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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一半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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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半醒哼一声,道:“你不必对我解释,我不在乎你是否要养一只小狐狸,我只在乎你我红线何时连上。”
  玄寒觉得他这样子有些稚气,便展开一抹温和的笑,追上那人脚步,道:“知道了,那我们就抓紧时间亲近吧。”
  花半醒联想到昨夜,这回换他不自在了,他道:“光天化日你说什么?”
  成功调戏了花半醒,玄寒心情大好,道:“是花公子说的,要多亲近红线才能结。”
  花公子回他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滚。”
  玄寒一路上止不住笑意,花半醒吃瘪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玩了。
  这股得意劲儿一直延续到上船,这一段走水路去金陵要快些,知道花半醒许久不下山,玄寒也有意要带他看一下江南的湖光山色,虽然他自己也想不清为何要这么做。
  他们包下一艘小船,老船家在船头撑桨,花半醒好几百年没坐过船了,觉得新鲜,趴在船尾看船头分开水面而水面又在船尾合上,兴致来了,还伸手去拨几个水花,玄寒坐在一旁看他玩水,半个身子都探出船外,忍不住出声叮嘱:“你不通水性,仔细掉下去,那时我可不救你。”
  花半醒不屑道:“我好歹活了这么些年,断不会叫水困死。”
  老船家笑道:“公子这话说的不全对,老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就连小老儿和水打了一辈子交道,有几回也险些叫龙王叫了去。”
  花半醒好奇道:“那船家你为何还要做这撑船的生意?”
  老船家一抹汗,笑道:“这不是没淹死吗,再加上我的小儿子今年要进京赶考,我要抓紧给他筹路费。”
  玄寒观了老船家面相,温声道:“老船家,你的面相子孙吉,将来一定会享令郎的福。”
  老船家呵呵笑着,卖力撑着船,喜道:“借道长吉言。”
  花半醒坐到玄寒身边,低声道:“道长心肠真好。”
  玄寒看一眼花半醒悄悄塞进船家包袱里的一张金叶子,道:“花公子也不遑多让。”
  二人相视一笑,船身分开水面,进了余州境内。
  入夜,花半醒看着两岸的大山,喟叹道:“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玄寒撑着脑袋看他,桃花眼带着困倦慵懒,他问:“花公子想论道?”
  花半醒看他困得都睁不开眼了,眼角的泪痣被渔火映得火红,他过去将身上的披风丢给他,道:“水上风大,你先睡吧。”说罢到船尾盘腿坐下,闭上眼,很快入定。
  玄寒抓着披风,上头还有花半醒的气息,一股淡淡的木香,像是来自雨后的山林,他刚要开口,就听见花半醒的声音传来:“不必谢。”
  玄寒还没意识到就笑了,望着船舱里的一豆灯火,觉得那火像是点在自己心里,裹着花半醒的披风,打了个哈欠就入梦。
  老船家好生奇怪,道长不常打坐,反而是那个好看的公子日日夜晚都要在船尾打坐,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花半醒入定后神识就来到了一片雪原,满眼是白茫茫的雪,他变回白狐,在雪原上奔跑,雪原上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在流动,他便追着那个力量,乾坎巽坤,跑了几圈后,力量隐在雪地里,花半醒停下来,趴在雪里觉得通体舒畅,忽然,他耳朵一动,听见有人踏雪而来,那人在他身后停下,开口道:“半醒,我等了你九百多年,你终于找到我了。”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花半醒心一惊,要回头却发现自己似乎被一股力量压制住,他听见那人又说道:“这一世我们在一起吧。”
  眼前一黑,再睁开时,花半醒发现自己变成人身,被一个男人紧紧抱在怀里,他费力抬头却看不清他的脸,那人在他耳边道:“半醒,别等飞升了,我喜欢你,想和你在凡间过一辈子。”
  花半醒有些恼火要挣开,道:“你说不飞升就不飞升了,凭什么?”
