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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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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曲无义说要去的地方,竟是大明寺。
寺庙门前香火气极盛,多是些老人们步履蹒跚来此拜佛,再就是一些远道而来的游客,挂着相机也顺着人流来到此地,不知是否真心向佛,免不了走这一遭读上两句经文有感而发一通,出了这门又是做回一个俗人罢了。
“怎么想来这里?”曲烁难免好奇,曲禾哪里来的拜佛念头。
曲无义看着那鼎盛香炉,怅然道:“听说,他们就是在这里遇见的。”
“谁?”
“走,我们也去拜一拜。”曲无义拉着曲烁的胳膊就往卖香的摊位挤去,一人拿了三支香虔诚地跪坐在大殿佛像前。
焚香入炉,双手合十。
再睁眼的功夫,曲禾就自己回到了身体里。
曲烁看着还跪在那里不动的曲禾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起来吧。”
曲禾这才回神扭捏起身,却是怎么也不敢抬头看向曲烁。
脑海里传来曲无义的叹息:“入了佛堂,竟是碰不得佛身。”
他是被生生弹回去的,本是半魂,这一下差点将他震散了。
曲禾有些担心道:“你还好吗?知道这是佛堂你还要来?找死不成?”
曲无义没说话,半晌又道:“哎,既然来了就转转吧,寺后面好像有颗千年古树,我还没见过呢。”
曲禾想,算了,就当观光了,便真的顺着曲无义的话去了寺后。
这里的游人很少,人声一静,庭院更幽,一颗古老的松树伸展着枝丫斜向生长,巨大的树冠遮蔽着下面的回廊。
“这树有什么稀奇?”曲禾不解,但是曲无义的声音却迟迟没有再出现。
那边有挑着水走过的寺庙僧人,见着难得有游人走到这里便上前施了礼介绍道:“这古树已有一千多年的年头,原本不在大明寺的范围,后来重新修建扩张了些便把这树也纳进了后院,先前一直被叫做月老树,都是些情侣给起的名字,时间久了这树不堪负重竟是越长越偏。”
“月老树?有什么说法吗?”曲禾问。
那僧人只道:“原本是为了讨得喜庆在这树上挂了红绸,不知怎么就传出能结姻缘的话去,后来来这的人都纷纷往上挂起了东西,同心锁啊木牌啊铃铛啊,近几年为了保护这古树才勒令不许悬挂他物,当时为了把树上东西都清理干净也是废了好大的劲。”
曲禾点点头忙谢过,学着样回了礼,不觉又抬头看向这郁郁葱葱的树冠。
“怎么?”曲烁觉得曲禾有些心不在焉。
“啊?啊,没事,就是觉得有意思,呵呵。。。”曲禾比曲烁矮一个头,说话时便会无意识抬头,目光一落正巧落在曲烁微张的嘴唇上,纵然是曲无义做的事,但用的可是曲禾的身体,那种绵软又有些发干的触觉他竟然也能体会的到,曲禾当即脑子一热,耳根开始莫名发烫,忙低下头躲闪开曲烁的视线。
“那啥,哥,看完了,我们回去吧。”曲禾丢下这一句话转身就往寺门走去。
曲烁却是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曲禾在前面伸着脖子来回瞎看,他便在后面只看着曲禾。从后脑勺到那一截转个不停的脖颈,再到不宽不窄的肩膀,曲禾穿了件黑色T恤,两只胳膊被衬的更白,许是这人一直宅在家里也不出门走动,没怎么晒过大太阳便捂得肤色这么白皙。再往下,是一顺到底的浅色牛仔裤,包裹着曲禾的双腿,更显高挑纤瘦,其实这个词该形容女生才是,但曲烁只觉得这个词更贴切。
曲禾是充满少年气的,涉世未深,无忧无虑,正如故事里的小王子,只负责笑就好。
反观曲烁自己,嘴上说着不过比曲禾大三岁,却是应了那个词,少年老成。
前头,曲禾已经一跳三蹦的下了台阶,见曲烁还没跟上连连招手扯着嗓子喊他:“哥?快点啊!”
