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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骨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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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地妖气甚重,娘娘切要小心。”
  筑子遥不知这些妖孽究竟与段景有何深仇大恨,要来侵扰梁的地盘,亦或者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届时,目光不自觉投向南宫御。
  山野之上,狼声嚎叫,遥远处有一批雄壮的身影向着这里奔来,愈来愈近,愈来清晰,是狼,又非狼。
  “狼、狼人!是狼人!”
  狼面人身,军中呼之为“狼人”,但筑子遥很清楚,世上有狼也有人,却并无狼人存在,而实实在在有的,是狼妖狼魔。
  南宫御掌间轻轻一挥,设下一道结界,狼妖畏惧这样的结界,徘徊在四周不敢靠近,却也没有撤去的意思,如此形成僵局。
  “不必惊慌,昔日你们是如何面对敌军的,现今便如何面对他们。”南宫御凝望着结界以外的狼妖,并未显露出丝毫凡人该有的恐惧之色,反之他还很镇定,很平静。
  “结界支撑的时间有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片刻我数三下,你们便冲过去。”
  “三。”
  “二。”
  “一。”
  “去!”
  众军方才到的边疆之地,一路上奔波劳累还未来得及歇息,这便立马展开一场硬战,只怕多会吃不消,加之对面可不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而是凶残血腥的狼妖。
  也正是清楚这一点,南宫御将两颗珠子扔向空中,形成一道天罗地网,将狼妖纷纷困住,消逝。
  “国师既然有此宝物为何不早拿出来,枉我大梁将士白白送命。”筑子遥试探询问。
  “娘娘不知,这天雷珠必以鲜血为引安能发挥它的作用,否则,它便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珠子罢了。”
  筑子遥从未听闻过天雷珠一物,倒是稀奇,想必应该是凡间道人之作,从这威力来看倒也不凡,只是以血为引之举多为邪祟急功近利,叫人无可信服。
  但为保全更多人的性命,筑子遥不好辩驳,可在他看来,一万人的命是命,一人之命也是命,他们同样珍贵。
  入夜,军帐灯火不眠。
  瞧见筑子遥神情有些异样,南宫御道:“娘娘可是在埋怨微臣白日里的举动?”
  筑子遥摇头,“国师是为大局着想,你并无错,只是……”
  “现下帐中只有你我二人,娘娘请直说。”
  筑子遥面露惋惜之色,“只是替那些为做血引而死的战士感到悲哀,原本他们也可以好好活着的,却不幸被厄运选中。”
  南宫御素来冷静清淡的面容上微微露出了愣怔之色,这可还是他知晓的那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妖后常腓?
  可惜筑子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未察觉。
  转而,南宫御淡淡启口:“娘娘说的是,被厄运选中的人,谁也摆脱不了……”
  筑子遥心领神会,平静道:“既已确认敌人是妖孽,国师可有何对策?”
  “天雷珠乃家师交于微臣在关键时刻保命之物,着实稀罕,方才情急之下用去了两颗,剩下的寥寥几颗是决然不够的。”
  南宫御多次提及的神仙般师父,若非司命清查,又有孰能联想到魔界军师难源。
  筑子遥本就没有要依靠天雷珠取胜的意思,只眼下怕是连天雷珠也不够用,再让一群凡人去挑战妖孽,简直毫无胜算可言,也是难怪上一次段景他们会输得这么狼狈。

  ☆、看不清对错

  人和妖,本就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怎好放在一块对打,妖魔天性残暴嗜血,显然凡人要吃亏。
  次日,探子来报,在军队驻扎的不远处发现大群鼠妖。
  昨日是狼妖,今日是鼠妖,明日以及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怕是每天要换个妖种了,这般摸不着敌人底细,又令他们哪来的时间去歇息。
  如此下去,不用几日,梁军便会支撑不住,而对面还不知究竟有多少兵力。
  这一次,将是一场持久战。
  与昨日的狼妖比起来,今日的鼠妖数目倒并没有太多,想必只是来探路的罢,南宫御便派了队伍前往剿灭。
  毕竟人与妖之间还是存在差距的,只得以人多取胜,但如何也开心不起来,此番损失的将士也不会比对方少到哪里去。
  驻营附近,南宫御为防妖孽入侵,布下重重阵法,筑子遥暗自观察却并无发觉异样,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南宫御是在真心帮助他们对付妖孽,毕竟……他们可谓一路人。
  第三日,妖魔又来犯,因南宫御提前设下的阵法而无法靠近营帐,可他们此番所带来的粮食有限,一直这样耗下去终究还是他们这边先败下阵来。
  “人妖两界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但这一回为何突然来犯,国师可有察觉异样?”筑子遥试探道。
  原本天庭一直保着人界不受妖魔侵扰,当年老魔君之死魔族堕落,被四下驱逐,终究流落蛮荒之地,百年已过,魔族更是不敢离开蛮荒半步,如今又怎会突然入侵大梁。
  南宫御望着天际,“许是大势已去。”
  筑子遥稍愣,莫非这并非难源的计划,亦或者他与难源其实也不似自己想的那般,说到底还是互利的干系,也谈不上什么师徒情谊。
  对于南宫御,他当真是愈来愈看不懂了,筑子遥淡然提醒:“此话可不得乱说,若被大王晓得怕是对国师不好罢。”
  “娘娘又何尝不是投靠凌侯王呢?”
