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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老板精分了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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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弯,找了张椅子坐下。
中年人微笑着迎了上去,他说了一句长长的方言,谈越没有听懂。他只好问坐在旁边的牙朵:“你叔叔在说什么?”
牙朵答:“好久没见啊。你眼睛又坏了?”
谈越来了兴趣。听这意思,司徒的眼睛是时好时坏的?
牙朵格外自觉,一句一句地同步翻译司徒和她叔叔的聊天。
“你的侄女还好吧?”司徒避而不答。
“她没事,那个小伙子是你的伙计?”
“他不是,他是游客。”
“他受伤了,我心里过意不去。我得请他吃个饭道歉,你也一起吧。”
“不是大事,你走吧。”
中年人上门道歉却对司徒格外殷勤,醉翁之意不在酒。然而司徒的态度很冷淡。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谈越问牙朵,“你认识司徒吗?他是个什么人?”
牙朵突然警惕起来,身子坐直了,“为什么这样问?”
她的态度很奇怪。
“我就问问,你紧张什么?”
牙朵抿了嘴,嗫嚅道:“我当然认识他,他和我叔叔……认识,我以前常见到司徒。你是游客吗?”
“是啊。”
“真的?”
“不然你以为我是本地人啊?”
牙朵瞪着他,语气生硬,“我知道了。”
她又知道什么了?
谈越莫名其妙。
中年人和司徒寒暄了几句又带着牙朵走了。
司徒看起来不太高兴,魔方转得咯吱咯吱响。谈越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老实地坐在了柜台后边翻账本。一整个上午他俩一句话也不说。
中午的时候谈越吃饭飞快,一抹嘴又要出门。司徒叫住他:“你手都断了还出去?”
“又不是脚断了。”
“我看快了。”司徒抽了根烟,双眼雾蒙蒙的,“我昨晚告诉你,少出门。”
听起来像是警告,不过谈越并不关心自己的腿断不断。
他说:“我去找牙朵。上次拍的照片洗出来了,我捎给她一张。”
司徒不可置否,语气缓和了些,“早点回来。”
殡葬店在路口左边,巨人纸人已经不见踪影了。牙朵坐在店里扎纸花,胸前的红领巾随风飘扬。
谈越掏出来照片递给她。
牙朵指着纸人说:“不吉利。”
“那就扔了吧。”
“还有事吗?”牙朵说话少年老成,这语气跟她叔叔很像,“我下午还得上学,马上就去午睡了。”
“你早上是不是有话没说完?”
牙朵手一抖,纸花被她掐断了茎叶。
她脸色不太好看,“你在司徒店里住了多久?”
“两个多星期了。”
“该游玩的景点你看完了吧,你该走了。”
“为什么?”
殡葬店外传来一声声悠哉的脚步声,牙朵将花朵一丢,神色慌张,手指飞快地在谈越的手背上写起了字。
小……心……他。
最后一个笔画刚刚写完,身后传来一个男声。“唉,是你啊?”
谈越转过去,店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中年人,牙朵的叔叔。牙朵拈起一朵纸花低头编着,小声问:“叔叔吃午饭了吗?”
中年人问:“你来这里是……”
谈越将照片给他看了看,很快找了个理由告辞。
今天是个少见的晴天,阳光暖融融的。远处河水涌动着,女人们在河边锤洗衣裳,欢声笑语。
谈越揣着疑惑,一步一步地原路折返。
七八岁女孩的警告可信吗?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她知道什么?
小心他……
他是谁?
牙朵的叔叔?老邢?还是……司徒?
第11章 第 11 章
易云和外边放了学的女孩子们比赛踢毽子,引来了大批小学女孩,把客栈门口堵得水泄不通。谈越坐在柜台后伸长了脖子张望,试图在女孩子的面孔中找到牙朵的脸。
没有。
牙朵可能不喜欢踢毽子。
太阳下山之后,天气又冷了。店里离打烊还很远。谈越并拢了腿,两手夹放在膝盖之间取暖。南方地区没有供暖,当地人个个都对这种气候习以为常。司徒身上就穿了一件薄毛衣,转着魔方的手指干干净净,一点冻红的痕迹也没有。
谈越想起了中午的牙朵,牙朵不像个小孩子,她可能是个早慧的小孩子,要么就是个妖精。有神也会有妖精。
牙朵知道什么?