  那人把他抱得更紧,似乎要把他揉进身体里,凄然道:“你忘了吗?半醒,你把我忘了吗?你不是说你只想守着我过一生吗?我没有飞升,我在轮回里等了你九百年,终于遇到你了,我们在一起吧,半醒。”
  花半醒觉得头有些痛,眼睛还有点酸,这不是什么好事,他靠在那人怀里,无力道:“我这一世有命定的情缘了,你来晚了。”
  “不晚!半醒,我们好好过一辈子好不好?我是。。。”那人手上用力,话未说完,被一个声音打断:“归来归来兮,西山不可久留。”
  花半醒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还是坐在船尾,玄寒一手搁在他左肩上,关切的看着他,问道:“你没事吧?方才我见你几乎走火入魔,就出声叫了你。”
  花半醒摇头,有些虚弱道:“没事。”他看一眼天空,发现东方已泛鱼肚白,才知道自己坐了一夜,一时有些疲惫,便躺在了船板上,玄寒在他身边躺下,头枕着手臂,侧头看他,眸子里映着日光,花半醒在广阔的天地间深吸一口气,晨风夹着水气,格外清新,不安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山间鸟鸣,熹微晨光和身边的玄寒。
  玄寒突然开口,悠悠道:“这种时候,我才觉得,江上清风与山间明月还有海边日出都是属于我的,因为我既得到它们就不必担心它们离开。”
  花半醒微笑:“你放心,我不会喜欢你。”
  玄寒道:“如此甚好,你我共享湖光山色就是。”
  花半醒侧头看他,正对上玄寒的目光,二人对视一会,花半醒先移开了目光。
  船在一阵沉默中抵达了金陵。
  玄寒和花半醒别了老船家上岸,此时正值暮春时节,细细的雨落下来,不一会就沾湿了衣裳,花半醒让玄寒等在屋檐下,自己去买了把油纸伞,二人共撑一伞走在秦淮河畔,穿过乌衣巷时,玄寒感叹一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乌衣巷也不复往日风光。”
  花半醒戏谑道:“我还不知道玄寒道长这么伤春悲秋。”
  玄寒低声道:“我只道没有什么是长久的,荣华富贵不能。”秦淮河上歌女的吟唱传到耳边,玄寒顿了半晌,接着说:“情情爱爱更不能。”
  花半醒也弄不清玄寒被触动了哪根心弦,遂不说话。他们各怀心事的来到一家客栈,要房时,玄寒问:“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花半醒想也不想道:“我是你的道侣,你说呢?”
  玄寒闻言唇角微勾,对小二道:“麻烦给我们一间上房,备点热水。”
  小二应道:“好嘞,二位客官楼上请。”
  第二日,玄寒在夫子庙旁摆摊算卦,花半醒坐在他旁边,有人来就提醒他,无人时玄寒一面晒太阳一面闭目养神,好不舒服。他正享受着春日的暖阳就被花半醒拍拍手背,睁眼看见一个一身绫罗绸缎的中年男子站在他的卦摊前,他懒洋洋开口:“算什么?”
  那男子正打量着花半醒,听他开口,才看向他道:“我过几日要出趟远门,算算运势。”
  玄寒看他那样看花半醒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痛快,便冷冷道:“手伸过来。”
  那人听话伸出左手,玄寒一把扯过来,看看掌纹,放开他手道:“你要去京城吧。”
  那人瞪大眼:“不愧是大师,这都能看出来。”
  玄寒不耐烦道:“小事,你的福泽深厚,注意下交友方面就没什么大事。”
  那人付了卦资道过谢就走了,走之前又看了看花半醒。
  玄寒一直看到他走得没影了,才闷闷道:“我还不知道花公子这么好看,难道花公子脸上会开花吗?”
  花半醒笑道:“你这话说的奇怪,我怎么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玄寒看见花半醒眸子弯成月牙,更加气闷,不再说话,闭目养神。谁知花半醒那胳膊撞撞他,他不想与他斗嘴,便不理,那花半醒还是不依不饶,玄寒道:“不要吵我晒太阳。”花半醒无奈,只能出声询问看起来有些顾虑的姑娘:“姑娘算什么?”
  玄寒听见他说话,睁开眼,看见一个黄衣女子站在他的摊前,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那女子双手绞着帕子,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的样子。他看花半醒对那女子笑得温柔,黄衣女子的脸已经微红,立马讲话头截了过来:“这位姑娘要问前程还是姻缘?”
