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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大你一千岁-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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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话说到后头几个字,已然带了鼻音,关凝却仍是倔得很,咬牙想把话说完,但扛不住鼻尖泛上来的酸意,憋得眼睛通红。
  “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半晌,她认输般低声道,“我一个人,就一会儿。”
  “我在这里。”破天荒的,毕尧无视了关凝后头那句,一副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要杵在这里的架势。
  温子河估计他是不放心关凝一个人在此,闻言点点头,看向陆夜白:“那我们先走吧。”
  后者闻言,就像一只训练有素的狗,往他身边一站,这回倒是不知道为什么保持了点距离,反而让他有些不习惯了。
  走出几步,陆夜白回头看向花丛里站立的一男一女,觉得他们甚是般配,能给人一种天地间唯独二人在此,互相扶持的感觉。
  “你在看什么?”温子河等了他一下。
  陆夜白回过头,看眼前这人眉目清俊,身姿挺拔,腰间还别了一把长刀,给人一种不外显的强大感。在陆夜白的记忆中,温子河向来都是遇事不乱,云淡风轻的这副模样,好像世间没有事情能让他犯难。
  陆夜白有些不平衡。什么时候温子河能露出柔弱的样子让他关怀一下,而不是成天把自己拎来拎去都不费力气,是妖怪就能这么犯规么?
  …
  毕尧说的“我在这里”,还真的只是“在这里”而已。他一动不动地站在离关凝几步开外的地方,也不发出声音,似乎是想将自己伪装成一棵安静的树。
  关凝独自一人坐在花田里,这桔梗花田经历了了方才那一场,就像让狂风摧残了一番,一大片的花枝已然东倒西歪,地上满是残破的蓝紫色花瓣,沾着绿色的叶汁。
  她将手指轻轻触到地面,闭上眼睛,在细碎的花瓣上游走,似乎在摸索师父的所在。
  “我师父在很小的时候,便是个‘不爱红妆爱武装’的人。”关凝兀自开口,毕尧神色一动,却仍是原地站着,“听说妖族结盟之前,日子也不太平,各家打架是家常便饭。我师父幼年时,家中与另一家有些小过节,有天她揍了那家年龄相仿的几个子女,这事传到她父亲的耳朵里,老人家气得把师父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师父的父母一直怀着安逸的梦想,想让女儿像个人间女子,终日缝衣绣花,找个好妖怪嫁了便是。不想我师父太过出格,被关了禁闭也不长记性,渐渐地,家中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后来师父做了家主,入了乌衣,得到了剑,便给剑取名叫缝衣,还对她父亲说,我现在的确是整日缝衣不离手,还能用它雕出个花儿来,把她爹又气了个吹胡子瞪眼。”
  关凝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师父好像有些不靠谱。”
  “我被送进乌衣那天,看着坐在高椅上的师父,我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后来尽管在乌衣里吃了很多苦头,我也咬牙坚持下来了。”关凝轻声说,“因为想成为师父那样温柔又强大的人。”
  “我好像说乱了,毕竟过去太久,有些记不清了。”
  她哪里是记不清呢?
  与师父相处的只言片语她都能记在心里,无非是想要说的话太多,才混乱了。
  毕尧一直默默地听着,这面瘫心中即使有千百句话,说出来的可能一两句都不到,尤其在这种关头,他更是不知如何表达,半晌,只能干巴巴安慰道:“说的不乱。”
  好在关凝早已习惯毕尧和自己说话永远不在一个频道,自顾自地说:“很奇怪,我在这里,觉得特别有力量,似乎师父还能像当年那样来拍拍我的肩膀,骗我酒很好喝,还有,好像空气里有师父的味道。好像在告诉我,师父会无处不在地陪我。”
  关凝想,山风为岚。数百年过去,师父大概真的在此化成了一阵山风,不可见亦不可触及,却无处不在,包裹着她前行,随时准备在身后推上一把,叫她不要迷茫,只管向前。
  她一直攥紧的手指忽然松开,里头躺了一片小小的蓝紫色花瓣,泛着余温。
  “你有我。”毕尧一字一句,目光执着。
  这话说得简略,关凝却明白了话意,她想毕尧大概是在强调往后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便对方才的事情做了个解释:“他给我送了一封信,说会告诉我师父的所在,但必须一人前来。我在房间里给你们留了一张纸条,想着就算我今日遭遇不测,你们也能顺着蛛丝马迹摸过来。还好我命大,现在还全须全尾的。我当时说了什么来着,‘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不是?”