司徒究竟是什么人?
他和活神是什么关系?
谈越恨不能手里拿着放大镜日夜跟踪司徒。
司徒失去视力的双眼看不到这一切,他依然乖巧而文静地每天坐在客栈里,谈越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除了睡觉上厕所,他们几乎寸步不离。
谈越看不出什么来,耐心即将消失殆尽,直到这一天,司徒要离开客栈了。
司徒说:“我需要去拜神。”
“你?”
你不就是神吗?
“你带我去吧,就在山上,你会开车吗?”
司徒向他摊开手,他掌心里放了一把车钥匙。
谈越很吃惊。客栈居然有车?
司徒的车,或者说老邢的车放在附近的停车场里,一辆白色辉腾,非常新,一看就是几乎不怎么用的那种,也不知停在这里多久了,车子上全是灰尘。
盘山公路很长很长,谈越开着车,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车上的招财猫挂饰静静地向他招手。天气非常冷,山上比山下更冷,天空中全是深灰的云,看起来随时要下雨。司徒穿着一身户外装束,山地靴,厚外套。手指交握着放在膝盖上,司徒闭着眼睛小憩,他看上去有些苍白,似乎没睡好。
来之前司徒说,这位神祇不是活神。眉族人信奉多神,眉镇到处都是本地的神怪。他准备参拜的神祇名为图拉。
“我没有听说过。”谈越表示了他的疑惑。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是在抬杠了,谈越,一个外地人,连最负盛名的活神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认得其他本土神明呢。
好在司徒很给他面子,耐心解释道:“图拉已经没落了,几十年之前,它很有名气,现在大家只记得活神了。”
没落。谈越注意到他的用词。
神祇也有没落一说吗?
车子缓慢地从公路盘旋而上,谈越不认得路,只知道按司徒的记忆一直向上走,他说图拉神庙就在山顶上。
车内开着暖气,暖烘烘的,司徒也不和他搭话,很快谈越就有些困了。
这时司徒突然开口说话,把他吓得一激灵。
“我不是每年都来,但我觉得今年可能不一样了。”
司徒睁着眼,盯着挡风玻璃。
“直觉?”
“直觉。”
“是吗?”说着,谈越握着方向盘拐了个弯。
神庙在山顶的树林里。
谈越并不知晓它具体在哪里,可司徒又看不见,两人就像无头苍蝇似的在林子里乱转。谈越牵着司徒的手,走得很慢,他的眼睛片刻不停地巡视着山林里的一切,寻找着司徒口中的神庙。当然,他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神出鬼没的活神。
谈越静悄悄地瞥了一眼司徒。
司徒和活神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
大概在林子里晃悠了半个钟头,两人竟然真的找到了神庙。神庙破得能和那夜借宿的佛庙相比,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年无人问津了。
司徒站在门外,他仰起脸,一滴雨水落在他没有表情的脸上。
谈越远远地望着他。
司徒神情平静,他站在神庙前,而神庙拢聚在参天大树怀中,从下望去,神庙上空浓浓的绿冠遮天蔽日,仿佛是空中一只凝固的降落伞。树上结了不知什么细小的红色果实,圆滚滚地从树枝上跌落,砸在他脚下、头上,地上全是一片细细的红果,踩上去便留下一个黏糊的红脚印。
孤独沧桑的神庙,和一个盲人访客……
在来眉镇之前,谈越从未想过会见到这样的人和景色。
他蹲在台阶上点了根烟,“你进去拜神吧,要下大雨了,我们早点回去。”
“你也进来吧。”司徒推开了门,手放下时,掌心里全是灰尘。
谈越想起来他看不见,这才起身去扶着他跨过门槛。
神庙和佛庙完全不同,墙上挂着积满蜘蛛网、看不清原本颜色的幔帐,庙里没有窗户,空气闷而苦。神身材高大,他盘腿坐在庙的最中央,光是坐着就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了。他双眼紧闭,赤身裸体,看不出性别,后背长着一双手,一手指天,一手撑地。
司徒站在他面前,双手合十,神情虔诚,低声说了几句方言。
他认为神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却千里迢迢上山拜图拉?谈越这样想着,屏气凝神地在庙里走了一圈,庙里两条朱红的柱子上都挂着一串串的锁。锁大概只有半个巴掌大小,有点像那种情侣同心锁,不知道有多少年了,这些绳子串着的铁锁全都生了锈,谈越踮起脚,看见锁上面都写了字,全都是眉族文字,像一朵朵扭曲的花。有的绳子已经烂掉了,因此地上散落着很多掉下来的锁,和厚厚的灰尘混在一起。
“这些锁是干什么的?”谈越蹲下去,吹了吹其中一把锁上的灰尘。
“在庙里许愿的人将自己的名字写在锁上,祈求图拉显灵。”司徒走到他身边,“现在没有人挂锁了。”
司徒问他:“拜一下图拉吧?”