  筑子遥沉默,不知他是如何知晓,唯恐江易桁与之达成共识,怕是毁了日后名声。
  “大王一心想得永生,这便是代价。”南宫御轻笑。
  “是以国师应允前来,为的却是让妖魔攻入临安杀了大王,亦或者是这妖魔根本就是你派来的。”
  “娘娘当真高看微臣,臣并无那掌控妖魔的能力,世事都有代价,只要大王能够顺利渡过这一劫,他便可得永生,倘若不行,便是大势已去,改朝换代。”
  “你这是在逆天而为。”
  “何为天?我只信,人定胜天。”说罢,他便离去。
  筑子遥当真越来越捉摸不透此人了,他一面说着帮段景永生,一面又要放纵妖魔覆灭王朝,这么做岂不两相矛盾,可其中到底为了什么?
  突然,军中传来战报,妖魔首次正式向梁军发起战书。
  沙场纷乱,一袭红衣却是格外晃眼,几日前慕晴还告诉他白泠儿脱逃,在乾坤阵的压制下她不应该治愈得了原本的伤势,可如今眼前之人却精神焕发,而筑子遥更是深刻感受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既是白泠儿坐镇,那筑子遥也便明了,白泠儿断然不会伤害段景,反之确实如南宫御所言她会助段景永生,保梁永昌。
  那么她的目标定然就是他筑子遥,夺身躯,将之囚于阵中,筑子遥预感到了不妙的气息。
  “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出来,成美缘君?没了天庭和那猫妖的相助,如今的你和那群凡夫俗子有何分别?杀你,于我而言就如捏死一只蝼蚁那般轻松。”白泠儿大放厥词,却闻琴音响起。
  筑子遥皱起的眉间释然,忽见远峰山间泛着点点白影,此琴传入妖魔耳中,震荡肺腑,此刻为妖魔最虚弱的时候,这便是最好的时机,筑子遥下令开战。
  施展不开术法的妖魔又与凡夫俗子有何分别,白泠儿暗叫不好,独自循身离开。
  筑子遥嘴角轻轻勾勒,南宫御迟迟而来,筑子遥轻松道:“怕是不能依国师所想了,逆天而为终究逃不出天命掌控。”
  南宫御淡淡一笑,“未必。”
  山巅,白泠儿怒而找到姬汝颜,“这是我与筑子遥之间的恩怨,为何你们要处处插手!”
  “筑兄是在下的朋友,若他有难在下定当拔刀相助,只是姑娘又何必处处难为筑兄?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属于你的,如何也强求不来。”
  白泠儿自当听出了姬汝颜之意,可从她背叛青丘夺取灵珠那一刻起,她便在与天作斗争。
  白泠儿欲趁姬汝颜松懈下手,却发现全然近不了他的身,白泠儿双眼诧然:“你并非凡人。”
  姬汝颜只是清淡一笑,“在下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说罢,便携琴下山。
  事前白泠儿只知面上筑子遥有着司命、寂逢和半妖所护,殊不知待他们离开背后竟还有一人,她算是知道筑子遥的不好对付了。
  但她并不会因此就放过筑子遥,反之更加痛恨他,狐媚的嘴角露出一抹狡黠,既然如此她便只得去找那人了。
  登然堕为废墟的黑山,一切都是如此阴暗腐臭,半妖处处寻找着线索。即便是亲手拿到寂逢的命薄,即便是看到灵珠的显示,她也无法完全相信白泠儿,她坚信这里一定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不是天庭干的,哪怕只有一丝微薄的希望。
  “其实心中早有数罢。”
  半妖回眸,男子一头暗红色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一双深紫色瑰丽眼眸勾人心魄,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几分邪魅之气。
  半妖半带不屑,“魔族。”
  “妖魔本是一家人。”
  世人皆喊妖魔,殊不知妖与魔却有不同,魔是贪婪的化身,而妖为万物修炼成精,本无善恶之分,只因万年前魔种大肆侵入,多数妖族修炼入魔,同魔族一道为虎作伥。久而久之,世人便将他们看作了一类。
  男子抬起偌大的衣袖轻拂,天降火种烧灭黑山,哀嚎不绝,惨叫不断,画面一遍又一遍地在面前重复,半妖怒目:“够了!”
