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逾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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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长策低头看锅里的饼,那被戳开的口子已经翻卷烂开,锅中一塌糊涂。
  他脑子浑浑噩噩像是醉了,不知那妖对自己做了什么。
  平福镇大户人家不少,但除了张老板等少人,最大的一户,莫过于李家。
  这家的女婿做了知府,便从此飞黄腾达,走上了鸿运。
  李家宅子中有一座七亭池,池子比寻常人家两三座宅子更大,春有肥鱼,夏开红莲,最让人惊叹的是池中的七座亭。七座亭如天上北斗点在湖中,夜里好似银河壮美。
  这李家是信神之人,这七座亭有六座用来游赏或接待客人,唯有一座最特殊,专门用来供奉榆丁大神。
  亭子接天露顶,中间点了一炉香,直通青天。据说那炉盖上中部实,周围镂空,香在中部点燃,烟从顶部外圈冒出,便能风雨不灭,又有仆人时时来巡看,以便及时添补燃香,那香一年到头都是点着的。
  用的香还是好香。
  香名叫醉仙,味道独特,据说是连神仙闻了都会为之醉倒,市上一两银子才能买上三根,是有钱人家才能闻上一闻的奇香。
  但像是张老板之流,却是不会为了这好香付这样多的银子,所以这香便是更少见了。
  沈长策平日极少留意这镇上的奇物,又怕这晚伏江看到的东西不够奇,于是想起曾经他爹喝醉时说过那香,便只想到了这个东西。
  今天白日是好天,夜晚也是好天。
  星罗棋布的天之下,两个少年的影子便鬼鬼祟祟来到了这李宅的高墙外。
  沈长策让伏江躲在一旁堆放的杂物里,又从杂物里找出了两个木桶一个长凳。这是鲜少人经过的墙角,他把木桶倒扣在地上,然后把长凳架在木桶上。
  两只木桶大小不一,长凳架在上面摇摇晃晃,沈长策找了些东西垫在了矮的那一边,那长凳却依旧不够平稳。
  沈长策扶着那长凳对伏江道:“你踩着这个过去。”
  伏江看着那摇晃的长凳,却道:“我不用这些也可以过去。”
  沈长策却道:“可要是你用了妖法,有道士发现该如何是好?”
  伏江天真地笃定:“没人会发现。不过——我没这么玩过,今夜可以玩一次。”
  伏江看着那木桶,颇有兴趣,便像摇摇晃晃站了上去,双手攀上了墙。沈长策扶得牢固,伏江很轻易便坐在了墙头上。
  沈长策正要爬上去,却看伏江指着远处:“那里有个人,打着灯往这里走来!”
  伏江说着便跳下了墙,沈长策赶紧轻声叫道:“伏江!”
  不见墙里有人回应,沈长策顿时心急如焚。
  在此之前他多次嘱咐伏江,今夜之事切不可让人看见,伏江点头答应了。他此刻只担心起伏江与那宅子里的人冲突,或是被人逮住用了妖法。
  一时什么也顾不得,沈长策一脚踩在那长凳上,踮起脚正要攀爬,那长凳却忽然失衡晃动起来。
  他额头流着汗水,一鼓作气正要往上蹬,却攀附不牢,从那八尺高的墙头摔了下来。
  木桶长凳乱了一地,沈长策伤痕累累的腿被长凳的边角磕碰,一时间疼痛锥心,那腿今日还泡在水中未认真处理,这么一磕碰,顿时流出脓血来。
  沈长策却理会不得更多,他硬是站了起来,踉跄着脚步,把那木桶长凳一件件摆放好,再次踩上那危险的长凳。
  他比方才更为小心,一脚颤颤地踮起,又忍着火烧火燎的剧痛把另一条腿往墙上够。
  等他气喘吁吁翻上了墙,便看见伏江正在墙下树丛里仰头看着自己。他的眼睛望着天空时很亮,即使是漆黑的夜里,也似乎能看得见他星眸里的波光。
  伏江把食指压在两瓣唇中,告诉他噤声。
  沈长策看伏江平安无事,才察觉浑身汗水的冰冷,他正想要从那墙上跳下来,可无力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沈长策重重摔在了伏江身边。
  沈长策低头看自己两条裤腿,血已经把那里浸透了。
  漆黑的夜色下,那片血像沾满了两团脏污的泥泞,让人不禁想到黄鼠狼妖腐朽枯骨下的那团浓黑。


第6章 
  “你的腿怎么了?”伏江凑过来,看着他湿淋淋的裤子。他的头凑得很近,头发落在沈长策的衣襟里,痒痒地搔着他前襟。
  他蹲在沈长策的腿边,伸手朝着在伤口上紧贴的裤子触去。沈长策的正要把那条腿收回去,伏江却已经摸了上去。
  “唔!”
