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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器-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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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荆歌本是默默不语的,这时忽然就有人问他:“夏师弟,你不是与一个魔十分要好么?今日为何不曾得见?”

  夏荆歌一下子警惕地看向他,连问非剑的防护剑影阵都突然蹦出来了,夏荆歌觉得这不好,勉强压了几番才把剑阵收了回去。从前项问非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的剑灵脾气也实在称不上多么好。

  夏荆歌小时候,是一直用仰望的目光看着派中师兄弟的。就如同如今红尘界许多普通修士门派仰望九华派一样,那是只有羡慕没有嫉妒,再上层次些,只有敬畏没有挑衅之心的。这种儿时的心态习惯,自然而然的会让他记住。所以问非剑阵这么一蹦出来周身转,即便他感觉微弱了,也还是本能地觉出了不妥。

  若果夏荆歌还有正常感觉,对着个师兄一句问话亮防护剑阵,还半天才收回去,他此时必然会觉得尴尬,知晓自己犯了错,要找些话消解一番对面师兄因被冒犯而积攒出的怒气。可惜他感觉没有了,一时也想不到这茬。所以旁人看在眼中,就是他在那师兄问了一句话后,就默不作声地把自己防护剑阵打开了,仿佛耀武扬威地舞了一阵,才又收了回去。

  当即就有与那师兄交好的看他不痛快了。

  夏荆歌却没觉出来,他已收了剑阵,自觉并未到剑拔弩张的程度,瞧瞧那说话师兄的神色,也未见他有发怒迹象,便斟酌着问:“这位……师兄,问我这个作什么?”不能怪他不礼貌,他实在是想不起这个师兄到底是哪个师兄了。





第96章 颇受质疑不能回,有惑得解又添新
  那位只笑了笑:“我只是想问问,夏师弟何必这么激动?既然师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师兄也不勉强你,这样吧,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师弟务必为我解惑。”

  “什么问题?”

  “我听闻师弟是同你那个魔族的好友一同去的魔域?”

  夏荆歌一听便知柳向尘还不曾将自己的情况告知旁的师兄弟了,他摇了摇头,很是老实地答道:“不是。我是被抓去了。”

  “被抓?”那名师兄明显有些意外,紧跟着问,“他们抓你做什么?”

  “因为我……”夏荆歌磕巴了一下,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想头,只笼统地回道,“因为我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看见棺材边上沾了水汽,不知是谁落上的泪水,就伸手给抹下去了。

  师妹还躺在里面,然而他想,要不了多久,就再也看不到余倏光了。师兄们不知情,对自己有所不满,又算得了什么。

  夏荆歌抬眼,见柳向尘盯着自己,似乎是鼓励自己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然而夏荆歌自己并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是真的应该把这些情况和盘托出。他心里仿佛有一个微弱的反对声音,那个声音告诉他,这是不好与外人道的。

  至于此间的师兄弟们究竟是不是外人,也是他无可分辨的。即便他们是嫡亲同门,可许多人从前与夏荆歌也几乎没有交集,他甚至记不起谁是谁了,这又怎么能轻易划分到“不是外人”这个群体里?

  夏荆歌微微垂眸,仿佛并没有看出柳向尘那是鼓励的眼神一样,再度沉默了下来。

  “夏师弟,能跟我们说说究竟是什么导致他们要把你抓到魔域去么?你就是不愿意,好歹也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余师妹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了。”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夏荆歌有些求助地看向了柳向尘。

  柳向尘微叹,还没说话,已经被方向礼抢了先:“林师兄,师姐走了,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但那个魔君抓夏师兄的原因,是夏师兄自己的事,你不要逼他了。师姐她也不会希望你这么追问他,伤了师兄弟间和气的。”

  那名林姓师兄脸色就有些不虞:“这么说还是我咄咄逼人了?掌门师弟,你来评评理,我们九华派就剩这十来个人了,现在外面乱七八糟的传言很多,这里又没有外人,夏师弟被捉的原因是不是该开诚布公让大家参详参详。到底怎么被抓,为什么被抓,抓去干嘛,是不是要说清楚让大家心里有个底才好?要是因了他魔族会再来犯九华派,我们也好早做准备不是?”

