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嬑阁志异-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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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也是天上的神仙,对不对?”我故作轻松笑笑,还没等他回答继续自顾自道,“天上的神仙都是好人,玉衡师叔很好,师尊更好,不仅不嫌弃我,反而愿意救我这只妖精,待我好,还收我为徒,授以道术。好到我真的以为自己是遭受了五雷轰顶的天劫,以至于忘记过往。”
  师尊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复又叹了一口气,声音微微颤动:“青落山不好吗?我会……”
  似断源之水,哑然而止。
  “青落山是世上最好的地方,怎么会不好?徒儿想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只不过,徒儿心中有惑不解,不解之断不会从容之。”我顿了顿,略一思量,道,“正如世间那些身在道门心在红尘的术士,前尘纠葛是爱是恨,陷于其中仍旧乐此不疲,师尊说他害我,可我虽不记得来龙去脉,心中除了疼外,却丝毫不见有恨一丝,想来也是自己求仁得仁,怪不得他人。只是如今,明明是关于自己的事,却偏偏所有人都将我排于其外,师尊,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笑话?”
  顺着心意,五脏肺腑里的话齐齐吐了个干净,倒也酣畅,妖就是妖,各有其性,之前说艳妖性淫,我亦不能免俗,心性决绝得很,只知自己说了个痛快,抬头时,只见到师尊一张已经煞白的脸。
  “师尊,我……我……”
  我不是故意的吗?
  别骗自己了,他人皆隐我瞒我,莫不是为我思量,难道因此就必须丧失知晓原委的权利了吗?
  我不是圣人,我是妖,妖可举世无情,亦可私心藏身。
  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已?
  为何自摇光星君出现始,喜欢与爱上两者之间就已经隔了天堑?
  为什么只消他临走时那一眼伤,便叫我大失分寸,神魂颠倒而不知所为,乃至日日浮上心头疼上一疼。
  我究竟是谁?
  倾城?
  纵使过往苦不堪闻如遇凌迟,可也是我的过去。
  知道了,是不是就能脱身而出?
  “罢了,你既想知道,我终还是要说的。”师尊略微低头,“……我只是怕你听了后会难过。”
  后一句轻如细羽,恍若未闻。
  师尊说,在这之前,我要下山送一张古琴去温柔乡,交给温柔乡的花魁娘子,她叫紫薇。
  ——紫薇,紫薇仙子!
  我踏着月光没入了夜色里,背着一张七弦古琴,走得太急,连回头都不曾,没有见到披霜而至的玉衡师叔。
  若当时慢一步,听见了师尊和师叔的话,我一定不会走的。
  只可惜,没如果。
  青落山多流溪,月光泠泠,草间声声虫鸣。
  月至中天,抵至温柔乡。
  何处可解愁苦绪,一觉梦入温柔乡。
  当时,我还当他是半夜寻欢作乐出手阔绰的浪徒公子,殊不知……
  只道是天行有命!
  深更半夜,我总不能去扰人清梦,只悄悄捏了个诀儿,身形一闪,晃入了紫薇仙子的绣阁窗前,敲了好半晌的窗棂,无人应。
  阁里散着幽幽的蔷薇香,不见紫薇仙子的身影。
  我将通身乌黑的七弦琴轻放在琴案上,又踱至窗框处,斜斜靠在上面。
  至后半夜,总算等回了紫薇仙子。她自一条漆黑狭窄的小巷子里走出来,柔弱如拂柳。
  “小花妖,你这回来是要拐我走的吧?”一双剪水秋眸果真当世无双。
  我怔了怔,想起自己以前说出的混话,心道窘迫,遂指了指琴案,道:“师尊让我送琴来。”
  紫薇仙子状似失望地垂着眼皮,一时教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却见紫薇猛一抬头弯眼一笑,嘻嘻道:“小花妖,怎么办?你这么好骗,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好玩吗?
  我没好气道:“琴本妖送到了,紫薇仙子留步。”话语间就欲跃至楼下,迎月离去。
  “哎,等等,小花妖,你陪我说会儿话吧!我给你讲个故事。”紫薇仙子悠悠踏着细碎的步子倒了杯茶,一口抿尽,不像是喝茶,倒像是仰头酒一杯。
  “不听就算了。”不知为什么,明明她在浅笑着,却让人觉得下一刻泪就滚落下来。
  “仙子讲故事,本妖当然捧场,喏,这个送给你!”我就近半坐在窗棂上,从袖子中掏出一块指头大的心形鹅卵石抛了过去。
  “小花妖,你就送一块烂石头给花魁吗?”明明捏在手中细细端详,嘴上还嫌弃地要命,天上的仙子跟山上的白狐狸一个样儿。
  “这是师尊帮我找的心想事成石,不要,还来!”