  那女子看他一眼,微微垂头,怯声道:“姻缘。”
  “劳烦姑娘报下生辰八字。”
  一个丫鬟上前递给玄寒一张红纸,玄寒看了,笑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姑娘的良缘怕是要来了。”
  女子看他说完,脸更红了,问了他名号便让丫鬟付了卦资离开了。
  玄寒看她背影消失,啧一声:“好一个崔莺莺。”
  花半醒在一旁冷笑:“好一个张生。”
  不知为何,听了花半醒这句话玄寒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他拉起花半醒道:“今日收摊,走,我拿卦资请你听一场戏。”
  花半醒很不明白玄寒是怎么多云转晴的,还是跟着玄寒收摊来了戏楼,玄寒心情大好的要了楼上雅间,花半醒忙拉住他:“这样你这几天可就白算了。”
  玄寒轻抚他手背,道:“无妨,真没钱了,就麻烦花公子赏我一口软饭吃可好?”
  花半醒无奈,头一回见有人说起要吃软饭如此开心的。
  小二领着他们上了二楼,一面倒茶一面介绍道:“二位爷来得巧,今日是福珠班的台柱子玉保登台,唱的是《桃花扇》。”
  小二刚说完,开场诗就被人念起:“大抵人生聚散中,灞桥官道雨濛濛。香消红袖登楼妓,泪湿青衫对酒翁。”
  小二识相退下,留二人好好听戏。玄寒忙着嗑瓜子喝茶,他对戏文没什么兴趣,想着花半醒不常下山就想带他来听听戏,此时看花半醒托腮饶有兴致的盯着戏台,嘴角带笑,玄寒也浮出微笑,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知何时,花半醒开心他也会跟着开心。
  在小旦玉保的婉转戏腔里,百年历史浮沉如画卷展开,他清丽的嗓子唱着:“便天涯海角,便天涯海角,十洲方外,铁鞋踏破三千界。。。。望荒山野道,望荒山野道,仙境似天台,三生旧缘在。。。。舍烟花旧寨,舍烟花旧寨,情根爱胎,何时消败。。。”
  玄寒听见花半醒轻轻叹一口气,那一声极轻,若不是一直将注意摆在他身上绝不会听到,可玄寒听到了,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他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小指,隐约看见有一团红线,他再看花半醒指根,那团红线静静地,并没有要向他靠拢的意思,玄寒动动小指,收回手。
  台下将要曲终,听人带着哭腔唱道:“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在秦淮河畔听这套曲子更叫人感伤,加之此时的南盛朝国力渐衰,内忧外患,一套亡国词叫在场不少人泪湿青衫。玄寒和花半醒出了戏楼,他们是方外之人,朝代更替本与他们无甚关系,但而今听了这场戏也不免跟着伤怀,隐约间听见有人宽慰好友道:“方兄不必忧心,有国师在,定不会让咱们南盛垮了。”
  花半醒呼吸间已恢复平静,玄寒也没有更多的情绪,二人站在秦淮河岸听闻一阵莺歌燕语传来,一艘华丽的画舫缓缓行来,过了明德桥,来到他们眼前,可以看见船上有数位锦衣公子更有绝美女子数人,衣香鬓影间洒下一阵欢声笑语,花半醒走到码头,回头冲玄寒一笑:“道长请我听戏,我请道长游船可好?”
  玄寒满眼笑意。
  花半醒包了一艘小乌篷船,上面只有玄寒和他及船娘三人,船娘在船头摇橹,他们在船舱里对坐饮茶,行至桃叶渡,上来一个抱着琵琶的歌女对二人行礼道:“小女子为二位公子唱歌助兴可好?”
  玄寒要拒绝,花半醒却将人留了下来,歌女抱着琵琶坐在船尾,用吴侬软语唱起柳永的《少年游》,花半醒半卧在玄寒身边,闭上眼,一只手轻轻打着拍子,玄寒看他一缕青丝垂在自己膝上,伸手为他顺到耳后,眼神渐渐温柔起来,未几,花半醒睡着了,玄寒示意歌女停下,给了她几粒碎银子就在下一渡口放她上岸了,又轻声吩咐船娘放慢速度,在秦淮烟雨中,呵护着花半醒的一个梦,那个梦里,花半醒见到了李香君,也看见了玄寒。
  梦醒上岸,花半醒对玄寒说自己许久不曾做梦,玄寒道梦还是少做为妙。花半醒走在前头忽然回头问玄寒:“即使我梦见了你?”
  玄寒追上去问:“你梦见我什么?”
  花半醒嘻嘻笑道:“我梦见你骗人银子被追杀。”
  玄寒不信:“骗人,你到底梦见什么?”
