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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深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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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继续问下去,穆易却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道:“走。”

我冲服务部经理笑笑,转身跟在他身后,小卷儿和徐佳两人手拉手跟在了我后面。

“这些地方的服务生都经过培训,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走出洗浴中心,穆易扬了扬手中的小纸盒,“找个地方打开看看是什么。”

纸盒看起来非常普通,材质是那种很平常的包装箱纸,唯一独特的是贴满了黄色的胶带——应该是用来防水防潮的吧,毕竟是放在洗浴中心这种比较潮湿的地方。纸盒上什么文字图案也没有留下,秉承了放信人的一贯作风。

“去哪里?”我有点迫不及待,不管如何都不能耽误晚上的约会。

“最好找个私人点的地方,这种东西如果拿到局里或者所里的话……”穆易瞟了眼小卷儿,没有说下去。

“要不去你家吧。”我真诚地看着小卷儿说。

“不行,不行。”小卷儿连连摇头,“这可是违反程序的事。其实这案子现在局里还没有正式启动复查,我个人跟你们一起掺和,总不太好。你们要是发现了什么新证据,觉得有必要让C市警方进行配合的话,就联系我,我会向领导汇报的。如果领导安排我协助你们,我自然会帮你们的忙。我还有事,要闪啦,你们有什么关键性的进展,就告诉我好了!”小卷儿嘿嘿一笑,转身就走。

“那就只好去酒店了。”徐佳道,“先看看这盒子里是什么,如果短时间内能弄明白是最好不过,要不然晚上你们两个在酒店搞通宵,我回小卷儿那里睡。”

“知道了!”我恨恨地回答,这孩子一再强调她不在酒店里睡,好像在暗示我的人品有什么问题似的。

到了酒店房间,我立刻给前台打电话找来把裁纸小刀,准备看看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举起裁纸刀,将刀尖插进两条黄胶带的缝隙之间,用力往上一挑,随着啪的一声,胶带裂开了一道缝隙。我沿着缝隙一条条撕开胶带,然后谨慎地将纸盒的一头打开。一眼望去,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不会吧,花这么大力气,只是一个空盒子?莫非是在路上被人掉了包?我将纸盒完全撕破,摊开,发现了答案。里边有一个小巧的优盘,用胶带粘在了纸盒内部,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东西。

“没有电脑?”我说。

“是的。”穆易回答。

“拆开纸箱了?”徐佳从洗手间出来。

“拆开了,你肚子不疼了?”我皱眉。

徐佳走到我身边,“解决了,舒服了很多。”

徐佳拿过优盘,不满道:“这人怎么这么麻烦,绕这么多圈子。这下又得去找电脑了。”

“去网吧?”我问道。

“不行。”穆易摇摇头,“既然这个神秘人搞得这么费周折,我想里面的东西一定十分重要。网吧那种公共场合,不怎么妥当。”

“不如我去找小卷儿借个本子吧!我在她家玩的时候,看到她有的。”徐佳用手推了推眼镜。

恰在这时,徐佳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笑道:“这丫头自己打过来了。”

“小卷儿?是啊,我和他们都在一起呢。对了,我想玩玩你的笔记本电脑……什么?你说什么?”徐佳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这个我不知道,你要跟他说吗?好的,我把电话给他。”

接过徐佳的手机,小卷儿的声音响了起来,“徐川?”

“对,是我。怎么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最近找了李峰?”

“对啊,我找他了解了一下情况。怎么,他向你们局里告我黑状了?”

“那倒不是,你从他那里问出了什么没有?”

“没什么重要的情况。”我决定瞒下李峰和张寒发生过性关系的事实,“现在问他做什么?市局对张寒案又有什么新线索了?”

“不是,李峰死了。”

“死了?”