  “你恨他吗?”男子的声音似有若无,空洞而悠扬,仿若鬼魅般萦绕耳畔。
  “没有仙君便不会有今日的半妖,无论如何,半妖也不会伤害仙君丝毫,哪怕……哪怕……这一切都是真的……”黑山对半妖而言很重要,但筑子遥也同样重要,半妖无法在二者之间作出选择。
  “你不必与他为敌,倘若,此刻有个可以令黑山起死回生的机会,却要你从此入我魔族,你会如何抉择?”
  昏沉的大地上,戒指散发出的猩红色光芒格外显眼,半妖认出了这是魔族至宝魔戒,那眼前之人,应该就是魔君了罢。
  早闻魔戒有着逆天而为的能力,起死回生重振黑山于它而言简直易如反掌,只是逆天必然要付出代价,半妖不知,加入魔族会让她变得如何?一旦被心魔所控,唯恐六亲不认,心生残暴,乃至与天庭为敌,与他为敌。
  可面对黑山,半妖沉默了。
  “以一人之自由换取整座黑山生灵,你若不愿,本君自当不会强求。”
  “只要不与仙君为敌,我……半妖愿入魔族。”
  “以后,你便是我魔族四护法——半妖。”
  男子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他给半妖食下一颗魔种,伴随岁月推移,魔种会慢慢长大,直至彻底将半妖魔化。
  弹指间,黑山又恢复了往日繁荣的面貌。
  半妖沉浸在黑山起死回生的喜悦之中,却不曾发现额间闪过的一道猩红色印记——血影,魔族特有的象征。
  一夜覆灭,一夜重生,此番黑山的巨变引起天庭的莫大关注,天帝心下颤抖,隐隐感到不安。
  凡间。
  因姬汝颜的暗中拨弦大助了梁军一把,筑子遥才能得以这么快打退妖魔侵扰,只是可惜筑子遥赶去山巅之时已然不见了他的踪影,唯留下那一柱燃尽的清香。
  筑子遥轻启朱唇:“多谢。”
  此番若非姬汝颜及时出手,怕是他筑子遥早已命丧白泠儿之手罢。
  骤然筑子遥察觉有人跟着自己,随着步伐的加紧心跳加速,筑子遥暗道不好。
  兵剑交融,几下却又没了声音。
  原是岚葭,只是她下手太快没留一个活口,算是虚惊一场。
  却见岚葭神情有些个怪异,筑子遥道:“怎么了?”
