到其中一个牧羊人动了,也可能是旁边供桌上的烛光投下的影子。刚才牧羊人是背对着我,但是现在我看它的时候,他却转过身来,然后我听见他的喘息声。一开始他的脸笼罩在阴影里面,但是等他从阴影中出来走向我的时候,我看清楚了那张脸。我大叫起来。

    在极度的恐惧之中,我转身就跑,头部一侧撞在柱基上一块突出的尖角上。我的力量用尽了。我摇摇晃晃地靠着教堂的长椅,抓着它支撑自己的身体。

    我听到他咆哮着向我走来。不知怎么地,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大喊救命。

    “依兰!”有人大声喊着我的名字。

    我用意志命令自己的腿支撑着身体,跌跌撞撞地沿着通道往前挪动。人们从圣器收藏室那边向我走来,领头的是菲尼安。我倒在他的怀里,失去了知觉。

    我抬起头来,看见弗兰正坐在我的旁边。这不是我的床,甚至不是我的房间。

    “我们这是在哪儿啊?”我问。

    “你最好问‘我’在哪儿?但这话已经没有什么新意了。”弗兰抬起我的手腕,对着手表测我的脉搏。

    “还不错。”过了一会,她说道。“你现在在我家。医生看过你以后,我们想最好还是把你带到我这儿来,我毕竟是个护士啊。格拉格探长也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我想坐起来,但是我感到头晕眼花,太阳『穴』那儿一跳一跳地痛,所以只好躺回去。“你刚才说的是哪位医生?”

    “是华尔士医生为你做的检查,他行医四十年了,这次检查得很仔细。”弗兰的声音低沉,她耐心得有点夸张。“不,格拉格没来这儿。他是在电话里说的。”她朝门口看去,“嗨,你猜,谁来看你来了?”

    菲尼安来到卧室,拉过一把椅子。“很高兴看见你又活过来了。”

    “你怎么会去教堂呢?”我的目光从一张脸上转移到另一张脸上,“你为什么不在电影院?”我对弗兰厉声说道。

    “我正要出门,菲尼安打电话到我们家。他问我是否知道合唱练习这回事儿。”

    “吉莉安?戴拉亨蒂开着车从我身边路过,当时大约是7点差一刻,我开车来博因城堡。”菲尼安解释说。“我当时想,这事儿有点蹊跷。所以我决定给弗兰打个电话再核实一下,看她是否也练习合唱去了。”

    弗兰把一块蘸了水的凉『毛』巾放在我的前额上。“可是,我没有接到任何练习合唱的通知啊。所以,我们就立即向教堂赶去了。我们正在圣器收藏室跟道琳夫人说着话,就听到你尖叫。”

    “那你们找到……他了吗?”

    菲尼安看了一眼弗兰,“你当时看上去想要摆脱什么人,好了……”

    “可是那儿压根就没人啊!”

    “不对,有人!栅栏里的那个牧羊人——那个动物……它冲我咆哮——”

    他们俩互相对视了一眼。

    “我想是加百利修女把你的脑子变成浆糊了。”弗兰说。

    “不,不!你们没有听我说完。养蜂人摘下他的……她的……面纱,它等着我从它身旁经过,所以它可以进攻我……它长着一张脸——像狼……像狗……”

    菲尼安握着我的手。“好了。我们现在没有兴趣介绍我们自己。道琳夫人把走廊的门锁上了,但是另一侧的门没有锁。他或者她,一定是从那儿逃掉了。”尽管他坐在旁边,一副让人放心的样子,但是我也看得出来,他认为我在说胡话。

    “我母亲给我留下一张条,说是有合唱练习。”我说,“我不是在编故事,咱们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问她当时她接的是谁的电话。”

    他们再次四目相对。

    “我想,都这么晚了,咱们最好不要再打搅她。”弗兰说。

    我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

    “是的,我想弗兰说得对。现在都夜里11点多了。”菲尼安说。

    “你需要休息。”弗兰补充说。

    “休息?我已经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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