  “谁说我不要了,小花妖,你师尊对你可真好!你不知道,你家师尊在天上不知道多受仙子的喜欢,可惜,那时候,我是无缘一见,要不是上次他找你找到我这儿……”
  “等会儿,师尊来找过我吗?”我以为寄出小纸蝶后……
  “哎,小花妖,还听不听故事了?”紫薇仙子摇了摇描金扇,将我已然逸出的神思招了回来。
  画有仙鹤的瓷茶壶倒出茶澄根的时候,几丝凉风穿过,她的故事也就讲完了。


第59章 花犯倾城(十九)
  故事中有位雪肤花貌的仙子,按理该是众星拱月光芒万丈,只不过,世事无常,无从预料。
  话说俏仙子一直居于天上,素爱持把檀香木扇,见得云卷云舒,花开花落,偶尔去月老殿中闹上一遭,再不就去蟠桃园转上一圈,日子过得倒是潇逸,性子也是天真散漫,再添三分没规矩。
  月老尤其喜欢小仙子的性子,二人虽仙龄差之千里,连聊天也像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依旧阻止不了二人一醉方休。
  月老管这叫遍寻知己千杯少,仙子道狼狈为奸狐朋狗友。
  仙子曾经指着姻缘树上的红线道,好你个月老,平白无故把人凑做一对,给他们头上套缰绳,当真吃饱了没事做。
  月老吃了一记冲,也不生气,醉醺醺眯着眼笑说:“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然后他又拍了拍头,作恍然大悟状,先叹了口气,后嗡嗡道:“天命孤鸾,哪里会懂?哎,可惜了……”
  仙子喝得昏沉沉,只听他嗡嗡响,也没听清楚这老头说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她当时尚对红尘情爱懵懵懂懂,虽未亲历,却也觉得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既不能当酒喝它个不知晨昏,也不能作云锦衣服穿,反倒成了桎梏,走不脱,弃不了,比之鸡肋还不如。
  小仙子毕竟是尚轻不知事,这番童言无忌也快就遭到了打脸。
  她想,原来未曾怦然,便已心动。
  那是个连背影都好看的上仙啊!
  长身玉立如竹,清韵淡然,绣有卷云纹的浅青色衣衫教他穿得尤其出彩,脸上噙着浅笑,愈发君子似兰。
  小仙子第一次见到上仙,足足愣了好半晌。直到上仙走到跟前出声一笑,才复又眨眨眼,脸上浮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红晕。
  那上仙是天上的文曲星,有名衡书。
  小仙子记得上仙夸她的眼睛好看。
  天生孤鸾照镜的命格,偏偏遇上个一眼倾心的人,真不知是叫做幸,还是孽缘。
  此后,小仙子又多了处串门的地儿——衡书上仙的文曲殿 ,尽管殿里没有桃花树,也没有一醉方休的美酒,只有满眼的经卷史书。
  衡书上仙很喜欢小仙子,只不过此喜欢非彼喜欢而已。可他不知道,小仙子一颗心从头到脚落到了他身上。
  只可惜,小仙子还没来得及表明心迹,上仙便因私动凡心遭天君禁在索仙台,五雷轰顶三火噬心言不犹悔,更甚之,为了区区一凡夫俗子,甘心跳下堕灵崖,毁去仙骨灵根肉身,堪堪留了一缕幽魂。
  天君问之,可悔?
  衡书回之,愿。
  好个愿字,好个心甘情愿,好你个举世无双的文曲星,既然毫无悔改之心,便遂了你的愿。
  文曲殿衡书,私恋凡间男子,罪犯天条,堕去仙籍,成一缕魂,逐去凡俗,生生世世历情苦。
  何为情苦?
  爱不得,认不得,舍不得,弃不得。
  生生世世苦守着心上人,而那心上之人,日日夜夜留连烟花柳巷,享尽人世温柔。
  这便是情苦。
  天君说了,什么时候悔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位列仙班。
  小仙子指头数了好几个来回,上仙还是没有归来。
  她想,他说过喜欢我的,为什么不回来呢?凡间的男子有那么好吗?有我美吗?还不是泥做的。
  紫薇花又落了一季的时候,她不愿等了。她想:子既不归,吾何不往?