  花半醒笑着加快脚步:“佛曰不可说。”
  玄寒紧随其后:“你不会梦见我娶了你吧。”
  花半醒啐道:“你这个道士,你这才叫做梦。”
  玄寒:“哈哈,那是什么?”
  “不说!”
  “喂——”
  却说此后几日玄寒都在夫子庙前算卦,也有人请他去做法事,他也不推辞,到了人家正正经经开坛做法,花半醒在一旁看着,心说这时就不像个神棍了。
  待了十几日,看遍了金陵风光,玄寒和花半醒收拾行李乘船往姑苏去,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是个水乡,十步一桥,花半醒和玄寒用过晚膳在一处河边走了走,回到客栈时刚好听见寒山寺的钟声。夜里花半醒继续打坐,玄寒趴在床上看了他一会,翻身睡去,一夜无话。
  他们走到同里镇时恰逢初夏,日头有些大,镇子上的行人很少,煞是安静,玄寒和花半醒走在树荫里,手边是一条贯穿整个镇子的小河,午后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的叫着,河上二三船娘撑着手摇船,走至一处茶摊,花半醒说要坐下喝茶,玄寒要了一壶碧螺春,和茶博士闲谈起来,茶博士说:“二位客官晚上再出来,晚上镇上就热闹了,今晚是花灯节,到时候大姑娘小伙子都要出来放灯哩。”
  花半醒唇边噙着一抹浅笑,道:“我倒觉得这样安静的午后也很好,适合睡觉,也适合到处走走。”
  玄寒放下茶杯,认同道:“待我了无牵挂,便寻个好去处清修或者无宠不惊的过一辈子。”
  花半醒一愣,抬眸望向他:“道长有甚牵挂?”
  玄寒抬起手,动动小指,花半醒哈哈笑道:“道长放心,这不是什么牵挂,左右你我是做一场戏罢了。”
  玄寒面上没有显露,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一直到晚上二人去看花灯也有些闷闷的。于是他没注意到一个女子朝花半醒怀里撞去,而花半醒不知为何,也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那个绿衫女子先出声:“这位公子,对不起,我没有看清。”
  花半醒扶了扶那女子,柔声说:“无妨,姑娘没有受伤吧?”
  女子摇头,红着脸跑开,玄寒更气闷了,扭头就走,花半醒在原地愣了下,追上去问道:“道长不看她们放灯了?”
  玄寒道:“我有些倦了,先回去睡,你要看就看吧。”
  花半醒和他并肩走在一处,道:“我陪你回去。”
  第二日玄寒就收拾东西要离开同里镇,花半醒也不问缘由。二人再次上路后到了一处深山,玄寒在山中发现许多药草,便要留下来多采些,花半醒就找到一处破屋稍稍收拾下,他们就这么住在了山脚。
  一日,玄寒和花半醒靠在屋前乘凉,玄寒道:“花公子说我们像不像隐居的夫妻?”
  花半醒沉思半晌,道:“像。”
  玄寒又道:“那我们这样过一辈子好不好?”
  花半醒看住他,认真道:“道长不要喜欢我,不然注定伤心。”
  玄寒也看着他,认真道:“放心,我不喜欢你。”
  花半醒好像真的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
  玄寒只觉一口老血梗在心头。
  却说那一日,玄寒出门采药,花半醒午睡醒来找不见人,心里突然发慌,隐约想起有个人也是这样伴了他许多时日却突然有一日消失,他顿时觉得头有些痛,心里发酸。玄寒一进门就被死死的扯住衣袖,他看见花半醒眼眶微红,一时紧张起来,安抚道:“我只是去采药,不是走了。”
  看到他进来,花半醒空了的心才又被填满,他偷偷松口气,道:“哦,我只是怕你被狼叼走了。”
  玄寒忍不住笑道:“嗯,我下回一定不叫娘子担心。”
  花半醒白他一眼,他改口道:“相公我错了。”
  花半醒:“滚吧。”
  饶是这样,二人的红线也没有相连的迹象,花半醒很是头痛,想找罗白问问他是不是看错了,他跟玄寒其实根本没有姻缘对不对?不过此时罗白正在九重天处理司命星君吩咐的杂物,没有空闲想他。
  在深山过了几天安宁日子,玄寒又收拾了行李,对花半醒道:“我们去京城。”
  花半醒点头,就当此番是寻访名山大川,游历人间了。
