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嬑阁志异-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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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神仙的心灵未免太脆弱了,尽管老头儿讲的白狐故事感动天感动地,但毕竟不是亲身经历,多多少少这份惆怅要薄上不少,可我怎么瞧这平日里轻佻风流的人,这样将故事上了心
  蹲在潭水边的老狐狸已经重新化成人形,并不是客栈中年老精神依旧矍铄的样子,而是位年轻俊秀的男子,眉清目秀,含有几分温吞的感觉,木木的。
  我这还没吃完惊,那男子已温声道:“来者是客,我家公子已等候多时了。”
  声音温和,吐字清晰。
  他说完后径自踏步走向不远处一座竹屋。
  被对方发现偷偷摸摸跟踪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要是再躲躲藏藏不露面的话,是真不像话。
  本妖右手握拳,放在下颌处轻轻干咳两声,拽着还在兀自神伤的星君的手,跟了上去。
  竹屋前门紧闭,两边长着不少野花,几株牵牛花绕着竹窗围了几圈,青绿绿的叶子,中间挂着尚未绽放的花朵。
  那俊秀男子轻扣门锁,形容恭敬,柔声道:“公子,他们来了。”
  室内声声咳嗽不停,似要将心肝脾肺肾齐齐呕出方才作罢,而后喑哑道:“快请进来。”
  竹屋里简洁干净,一方书榻并着方桌条椅,几枝山中野栀子花养在白瓷瓶里,淡淡的清香萦绕其间。而那斜斜躺在床榻上的主人,苍白的脸上挂着魅惑人心的笑容,虽虚弱的紧,五官眉眼处处透着灵慧轻媚。
  “哟,这不是眼睛朝天的摇光星君吗?怎么哪阵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那榻上男子眉毛轻轻上挑,眼眸中光华流转,与那一身的孱弱苍白着实不符。他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走近些,待靠近之后,贴近我的耳边轻轻骂了一句。
  “傻子。”
  我心想这人长得是真好看,只是这张嘴比之摇光怕也是不相伯仲。
  可很多时候,一张好面皮讨喜的很,很自然而然地就会使人愿意忽略掉不入耳的话。传闻中的白大人就是如此,即使被喊了一句傻子,我也没多少不乐意。
  摇光星君已收起一片低沉,十分委屈叹息道:“早知今日如此不受人欢迎,我也省得跑这一趟,只是文清帝君与我素有交情,要不就你这张不饶人的狐狸嘴,给劈成一团灰也是该的。怎么几道天雷就被劈得半死不活还剩几条尾巴”
  摇光星君平素与我插科打诨满口胡言惯了,却也是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主 ,明明知道白大人本是只九尾狐狸,狐类惜尾如命,堪称逆鳞。
  榻上的人果真脸色微变,顷刻间道:“托星君的福,还不至于成个秃尾的,星君怕是要失望了。”
  “本星君失不失望倒还不至于,只是你现在有何打算?”摇光星君一展扇子,停在半空中,一本正经问道。
  白大人敛了眼角戏谑,沉沉道:“作妖是苦,为人也苦;仙亦有忧,魑魅魍魉俱愁,爱恨是一世,疏离也是一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木刚易折,情深不寿,做人做妖做仙也没甚区别,还不如变个四脚王八,吞吐海河,不思不愁来的好,不会痛,不会忧,你问我如何是好,我也想问天地莽苍,是否应割舍摒弃私念,还他个千秋清明”
  他这一番话中含着不少放任自流,带着股不消散的戾气,可听过之后,却似殿春之际冷雨桐花飘零压着不言说的无奈,求而不得,弃之不舍。
  甫一进来,我自己觉得这白大人隐隐有种久别重逢之感,总之不陌生疏离,而自他口中说出这一段长篇大论后,竟生生产生了几许寒意,不是畏怯,不是悲哀,而是从头到脚贯心而入的心疼,心疼的无以复加,站在雪山顶端一盆冷水兜头淋下,也不过如此。
  摇光星君早已转过身去,沉声道:“ 白珢,自毁仙道求这一世,你倒是好,连别人的心思都摸不透,哭着喊着要还对方清明,妖就是妖,当真是根朽木”