  原来她早就与支山有所接触,昨晚才会假意入睡,竟然是想自己先去试个深浅。
  毕尧脑袋空空,别无想法,只剩二字,后怕。
  “你有我。”沉默半晌,他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前一个“你有我”关凝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他漏说了个“们”,这会儿又听到一遍,她略带疑惑地抬头,正对上毕尧认真的目光,那人神情恳切,脸色微红,好像在对谁许下一个庄重的诺言,虽然声音轻微,却让人感觉到背后的情意沉甸甸。关凝那博览小言电视剧的大脑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点猜疑。
  “请你考虑一下。”毕尧又丢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面对关凝略带惊讶的目光,别过了头。
  温子河在段予铭院中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人回来,料想他在外有事,便嘱托侍女转达一声,带着毕尧关凝二人离开了。
  不论那个叫做岐的妖怪所言是真是假,他们也得死马当作活马医地去一趟段鸦的老巢,毕竟那是妖族长子的住宅,温子河一干人等可以不顾后果,却万万不能将段予铭拖下水。
  至于陆夜白,将他带上反而更危险,只得暂且留在段予铭那里。温子河一早无视了他死乞白赖要跟上来的要求,强行用一个结界,将他罩在了客房里。
  大概是陆夜白那副两眼泪汪汪的样子太过可怜,温子河一路都在回想临别时那人的表情,甚至冒出了“要不带上他吧”这种不理智的念头。
  “这个房子……”关凝望着面前青苔爬满墙角的围墙,觉得有些一言难尽,“毕尧,这是你家吗?”
  “算不上。”毕尧说,“不过我们可以暂且住在这里。”
  他不愿细说,关凝也不追着问,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有些腐烂的木门,生怕自己手劲一大,门就掉了。
  门有些摇摇晃晃地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四方小院,隐约能从杂草丛中看出石板路呈十字铺设,将院子分隔成四块,地上青草长得十分旺盛,快有一人高,比起未翻修时的温宅,可谓是有过之无不及。
  关凝眨了几下眼睛:“我好像穿越了,这真的不是少主家吗?”
  温子河从后头跟上来:“你若是不喜欢,出门找个角落蹲着也是可以的。”
  “请少主务必让我跟着您。”关凝生怕自己被扔下,率先跨入庭院,对这个小破房子表达了接纳,“不错,地面很坚固。”
  毕尧看着关凝,见她对自己昨日的告白并不作任何反应,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她的精神状态似乎又是恢复过来的样子,他便感到由衷的舒心,话都比平日里多了一些:“我们去正面那一间,两旁的太久没有人住了,正面那间我偶尔会回来。”
  毕尧所指的那间屋子也是木头所造,但与外院不同,被保养得非常好,柱子表面光滑,颜色极深。屋内没有任何陈设,只有光溜溜的地板和木墙。
  “岐会的妖术很邪门。”关凝进入正事儿非常快,几人刚进屋,她便道,“而且按照他的说法,陈像之、支山,都不过是他披着的皮囊而已。谁都不知道他真正的模样。”
  毕尧回想了一下与岐的交手,表示赞同:“未曾见过那种黑色的妖怪。”
  提起黑色妖怪,温子河倒是有些熟悉:“在碧海蓝天的时候,我也曾见过一个那样的黑色妖怪,不过应该只是他的分/身。”
  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这个妖术邪门的岐,不仅知道当年伐晦之征温家灭亡的真相,还对应晦有着非常充分的了解,会是谁?
  和他在一起的小男孩,又将陆夜白叫做哥哥,难道当年应晦一族,并没有死绝?