  小仙子给守仙门的天兵送了一壶蔷薇花酒,酒极烈,趁着天兵眯眼的空当,偷偷摇身化形溜出了天界。
  她找到了那缕游魂,他摆着书画摊子,摆在了家烟花楼前,作书生模样,夜里挑起一盏双鱼灯,眸光滑进了书页里,眉眼温和,虽周身书卷气,哪里还有当初三分的风华?
  摆摊子也不吆喝,鲜少抬头,只在一人出现后,久久地凝视,呵,天上清贵高华的衡书星君,如今,如今只能看着那身穿锦绣的花间浪子寻花问柳,轻浮孟浪耽溺温柔乡,阻不得,拦不得。
  那浪子,是他的心上人啊!许过誓的,生生世世,唯卿一人,如今,是第几世了?
  何为情苦?至高无上的天君,这是吗?
  入眼的是双粉色精致绣鞋,鞋面上绣着蔷薇花,和当初抛下楼的手绢花一样,衡书抬起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温言道:“小紫薇儿,你怎么来了?”
  小仙子一滴泪落到了绣鞋上,劝他迷途知返,斩断红尘,未果,眼眶通红指着那浪子道:“上仙,你看看,那浪子……值得吗?”
  值得吗?
  衡书温柔缱绻的目光追着那只浪子花蝴蝶,良久复又转回经卷之上,淡淡道:“如今这般,非他所愿。”他修长的手指拾起页脚翻过一面,极清明道:“我的命都愿意给他,说什么值不值得呢?”
  滚滚红尘,也只有被包裹其间,才知道何为求仁得仁,何为九死未悔,何为痛至心扉刻骨铭心;站在红尘门外,做个槛外人,终究是雾里看花而已。
  好一个求仁得仁!
  好一个九死未悔!
  好一个刻苦铭心!
  小仙子一双剪水秋眸哭成了红肿肿的桃子,粉色的衣袖教她自己攥成了一截皱巴巴的干菜叶子,瘪着樱桃小嘴气鼓鼓扭头跑得老远。
  她一边跑一边想:衡书上仙说过,他喜欢我的。
  “他说过他喜欢我的。”小仙子喃喃念着。
  几日之后,花楼里来了位花容月貌的姑娘,一双剪水秋眸当世无双,一传十,十传百,小集市里、茶楼里、客栈里、就连学堂里的娃娃都知道,花楼里来了一位花魁娘子,花名紫薇。
  美得那叫一个仙,不像个凡人,倒真像个天上掉下来的仙子。
  衡书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
  “你管我呢?”小仙子持着一把描金扇,撩起眼皮,她想,与你一般,求仁得仁罢了。
  天底下,痴人多得很,怎么,只许你文曲星做,旁人便做不得了。
  衡书每一世都将书画摊子摆到了花楼前,花楼名字多得记不清——锦绣阁、凤凰楼、窈岚坊、妙音轩、清风院……
  后来,成了温柔乡。
  “紫薇,我喜欢你!”楼底下传来传来一声酒后真言,那喝得七晕八素的醉鬼趴在一棵大榕树下,正在狂吐。
  “又是一个傻子!胡说八道什么呢?”紫薇起身关了窗户。
  “可不是吗?又是一个傻子!”我附和了一声,故意将“又”一字咬得重重的。
  难怪摇光当初夜访温柔乡花魁闺阁,竟是有这么一遭在里面!
  难怪花灯节时我瞧着那书生摆得书画摊无人问津,活人哪里看得见气息薄弱的游魂?
  难怪栗子会说“自古多痴者,一个、两个、三四个!
  小仙子是谁?双鱼灯下摆着书画摊的书生是谁?花间浪子又是谁?
  还有什么不明白?
  只可惜,紫薇仙子这般灵慧明艳的,成了他人情投意合的事外人,唱着自己的独角戏。
  孰不知吾是否也是堪不破之人?
  紫薇仙子眯了眯眼,问道:“小花妖,你要是我,会怎么做?”