“对,天然气爆炸,他在昨晚的天然气爆炸中被烧死了。”

“这么巧?!你们查看了现场吗?是意外吗?”我不禁有些怀疑。

“还没有查看现场,只有消防队的去了,毕竟这方面他们才是专家。只有等他们的调查报告出来以后,证明有人为蓄意的迹象,警方才能插手的。”小卷儿的声音很平静。

“那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小卷儿在那边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徐川。你们一来,刚着手调查张寒案,李峰就死于天然气爆炸,这确实太巧合了。收到李峰的死讯以后,我立刻把疑虑告诉了我们科长。他说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都让我先给你知会一声。”

“谢谢了。你们能派出警力保护下林海建吗?我担心万一是人为的话,很可能会是针对当年的相关人下手,他应该也有危险。”

“我们如果要保护他,必须按照程序来的。不过我会给他也打个电话,让他最近注意一下。你们也小心点,多注意点自己的安全总不是坏事。”

跟小卷儿道谢之后,我挂掉电话,迎着徐佳和穆易的眼光笑了笑,“都别紧张,不一定是蓄意的,或许真的是意外呢。”

“我看意外的可能性不会很高。”穆易摇摇头,“会是什么人呢?事到如今了才想起灭口?”

“现在先不管这个,我们得先看看这优盘里是什么。”我转向徐佳道,“小卷儿的笔记本电脑……”

“好,我去拿。”徐佳表现出难得的爽快。

口袋里的手机又振动起来,我拿出看了一眼,是张璇。奇怪,不是说今晚上见面吗?现在才刚刚下午而已。

“你和穆警官在酒店里等我?”徐佳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不,我要出去下,调查点事。你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后,先和穆警官一起看看那优盘里是什么吧。怎么样,穆警官?”

穆易点头表示同意,徐佳却瞪着眼睛问:“调查什么?”

“去李峰家附近看看。如果真是人为,现场可能会留下点痕迹。”

“那为什么不和穆警官一起?”

“穆警官在C市当了几十年警察了,又是当年张寒案的经办人。如果和我一起去现场调查,万一被凶手发现了引起警觉怎么办?”

穆易道:“徐川说的有道理,你们都先去忙吧。我刚好回所里,把以前的那些资料都弄过来,说不定等下会有些用。”

按照张璇短信的提示,我打车到了嘉陵江大桥桥北。时间尚早,我靠着栏杆,仰起脸让略微有些发涩的江风吹过,让自己清醒一下。这几天不知怎么搞的,晚上一直休息不好,人的思维也变得有点迟钝。我总有种感觉,好像自己在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按照别人的安排一步步地走进陷阱。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无力,却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状况。比如说这次慌里慌张找到的纸盒子,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我都很难判断它的真实性。纸盒里的东西到底会引领我走向曙光,还是会诱导我走进更加混沌的黑暗,完全取决于放信人的目的。

李峰的死,我更偏向于被杀,因为我一向不相信巧合。只是我没想到,时隔七年的嫌疑人还会有危险。我一直认为,如果有人对这宗陈年旧案心有芥蒂的话,也只是对查案的我动手,根本轮不到李峰或者林海建。可事实却证明我错了。凶手为什么要去杀李峰,而放过了我?是因为害怕杀掉了我这个侦探,会让S市警方和C市警方都对张寒案产生重视吗?也不尽然吧,李峰的背景既然那么强,杀李峰远比杀我的社会反响更大。或者说,凶手有绝对的信心,让警方找不到他杀的痕迹?又或者说,凶手只是躲在暗处饶有兴致地跟我玩一场竞赛游戏?

低头看着脚下滚滚而逝的江水,我心头又浮现出了一丝惆怅。还有张璇,这个倔强冷漠的少女,每当我想起她,心头总有种悸动。她的照片,一年前我是一直带在身边的,而吴哥也说她是我的女朋友。我总觉得和她之间,应该是有种命运的羁绊。虽然她亲口说不是我的女朋友,但是我在看到了她的照片的时候,却脱口而说出了她的名字。这其间的缘由我已经记不起来,如果我们真的曾是男女朋友,我倒很有兴趣知道那段感情。

她来了。

柠檬黄色的风衣,水蓝色的牛仔裤,牙白色的球鞋,黑色柔软的长发在风中恣意地飞扬。我看着她越走越近,就像是一个梦慢慢地靠近。

“来早了?”张璇提了个袋子。

“刚到。”我撒了个谎,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接那个袋子。

张璇却没有把它交给我的意思,反而转过身向江堤走去,“走吧。”