  岚葭有些恍惚,待反应过来匆匆摇首,“岚葭只是担心娘娘,不知这些刺客为何要刺杀娘娘?此番还好岚葭跟着娘娘,倘若下次岚葭不在娘娘身边……”
  打自上回半妖将筑子遥救岚葭的事情夸张描述之后,岚葭似乎已然诚心跟在他的身边,而不仅仅是因原本的主仆关系。
  要说这群人是什么来头,那对象可不少,光说白泠儿用这副身体胡作非为的时候就得罪了不少人,再加后宫那三千佳丽的嫉妒,朝中官员的不满,怕是筑子遥有一百条命也不够他们杀的。

  ☆、魔族的阴谋

  回到营帐的时候,岚葭一直低着头,尤其是面对南宫御之时,仿若恐惧,好似惶恐,始终不敢抬起头看着他。南宫御直视岚葭的眼神亦是带着几分怪异,而这一切,尽收筑子遥眼底。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筑子遥总觉得岚葭、江晏、南宫御这三人之间似乎有着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
  届时宫中来信,段景已设美酒佳宴只待他们凯旋而归。
  是夜,岚葭端了些饭菜送入筑子遥帐中。
  离去前稍有些犹豫,哪怕只有丝毫却也被筑子遥捕捉到。
  在这边疆之地伙食自然比不上宫中那般丰盛,却也比寻常百姓家要好得多,可面对眼前这些饭菜,筑子遥总觉哪里不太对劲,便搁在了一旁。
  此处离黑山并无多远,筑子遥想去趟黑山,看看半妖,此刻她多半会在那里伤感,可见到又能如何?他安慰不了半妖,也无法为天庭洗白,却还是抑制不住双脚向那走去的步伐。
  那日是寂逢亲口说的黑山已然化作一片废墟,可当筑子遥跨入之时却发现与不日前为岚葭寻药而来时并无差异,一路上偶然遇到几只小妖交谈甚欢。
  寂逢所述,半妖也亲自前来黑山查看过,现下又怎会变得这般正常?可放在此时此刻,越是正常的景象,反倒越不正常。
  半妖离开这短短时日内,她绝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能力让黑山重回昔日繁华。
  “仙君……”少女的声音带着不可言喻的苦涩之意。
  还是那一身紫衣,却不知是否还是事前之人。
  筑子遥盯着半妖额间的猩红印记出了神,黯然神伤:“你竟入了魔。”
  再回首瞰视这座山,“早就听闻魔族有一宝物,看来,当真有这起死回生的神力。”
  “仙君是在怨我?”半妖音色之中多了几分冰凉,倘若可以,她宁愿什么都不曾发生,只带着百年前的回忆独自守望,宁愿一直待在黑山,就这样,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筑子遥摇首,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做了这么多,不过都是魔族的阴谋罢了,当年被驱逐到蛮荒,魔族积怨已久,此番如此兴师动众,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罢。
  “多谢仙君。”说罢,半妖便转身离开,而去往之地,正是蛮荒。
  筑子遥轻声叹息,自知拦不住她,只愿半妖不要有被心魔操控、万劫不复的那一日。
  筑子遥有些个出神,并未注意几只小妖正向他走来,来不及闪躲,本以为会撞上,却活活穿了过去。
  筑子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首见小妖们好似什么都没看见依然谈笑风生,筑子遥恍然:“原来如此。”
  魔戒确实有着超越世俗的能力,也可以令万物“起死回生”不假,只是,重生后的万物已非原本的事物。
  眼前这黑山一切繁荣的景象,不过是由魔戒创造出来的一副假象罢了,而原本的黑山早已不复存在,既是如此,当为半妖感到不值。
  魔族毁了黑山嫁祸天庭,又以一副假象利用半妖,筑子遥只怪自己顿悟太晚,来不及拉回她。
  半妖也是个聪明人,时间久了,筑子遥相信她一定可以自行顿悟,只是魔族诡计多端,让她待在那里终究不放心,是以筑子遥唤了几声仙鸽,令它去冥界通知司命。
  待筑子遥回去,营帐之中静得有些可怕,不见灯火,黯黯月光之下,筑子遥瞧见地上躺着饶多将士,莫不是战胜庆贺喝多了?
  不过盛夏的夜晚也不怕着凉,只是一路而来满地的人,筑子遥越发觉得不对劲,摸索着来到营帐边,他仿佛触摸到了什么湿湿的东西,轻嗅手指,满是一股血腥味,难道……
  身后突然出现一只手捂住筑子遥,将之拉进林子里,再往前便是悬崖峭壁。
  “娘娘,冒犯了。”
  筑子遥早知是岚葭,并无太多惊讶,直问:“军中可是发生了何事?”
  “方才突然闯入数十名死士,对军营一通滥杀,奴婢寻不见娘娘只得躲起来,还好……还好娘娘并无大碍。”
  军营之中少说也有万人,愣是这些死士再厉害,也不至于以数十人的队伍就能够杀了军中这么多人,除非……筑子遥忆起事前他并未食下的饭菜,只怕有问题。
  转而看向岚葭,“你可是没有吃那些饭菜?”
  岚葭一愣,多是没想到筑子遥会在此时此刻提出这个问题罢,岚葭有些惶恐,缓缓张口道:“娘娘,饭菜有问题?”
  “怕是他们在里边做了些手脚,你可有吃下?”筑子遥狐疑的眼神压得岚葭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略显艰难地道出每一个字:“娘娘滴水未进,奴婢可哪里敢吃……”
  筑子遥淡漠轻应一声。
  “既已被人盯上,眼下我们也只得徒步回去临安了,只不知此番有命回无?岚葭,军中除了你我二人可还有活口?”