  这一问自灵台始,周身游了一遍,还是寻不出答案——无解,遂老老实实答道:“我也不知道。”
  “时候不早了,走吧走吧,本花魁要睡了,哎,你顺便帮我把楼下那个醉鬼扛回江府去,就甩门口就行了……”紫薇仙子推着赶着,大有“不走人提脚送一程”之势。
  那醉鬼估计掉进了酒缸里,昏昏沉沉不省人事,我捂着鼻子,捏了个诀儿,酒鬼听话地跟在了后面。
  去江府有大道小道,我看着这醉鬼模样,心道还是走捷径,早死早超生,把这位菩萨先送回去再说。
  过小道要经一条狭窄的小巷子,正好是此前紫薇出来的那条。巷子里弯弯曲曲,月光照着也不至于漆黑抹乌一片,穿过巷子,便是一座桥,过了桥,再行个七八百步,就是江府。
  只不过,半夜三更,还有人蹲在河边放花灯,又不是花灯节,放什么花灯呢?
  走近看,不是别人,却是那位已成游魂的书生,方才紫薇说,是叫衡书的文曲星。
  他放的是冥灯,入水一时半刻便会消弭无踪,因此,他只能一直放,一只沉了还有另一只。
  方才,紫薇应该是来瞧他的吧!


第60章 花犯倾城【二十】
  “那是冥灯,漂不了多远的,你要是想许愿,明天晚上我给你送盏明灯来!”我将那只醉猫安置在桥墩子边,走过去站在衡书星君旁边轻声道。
  在外人眼中,这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痴人,连我这只老妖心中都不太好受,可又不知如何宽慰几句。
  也罢,各人有各人的执念,各人有各人的欢喜,别人眼中的徒劳无功与不理解,到了局中人的口中,俱成了平和的甘愿 。
  衡书星君站起身来,抚平了下身的几道褶皱,缓缓回过头,对上我的目光,略一沉吟:“是你……”说完这一句略显突兀不接后语的话,他眉眼含笑,接着道:“不用了,我只是放着放着,就好像回到了以前。唉,跟你说这个干嘛?”
  衡书星君又轻笑了一声,荡在泛着波光的河面上。
  这自天上堕灵崖跳下来的文曲星,仿佛还是紫薇仙子口中那个身穿青衫眉目含笑的上仙,着着实实是个连背影都好看的人物。
  河面上方才放的冥灯又沉入波光粼粼的河水中,灯上的烛光愈来愈黯淡,直至完全被河水吞没,咻然一下化为乌有。
  “你认识我?”我脱口而出问道。
  不知道这位为爱成痴的神仙认得是青落山的小花妖,还是别人口中神秘的倾城?
  衡书星君拢了拢绣着卷云纹的广袖,他现在已是魂灵状态,撑不起身上的青衫,只听他道:“有所耳闻,你这个小花妖,光顾我的书画摊子,结果什么也没买,害得我差点以为几百年来做成头一遭生意,白高兴了一场!”
  那是花灯节发生的事。
  我就地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嘻嘻一笑:“你一个鬼把摊子摆到了花楼前,鬼才来买你的东西!”
  是啊,鬼才来买你的东西!
  人是看不见的啊!当然,那个花间浪子——他的心上人也看不见!
  衡书星君并不在意我的混话,负手站在河水边,月光映在他修长的背影上,不像个游魂,真真切切是个遗世独立的仙人。
  他背对着我,微微开口,声音清润:“你这个小花妖,倒也难得,难怪小紫薇儿常常念叨你。 ”
  是啊,这天上地下,还就只有这么一只叫夕颜的花妖,当然难得,谁能再找到第二只呢?
  谁知这衡书星君忽然之间转过身来,上三路下三路将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通,教本花妖着实害羞十分,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上下环顾一番,心道:“我这也没变出原形来,也没穿得不成体统啊?他这么看我,莫不是我以前拆过他的仙观还是什么?”
  这厢本花妖想得飞起,从青脚镇上供的仙祠想到了天子脚下的道观寺庙,肯定以及确定拆神仙仙庙这种缺德事自己是从未做过的。
  那厢衡书星君却已经开口道:“像,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怪不得会认错啊!之前听小紫薇儿说起来的时候,我还道堂堂素有闻名三界的破军星竟会糊涂至厮,连人也分不清。”
  破军星即是九重天上的摇光星君,足令魔界鬼道那些个魑魅魍魉闻风丧胆的大杀星。
  可是他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这些当过神仙的,怎么都专拣本妖听不明白的说。他说我像谁?认错又是怎么回事?
  我当真是一头雾水,恨不得立刻问个清楚明白,怎么说本花妖也是个主角,虽说这主角做的委实有些狗嫌猫不待见,遂清了清嗓子,罗列组织了语言,翩翩然欲好好问上一场。
  只是还没说出口,衡书星君又开口了,只听他继续道:“只不过我早已作了几百年游魂野鬼,后来九重天上的事,知之甚少,并不太清楚其中的前因后果,但左不过情爱二字,这两个字,不知得牵扯出多少是是非非来。”接着停顿片刻,定了定神问道,“你当真一点点也记不得了?”