两个人之间隔了十米远的距离,直线高度大约三米,正是四月二十,传统节气谷雨日,天气晴,闷热,寺前刚走过一对老夫妻,左手边有一个卖香的摊位,摊主顶了一把蒲扇倚着一把折叠椅在听相声,右手边有一个僧人披着袈裟在扫着地上的垃圾。
曲禾侧着身转过头仰望着曲烁,伸出一只手挡住眼前西斜的阳光,眼睛弯了一半,不知是笑还是在埋怨,干净的如同山涧的第一道风,迎面扑向了曲烁的胸膛。
“咚!咚!!咚!!!”栖灵塔传出毕寺的钟声,曲烁捂着自己的胸膛感受着里面同样的震动,苦涩的笑起来。
还是迟了,不过一秒,他已经被撞得支离破碎。
两个人各怀心思回到了江家,一路再没有说过几句话。
曲禾没什么胃口,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客房躺下了,只是躺下了却是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又闷闷地爬了起来。
“曲无义?曲无义你干嘛呢?”
曲无义简单的回了一声:“嗯?”
曲禾烦躁道:“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不是挺能说的吗?”
曲无义淡淡道:“不是让我闭嘴吗?又不愿意了?”
曲禾搓着自己的头发下床推开了窗,新鲜的空气涌进来让他舒服了很多。
“喂,你是不是对妈妈的死很不满?”曲禾忽然道。
曲无义没有说话,曲禾等了一会也不问了,只是“嗤”了一声,想了想便走出门去。
他顺着那架在溪水上的小桥走下又穿过一半回廊,路过小西楼时抬头看了一眼,接着走到了另一间屋前。
白天他就得知,这便是妈妈曾经的房间。
曲禾伸手推开了门,只是没曾想,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窗前的书桌旁,江正安正提笔写着什么。
祖孙二人皆是一愣,还是江正安叫住了曲禾:“进来看看吧。”
曲禾倒缩手缩脚起来,走过去站在了书桌旁,却不敢再靠近些。
江正安握着毛笔落下最后一点,吹了吹拿起了宣纸给曲禾看:“写的怎么样?”
上面规规矩矩的三个字,江莲芯。
曲禾点头道:“好。”
“哪里好?”
曲禾说不上来了,只是觉得写得好,好看。
江正安只笑:“小滑头。”
曲禾咧了咧嘴,抬眼看了眼江正安又迅速收回目光。
江正安把字拿起来铺在桌子上放平,咳嗽了一声道:“你妈妈一开始学写字的时候啊就吵着我教她写她的名字,写了几次就不愿意写了,说是她的名字不好,难写,写出来丑,让我给她换个名字,我就笑话她是个小笨蛋,然后一笔一划的教她写。”
江正安指着小西楼的位置说:“都是她写的,先学会了写名,再写点什么都要署上自己的名字,机灵死了。”
曲禾说:“那是外公你教得好。”
“切,拍马屁!”江正安瞥了眼曲禾,却忍不住笑意:“也就是那么几年,后来她再写什么就不给我看了,都不肯拿出来,就自己藏着。”
曲禾清晰的听到江正安长长的叹息声。
“妈妈她,是什么样子的?”曲禾忍不住问。
江正安神色一暖,扶着桌子起身要去后面书架拿什么,曲禾本想伸手扶一把,却被拒绝了:“我又不是不能动!”
曲禾只好规规矩矩等着。
江正安拿出来的,是一本相册。
从头翻开,是江莲芯从小长大的点点滴滴,偶尔江云林也会出现,但是所有的主角都是江莲芯,有笑的、哭的、生气的。各个镜头,每个瞬间,都被保存在这一小小的相册中。
江正安给曲禾讲着其中一张的拍摄趣事,讲着讲着就沉默了。
“外公?”曲禾轻声喊他。
江正安拿着那张照片摩挲了半天,不知在和谁说:“如果那时候没和这丫头吵架,随了她的愿,我也不能再见不着她。”
江正安不喜欢曲啸风,非常不喜欢。
“那小子一身阴郁气,就是长得好看点,有什么用?可我这丫头就鬼迷心窍死活要跟着他走,怎么说也不听。我那个岁数也火气大,就打了她,就那么一巴掌,这丫头就跑了,一跑就不回来了。”
曲禾听得难受,但是免不了想为自己父亲辩驳:“其实。。我,我爸他。。。”
“其实什么其实!”江正安生气道:“曲啸风就不是个好东西!后来我才知道,他在家里还养了个女人,他那是把我丫头放在眼里?真不知道我丫头那是图他什么?”