没有问要去哪里,我默契地跟在后面。张璇的身材有些偏瘦,显得比较纤细,体能应该不算怎么好。她的指关节被袋子勒得发白,走过一段路就将袋子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上,应该是被袋子勒痛手了。我并没有帮忙的意思,既然第一次尝试已经被拒绝,就没有第二次的必要了。就这样默默地走了半个多小时后,张璇顺着一条斜斜的小路走下江堤,走到了一片沙滩之上。

“就是这里。”她停下来,蹲在地上从袋子里往外拿东西。苹果、红提……还有一束香。我看着她把水果整齐地摆在沙滩上,点燃香,立刻明白了。

“你姐姐是死在这里吗?”

张璇没有回答,跪在沙滩上,看着那束香缓慢地燃烧。我叹了口气,盘腿坐在了她的身旁。呜咽的风声被江水席卷而去,一起消失在远方。早在七年前的一个夜晚,服用了大量安眠药的张寒被人带到此,被冰冷的刀锋割开了温热的皮肤。当时的张寒是处于昏睡之中,还是仍有模糊的意识已不得而知。但根据法医报告,可以断定的是,当刀锋没有触及内脏之时,张寒就已经停止了呼吸。从那时起,张璇就成了孤儿,在这个世界上再无亲人,再无依靠。

香燃尽,香灰跌落,很快与沙子混为一体。张璇收拾好水果,从袋子里拿出几听啤酒,递给我一听,自己打开一听,仰头一口气灌下了大半。

“我已经有三年没回来过了。”张璇说,“如果不是沙滩没什么大的变化,就找不到这里了。”

我拉开拉环,将略微苦涩的液体倒进喉咙,“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张璇淡淡地笑笑。

“不好意思,你姐的这个案子到了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线索。”我突然觉得有点羞愧。

“你说,我们会不会永远都找不到凶手?”

我无言以对。

这世上的悬案很多,有不少杀人凶手都逍遥法外。安慰的话我不想说,那样显得太过于苍白幼稚。

“最近那个梦越来越频繁了。”张璇喝口啤酒,看着远方,“姐姐站在我的床头,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七年了还没有找到凶手,为什么不能亲手杀了他,为什么让姐姐死不瞑目……”

“那只是你给自己施加的心理压力过大,在梦里所形成的反射。你的姐姐肯定不希望你为了替她复仇,而放弃了正常人的生活……”

“你不懂。”张璇打断了我的话,“你不懂相依为命的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你不懂失去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的痛苦。”

“我懂。”我摇晃着手中的易拉罐,“既然你把我拉进了这件案子,你……有没有调查过我的身世?”

“没兴趣。”张璇很是直爽。

“在我十二岁那年,我的父母在一起入室抢劫案中,被窃贼杀死,我因为躲在床底而逃过一劫。起初几年,我根本无法入睡,只要闭上眼就看到父亲血淋淋的脸庞,听到母亲凄厉的哭声。”

张璇没有说话。

“我是由舅舅养大的。我一直不知道,我活下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并不是一个所谓的好孩子,更不是好学生。十二岁以后,我整个人都变了,对什么都无所谓,对什么都不在乎。有人说这叫玩世不恭,我觉得叫随波逐流更为贴切。我没有你那么厉害,去钻研心理学,而是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我见了很多人,做了很多事,读了很多书,犯了很多错,一直到我觉得累了,才安定下来,做了一个不入流的侦探。”

“你做侦探,难道不是为了查出当年的凶手,为父母报仇?”张璇冷冷地问道。

“没有。凶手当年就抓到了,经过审判之后,判了死刑。我不像你,用报仇的目标支撑着自己坚强地活下去,不过或许这样更好一点,至少我不会被仇恨充斥了整个青春期。”

“你是在说我幼稚?”张璇扔掉喝空的啤酒罐,又打开一听。

“我问你,如果抓到了凶手,杀了他之后,你要怎么继续生活?”

“我……”张璇语塞。这个问题她大概从来没有考虑过。

“你或许觉得活下去就是为了复仇,但是复仇并不能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

“你是在向我说教?”