  夏荆歌把这些话听在耳中,知道这一节是已经绕不过去的了,大概他终究要自己跟别人承认,自己出生的目的,以及作为“一个人”所固存的缺陷。只是他并没有做好这个准备,酝酿着,顺便也等等柳向尘的表态。

  他们分站在棺材的两边,僵持着。夏荆歌去瞧柳向尘,正见他道:“等师妹的后事办妥了再说这件事吧。”

  掌门发了话,旁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林姓师兄也只能偃旗息鼓,一时众人都将重点又放在了余倏光身上。

  夏荆歌暗松一口气,就默不作声地退到了一旁。

  余倏光的葬礼,在夏荆歌眼中看来,是一片黑白的。他从未经历过葬礼,不知道是否所有的葬礼都这样,需用沉重的黑白色调一层一层地包裹起来,装进一个独自存在的世界。

  窗外绢黄的飞鸟,派中涤粉的花朵,乃至于各路纷繁的色调,从今而后都与余倏光无关了。

  她是为了救自己,而放弃了和这个世界所应有的联系。
  她是为了什么要豁出性命地救自己?自己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这时候,夏荆歌感觉到一种仿佛自灵魂深处击传而出的拍打之声。啪。啪。啪。像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然而它又是飘忽渺然的,让人想抓也抓不住。

  夏荆歌想不明白。

  他想从前的自己,也许是可以想明白的。但他已经不再是了,所以他找不到答案。自己想不出来,也没有人能给他解惑。
  若是甫凌在就好了……夏荆歌突然想到。
  尔后,这想法犹如一个火星燃起,又落入了水中一般,呲呲地冒了一小段白烟出来,就悄然无声地沉下去了。

  他已经很难见到风甫凌了。夏荆歌最后想。

  哀悼,哭丧,悼词,一个人死亡后的情景,能昭示她生前是个怎样的人。余倏光是受全派人喜爱的,因为除了夏荆歌,没有人是不伤心不难过的。如果夏荆歌可以,他想他也会伤心难过的。
  只是这样的想法,这样的状况,却不能与旁人道。

  到了月亮下去的时候,夏荆歌也回到了师兄给自己安排的房间里。房中床椅等是一概俱全的,都收拾得干净简洁,只是缺了点人住着的气息。

  夏荆歌突然又想起,自己从前在结界中时,曾与风甫凌讨论过出来后要在哪安家落户的问题。那时候他不知这世上还有九华派,风甫凌也不知自己同魔君是何等关系。他们本来说,找到项融兄妹后,就找个鸟语花香,待着舒服安逸的地方住下来,远离修士界,远离魔域,远离那些不太可能报的仇,不太友好的人和魔,慢慢地修他们自己的行就好了。

  然而这大抵终究只是成了一个不会成真的讨论。

  夏荆歌在床边坐了一会,忽然又想起余倏光的那个花环,就拿了出来。

  为了防止它凋零,夏荆歌已经给它做了冰化处理,拿在手中寒气直冒。夏荆歌却浑然无觉一般,亲自拿着它爬上了书桌。又施法弄了颗钉子出来钉在墙上,才把这冰花环挂了上去。

  挂好了,夏荆歌爬下书桌面,抬头望着那个花环发呆。他没有想到,自己儿时的一个想法竟然实现了,却是实现在这种情景之下。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夏荆歌见柳向尘走进来,才想起自己忘了关房门。

  “师兄。”夏荆歌唤道。

  柳向尘一进来,顺着夏荆歌的目光一望,也看到了那个花环。他走到夏荆歌身旁驻足,仰头问:“师妹编的?”

  “嗯。”夏荆歌点了点头,就没有再说话。

  房间内一下子陷入了一种异样的沉寂,这沉寂约莫是因彼此不够坦白所生……夏荆歌是等得起的。过了一会,大约充分感受完了夏荆歌的态度,柳向尘终于开口道:“师弟应该有话要同我说吧。”

  夏荆歌把目光从那寂静的冰环上收回,侧头看了看柳向尘的侧脸,方道:“是有许多问题想问师兄,却不知道从哪个问起才好。”

  “……那就挑你最想问的问吧。”