“咦?啊???”曲禾愣了。
“你也不能知道这事,云林后来说那女的也出事死了,瞧瞧,曲啸风这人啥也靠不住,可惜了我个好丫头。。。”
曲禾只当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江正安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第23章 第 23 章
江正安的话让曲禾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若说曲啸风家里一直养着另一个女人,怎么看都应该是说安姨才对,曲烁说过安姨从小就来曲家了,倒算是和曲啸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江正安又说那女人死了?安姨不过是瞎了眼睛,这倒对不上了,难道真的还存在另一个女人?
再说安姨,曲禾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她很美,那是年龄挡不住的温柔,她自小跟在曲啸风身边,果真没有什么其他感情?
这么一想,曲禾的心彻底乱了。
第二日曲烁前来叫曲禾起床时,曲禾是睁着眼的,他早早就醒了,一直盯着床幔发呆。
曲烁坐到曲禾床边伸手探了一把他的额头,没试着发烧:“怎么这么没精神?”
曲禾抓着曲烁的胳膊道:“哥。”
“嗯?”
“我爸他,真的爱妈妈吗?”
曲烁不知道曲禾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还是真挚地回答他:“当然,义父也只爱过夫人一个人,从没变过。”
“那。。。安姨呢?”曲禾紧张地问。
曲烁屈指在曲禾脑门上弹了一下,“蹦~”的一声脆响。
“想什么呢?安姨就是安姨啊。”
“可是。。。”曲禾捂着脑门急于求证:“昨晚我和外公聊了会儿,外公说。。。说我爸在家养了一个女人,说他作风不好,根本不爱妈妈。。。”
曲烁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觉得是在说安姨?”
曲禾瘪了瘪嘴,默认了。
曲烁知道曲禾肯定自己瞎想了一晚上,便笑了笑说:“没有的事。义父只爱夫人一人,拿安姨不过是当亲妹妹对待。”
“安姨小义父两岁,所以义父处处照顾她,只有兄妹情。说起来安姨有喜欢的人,你也认识。”
曲禾有些诧异,转念间想到那日曲烁支开安姨的情景,不由得捂着嘴道:“舅舅??”
曲烁微微颔首:“是,安姨喜欢江云林。”
“可是,可是舅舅不是结婚了吗?”曲禾想不明白,怎么让曲烁说的他更乱了。
曲烁把曲禾从床上拉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转身道:“上次我就说找机会会告诉你这件事,既然你问了,即便现在不是个好地点,不过也没关系,你早晚会知道。”
那是在曲啸风和江莲芯刚结婚不久之后,江正安赌气不出面,但江云林却是去过曲家好几次,送过彩礼,也劝过江莲芯回家和江正安和解,便在曲家见到了安姨。
安姨对江云林是一见钟情,她喜欢的气质江云林都有,一举一动都入她心。只是她不曾表白,因为她不想让江云林知道她的眼睛有异样,更不想让江云林知道她实际的身份。
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江云林只当安姨是被曲啸风养在曲家的小三,加上那时安姨相貌出众,曲家上下都称她为安小姐,这一来更让江云林确定了猜测。由此他还当面提醒过曲啸风结了婚就要恪守职责,不能三心二意,但碍于面子也不好点名指姓,曲啸风那种性格哪里听得出他的潜台词,只保证自己绝对会对江莲芯好。
后来,安姨的眼睛瞎了,江云林却有了婚约。
安姨本就被他当成插足妹妹婚姻的小三,哪里肯再真的去插足江云林的婚约,所以,那句解释和表白就被永远的搁浅了。
“就和他说我死了吧。”安姨道。
曲禾听的难过:“安姨干嘛不和舅舅解释呢?”
“怎么解释?即便江云林真的信了安姨的话抛开这个误会,他们也不会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危险,安姨后来是用一双眼睛换了一条命,她要怎么告诉江云林?告诉他她不过是义父的眼睛?她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曲禾,你觉得这是爱一个人应该做的吗?”
曲禾张着嘴半晌,看着曲烁面带痛楚的看着自己:“你还是不懂。”
“哥。。。你。。。你弄疼我了。。。”曲禾糯糯道,他的腿被曲烁掐在手心半天,都麻了。
曲烁立刻抽回手,低头缓了缓起身道:“好了,他们的事你就别掺和了,起床吧,该去吃饭了。”
“哦。。。”曲禾回应着,看着曲烁握着拳有些僵硬的走出门去。
曲无义的声音又忽然响起来:“你觉得爸爸是爱妈妈的吗?”