“我没有那么鸡婆。我只是觉得,虽然这个世界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美好,但是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就要努力地活下去。就算痛苦也好,悲伤也好,愤怒也好,都不能失去活下去的勇气。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乱七八糟是一生,快快乐乐也是一生。我之前无我,我之后无我,有谁愿意将一生活成一出悲剧?天下最不幸的人,就是用不幸装饰自己的人。”

江水卷上沙滩,又匆匆退去,只留下一道易碎的泡沫。几只不知名的鸟蹦蹦跳跳地经过,在不远处振翅飞起。

“你能活得没心没肺,但我不能。”张璇从袋子里拿出黑色的walkman,递给我,“戴上,关掉手机。”

“MD?现在很少见了。满大街都是mp3。”

“这种音质好点,尤其是听轻音乐的时候,差别比较明显。所以催眠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高品质的MD或者CD,很少用到mp3。”

“催眠?”我问道,“其实,如果你知道的话,直接告诉我不是更好?”

“我所知道的,只是我看到的。”张璇道,“我想知道更多,包括当时你说出那句话时,心里的想法。”

“我进入到催眠状态后,会完整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吗?”

“不是回忆,而是再度经历。”张璇道,“其实催眠分为浅度催眠和深度催眠。浅度催眠并不神秘,当我们听单调音乐,或长途开车,甚至上课开小差,感觉松弛而又恍惚,就是一种浅度催眠状态。浅度催眠时,意识还控制着大部分的知觉器官,对外界仍然保留一部分的警觉性。但如果进入了深度催眠,潜意识就会占据主导地位,也就是本我代替自我……算了,跟你说这么多你也不懂。”

她拿出一颗蓝色的小药丸递给我,又把那种静电式耳机戴在我头上。

“要吃掉这颗药丸吗?”我问道。

张璇点点头。

“吃掉了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死不了人的。”张璇看我吞下药丸,戴上耳机,“等下你就会记起来。我们开始。”

闭上双眼,一段清澈的音乐流入耳中,以温柔又不失坚定的节奏笼罩全身。张璇清脆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缥缈空灵的感觉,我整个人仿佛浸在柔和的水中,又仿佛悬在半空。突然,周围的声音变得异常嘈杂刺耳,完全掩盖了音乐。流水声、风声、人声、飞鸟扇动翅膀的声音、鱼儿游动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云流动的声音、光照射的声音、空气分子相碰撞的声音……

须臾,一切重归寂静。

一道耀眼的强光破天而出。

时光倒流回七年前。

时光倒流回七年前的四月。

时光倒流回七年前的四月十三日。

时光倒流回七年前的四月十三日五时二十八分一十五秒。

世界,由此开始转动……

房间很大,几乎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一台台的电脑并排摆放,显示器上闪烁着各种各样的光芒。而光芒对面,则是形色各异的脸,所有的脸都浮现着同一种表情——疲惫。已经是早上五点多钟,消耗了一夜精力的人们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徐川抱着肩膀,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执著地看着屏幕。屁股下的老旧电脑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解体。电脑桌上胡乱放着果汁瓶、发泡饭盒和几个花花绿绿的包装袋,证明他已经往肚子里塞了不少东西。

徐川打个了哈欠,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水,再次移动鼠标双击那个黑色的QQ头像,敲打着键盘道:“小雪,你怎么还没来啊?我已经等你一个晚上了,你该不会是耍我吧?”

他趴在电脑桌上,不抱希望地等着回应。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依旧没有回应。

他的心情糟到了极点。从舅舅家偷了七百块钱,翘课从S市坐了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一身汗臭地跑到了这里,结果就是在网吧里坐了整整一个通宵。这不是他第一次见网友了,但以前见的都是些男网友,而且从来没有这么远过。坐上几个小时的火车,在陌生的城市下车,见到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家伙,喝酒、吹嘘、闲逛,直到意兴阑珊再坐车返回。他觉得这种生活非常惬意,无拘无束就像风一般自由。后来遇到了这个叫做“雪绒花”的女生。

雪绒花是个高中女生,她的父母管得太严,以至于让她的生活就像一杯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雪绒花惊讶徐川竟然去过那么多地方,认识那么多朋友。雪绒花很喜欢看校园爱情小说,很期盼有一段相隔两千多公里的爱情将她从平凡至极的生活中拯救出来。