  伏江并非小心翼翼地去怜惜他的伤口,他像是拿取草屋上的干草或是碟中的烧饼,要用手指去细细感受这个东西的温度和质感。
  他在好奇。
  伏江将他的裤腿挽上,溃烂的双腿暴露在月光下,数道伤口在皮肤皲裂,像泥土之下死人的腐肉。
  沈长策不知他要做什么,便只能叫道:“伏江······唔!”
  沈长策重重喘着气,伏江把指甲嵌入一道伤口中!
  沈长策伤口上像是磨进了一层绵软的沙子,伏江的手指在那肉里每动一下,刺痛便尖锐得让沈长策冷汗不住往下淌。
  他浑身剧烈颤抖着,腿脚一抻,却被伏江牢牢地抓住了。
  沈长策大喘着气,他颤着嗓子叫道:“伏江!”
  伏江细细观察着他腐烂的双腿,似乎听不到他痛苦的叫声。他眉眼之间清澈得残酷,他专注地好奇着,与平日没什么不同。
  他看着人的肉体溃烂,就和人看着树木凋零一般,可以冷漠地悟出美和趣味。
  “伏江······伏江······”沈长策又叫了他一声,伤口像是骨肉剥离一般,可被他的手按着,却又不去挣扎。
  让他玩弄也未尝不可,让他玩弄也未尝不可!他心中竟然如此想着。沈长策睁大眼睛,看着伏江脸上露出知足和尽兴的神情,他竟然会感到满足。
  伏江把手从他伤口里抽出,他的手在月下一搅,那手上的血污便不见了,一双手白净得像是玉雕的一般。
  他还是用了妖法,却是用在这样微不足道的地方。他再也没有看沈长策的伤口,只歪着头端详着沈长策的神色:“很疼吗?”
  他问得很平淡,很冷静。
  沈长策汗流不止,他苍白着唇,乞求地看着他。
  伏江却没有露出他所期待的怜惜。他只不冷不热道:“那下次,你可不要让自己的腿受伤了。”
  伏江接着又问沈长策:“我们什么时候去看那个东西?”
  沈长策浑身冷汗涔涔,他还未从那刺骨的折磨里缓过神来,可伏江已经不再看他。
  他仰着头看伏江,月光打在伏江苍白的脸上,他第一次察觉到了眼前人的无情和冷漠,并为之感到胆寒。
  但这只是短短地一瞬间。沈长策并非是第一次受到无情和冷漠,他习惯于被踩在脚下,也从不会因无情和冷漠而愤恨。
  他的注意力也很快不再放在自己身上。
  明月苍天之下,伏江薄如蝉翼的衣服便好似月光做的,整个人轻盈得像是随时都要羽化飞去。沈长策痴痴看着他,再不记得那些渺小的疼痛,他哼哧哼哧地,像狗一样爬到伏江脚下,伸手抓住他的衣角,甘愿做他脚下的尘土。
  “我马上······就带你去。”
  他麻木的心里忽然奇怪地有了愿望。他的愿望便是献出自己的身心,满足他。
  李家在当地有名有权,平福镇百姓也算规矩,谁也不会料到会有人潜入宅中。
  李家老夫人是个爱好清净的人,李家仆人不多,又是黑灯瞎火,大多人都已经睡去,两人行走来几乎遇不上什么人。
  只是伏江走得快,沈长策要跟上他,只能拖着伤重的腿脚硬走,他一双脚像是两根木棍一样坚硬,走起来像不像个人。
  “伏江!”沈长策要拉住前边的人,可他脚下踉跄,那人半点没让他碰到。
  “在哪?到底在哪?”伏江不住问道。
  沈长策终于拉住了他的手,对上着伏江的眼睛:“慢慢找,难道不有趣?”