  “最想?”夏荆歌笑了笑,“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想,什么是不想了,更遑论最想。”他也不等柳向尘揣摩这句话的意思,接着道,“待我问起,希望师兄这次不要再欺瞒我了。不管是什么样的,我都能接受。”

  “师弟……”

  夏荆歌冲柳向尘摆摆手,打断了他可能要说出的话,“我只想听真话。”

  “……我明白了。”柳向尘闭上眼,“你问吧。”

  “师兄其实早就知道我不但可放灵气,还能吸魔气,对吗。”

  柳向尘微微睁了一下眼,又闭上了,夏荆歌从他鼻息间呼吸的节奏判断,这于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不知道究竟是问题还是答案本身在挑战着他的原则。到了这时候,于夏荆歌而言,不答,也就相当于是答了。他看着自己的师兄,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切实明白地告知自己。

  过了一会,柳向尘才终于回道:“没错,我知道。”

  “我爹是怎么跟你说的?他告诉你,我是因要抵御魔族上攻神界而出生的么?”

  “……”柳向尘摇了摇头,忽然问,“师弟你这些是听谁说的?”

  夏荆歌与他对视片刻,忽然笑了:“我都晓得了,师兄何必再瞒我。你瞒我,不瞒我,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区别了。……算了,这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柳向尘愈发疑虑,“师弟,你怎么了?”

  “并没有怎么。”夏荆歌笑了笑,最终只是道,“师兄为何不将我的情况告知其他师兄弟?”

  “因为,”柳向尘斟酌着道,“我想等你亲自告知他们。”

  “有区别吗?”

  “有,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夏荆歌毫不客气,“师兄,你直接说吧。”

  “……”柳向尘观察了他一会,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心中亦有些许疑惑,半晌方道,“你自己讲,旁人亦会尊重你些。”

  “……尊重?”夏荆歌重复了一遍,模模糊糊的,他大概明白这是柳向尘十分委婉的说法了。由他师兄去提,那就是柳向尘说夏荆歌的情况如何如何,宛如一群看客在听一个旁观者叙述一段陈年旧闻,说不准大家听完了,会同其他修士和魔产生一样的看法。而他自己去提,说我夏荆歌怎样怎样……大约又是另一番情形了。

  “谢谢师兄为我操心了。”夏荆歌最后说了一句,就没有了第二句话。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说自己对这些已经不在意了?已经没想法了?夏荆歌觉得自己怎么说,好像都和自己心里的想法是不太契合的。

  他本以为,这样差不多就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了,却又听柳向尘问,“你的剑又是怎么回事?缘何有了剑灵,惹了血厉之债?”

  夏荆歌回过神来,解释道:“师兄,我并未造孽,亦不曾背负血债。”

  柳向尘见他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忍不住就道:“这是你自己的剑啊。你若是捡的旁人的剑,那问题也不是特别大,可是你往自己的剑里炼了剑灵,就和背血债无异!你这样,是直接放弃飞升之途了吗?”

  “飞升?”夏荆歌笑了一笑,“师兄,你觉得我可能飞升吗?”





第97章 天理循环阴阳伴,分灵既成易惊魂

  柳向尘有些意外,不消一会又有些了然,劝道:“即便不为了飞升,这也是我们需遵守的清律。铸剑灵造孽太重,你把别人炼成法器,你自己本身又……当此报来时只怕异常凶猛。”

  夏荆歌瞅瞅柳向尘,低头碾了碾地面的劫灰:“那就让它凶猛好了。”乍一听似乎是赌气的话语,可他偏偏说得平淡极了,仿佛是混不在意的随口一回。

  柳向尘愈发意外,甚而有点不能想象,他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憋了半天,最后却只是语重心长地劝道:“师弟,便是你得知身世有些怨望,也不该如此不将自己可能的遭难不当回事。”

  夏荆歌听了这话,抬眼瞅见柳向尘眼中的关切,微微收了脚,把身上的剑摸了出来,催动剑身显现后递到柳向尘面前:“师兄请看,此剑并无血厉怨气,我是不会背上孽债的。”

  柳向尘见夏荆歌一脸笃定,也有些将信将疑,但这毕竟与他所学的世界观修行观有所冲突,因此他还是接过了那把剑,仔细用自身灵力察看起来。

  过了半晌,柳向尘把问非剑递还给夏荆歌,问道:“这种情况我闻所未闻,却是何故?”