  他说完后还颇有意味地剜了我两眼,脸上覆上一层寒霜,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妖就是妖,我的确也是一只妖,可能是因为这一点而连坐。


第50章 花犯倾城【十一】
  传言中天子因白大人消失甚为难过,虽不知是真是假,而眼前之人如此这般,也许身在其间反而不如冷眼旁观看的透彻。
  说别人是傻子,自己岂不是更傻
  狐狸自来牙尖嘴利的很,可此时却垂眉敛目,半天不曾反驳,无力的垂下肩膀。
  西陵冷雨,青梧老死,窗烛剪不堪剪,一夜宿寒欺薄衾,无非是心灰意冷黯然神伤,所言道者入眼皆是一个痴字。
  可笑的是,隔岸观见星点火,掩帘瞥见冰山角,心中就着着实实一棒子打死,甚至连质问的气力都没有,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逃它个天涯海角。
  下意识得心口上猛地一疼,像是被什么割了一道细细长长的口子,放进来一堆又冷又寒的霜风,止都止不住,不仅仅是因为兔死狐悲伤其类,还夹杂着莫名的委屈感。
  饶便如此,我还是上前一步,坐在床榻旁边,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两颗野栗子,递到白珢边上,虽然白珢不是栗子,平常生气不理人的时候两颗栗子就能哄好消气。
  本以为狐狸无视掉我这寒碜的吃食,没承想,白珢一把撩了过去,放置在手心上,紧紧地攥着,可能是不舍得吃掉。
  “哎,大家都是妖精,你要是喜欢栗子,以后你到青落山来,我请你吃个够。”话刚出口,又觉得这安慰妖精的话不太合适,尴尬地扯出勉强一笑闭了嘴。
  “你如今这样也好,忘了也好。。。。。。”白珢抬起了头,只看着我笑了一下,有种莫名的熟悉袭上心头,却又不知道何时见过,就好像在桃花林中看花 ,看过一朵眼熟,却找不到相似的那一朵在何处。
  他笑完之后侧过身子,对着摇光星君道:“星君如今这般,盖应其中有所误处,待真相浮出自会追悔莫及,可星君莫要忘了,文清帝君并不相同,他的求而不得到底是谁”白珢越是脸色越是苍白,隐隐现出死灰之色,透出一股子决绝。
  摇光星君僵了僵身子,脸色难看,声音沉沉:“果真是较真较劲的小狐狸,求不得,舍不下,二者之间永远不能相提并论,也罢,这一滩浑水,越搅越浑,这聚灵灯可恢复你七成灵力,至于回不回去,由你自己做主,不过既是关乎好友,本君仍不免说上一句,意难平的话,就作三番思量,你所以为的,也许是南辕北辙,凡事总不能盖棺定论后,不留一丝辩驳。”
  他从袖子里掏出聚灵灯放在方桌上后,拉着我就走的远远的。
  身后,我听见了白珢纸片一样飘忽的声音遥遥地传了过来。
  “倾城,我以后找你玩。”
  一滴水落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顷刻间就会打破固有的平和,一圈一圈的涟漪泛滥而去,久久难以恢复。
  一个两个的叫我倾城。
  他到底是谁?
  跟我长得真的很像吗?
  这个人有人喜欢着,其实也挺幸福的,不是吗?
  摇光星君比师尊要有钱的多,也败家的多,当初一连给了十天住宿的定金,临走时店老板娘挥挥手笑得一脸谄媚,只说下次接着来住,直到住完剩下的定金。
  其实我觉得是不可能再回来住的了,但是随便花钱的不是本妖,也没有什么好理由容人置喙。
  十万大山与天子都城背道,粗略估计后得有三四日的脚程,要是飞过去的话,半柱香足矣,摇光星君不仅是个纨绔上仙,敢情还是个受虐狂,三四日的路程不凌空而非,偏偏说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过去,好死不死还要祸害本妖。
  路上小魔小妖影子也没见着,仙光所到之处,他们连出来露个脸放个屁的胆子也没有。
  “哎,星君,那个叫倾城的,是不是跟我长得真的很像”我站在他的背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阳光从他的正面照过来,留下一处宽大的影子。
  星君很明显地停下了步伐,后背僵直地不像话 ,许久才慢慢开口道:“嗯。”
  一瞬间,眼前的人虽生得高大挺拔,平常惯会嬉笑怒骂的人,多多少少沾染了些许的可怜,不合时宜地显得十分委屈。
  很快他像是重新措辞后问道:“青落山好吗?”