“怎么拜?”
“对图拉说出你的所求。”
谈越想了想,站在垂眸低眉的图拉身前,也学着刚刚司徒的样子双手合十。
“保佑父母、司徒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这样就好了吗?”
司徒沉默了一会儿,看起来有些疑惑。
“你怎么不给你自己许愿?”
“我没什么想要的。”
谈越又走到那堆锁前了,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热衷这些人的痕迹。
“祈愿锁上写了什么?”
“挂锁人的名字。”司徒说,“走吧,下雨了。”
这时候庙门陡然被风吹开了,砸在墙壁上。
砰!
图拉的身体被震得晃了一下。
一阵一阵的风吹进来时,满屋子的幔帐也被掀开了,灰尘滚滚。
“唉?”
谈越捂住口鼻,他后悔没有带两个口罩过来了。司徒皱眉站在门前,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谈越正要走,头顶的绳子晃了又晃,几把锁掉了下来,砸在他脚下。
鬼使神差地,谈越低下头,看见了祈愿锁上的两个名字。
其中一个他曾经见过,在母亲严妮的银戒指内圈上刻着。谈越大学的时候请人翻译过,它翻译成汉语是一个男人的名字:谈克笙。
谈越生父的名字。
那位专家在眉族聚居地生活过几年,他说,戒指本应该是一对,男戒刻着妻子严妮的名字,女戒刻着丈夫谈克笙的名字,浪漫之极。
当时的谈越听了,说:“‘严妮’翻译成眉族文字是什么样的?写给我吧。”
他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在这个神庙里他见到了写着父母名字的祈愿锁。
谈克笙与严妮在1992年坠崖而死,他们就死在这座山里。
谈越茫然地环顾四周。
他们在这里吗?
你们在这里吗?
风很大,图拉身上的彩绘都颤巍巍地吹散了一些。谈越挪了挪仿佛灌了铅的脚,小心翼翼,脚步沉重地躲开了掉在脚边的锁,他没有捡起它们。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颓然地说:“走吧,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什么也没有说,司徒照常沉默小憩。其实谈越脑子里已经一片浆糊了,虽然脸上看不出来,因为他总是这种面无表情的样子,就是老邢在这里也看不出什么。
像往常一样,回到客栈时老邢已经回来了,他正在抹桌子,端了个脸盆。
他说:“去哪儿玩了?”
“山上,图拉庙。”司徒回答,“好久没去了。”
谈越若无其事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司徒也坐下了,他点了一根烟。
老邢从他们身边走过,进了后院。
烟雾从司徒唇间涌出来,谈越看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司徒疑惑地转过头,“有事?”
他大概以为谈越要问图拉的事情,就像他好奇活神的存在。然而都不是,谈越已经不关心这些鬼神了,他从回来到现在心一直跳得飞快,好像身体已经圈不住他了。
他现在很想去死。
死之前他想和司徒接个吻。
于是谈越按住司徒捏着烟的手腕,低下头吻他。
他本能地摸索着司徒的唇舌,模仿活神教他的亲吻。
门开着,随时有客人进来,老邢随时从后门进来,赵赵易云夏升随时从楼梯上下来,但他们在接吻。
司徒没有拒绝他,唇舌交缠间,他的手从谈越衬衣下摆伸进去,战栗过电似的从谈越皮肤上升起。谈越赶紧抓住他的手,他在司徒唇边说“不行”。两人分开了。
暧昧旖旎在二人睁眼的一瞬间就消散了。谈越冷静地问:“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司徒笑了笑,反问他,“你想知道什么?”