  沈长策不等他回答,便用一双残腿把他往前拉。
  李宅的屋子不多,开阔的静湖风光很快入了两人眼帘。从银光朔朔的湖面望去,天地星辰之中,那接天通地的便是醉仙亭。
  沈长策领着伏江,在九曲回肠的桥道上走着,他特地把脚步放得极缓慢,希望这窃来的美景能够取悦伏江。可当他偷偷去看伏江,他诚惶诚恐地发现伏江只是望着他。
  “怎么还不到?”伏江问。
  “快了。”
  人还未到那醉仙亭,夜风里便已经有袅袅的香味。
  果真是人人称赞的奇香。
  普通庙里的香有一股尘埃的滞涩,呼吸一口,像是把万千尘芥都吞入口中,闷得人喘不过气。这香轻而渺,人闻着只觉得心澄眼明,像是已经在人间青山绿水里游了一道,再走近一步,那青山绿水的壮阔便凝成百花草木里的露,浓而不俗。
  伏江已经跑到那香炉旁,他弯着身子把脸挤到那香炉面前:“这便是那香?”
  沈长策往四周观察了一眼,对伏江道:“这李家下人不久要来添香,我们只能待一会儿。”
  也不知伏江有没有把他的话听在心中,他开始围着那香炉转。那香炉上雕镂着四季草木,此处光线昏暗,沈长策透过那镂空从香炉的另一端看他,雕花映在伏江脸上,好似黑色的面具。
  沈长策观察着他的脸色:“这味道你喜欢吗?”
  伏江兴趣乏乏:“我没被这香醉倒,它这名字取错了。”
  伏江又仰头,他看着亭子内雕刻的榆丁大仙,大声道:“榆丁,你被这香熏醉了吗?”
  那慈眉善目的榆丁大仙安静着一动不动,可月光勾勒着那雕刻,榆丁双目被阴影所遮盖,漆黑一片。沈长策看了一眼,总觉得那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看着两人。
  他不知为何觉得惶恐,嘴里不由叫着伏江的名字:“伏江······”
  但伏江低下头,他又抱着那香炉:“这炉子好看,沈长策,你帮我带回去!”
  原来伏江还是有喜欢的东西。可沈长策看伏江真要抱起那炉子,却又劝道:“你怎么带走,我们进来避人耳目已经是不容易。”
  伏江道:“那我就······”
  “不行,你会被发现的。”
  沈长策知道他与伏江并非同类,两人光是并肩走着,就如偷禁一般。偷禁总要小心。
  况且人人听妖色变,他让自己如此怪异,一定是妖。
  伏江却依旧自信道:“他们不会找上我。”
  沈长策将他的手从香炉上拿下来,低着头恳求他:“我以后一定买一个给你。”
  可伏江却死活不听:“我现在想要拿回去。”
  沈长策见识了他的为所欲为,此时他就要伸手去抱那炉子。沈长策又去拦他,把他固执的手指从那炉缝里一根一根掰出来。
  这举止奇怪的人,此时又像是路边吵闹着买东西的小孩,说不清道理。两人一人要拿一人要阻,那香炉晃个不停,厚重的香灰从那镂花里倾泄出来,淋泄了两人一身。
  眼看着动静越来越大,沈长策不得不把伏江抱住。伏江扬起手要打他,可掌心正要落下,沈长策一动不动,宁愿受打也不走。
  伏江似觉得奇怪,又停下了手。
  他一双眼睛打量了沈长策片刻,忽然道:“那你可一定要买给我了。”
  回家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沈长策在醉仙香浓郁的味道里盯着伏江的背影看,伏江一句话也不与他说。
  远远听见小狗在屋内的叫声,开了门小狗便扑来,伏江抱着小狗坐在椅子上。他对着狗说着坏话:“小狗小狗,这沈长策是不是天底下最啰嗦的人,连带个香炉都要管。”
  小狗嗷嗷几声,被伏江摸得乖巧,说什么都应和。
  沈长策点上了蜡烛,看伏江的脸,知道他在生气。他生气,好歹没走。
  沈长策不擅言辞,他盯着伏江,也不去安慰。他准备烧水,可伸向锅灶的手一顿,这时才想起,自己那卖饼的行当,还在街上躺着。
  三更半夜,沈长策去街上找那行当,可空荡荡的、漆黑幽暗的街上,只有几处木头残块。
  只有那张“沈大郎”的招牌还惨白地躺在地上。
  沈长策去找张老板,又被一顿好打。
  张老板气道:“有妖怪人人都跑,怎么不见哪位卖菜爷的家当没了?”
  不过张老板这次打得倒是手软,他看沈长策无精打采,走路都走不稳,要是打死了钱也没了,便只打了他几巴掌。
  他走时却还多给了些钱,嘴里不耐道:“去去去!去买些药涂着,你以前被打不是好得挺快,这次怎么越来越重。要是你走不了了,怎么卖饼赚钱?”