  你道柳向尘为什么这么意外,因为他们修士是有一套严密且十分合乎宇宙运行本质的天理规则的。这套规则就是天理循环,阴阳相生,阳至极而生阴,阴至极则生阳。这套能够简化成一句话的宇宙规则告诉他们:任何事物都有其相对统一和矛盾性,即相对作用力,无一例外。三界之灵,既然自出生起就生受三界回馈,就绝无可能跳出这个宇宙存在与运行的规则之外生存。什么跳出三界之外的修行,百万年前或许还有人信,百万年间经过无数实践和论证,已然完全没有市场了。

  别的不提,连神界天人都活在这个大框架下,修士的终极目标不过是成为天人的一部分,又怎么就能妄想跳出三界之外了?所以那只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也许善意、也许不善意的谎言罢了。

  基于这样的认识,修士本身行事就是比较不具攻击性的。越接近天界的顶端修士就越谨慎。所以黎玉冲这样的下界修士可以无压力关了夏荆歌十几年,南海仙翁那样快成功飞升只差临门一脚的修士却只是说些好话想哄夏荆歌跟他一块走,并不会真的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如果当日他决议强行带走夏荆歌,夏荆歌的威胁决心再强,动作能快得过一个修为那么高的修士?他不过是从夏荆歌的态度里认识到哄不走他,所以走人罢了。

  柳向尘等九华派弟子与红尘别派修士最大的不同也就是他们是从小接受最纯正的宇宙观和修行观长大的。纵然各自性格天然不同,有人温吞有人毛躁激进,但这样的宇宙观和修行观可以说影响着他们方方面面的反应和举动。譬如夏荆歌这一路回来方向礼就没有问起过他那身狂吸魔气的毛病是怎么回事,今日还站出来帮他解围了。因为他看到了一部分事实,他明白余倏光当时的决心和抉择。那林姓师兄之所以要个交待,是因为他并不知道他所能看到的那个结果背后都发生了什么。

  修士也是人,也都是有欲望之辈,修士界也从来并不否认这点,那么为什么魔族能用生灵练剑之法,修士却几乎没人去碰这种能让人实力陡然大增的神器?那是因为修士深信,魔族之所以能用,是他们本属阴质,修行的方向是努力往至阴走,修士就不同了,他们走的是“阳道”,当然越是“至阳”飞升的可能性才越大,做这种事不是把自己的辛苦修行打回去么?

  虽然修士也用修行层次、武力高低来衡量社会地位,但飞升才是修士们的终极目的,修行和修行过程中产生的武力只是他们追求飞升的一个过程,判定飞升距离的一个标准,只是手段而已,所以“打遍天下无敌手”这种追求恰恰是他们不怎么需要的。因此越懂得这套规则本质的人就越不会犯傻去干这种用生灵练剑的事。盲目追求武力的修士不过是对这套规则“不甚解”的那部分非顶端群体罢了。上界修仙门派一应掉入红尘界,和下界修士混杂,和魔族连年打战当然也在一定程度上混淆了这种宇宙观和修行观的本质,但这样的混淆对还保持着门派构成相对纯洁性的九华派弟子和常年跟社会脱节的夏荆歌影响还不大。

  夏荆歌在接收到炼化后的问非剑前,对自己会不会背债也是不确定的,因知自己若不解释清楚,必然使柳向尘大为困惑。所以他犹豫了一阵子还是老实回道:“既然天道循环,种因生果,那么我想,那些炼化生灵的修魔之所以背了孽债,乃是因为他们只得到了,并未付出差不多的代价。我与他们不同,乃是因为在得到此剑之前,我已付出了代价,我种下了因,收获这把剑乃是水到渠成之果。因此从我得到这把剑的那一刻起,这段因果就了了。所以上头就没了血厉之债的气息。”

  柳向尘自然要问:“师弟,你付出了什么?”