  温子河对那场战争的记忆只有寥寥数笔,决定暂且将猜疑搁置到后面,先把眼下的事解决了:“岐说龙角剑在段鸦的院中,很可能是真的。一来,段鸦必定会妥善保存这把剑,没什么地方比鸦羽聚集的院子里更安全,二来,岐不敢进入段鸦的院中,所以才想让我们替他去,最后从我们手上抢剑,比对付鸦羽要轻松。”
  听起来是个明晃晃的圈套,估计对方也未曾想掩饰什么,大大咧咧地摆了这样一道线索在他们面前。温子河照着他的意思做,却不打算将剑拱手送出,而是决定将龙角剑作为让岐现身的诱饵。
  “如今,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闯一闯了。”关凝攥了攥拳。
  毕尧先前监视过段鸦一段时间,对段鸦院中的布置很是了解,闻言做了个解说:“白日里,鸦羽分布在前院和后院,各有五人,入夜之后,会各留一人巡逻。此外,屋顶上昼夜都会有一名岗哨,由前后院轮流担任。”
  这段鸦也不知道是被害妄想症还是怎么的,在太太平平的凤栖山,也要将自己的住宅弄得守卫森严。
  关凝忍不住吐了吐舌头:“防谁呢他这是,他不去害人便不错了。”
  如此严阵以待的架势,看来要闯进去,难度是极大的。此外,段鸦院子所处的地方,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段家儿子自成年之后,都搬出了原来的老宅。段予铭寻了一处竹林,住得像个安贫乐道的书生,段鸦此人,就有点奇葩了。
  他寻了一棵古木,像个鸟似的,把自己的窝,建在了那棵古木上。
  温子河曾经有幸远远地见过一眼段鸦的屋舍,觉得非常像枯木枝上挂了一颗大灯笼,倒是有几分童趣。
  “我们这边只有三个人,必然不能大张旗鼓。”温子河沉吟了一会儿,“鸦羽中的人,可会出那个院子?”
  毕尧:“鸦羽的管理很是严格,如果不是段鸦的嘱托,不会出门。”
  “只能碰运气了么?”温子河看了一眼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
  入夜,酝酿了一天的雨终于是落了下来。
  山中夜雨总是透露出些许禅意,屋内烛光昏黄,妖族之主段炎鳞双手背在身后,面窗而立,像是在等人,又似是在赏雨。
  “父亲大人。”从身后传来一个男声,言辞恭敬,语气却透露出讽意,“我那位亲爱的弟弟,走了么?”
  段炎鳞回身的一瞬间,便压住了自己面上的嫌恶之色,朝他的儿子露出一个慈祥和善的笑容:“鸦。”
  外头落着雨,鸦却是连发丝都未曾沾湿,他也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还好我来得晚,不然与弟弟撞见了,可不知道如何打招呼才好。”
  段炎鳞关上竹窗:“你与你弟弟,不必总是如此水火不容。不要为个王位,伤了和气。”
  段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与他未曾有过什么和气,虽说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没人会将我们看作是同胞,就连你,不也是觉得他胜我百倍么?”
  对于他言辞上的放肆,段炎鳞显示出不计较的样子,看着段鸦深陷的眼窝,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表达了自己的关切:“如今这双眼睛,用的可算好?”
  “就那样,撑不了多久。”段鸦说话带刺,似乎他眼睛不好是自己父亲的错,“或许没多久我就重新变成个瞎子了。”
  “只要那个阵成了,用他的妖力,补一补你的眼睛,自然不在话下。”段炎鳞看向他,目光锐利,“让你做的事情,你可有认真在做?”
  “这是我们的交换条件,我怎会不认真做?明鉴掌握在妖族手中,便等于掌握在你的手中,龙角剑在我院中,龙牙在你那藏书阁里。剩个龙骨,不过是件小事。”段鸦冷哼一声,“我还担心时间太宽裕。”
  “不要太过自信。”段炎鳞看着段鸦,觉得他的这副脾性当真不像自己,也不像自己的夫人,“这是将应晦一网打尽的好机会。错失了,便只能再等六十年。”
  段鸦显然是嫌弃自己的父亲太过啰嗦:“你若是不信我,让段予铭那小子去做便是。”
  “你弟弟那样,总是怀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成不了大事。”段炎鳞扫了段鸦一眼,顿了顿才说,“这件事若是做成了,你在妖族的威望便会上升,加之你有了应晦的妖力,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要将你二人公平地考虑一番,再定一定未来妖族之主的人选。”
  这话说得很明显,段鸦大概是心中有些松动,面上也和缓起来:“我期待着那一天。”
  “还有一件事,你最近可与温子河有所接触?”段炎鳞拂了拂自己的袖袍,似是不经意地一问。
  “没有。”段鸦哼了一声,看来是提也不想提起此人,“我怎会与他接触?”