谈越很失望,全写在脸上,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他想要什么答案。他失魂落魄地丢下司徒,自个儿回到楼上了。
洗了个澡,他在镜子里看见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又换上衣服盖住了这些丑陋的疤痕。在柜子里他找到了上次断掉的绳子,仔细地打结接好,这一次谈越把绳子拧成了三股。
这天夜里自杀的时候,谈越什么也没有想。
强烈的窒息感禁锢了他的声音,思绪却在身体里到处飞舞,像无数只飞马在血管里奔腾。他想到了很多,谈克笙、严妮、活神、司徒、赵赵……这种感觉很糟糕,濒死的时候,谈越能想起的只有他毫无意义和信仰的一生。
与此同时,司徒上楼了,他扣响了谈越的房门,一下又一下,他并不知道谈越正挂在绳索上摇晃着。大概敲到第五下时,他开始叫谈越的名字,敲门的频率变得急了。
砰砰砰,砰砰砰。谈越?
接着,门被踹开了。
谈越背对着门,耳边的声音是断断续续的。他隐约意识到,司徒在喊他的名字。
勒住他脖颈的东西一松,肺部突然涌进了新鲜空气,谈越忍不住又咳又喘。他被人抱下来,平躺着放在地上,谈越艰难地睁开眼,他头晕眼花,却看清了司徒焦急又俊美的脸。
他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不是瞎子……”
司徒跪坐在他身边,脸色惨白,大概刚才被谈越吓得不轻。他望着谈越,眼睛里很阴沉,像个变态,一声不吭地把绳子收回来攥在手里,又在他身上翻出来自残用的小刀,也没收了。
“我想死的话……你是拦不住我的。”谈越笑着说,“你不希望我死吗?”
司徒的声音很平静:“你病了,我得看住你。”
他把谈越抱上了床,关上门,检查谈越脖子上的伤。
司徒坐在床边守着他,一刻不停,似乎在警惕着谈越乘他不备继续自尽。但谈越只是在他的注视下躺着,病恹恹的,面容虚弱苍白,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缓,一副快要入睡的乖巧模样。
谈越又疼又累睡不着,他一直在等司徒什么时候走。然而过了很久,司徒还是坐在床边,最后他脱了上衣睡在谈越身边。床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谈越莫名其妙,问他:“难道你打算以后和我睡在一起?”
司徒没理他。熄灯之前,他帮谈越盖上了被子。
灯灭了,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黑灯瞎火,适合抵足而眠。
很久之后,两人都没有入睡。
司徒问他:“为什么寻死?”
当一个人问一个想死的人为什么想死,可以得到很多种答案。追溯到童年阴影,家庭变故,工作压力,抑郁症等等等等。如果第一次在客栈自杀未遂时司徒这样问,谈越一定会回答他抑郁症,而现在,谈越不确定了。所以他沉默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谈越身边空无一人,房门被反锁,他出不去。他一点也不意外,于是洗漱之后又躺回床上去了。
过了一会儿,司徒拿着钥匙开了门。
他说:“不要忘了上班。”
司徒坐在柜台后开始玩手机,他不玩魔方了,自从身份曝露,他干脆不装瞎了,像个正常人一样到处走走停停,上网打游戏。
谈越不理他,他也不理会谈越。
中午的时候牙朵背着书包出现了,她像个大人一样点了菜和汤。吃完饭,她就在桌上写作业。
谈越监督她写作业,她的字很像小孩子,歪歪扭扭的。
他看了一会,低下头悄悄问她:“你上次和我说,小心谁?”
牙朵头也不抬,铅笔在作业簿上写了几个字。
“他们”、“客栈的所有人”。她又立刻用橡皮擦掉了。
所有人?
赵赵、易云、夏升、老邢和司徒?