曲禾点点头:“嗯,我相信我哥。你不信吗?”
“我不是不信。”
曲禾等了好一会,曲无义才又出声道:“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不救她呢?”
曲禾不是个傻子,事到如今,他怎么会听不出曲无义话中的怨念。
要跟着他来江南,要去看一看曲啸风和江莲芯初遇的那棵树,要强迫自己二十几年如一日待在那间小房间里。
他的执念,不过是因为江莲芯的死。
其实曲无义早就告诉曲禾了,那场梦就是。
曲啸风在病房前艰难的选择了保孩子,也就是选择了放弃江莲芯。
是啊,曲禾都不禁要问,你既然爱她,怎么会让她送死?
“她真傻。”曲无义这么说。
曲禾试探着问:“曲无义?你哭了?”
那声音明显带着哭音,有点沙哑。
“我没有!”曲无义吼道。
曲禾安慰道:“别哭啊,有什么好哭的?”
“我没有!!”曲无义大喊:“你给我把嘴闭上!你特么什么都不知道!!”
表面上,曲禾是被曲啸风在外放逐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而实际上,这不是放逐,是出于疼惜。真正被放逐的从头到尾只有曲无义一个人,他死了,所以记得,但是他不甘,因此宁愿用那一半的魂魄抢走曲禾的一只眼睛得以保全留在人世,从此之后旁观着曲禾的酸甜苦辣,自吞苦果。
他被闷死腹中,再被剖出时亲眼见证了江莲芯的死亡,那个曾经漂亮的如一株水仙的女人披头散发目眦尽裂,只短短的吸了两口空气就再也没睁开眼睛,整个人的身体疼的被汗水打湿,双手死死攥着床单,怎么也掰不开。
背景是纯白色,床单是纯白色,人也是纯白色。
曲无义看着女人被白布盖住,他飘出手术室想去看看他的父亲,却只见到那个男人抱着怀里的孩子不肯放开,念叨着:“睁眼让爸爸看看。。。让爸爸看看。。。”
曲禾听着曲无义在自己的身体里大喊大叫,像是着了魔。
阴阳笺闪着微光跳了出来落在曲禾眼前,曲无义的魂魄蹭的被拉扯出曲禾的身体。
“不!不可能!我不走!滚开,滚开!!”曲无义怒视着半空中的阴阳笺,趁着它未展开的时间穿门而出。
曲禾见状也顾不得阴阳笺,只一心追着情绪失控的曲无义也冲出门去。
回廊处,在那里站着平复心情的曲烁只听一声“砰!”的摔门声,曲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连跨过几个石阶飞奔出门去,满是焦急。
“曲禾?曲禾??”曲烁喊了好几声,那人却是越跑越远,眼看就出了江家大门。
曲烁没有法子,随即也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曲无义飘得很快,他知道只要被阴阳笺认定便会进入轮回,但是他不想就这样消失,他还不知道答案。
其实,他只不过缺了一个理由,而正是因为在心里他也承认了曲啸风对江莲芯有爱才会引得阴阳笺现身。
眼看着曲无义径直飘过瘦西湖往湖中央逃去,曲禾在岸边跺了跺脚急着四处找寻什么通过这湖水的东西,却没看见一辆车在一旁路上等待许久,司机狠狠踩下了油门。
曲烁追到岸边时正看见一辆失控的汽车对准了曲禾的后背冲了过去。
“曲禾!!!!闪开!!”曲烁大喊一声。
“砰!————”那车头,就在曲烁眼皮子底下撞过了围栏,被撞的人像是断了线的纸鸢,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水面上。
“撞人了!!!”
“啊!!!有人落水了!!!”
“快快快!!!报警!!”