  “若是将来,你取得了王位,他会是你很大的威胁。”段炎鳞道,“你切勿觉得我这个做父亲的,说话不中听。你我心知肚明,他虽然表面装得什么事都没有,但想必是早早知道了温家灭亡的真相,蓄着力准备报复。他如今与你弟弟友谊深厚,或许还会顾念一二,但若是将来你要称王,他不一定会俯首称臣。”
  “嗯,这倒是不错,他嘛,就是一个白眼狼。”段鸦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笑容,“谁都该小心他。”
  段鸦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父亲一眼,觉得被养子背叛这出戏码,若是在堂堂妖王身上上演,也不失为一件极好的谈资。
  “今日让你过来,便是想提醒你,不要太过随意,常去看看灵歌山那边的情况。”段炎鳞说,“此事容不得半点失误。”
  “知道了,你与应晦相斗一生,是该分个结果出来不是么?我明日便去。”段鸦站起身,“再怎么说这件事你我双赢,我定会助你。我弟弟那样不知疾苦的人,便让他一直蒙在鼓里好了。”
  段炎鳞:“没别的事,你便也快些回去。勿让他人生疑。”
  “毕竟外人眼里,妖王与他长子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夜里要一块儿说些体己话的程度,我明白。”段鸦对这个逐客令倒没有显示出任何不悦,干脆利落地往门外走去,“父亲大人,别担心,我走的是结界。”
  待段鸦的脚步声渐远,段炎鳞风霜雕刻的脸上,才露出一点真实的笑意。
  为了将爬出棺材的应晦葬回去,谁都能是棋盘上的棋子,就连亲生儿子也不例外,无非是需要拿点利益诱骗一下罢了。
  反正这个儿子也不太像他,为了妖族大业牺牲一下,算的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头一次入V激动到拿不稳话筒(你快住手)
  感谢杜抄的地雷!
  感谢瓶邪王道的地雷!
  谢谢支持正版的小可爱们!
  我会继续加油哒~
  小剧场双手奉上:
  陆:老婆,你有没有害怕的东西?
  温:没有
  陆:怕鬼吗?
  温:不怕
  陆:怕妖怪吗?
  温:……我就是
  陆:那你怕挠痒痒吗?
  温:不怕
  陆(半信半疑地伸手):真的吗?
  温:哈哈哈哈哈快快别挠了!我一身都是痒痒肉行了吧!
  陆(摸住某处,坏笑):这里也是?
  温(惊/喘):唔!


第47章 回忆
  幽深黑暗的山洞中; 有个小男孩坐在石床上。他身上罩着一件肥大的长袍,显然不甚合身,衣摆拖了一半在地上,看上去更像是一条丝质的床单。
  他将衣袖卷成厚厚一圈,堆在胳膊上; 百无聊赖地伸出手指在岩壁上轻抠。就像是个早早放了学; 等待大人来接的孩童。
  他忽然抬起头; 看向某处:“啊呀;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洞里一片漆黑,无人应答; 但小男孩好像和谁较上了劲儿; 一直盯着那处黑暗不放; 嘴角带着笃定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从黑暗里传来一个阴柔的声音:“这回倒是找准了我站在哪里。”
  “总要尽快与龙骨融合不是?我近来辨识的能力强了许多。”小男孩双手撑着下巴; 叹了一口气; 似乎是对自己进步的速度还有些不满意; “不然到那一天; 我只能给你拖后腿。”
  岐从阴影中现了身; 身上满是血迹; 脸上难得没带着笑意。
  “你怎么了?”小男孩一惊; “你受伤了?”