  张老板骂完了,似有急事要出门,便匆忙走了。
  沈长策拿着那钱重新买了做饼的东西,剩下的钱也不去买药,全部放入一个粗布钱袋里,小心地放在胸前衣服里。
  昨晚平福镇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与李宅有关。夜里李宅的下人发现那香炉前香灰撒了一地,害怕主子责怪,便偷偷扫了倒在湖中。岂料那香灰轻,怎么也沉不下去,好巧不巧被上头的管家发现了。
  这事在一般人家,也只能当做是野猫动了那香炉,可那李家老太太信神,又听说昨天平福镇来了妖怪,不敢轻易对待,一大早便大张旗鼓去请了道士,现在暂时还看不出个结果来。
  第二件事便是,那榆丁庙被人砸了。
  听那看庙的道士说,他昨夜本已经睡下了,却忽然被一阵梆梆声惊醒。看庙的赶紧下床出来看,才发现那榆丁庙石像的左眼被砸了一大个坑。
  这事可了不得,榆丁可是平福镇的大神仙,这一时间闹得不安宁。不仅县衙要捉拿罪犯,镇上的富商也想趁机想在神仙面前做点好事,聚在一起争着出钱修缮这榆丁大神。今日张老板急着出门也是为了此事。
  沈长策在街上卖着饼,就听着身边的人谈着这些事。人人对妖怪心有余悸,怕神仙也不保佑平福镇了。
  今日这烧饼卖得不多,镇上人不敢在外边久留,人影稀拉。沈长策黄昏时便想要回去了。
  这时,夕阳之中一道黑色的影子游到了这饼摊前。这影子的尽头是一双布鞋。那人走近了,在他身边丢了几个铜板:“来个饼。”
  沈长策看那人着着一身道袍,便更不敢抬头。
  寻常道士僧人与别人不同,要是做得好吃,钱会多给一些。可沈长策只想让他离开,因为他察觉了那人的视线就在自己身上打量。
  “你这饼闻起来很不一样。”
  让人意外的是,那人声音极其懒散,丝毫不掩饰他的轻浮,听着不像是道人。
  沈长策瞳孔微微缩了一圈。那醉仙香的味道弥留得久,他出门时还闻得到。
  沈长策把饼从油里拿起包好递给他,只希望他快走。
  那人盯着他的头颅看了半晌,见他连头也不抬,又轻轻笑了一声。接着又给了他两三个铜板,便抬起脚走了。
  沈长策朝他离开的方向望去,可却再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回家的路上,他用那两三个铜板给伏江带了一个哮天犬的糖画。那做糖画的接过钱便往那钱袋里一扔,铜钱哐当几声落在钱袋后,无声无息,又化成了几缕黑烟。
  沈长策还未到家,便远远地见伏江倚在门口遥望。夕阳让他整个人显得柔美,他把手抱在胸前,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朝沈长策招了招手。
  他这番姿态慵懒与平时的模样大有不同,沈长策看得心动,脚下不由得快了些。
  伏江望着他的脸,突然道:“你心里是不是在想,你早出晚归,我翘首以盼,作夫妻多好。”
  沈长策忽然听来,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只得低声恳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探看我?”
  伏江一眼看见沈长策手中的糖画,知道是给自己的,赶紧夺过来放在手里把玩:“我来这世上看花看草,看山看水,看人心看妖面,我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况且,是你的眼睛让我看到的。”
  那糖画在夕阳下呈暖金色,晶莹剔透。伏江在手里慢慢转着,木门上也汇了一小团粼粼的光。
  这日晚饭,伏江一直与沈长策抱怨,这地方多么无趣,实在找不到新鲜的东西来。连那小狗靠近他脚边,他都要轻轻踢开,似乎这毛茸茸靠近的姿态也已然无趣。只有那烧饼加了点辣椒,吃着有些意思。
  “你不是说有的东西看久了才有意思?我今天可不觉得好玩。”
  沈长策听了急道:“我等下带你去玩。”
  伏江又问他:“你们人在晚上都玩些什么?要最好玩最有趣的,人人都喜欢的,魂牵梦萦的,念念不忘的······”
  他看沈长策眼神躲闪起来,又好奇地凑近了他瞧,恍然道:“是不是洞房花烛?”