徐川觉得这个女生有点白痴,一定看多了校园爱情小说,整天活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徐川并不想去见她,他觉得跟女生玩远远没有跟男生玩来得有趣。徐川有过被女网友放鸽子的经历,这让他对这些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幼稚虚伪的女生们心生畏惧。

但雪绒花却一再向他吐露心迹,将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讲给他听。比如班上暗恋她的男生给她传的纸条内容,早上起得晚了眉毛没有画好,新买的裙子很漂亮等等。慢慢地,徐川觉得这个女生也不是那么傻,就算傻,也是傻得可爱的那种。于是,在雪绒花再一次地邀请时,徐川同意了。

“你后天就能到?那我等你啊,你到了之后找间网吧,然后给我QQ发消息,我会马上赶到的。我QQ一直在线哦,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徐川已经在这间网吧坐了一天一夜了。

很久以前,在被女网友放过鸽子后,他就发誓永远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上第二跤。如今不但摔了第二跤,还摔到了两千多公里之外的C市。论坛上那些兄弟们不知道会怎么嘲笑恶搞他,以后都没脸再跟他们一起喝酒吹嘘了。

妈妈的。

徐川骂了一句脏话,走到前台结过账,用力推开虚掩的玻璃门,走到了街上。

清晨六点,浓雾弥漫。

揣摩了一下火车站方向,徐川立刻向前走去。肚子在咕咕作响,是有点饿了,但徐川并不想停下脚步,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城市。

雾完全没有消退的意思,反而越来越浓。这样的雾,在C市来说算是比较常见的,地处盆地,遇到干燥的天气,经常会出现这样大雾的天气。徐川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他觉得似乎这天气也在嘲笑他,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雪绒花曾跟他说过的话闯进了他的脑子里:希望有段浪漫的爱情?两千公里之外的白马王子?我的心事只讲给你听?我们要不要把名字刻到三生石上?如果世俗阻挡的力量太过强大就一起私奔……

统统见鬼去吧,有必要这么坑爹吗……

“陌生人,陌生人,你回答我,我的爱情会有结果吗?”

“不会!”徐川脱口而出。

停住脚步,徐川诧异地望向四周。看不清,浓雾笼罩着整个世界,五步之外的景色就隐藏在白色的混浊之中。他低头向脚下看去,潮湿的青石板小路,这里好像是条狭窄的小巷,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

刚才,是不是有人说话?四周静得出奇,只剩下徐川的心脏在急速跳动。

“……有人没有?”徐川小声喊了一句。

没有回应。

奇怪,刚才好像有个人问了句爱情什么的,是个女的吧?我是怎么回答的?哦,是不会。不会什么呢?刚才是下意识喊出了声,却没有听清问题到底是什么。

“有人在吗?请问你刚刚说什么?”

依旧没有回应。

走了?

徐川将手指扶在湿漉漉的墙上,任砖缝间的灰屑污浊了手掌。他迈开脚,摸索着向前走去。只走了几十步,眼前豁然开朗,拥挤的车流人流又浮现在眼前。太阳已经缓缓升起,浓雾在飞快地消散。

徐川向身后望去,是个幽静的小巷。原来是边想边走,走错了路。恍惚间,眼角瞥见一抹天蓝色的衣袂在小巷深处闪过。他下意识地抬脚想前去查看,可犹豫一下又放弃了。算了,还是早点买票,早点离开这个城市吧。自己的爱情都抓不牢,还要去管别人的爱情吗?他自嘲地笑笑,迈开脚步,向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夜色已晚,却无明月。

天色黑得犹如一块浓重的石墨,间或有几颗星星闪烁着孤寂的冷光,犹如黑暗中伺机扑食的野兽。我仰躺在沙滩上,用力嗅着略带着腥味的空气。虽然不知道这片段的记忆到底意味着什么,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张璇。她听完之后并没有做声,而是坐在沙滩上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

过了许久,张璇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点了点头。

她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我小心地问道:“能告诉我吗?我不是很明白,这段记忆跟你姐姐的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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