  “哦; 那不是我的血。”岐转着一枝被血染成深色的桔梗花,语气平淡,“我昨日去了故人的埋骨地; 想起往事,心中甚是难过,夜里散心的时候,就顺便杀了几个人玩玩。”
  小男孩对他心情不好就会去杀人发泄的这一点习以为常,不作询问,口中“嘁”了一声,对他的虚伪表示不满:“杀她的是你,现在来说什么难过……你们大人,果然有点难以捉摸。”
  岐没有理会小男孩的嘲讽,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桔梗花,眼里饱含温情,就像一个陷入热恋的小伙子,在透过那花深情地凝视着自己的心上人。
  他想,岚一点都不像桔梗花。
  如果非要用一种花形容她,那应当是玫瑰。生得美艳却带刺,就像岚拥有一副姣好的女子容貌,却似个男儿般刚强。
  岚不该喜欢这种柔柔弱弱的花。
  “当年我养好了伤,便打算先将龙角剑夺回来。”岐眯着眼睛,沉浸于往事,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以“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拒绝了小男孩听故事的要求,“我想,那是用哥哥身体的一部分做成的剑,那帮妖族的蠢货,怎么配拿?就算离哥哥回来的日子还很远,我也要先得到它。
  ”
  他当时也是年少,可没有如今能沉得住气。伐晦之征害死了他的哥哥和族人,这些血债,自然要问妖族讨要回来,他打算潜入乌衣,能杀一个便算一个,夺了龙角剑,先将心中的不满和愤怒宣泄个够再说。
  小男孩问:“然后呢?”
  “路上碰到了个小男孩,和你差不多大。”岐打量了小男孩一眼,后者被这个眼神看得发毛,“聊了几句发现他是乌衣新收的弟子,我就……”
  小男孩凉凉地说:“你就附身了……万一哪天你这具身体不能用了,你不会觊觎我的吧?”
  岐摊了摊手:“我对智障玩意儿没有兴趣。”
  小男孩不知道自己应该感谢一下他,还是往他身上踢一脚。
  “我附在他身上,进了乌衣,认识了岚。”岐很快将跑远了的话题拉了回来,他平日里极少对小男孩说什么往事,这会儿倒是有些滔滔不绝了,大概是压抑了太久,也或许是今日有些触景生情,“岚是个很美的女人,就算是那时候的我,也不得不承认。乍一眼看去,你会觉得她非常不好亲近。我每日里只敢与‘师兄师姐’在一起,不敢去接近她。一直到那一天。”
  岐往洞壁上一靠,感到刺骨的凉意沿着脊背爬了上来,他呼出一口冷气:“我让一个师兄打得鼻青脸肿,摔在地上。不得不说乌衣还真是不留情面,快千岁的妖怪们欺负一个小妖怪,也欺负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是谁定的传统,我正这样想着的时候,有一双手,重重地在我头上拍了一下。”
  岐说到这里,停住了。
  那个场景隔了五百多年他也能记得清晰如昨日,如今重提,一瞬间就将他拉回了往日的记忆里——
  那双手肤色白皙,十指修长柔软,丝毫不像一只终日握剑的手。岚笑得眉梢都是得意,朝他扔了一个小药瓶:“小东西,拿去擦。”
  “小溪流”缩着头,对岚的接近有一些不习惯。
  岚丝毫不嫌弃地上脏,随手一甩红色的袖袍,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副找熊孩子谈心的家长模样:“你不要怪师兄他们下手重,我在一旁看来,他们还是留了许多情面的。”
  “小溪流”——外表是个孩子,内心却是个八百岁的妖怪,闻言自然有些不服,他想,我也没有使出全力——内心愤愤的想法表现在动作上,就是捏着拳头,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岚看了他的表情,露齿一笑:“你好像有些不服气?”
  “没有。”“小溪流”嗫喏出声,继续伪装,“不过是……有些疼。”
  “你也未使出全力。”岚说话一针见血,随后看着他,“为什么?怕揍得师兄满地找牙,拂了我这个师父的面子?”
  “小溪流”不知对方是不是在试探,决定闭口不答,反正他一惯给人的印象便是内向安静。
  “完淡你是别想了,关凝和守新也是我最早的一批得意弟子。”岚挨个指着人群里的几人给他看,“但是那一个,只比你早拜师一百年,你凭着天资,是可以打败他的,打输了怕什么,师父给你撑腰。”
  他怔了一怔。
  自从哥哥走了以后,似乎是多年没有这种,身后还会有谁在的感觉了。
  他心里清楚,岚体贴激励的,是她的徒弟,而不是自己这个冒牌货。但仍是按捺不住内心泛起的欢喜,将夺剑的时机,生生往后拖了一年。
  那一年里,“小溪流”活得像是个真正的乌衣弟子,每日训练,与师兄师姐一处玩耍,他勤恳又天真,处处讨喜,一方面取悦着岚,另一方面,他自己也享受其中。
  但他终究不是什么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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