  提起熟悉眷念的地方,讲起来自然是如江河流水滔滔不绝,青落山上有清风明月般的师尊,恨不得噎死在栗子堆里的栗子,被栗子刨了窝的白狐狸,嘴上没把门立志看遍眠花卧柳书的玉衡师叔,还有他们管吃不管做的一大锅蘑菇汤,漫山遍野的夕颜花。
  谁知这人听了半晌冒出一句挠人心窝的话:“小夕你是不是喜欢那老头”
  莫名被人戳中心思,虽然本妖的师尊不是老头,更是与老头搭不上边,但是对自己的师尊心怀不轨这种事还是葬在心里比较好,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如何应答,我还是神经兮兮地窜到小路旁,摘了一朵淡紫色的野花,殷勤地哄道:“送给你。”
  摇光星君哼哧半天,不情不愿地接了过去,恶狠狠地甩下一句“我倒是要看看这老头是什么货色”后,径直向前走去。
  之前那个嬉笑怒骂断袖断得厉害的摇光星君还好对付地很,现在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傲娇地厉害,送他花也不笑一个,真是矫情。
  三四天的脚程远也不远,近也不近,太阳从东边升起,逛了一周又自西边落下,月牙儿倒是冒出了尖尖角,等到十万大山晦气找完,小花妖领了功德滚回青落山。
  山中不比烟尘聚集之地,清泉也冷冽洁净的多,行了两日路,及至夜幕,好不容易逢上个清污纳垢的冷泉,我也顾不得身边还有一个断袖,遂在打发他去解决晚饭后,三下五除二脱了个干净淌进了冷泉里,泉水冰凉凉的,自天上洒下的月光也是清凉凉的,几欲令人恍惚起来,不识得东西南北,睡意席卷而来。
  青草香混着鸟唱虫鸣,一阵阵组成了节奏,高高低低起起伏伏成了催眠曲。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又低又沉地软语,断断续续零零散散,不知道是何人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头闷闷的。
  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和耐性,本妖还是打败了久违的睡意,勉强揉揉眼皮睁眼看看外界,这一看,惊得小妖魂飞三千里。
  极其注重其仪容讲究要命还臭美自恋的摇光星君一身湿透,淡紫色的衣袍沾透冷泉水,极淡紫色隐隐深了几层,由紫色发带绾起一丝不苟的墨发此刻也有些散乱,各自为政地分庭抗礼,脸色苍白的吓人,眼眸中藏着掖着的一泻而出。
  我推了推他,很遗憾没有推动,苦于实在不着片缕,本妖又揉了揉眼皮,幻想着眼前所见的是梦境,结果腰上的温度依旧存在,裹着清凉的泉水依旧火热,从手心处散到四处。
  眼前的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只痴痴地一眨不眨地盯着本妖,颤抖地厉害,教人狠不下心将他推开或是厉声斥骂一顿,只能任他这样抱着。
  算了,星君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也能称得上情种,找了一个叫倾城的人很久,依旧不肯放弃,装一时他要找的人也好。
  “对不起,我以为,以为……”声音又低又沉,温柔地能教人心尖一颤,夹杂着不可言明的一地悲伤 。
  “当你入了轮回道的时候,那一刻,那么决绝,不留一丝眷念,恨不得与我斩尽所有牵连,活了几万年,彻彻底底地无能无力,摇光星君,也只能……”
  “我不能再离开……”
  ……
  摇光星君说了很多话,他与倾城的过去,他的忏悔,他的不舍与心疼,虽然是别人的故事,可不知为何,竟像是自己的回忆,疼痛的很明显,明明知道剜去一了百了,依旧固执地捂着。
  一瞬间,我竟生出自己要真是倾城也未尝不好的念头,一定是疯了。
  将错未错,为时未晚,我清了清喉咙,状若轻松地拍了拍摇光星君的后背,嘻嘻道:“冷泉果真是沐浴的好地方。”