  这话问的,我能记得什么?
  我还想问你好不好?
  不过这种事情旁人又怎么能说的清楚呢?
  我冲他摇了摇头,道:“我只有近一百年来的记忆,师尊说我遭了天劫,脑子给劈糊了。”
  是以前尘往事俱忘,记忆只停留在青落山上。
  衡书星君轻笑两声,道:“天劫?小花妖,你信吗?你师尊可真是用心良苦,专为别人做嫁衣,这天底下哪里还能找到你师尊这样的神仙。当真是……”
  夜已深,月色渐凉,他又重点燃了一盏冥灯,神情虔诚地放到了河面上,面容平静祥和:“不过,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一个天劫的诓头就可以将过去掩埋在过去,重新开始也未尝不可,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位仙风道骨的师尊。
  难道师尊是在骗我,那不是天劫又是什么?
  专为别人做嫁衣,指的又是谁?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我“腾”地站起身来,焦急追问道:“敢问星君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小妖的师尊定然没有理由要骗我什么的。”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人也站得四平八稳,一颗心却早已吊到了悬崖峭壁上,上上下下来回晃荡,那不是天劫,又是什么?
  此时衡书星君的话轻飘飘地传进耳内,似真若幻:“小花妖,你和我还真是同一类人,不,你比我还要决绝那么几分,我问你,你可知道九重天西陵台有一处禁地,有名堕灵崖,三品以上的神仙从此崖跳下去,仙骨灵根尽毁,而其余的小仙跳下去,轻则魂魄破碎,散于四方,重则化为乌有,此间再无。”
  “堕灵崖?”紫薇仙子故事中衡书星君堕去仙籍的地方,我点了点头,指尖微颤道:“星君是说,我是从那里跳下去的?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呢?
  这九重天的堕灵崖,岂是我一只法力低微的凡间妖物能去的地方,当真是荒谬得很!
  除非……除非我曾经……
  竹林中师尊与摇光星君的分庭抗礼,去十万大山路上摇光星君那些莫名其妙的温柔与奇怪的言行,天子城外白珢的一声“倾城”……
  一切仿佛都有了解释,这般水到渠成!
  原来,倾城是我,我是倾城!
  似一道灵光乍然穿过灵台,竟不知心头一团是何滋味?
  早先只是怀疑,尚不敢盖棺定论,如今却是言之凿凿,不可不认。
  难怪一想到摇光星君离去前脸色苍白如纸失魂落魄的样子,竟会生出失去心疼的感觉,生怕委屈了他一般。
  “怎可能,本妖又不是吃饱了撑着,好好地没事做抑或是脑子被驴踢了,去跳那劳什子堕灵崖,好死不如赖活着,星君这玩笑……开得约莫有些大了……”越说到后面,装腔作势声渐微弱,而后戛然而止。
  这世上最可恨的是以泉路错为家,而最可笑的莫不过画地为牢自欺欺人,到头来骗得又是谁?
  道理都能听的懂,只不过身处其中,总是看不透而已。
  衡书星君并未理会我这连自己也说服不了的辩解,张了张唇,踌躇一番后,语气颇带悲怜,道:“这话原不该我对你说的,免得搅得这一池子水更混,只不过我这只鬼向来多事,多说了两句,夜深了,小花妖,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这江府的公子爷我替你送回去。”
  他指的是靠在桥墩子上的醉猫,青脚镇上有名的纨绔。
  “有劳了!”我向他先行道了谢,衡书星君微微一点头后向着桥墩子走过去,步履平稳,衣袂生风,“星君,你可懂了“情”之一字,能否为小妖解了这一惑?究竟如何才叫喜欢,怎样才算是爱?”
  呵,我也不知道要去问谁,这与我一般跳下堕灵崖为爱成痴的星君,兴许知道,总之一定要比我来得明白。
  其实说起来也惭愧,本妖素来爱看些戏本子唱词,大都是关于善男信女有情有意的,家徒四壁的书生与慧眼识珠温柔款款的闺秀,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与巾帼不让须眉的侠女,美貌痴情的狐妖与凡俗男子,天上的仙女与长着三只眼的妖怪……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只是看多了这些戏文,平时也能胡诌出几句爱情至理名言,唬一唬青落山的一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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