  “……”夏荆歌沉默了一会,在柳向尘毫不退让的目光之下,终于是回道,“师兄,我分灵救了剑灵的妹妹。”

  “分灵?!”
  柳向尘大讶。

  夏荆歌轻轻嗯了一声,“师兄应该知晓分灵是怎么回事吧。如今我六感微弱,而吸魔气转灵气愈快。……我已是一把合格的利器了。 ”

  柳向尘浑身一震。
  外五感,内六感,不用夏荆歌多加解释,他自然知道六感是指什么的。

  “难怪……”半晌,柳向尘才艰难。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他既不会说你现在这样其实不错的伤人话来,也没有说夏荆歌不该这么莽撞。

  夏荆歌也是不在意柳向尘态度的——即便他以前会在意,以后也不太可能在意了。所以他站着又等了许久,只觉站久了也是蛮累的。

  夏荆歌回头看了看,索性坐到床边等了。夏荆歌才推开被子,抹平了底下的席子坐下来,就感觉到柳向尘也过来坐着了。

  夏荆歌侧过头看他,神色平静。柳向尘却露出了苦笑:“你这次回来,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原来如此。……说说你在魔域怎么回事吧,一五一十都告诉我。”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话虽如此,夏荆歌也知道自己必要讲清楚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开始讲了。一段故事却给他讲得平板无波,白开水一般。柳向尘让他说经过,他也就真的说的是“经过”。

  他在讲述的过程中,注意到师兄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目光从探究到复杂,变得让人看不透不说,还几乎眨也没眨。对此夏荆歌也是有点疑惑的,依他的固有认知判断,师兄这绝对是反常了。

  但他也不怎么想知道原因,所以一直到他把这段漫长的前因后果讲完了,见柳向尘仍眉峰微蹙地盯着自己看,夏荆歌才问了一句:“师兄,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柳向尘这才像回过神来似的,收回了视线,“没什么。”柳向尘明显敷衍地随口回了一句,又用另一种完全相反的郑重语气叮嘱道,“你得这剑灵的缘由,不要再对第三个人提起。”

  “为什么?”夏荆歌下意识问道。

  “那项问非自愿祭剑,而你又不背因果,此事传扬出去,红尘界恐生不靖。”

  夏荆歌愣了一下。他想起了那个没有什么人问津的驱邪榜。倘若这事传扬出去,怕是有修士会要求那些命格合适又有求于人的百姓自愿给自己炼剑吧……到时好事怕就成了坏事。

  他正在这想着,忽然听到柳向尘又问了一句:“这些……师弟你能想明白么?”

  夏荆歌看了看他,柳向尘看起来,似乎有些忐忑。夏荆歌垂下眼,盯着自己的几个指尖说:“我如今只是六感微弱,并未至失魂的地步,道理还是能想明白的,师兄。”

  “这就好。”柳向尘回了一句,听不出忧喜。

  夏荆歌就没有再说话。

  柳向尘却又问道:“自你分灵之后,可有荡神之感,抑或有反应不过来的迟滞感?”

  夏荆歌又一愣,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一会,他才点了点头,“偶尔是有些迟滞的感觉。问题严重么?”

  “你硬生生从身体里分灵出来,必然已把身体与魂灵的联系纽带扯松了。你这一路回来没出大问题也算你运气好,此事可大可小,往后不可再轻忽了。”

  “……噢。”

  柳向尘看他一眼,叮嘱道:“回头我让向丰给你炼些安神定魂药暂且吃着。这几个月你也不要下山了,山顶上有个闭关用的山洞,你去那静修一段时日,等我去取了定魂法器回来再说。”

  “……”夏荆歌摇摇头,“师兄,我不闭关。那个什么法器,我陪你去取吧。”

  “胡闹。你知道你如今最需注意的是什么?”

  “……散灵?”

  “散灵不至于,是惊魂!你与我同去,万一出个什么事被惊了魂,难道还要我现场给你叫回来么?”

  “……那也不用闭关么。”夏荆歌低声嘀咕了一句,方才对柳向尘道,“只要师兄不叫我闭关,怎样都好。”

  柳向尘看他一副坚持的样子,似乎拿他没办法,摇摇头道:“那就不闭关吧。但要记得也不要下山 ,山下不少我派记名弟子和想当记名弟子的,人多事杂,撞上什么事惊了魂也不好。”

  夏荆歌心想哪那么脆弱,那么容易就惊魂了,但他也不会与师兄唱反调,就点了点头。

  柳向尘约莫是该叮嘱的都叮嘱了,就站起来,说了一声好好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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