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别的人谈越不熟悉,但是他和赵赵的往来很不少,谈越也从未怀疑过他。现在仔细一想,赵赵并非是没有疑点的。
第一天来时的出租车上,司机说赵赵醉了,可赵赵压根没有喝酒……
这般疑神疑鬼着,他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来自庆庆的微信。
…不要和牙朵走太近。
他心有灵犀地抬起头,果然,司徒拿着个苹果手机倚在门口与他遥遥相望。
谈越咬牙切齿,打了一行字。
…果然是你。你好变态啊,我是你梦中情人??
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啊^_^
第12章 第 12 章
牙朵收拾好书包,说她要去午睡了。谈越送她到门口,目送她离开之后,二话不说就把客栈门关上了。
司徒说:“谁让你关门的?你现在很有主意了。”
他就在柜台后边站着,店里光线暗,衬得他的眼睛更黑,难以忽略的笑意从他眼里流露出来。盲人和正常人的眼睛差别很大,他简直像是换了个人,整个人生动了不少。
司徒不装瞎了,谈越反而不习惯。他又想起司徒骗了他这样久,又是装瞎又是装神弄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门一关,他阴沉着脸不由分说地把司徒推到墙边。
“老板,咱们聊聊。”谈越一只手撑在了司徒身侧的墙上,将他圈在了墙壁和自己的身体之间,两人靠得极近。但由于谈越怒火中烧,这样的姿势也毫无旖旎之意。
“你很早就认识我了?”谈越语气不善。他从过去讲起,大有算总账的意思。
“是啊。”司徒也不否认,他见谈越这般正经严肃,忍住了没去逗他。谈越身上有一种刨根问底的固执,莫名地令他觉得可爱。
“因为那本杂志?上面有我的照片和名字。”谈越并不知道司徒的想法,他又问下去了,不出司徒所料的下文。
“算吧?”司徒回答得心不在焉。他直直地凝视着谈越脖子上的勒伤,昨天的红肿已经消了,皮肤上剩下一片触目惊心的淤青。
这惨状令他回想起了谈越身上的其他疤痕。他说:“我上次看到你身上都是伤痕……”
谈越不耐烦地打断他:“不要扯开话题。”
“好吧,你不相信吗?我可以给你看看那本杂志,在我房间里。”见谈越还没消气,司徒只好安抚地笑了笑,“我没想到会在客栈遇见你。其实梦中情人是赵赵的夸张修辞,我原话不是这样的。”
谈越问:“那是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吗?想好了再问。”司徒答得很认真。
“你不会真喜欢我吧?”
“你说呢?”司徒反问他。
谈越却皱了眉。
司徒似有若无的接近他并不是没有感受到。然而他们根本不了解彼此,不过是凭着人类的本能互相靠近。这样的关系有必要更进一步吗?更何况,司徒这句话不知道掺了多少别的企图。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倒也不是尴尬,而是无话可说。谈越现在警惕得像只受惊的野猫,现在更想做的是把司徒身上的皮扒了,看看他到底瞒着自己什么东西。
“算了。”谈越松开那只撑着墙的手。
门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渐渐向两人靠近。谈越仍没有结束话题的意思,不过把声音放低了些:“你为什么装瞎?”
“我有眼疾,有时候我会干脆装作盲人。有的人在我眼睛不好的时候会乱做事情。”
“我也是这种人吗?”
“我本来以为你是。”司徒似乎被盘问得乐在其中,搬了张凳子坐下,仰着脸说,“后来发现你只是好奇心很重。还有问题吗?”
脚步声很近了,老邢见了他俩这样紧密必然大发雷霆,谈越只好速战速决。
“最后一个问题,”他竖起一根手指,居高临下地俯视司徒,“你是不是活神?”
“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啊,我和他亲过……”谈越看见他微笑的嘴唇,恍惚想起他和活神在山洞里接吻的一幕,“如果不是你,我亏大了。”
“亲了就亲了吧。”司徒避而不答,“我也亲过你。”
“不正面回答我当你默认了。”
谈越自知问不出来什么,心里憋着一口气,可是说白了,这些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司徒不愿意说也可以理解,就像谈越也不爱提自己的过去。他越过司徒从柜台后走出去。这时老邢背着一个包从门后走出来,神色如常地对司徒说:“走吧。”
司徒指了指谈越离开的背影。
他要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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