  那一夜花半醒入定后在雪原上又遇到那个人,那人紧紧抱着他,仍是说要和他过一辈子,还叮嘱他千万不要去京城,花半醒刚要问你是谁,就被玄寒叫醒,玄寒说他又有走火入魔的迹象,花半醒叹口气,他是妖,从修炼之始就知道一步也不能走错,一念之差就是万丈深渊,不知道玄寒得知了他也是只狐狸后会是什么反应。玄寒猜不透此时花半醒的想法,叫醒花半醒后他又睡下,后半夜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雪白的狐狸趴在自己怀里,又梦见花半醒站在门口对自己说:“我陪你一辈子。”他刚要说好,就被花半醒叫起来,天亮了。
  在进京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先前那个找玄寒算卦的中年男子,那中年人看见花半醒,很热情的邀他们同路,原来这人是个苏绣商人,离开金陵也去了苏州,进了一批上好的苏绣就要送到京城,听说还会送到皇上那里。一路上花半醒听苏商介绍苏州风光,玄寒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眉头紧锁,花半醒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好笑,便凑到他耳边道:“我看这苏商身上功德很多,不是什么坏人。”
  玄寒低声说:“我看见他脸上有死气。”
  花半醒皱眉,不应该啊,按理说像这个苏商这么厚的福泽,这么深的功德,怎么说也会寿至古稀,他看向那人眉间,果然隐隐有一团黑气,当下过去隐晦的提醒了几句,苏商一迭声应了,又拉着他介绍江南的好风光。
  玄寒:哼!
  从前在山里时,花半醒常听一只白鹦哥讲京城风物,那鹦鹉本来是外地官员献给皇上的,后来被皇上送给贵妃,贵妃一直把它当儿子养着,鹦鹉也慢慢通了人性,好景不长,贵妃被皇后害的小产失宠,它见贵妃日日垂泪便飞去找皇上,那些太监却说它惊了圣驾,要把它打死,它最终被贵妃救下,贵妃因它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郁郁而终。贵妃死了它对京城也没什么留念,就飞走了。花半醒听了心里也没什么想法,纯当个故事听,毕竟无论是京城还是世故人情都离他太远,如今快要到京城,他也只想去尝尝白鹦哥说的驴打滚,冰糖葫芦,艾窝窝。谁知迎接他的不是京城的繁华,而是一支送葬队伍。
  苏商一行人在城门口停下,让那些送葬的人先出了城,花半醒看向玄寒,发现他单手立在胸前,嘴里念着往生咒。那些男女老少哭的十分伤心,苏商叹口气,道:“我认识这家人,在京城开药铺的,这个掌柜可是个大好人,年年都施药施粥,还到处义诊,怎么才一年不见就没了呢。”
  进城以后,苏商和花半醒道别往绸缎铺子去了,花半醒和玄寒则找了家酒楼吃饭。玄寒吃饭时很安静,速度不快不慢,花半醒坐在他对面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不得不承认,看玄寒吃饭能让人心静,好像天大的事也没有好好吃完眼前的饭重要,然而一阵议论打破了这份安宁。
  隔壁桌有人突然感叹道:“哎呀,世事无常唷。”
  “可不是吗,就说张掌柜,多好的人啊,去年给我媳妇看病一分钱也不收,怎么老天就不开眼呢?”
  “是啊,还有李大善人,那可真是活菩萨呀,看着身体也挺硬朗的,说没就没了。”
  “我听说前几天王大人也没了。”
  “哎唷,天不长眼呐,王大人可是个好官,真是,如今狗官当道老天爷不说把他们收了去,偏偏叫阎王把好官带走,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隔壁桌边吃边长吁短叹,听得花半醒有些疑惑,就又听见一桌客人道:“你听说了吗?最近城里闹妖怪。”
  闹妖怪?花半醒来了兴趣,就听另一个人道:“有国师在,京城还能闹妖怪?”
  “有人说那是个吃功德的妖怪,最近死的那些善人都是被妖怪给吸了魂去。”
  “啊呀,出了这事国师能不管?”
  “我一御林军哥们儿说国师已经闭关十日了,想来还不知道。”
  “要我说,甭担心,国师什么人呐,一出关准能把那妖怪收拾了。”
  “唉,也多亏了国师,才有我南盛几天太平日子。”
  “嘘,勿谈国事,勿谈国事。。。”
  玄寒吃完抬头,正好看见花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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