  沈长策避开他的目光,忍不住道:“别说了。”
  伏江撑着脸看他:“你在害臊。”
  这说的沈长策更羞愧,他心中一股燥火,被这妖煽得乱跳,不知如何应对他。
  “我没害臊。”
  伏江却毫无知觉地好奇:“人是不是不能轻言洞房花烛?可你分明一直在想。一直在想,为何又不能提?”
  沈长策不敢看他:“想的和做的,是两码事。”
  伏江又问:“那你心里喜欢我,和做的是两码事吗?”
  沈长策小心看向他,他正盯着自己笑。伏江无聊了一日,现在便在好好地玩弄他。
  两人对视着,目光缠在了一起,伏江又轻声道:“你还觉得,你喜欢我,是因为对你施了妖法。我没有。”
  沈长策一下子醒了过来,他站起身子,手忙脚乱地收拾碗筷。
  “是妖法也没关系。”他道。
  伏江却问:“为什么没关系?”
  沈长策躲到桌子的另一边。伏江也站起来,溜到他的身边,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没关系?上天给人最舍得的最易得的就是喜爱,可你们人谈喜爱,不是还要论相识时日来分深浅,论相识目的来分真假,还论男女老少、身份和先后吗?为什么你没关系?”
  沈长策将脏碗捧到远处去,不答他的话。从未有人来看他心中所想,而伏江却肆无忌惮地点破自己,他已经应付不过来。
  他喜欢伏江。那伏江呢,他会喜爱自己吗?
  伏江的声音又传来,他似乎突然不太高兴:“我方才说了,上天给人最舍得的就是喜欢。给你们的东西,自己当然没有。我不会喜欢你的,永远不会。”
  不知他为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沈长策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他低着头,只看着浸泡在水中的手,手被浑浊淹没,连掌纹也看不见了。


第7章 
  伏江这一日闲着,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便趴在床边看着沈长策。沈长策受不住他的视线,不得不张开眼睛。
  伏江看他醒着,笑道:“地下又不舒服,你上来和我睡吧?”
  沈长策闭上眼睛:“我不与人睡。”
  伏江指着那呼呼大睡的小狗:“所以你才和它睡吗?可我也不是人,为何不和我睡。”
  沈长策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这时伏江却道:“你不和我睡,我明日就走了。不,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就走了,再也不回来。”
  沈长策知他是故意的。
  他心里开始狂跳,手脚已经遵从命令带着那被子上了床。上床时还因为紧张,差点扑到了伏江身上。
  他低头看着伏江,几乎不敢呼吸。好不容易躺下了,那床本就又小又破,两人几乎动弹不得。
  沈长策几乎贴近床沿,双手也贴着自己的身子放着。
  伏江又问:“为何隔那样远,你不是想要抱我?”
  于是沈长策朝他靠近了一点。
  伏江忽然把沈长策身上的被子掀到地上,然后用自己的被子盖住他。地上的小狗一下被被子罩住,隔着被子乱撞,叫个不听。
  伏江凑在沈长策面前,说的话都拂在沈长策脸上。
  “这辈子,你是第一个明目张胆喜欢我的。可神仙插手人间事是大忌,天地有法度,你不能喜欢我,我也不能喜欢你。”
  沈长策接着他的话:“是谁定下的法度?”
  伏江道:“我定下的。”
  他平日说话就颠三倒四,沈长策当他说笑,却又问:“那你为何要定下这个?”
  伏江想了许久:“我不记得了,但我曾经定下的东西总没错。”
  毫无道理。
  沈长策又低声问他:“可你现在和我睡在一张床上,有没有错?”
  伏江道:“我又不会永远和你睡在一张床上。”
  沈长策沉默了下来,两人在黑暗里互相看了半晌,伏江开口道:“你在难过什么?”
  他一想到这屋子又要漆黑冰冷只剩他一人,就觉得难过。
  “可我还是喜欢上你,这怎么办?”
  伏江的语气天真又残酷:“那你就别喜欢我。”
  “我······我又控制不了。”
  如此无趣,两人竟然就着这能不能喜欢说了一晚,沈长策忽然不想再与他争辩。
  他闭上眼睛,最后连嘴也紧紧地闭上了。伏江的眼睛正在看自己,他心里也不做反抗,任由他看着。
  可伏江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伏江的手忽然摸上他的胸口,又顺着沈长策的胸口一路往下探,极其缓慢又煽情地探入沈长策腹下。
  沈长策浑身颤抖,他仓促地捉住他的手,满脸汗水地盯着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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