  摇光星君如梦初醒一般,忙不迭松开手,自耳尖处泛着一层薄红,狼狈不堪地落荒而逃,手忙脚乱搭起枯木燃起篝火。
  冷泉湖面上的涟漪还留有余波,方才的不是梦幻,清凌凌的月光,还真有几分幽会的氛围,一时间教人分不清是真是需。
  我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别人口中的倾城,生于青落山,长于此,被一场九天雷劫劈得半死不活,蒙师尊照料上百年,日子本该如此不温不火的过下去,守着一份自己的小心思藏掖着故作高深,可这个紫衣男人的出现,像是一阵风,一束光,肆虐毫无禁忌地死乞白赖闯进别人的生活,一点点地侵蚀入驻,按着他自己的速度,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如此理所当然合情合理。
  喜欢是一朵从心中开出的花,是甜的;而爱,更像是彻骨刻骨铭心的痛。


第51章 花犯倾城【十二】
  枯木头是烧火的好东西,烤好的嫩肉油光发亮,香味飘得老远。篝火时而蹦哒出一星点火化,哧啦一声又复灭。
  一妖一仙坐在河边烤肉填肚子,做着平凡人会做的事情,也是挺稀罕的景观,天上的神仙就该是高贵冷艳或是清风霁月的,不沾染人间风尘烟火,可这位,着实有些例外,所幸本妖早已经习惯。
  早已耳闻不曾目睹的万丈红尘将他牢牢席卷其中,固执的守候着最后的期望,这位大仙,也有他自己的坚持和温柔,而并不仅仅只有流于表面的轻浮孟浪。
  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他与师尊的身上有一种相似的东西存在,会发光,不管形式如何表现,终归会殊途同归,变幻一致。
  篝火渐渐弱下去,清浅的月光和着几只萤火虫,摇光星君负手靠在不远处一棵老榕树下,山间凉风吹起淡紫色的衣摆,衣袂飘飘。
  初见的时候,温柔乡处,隔得挺远,紫薇仙子猝不及防委身一跪,这个人,脸色周身漫着的都是一骨子遗世独立的高贵冷艳,那应该也是他的一面。
  是人是妖,为仙成鬼,往往背道而驰互不相容,所求的道不同,心有善恶之分,甚至于有无心之别,可一触即发如泼出之水的情动,都是同样的覆水难收。
  心动是建立在某种熟悉或依赖的基础上,而情动,只在怦然之间,电光火石尚未成型,它就以自己的走势行于五脏肺腑之中,直冲冲地要将心肝胆一齐赶出喉咙口。
  “喂,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摇光上神,那里是你的宫殿吗?”
  我指着北极星的方向,冲着他的背影犯傻似地问道,声音不大,裹挟着凉风慢吞吞地飘了过去。
  “嗯,很大!”
  “你们神仙最爱穷讲究,住的地方要那么大干什么,我看你那个什么殿,还不一定比得上师尊盖的竹子屋,冬暖夏凉 ,虽然说挤了点。 ”
  边说边靠在一块爬了不少青苔藓的岩石上,随手拔了一朵小野花,吹掉了上面的灰尘,自顾自抛进了嘴里,上下嘴唇一扒拉,丝丝甜味窜了出来。
  “挤得很”,他低下头一阵若有所思,然后一张黑脸撂了出来,几乎恶狠狠地问:“你们还住一间房?你师尊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我心说那不是因为我们家栗子不同常人压塌一张床吗?而我师尊心思端方清正,半点也没什么乌七八糟的心思,要说觊觎,也只有我肖想的份!
  断袖的人真可怕,自己有这点不足为外人道的癖好,便觉得天下人心里都揣着一份不安好心和觊觎。
  平常人怎么闹我都没关系,一旦诽谤师尊就不行,我掀起眼皮冷声道:“摇光星君勿要妄加揣测,我师尊洁身自好,一心修道求仙,最是端方周正之人,你要是在胡乱猜测,休怪小妖以上犯上!”
  摇光星君不知是不是听了我的话怒极反笑道:“哦?以上犯上?不知道小夕要怎么个以上犯上?”他故作姿态状若苦思冥想半晌,幽幽继续胡言乱语道:“这里荒山野岭,虽然无人目睹,但是本星君真是想不到,小夕竟然是这样的小夕!”
  这样的小夕?这样作风豪放的小夕!