“。。。”
周围的声音七七八八万分嘈杂,曲烁身子一晃,看了一下正转头逃走的汽车牌号,下一秒就跳下了湖中。
曲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他听到曲烁喊他闪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看见驾驶座上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正阴狠狠地盯着他,接着一阵剧痛,他便被冰冷的湖水包围了。
原来窒息,竟是这么个感觉。
像是回到母体,周围是包裹住他的羊水,无法呼吸,无法逃离,他的身子轻飘飘的,一点动作的力气都没有。
有泡沫从曲禾的鼻腔和嘴巴里鼓出,一串接着一串,慢慢升起涌向那泛着光的湖面。
接着,曲禾看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从湖面朝他而来,那人看着他,慢慢展开了双臂。
他听见有个声音在耳边低诉:“是不是很难受?我尝过这种滋味。”
曲禾想回答他,却是又吐出一串泡沫。
那人轻轻从背后环住曲禾的身体,冰冷的手心捂住他的眼睛。
“这么难受的滋味,不需要两个人都尝过,不如就让我再替你一回吧。”接着,曲禾整个人被向前撞去,他晕晕乎乎的睁开眼,看见自己的身体正离他越来越远,却是挂着狡黠的笑。
“出生的时候,我抢了你一只眼睛,用了二十二年。现在,该还给你了,哥,谢谢你带我看过那么美的地方。”
曲禾想冲上去拉住往下沉没的身体,可是他做不到,他的手穿透过去。
“不。。。不。。。曲无义?曲无义!!救救他。。。救救他。。。谁来救救他。。。。曲无义?曲无义!!!!”曲禾大喊着,一次次试着拉回身体却是一次次穿过。
在最后的时刻,凭空出现了另一个人的手臂,一把扯住了快要沉底的身体往上游去。曲禾跟着曲烁向上飘着,看着曲烁憋得通红的脸和脖子,看着自己没有了气息的身体。
没有形状的泪,一滴、两滴。。。全部化成了湖面泛白的泡沫,又在阳光照射下挥发不见。
曲烁从湖面探出头来,顾不上呼吸几口空气连忙把曲禾拽上岸。
周围的人纷纷给他让出一片空地。
曲烁胡乱把头发抓到脑后,跪在一侧一下一下给曲禾做心脏复苏,接着捏着他的鼻子拼命做人工呼吸。
两个步骤,一次,两次,三次。。。持续了二十分钟。
曲禾的魂魄在一边看着,只能看着,却无能为力。
阴阳笺从头顶再次降落,只是谁也看不见。曲禾伸手接住,眼泪婆娑地看着一缕残缺的气息从他的身体中钻进阴阳笺,接着自己被巨大的吸力卷回了身体里。
曲烁跪在地上俯身听着曲禾身体里再次响起的心跳声,终于脱力瘫倒在一边猛烈喘息起来。
耳边传来似远似近的救护车警笛声,曲烁虚弱的冲旁边帮他们报警的两个女孩招了招手:“告诉警察肇事车的号牌,记好了,是苏K1113。”
说完脑袋一阵晕眩也陷入了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车牌号纯属编造,请勿追究。
第24章 第 24 章
曲禾从昏睡中醒来,入眼是纯白的墙壁,手上还在挂着点滴。
脑子空白了几秒,曲禾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扯掉了手上的针开始翻找着自己的衣服。
“阴阳笺?阴阳笺你出来!”曲禾朝着空气喊了一声,竟是真的落了下来。
曲禾将它唰的展开,整个人又是一阵恍惚。
上面还是只有阿瑶一个名字。
曲禾伸手朝着阿瑶名字下的位置摸去,什么都没有,但是曲禾知道,这里,有一个空格。
他本没有名字,不过是自己起了个玩。
无义,无义。。。
怕是他自己也认为自己是没有意义的吧。
曲禾摸着那处空格,眼泪无声从眼眶跑出来尽数滴在笺上。
“吧嗒、吧嗒。。。”怎么也停不下来。
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曲烁白着脸喘息着看着床上完好无损的曲禾,有些脱水的身体顺着门框慢慢滑落在地。
“哥。。。”曲禾轻声唤他。
曲烁垂头松了口气才撑着站起身:“没事了,没事了。”
走廊上有些乱,护士带着两个警察走来询问曲烁车祸的事情,曲烁打了个招呼对曲禾道:“我去录个笔录,一会儿回来。”
曲烁把门轻轻带上,外面又是一阵脚步声,想是换了个安静的地方。
曲禾擦了擦泪,偏过头看向床位旁半开的窗户,玻璃上反射出很浅的影子,曲禾看着自己泛白的左边眼球,伸手捂住了。他停了一会,又试着去摸自己的右眼。
那里,蒙了一层雾。
曲禾抬起手背揉了揉,擦掉了什么东西。
他把脸转过一半又往玻璃上看,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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