  此刻,我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是瞎了,怎么之前觉得这家伙并非如此孟浪,心瞎无救,眼瞎幸亏有治。
  管他如何惊诧跳脱,本妖自岿然不动坚如磐石,再要搭理他,我怕自己会不小心一口咬了舌头。
  山间温度本就偏低,夜间凉风呼啦而过,夹杂几分寒意,我寻了一棵粗略估计已有几十年寿龄的老榕树枝桠,飞身一跃,斜靠在主干上,悠悠抻直双腿,预备好好休憩一夜。
  而摇光星君自告奋勇在下面守夜,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守的,暂不说他是叱咤一方的星神,虽然这货平素嬉笑怒骂老不正经,但是不能否认外人眼中的惊骇,再说本妖到现在,也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个不要命的魑魅魍魉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去,当然仅仅局限在青落山界内。
  朦朦胧胧中,周边好像暖暖的,教人情不自禁一心挪移过去,恨不得死死抱紧那一团火炉般的温暖,虽然尚存一丝意识,但沉沉压来的倦意还是悄咪咪一巴掌把那丝仅存的清醒一巴掌呼到犄角旮旯处,还连连翻了几个滚。
  九十九桥花灯通明,挂了一路满桥,湖上飘着精致的莲花灯,花灯上的小蜡烛忽闪忽暗,烛影落在莲瓣上,上面写着心上人。
  只是奇怪,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凌厉的风,吹着吹着一路将师尊当初放的那盏花莲灯推到了岸边,见状,我撸了撸袖子,弯腰上前一探究竟,欲弄清楚师尊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可惜天不遂人愿,在本妖将将要得手之际,一旁早已有人捷足先登,轻飘飘抢在人前拾了去,果真大胆,本妖的东西也敢来抢,真是鸡蛋撞到石头上,嫌弃活长了。
  我正要展示作为一只花妖的强大气势,最好站着不动吓跑人,可惜,在本妖余光瞥到一抹淡紫色的时候,心生不妙,一股诡异的心虚感袭上心头,当对上那双微微眯着斜挑上扬的凤眼的时候,无数念头狂奔而过。
  更可恨的是,他竟然说这盏灯是他放的。
  不知道摇光是不是故意的,我一伸手去夺,他就往后藏上一藏,一来一去,本妖连灯的毛都没摸上。
  一不做二不休,我一咬牙一跺脚,猛地发力扑了上去,双手并用,将他拎着莲花灯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乱移的手禁锢在身后。
  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大胆如此冒犯上神,摇光可能一时有些懵了,全身上下僵硬的像个棒槌,一个疏忽,手中的莲湖灯“咚”的一声掉在草丛里。
  我的心思全在那盏灯上,想一把将这根僵硬的棒槌推地老远,可惜,没推动,摇光星君呆愣愣地立地跟块木块一般,一动不动,石化也没这么夸张。
  哼,让你抢我的灯!
  我自顾自地绕到他的身后去捡已经摔得破了几个洞的灯,捡起来之后,摸了摸破的地方,着实心疼了一阵,心疼完毕,就要去看里面写的字,登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前所未见的怪风搅得乱石与拔根之树横飞。
  手忙脚乱之中,凭借潜意识里的想法,我心一横转身紧紧拽住某君的衣袖,打死也不放开。
  微微刺眼的光芒照了过来,咦?此身何处?
  首先入眼的是熟悉的眉眼,只是好像有些不同,勾人的凤眸似有水光隐现,载着一潭不见底的深情,教人不免讶然。
  可是更讶然的还在后头,当本妖发现自己像只四脚章鱼扒在某君的身上的时候,一只手上貌似还不怀好意地抓着一根紫色的飘带,据仔细观测后,毫无疑问是束头发的,不知道摇光星君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禁忌啥的,比如贴身发带只有命定之人才能触碰啥的。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理了理满头脑的官司,譬如明明昨晚睡在树上的,怎么一夜之间跑到了某君的怀里,譬如昨晚我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对,我一定是没有做,……可是更悲哀的是……哇……某君觊觎肖想本妖已久,昨晚自动投怀送抱的好事 ,傻狍子才做正人君子呢!
  很显然,摇光星君从表面上来看,并不是一只只会横冲直撞乱蹦乱跳的野狍子。
  “我……我昨晚……没……没对你做什么吧?”秉着最后的勇气,我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良久,那边没吭声,我疑惑地抬起头瞥了一眼,就见到叱咤风云的摇光上神一脸梨花玉阑干的样子,就跟被人欺负的小媳妇一样。
  其实,我真的很想冲他喊上一句,憋装了。
  可惜我还没喊出口,媳妇脸就凑了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一面掌心大的小铜镜,递到了我手里,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颈子,又指了指我,就是半句话不说 。
  本妖是只聪明的小花妖,当即明白他的意思,捧着小铜镜就照了起来,不照还好,一照当即魂飞天外。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本妖脖子上几处咬过的痕迹,总不是几只找死的小虫子干的好事或者是我自己弄得吧!
  真缺德,占了本妖的便宜,还要做出受了多大欺负的可怜模样。
  我抓住小铜镜,朝着某君的胸口弹了过去,仙器就是仙器,没有达到预定的砸人效果,反而顺从自觉乖乖地钻进了紫衣袖里。
  “……”
  朝阳渐升,发现大眼瞪小眼地结果可能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后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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