  岚葭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江晏,还有……”
  “南宫御。”筑子遥淡淡道出这个名字,心头已是几分清晰。
  岚葭颔首。
  凛凛风声,兵器的银光在暗夜中十分晃眼。
  银箭瞄准了筑子遥心处,岚葭越发慌张,离弦之箭近在咫尺,筑子遥早已预料好往那边躲闪,可孰知下一瞬,一个纤弱的身影将他推开。
  利箭穿透了岚葭的身子,只见血肉模糊,筑子遥猜到了岚葭的身份却不料她会有此等举动,脑中已然空白一片,恍惚瞧见江晏发疯了般朝他们赶来。
  江晏的功夫在朝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对付区区几名死士还不在他的话下,几招几式便将之解决,匆忙扶起岚葭。
  “娘娘,岚葭这份情算是还了……”
  “情?”莫不是因黑山那回,筑子遥感到自己眼眶有些湿润,“岚葭……”欲言又止,届时喉头仿佛被人掐住,说不出一句话来。
  “娘娘待岚葭着实是好,可岚葭活着的使命便是杀了娘娘,既然岚葭下不去手,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罢。”岚葭努力展出一抹笑容,却让筑子遥越发觉着难受。
  “主人……”江晏惊恐的眸子牢牢盯着筑子遥的背后,若见死神降临,他竟那般无助。
  筑子遥只闻鲜血喷洒的声音,面前唯留两具尸体,清雅的声音叫人沉沦,纵使杀人如麻,却也无法让他恨起来:“逆我者,亡。”
  淡淡四字,却参差了多少冷漠和残酷。
  出剑断命之迅,远是筑子遥无可设想的,短短时候,岚葭、江晏却已没了一丝气息。
  “原来国师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实力。”筑子遥冷声。
  “略懂一二。”他神情从未变化,白衣上的几道血渍好似纹花图案般长在那边,即便是这般彻底撕破了脸皮,他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置身事外。
  筑子遥拾起岚葭的佩剑,虽然他学术不精,但在天庭饶久多少还是看过些个武功古籍的,现下南宫御早已拔剑相向,也不由得筑子遥选择了。
  突然一声吼叫,石破天惊,筑子遥微愣,暗道不好,怕是这里太多的血腥引来了附近的狼群。
  飞镖突如其来,南宫御一时疏忽,胳膊被深深划破一个伤口。
  血顺着皮肤流淌下来,借着暗淡的月光,筑子遥看到那是黑色的,眉间稍皱起,“恐是剧毒。”
  既然受伤的是南宫御,那便不会是他的人,不知这里究竟还暗藏了多少杀手,心道他一个筑子遥还不至叫人如此兴师动众罢。
  突闻几声惨叫,鲜血从树后溅出,死人肉可哪有活的好吃,筑子遥未曾想到狼群会这么快就转向他们,依这阵仗看来少说也有近百只。
  筑子遥退了退步子,这样的场景倘若搁以前也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罢了,可若放在今时今日,只求莫要命丧于此。
  眼看着狼群张开血盆大口,筑子遥想到一会儿这副身子就要被那群牲畜撕咬,不忍觉着恶心,转而轻推了推南宫御,如妇人般幽幽抱怨道:“你不是很能算计的么?算到了梁军明面上的‘胜利’,算到了岚葭的背叛,算到了我并非常腓,怎么就没算到这里还有狼群的存在?”
  反观对方只是淡淡一笑,“后退。”
  筑子遥心下欣喜,好说歹说也是难源的徒弟,总归有些个真本事,眼下大敌当前,自己的命也只得交与他的手中。稍挪步,眼前已是万丈深渊,倘若这么摔下去,他也就可以直接回天庭领罚了,当真叫人又急又气。
  狼群盯着猎物已经饶久,满副蓄势待发之态。
  南宫御不待丝毫犹豫,将筑子遥推入深渊,自己也紧随其后。
  狼群扑过来只抓了个空,气恼而走。
  “南!宫!御!”竟在这种时候还不忘阴他一把,筑子遥怕是永生永世都忘不了这个名字了。
  闻声南宫御嘴角轻微勾勒,只是伤口开裂,毒素一点一点往他心头蔓延,却还这般无谓,又岂是常人能够做到?
  黑不见底的深渊之中,一对尖锐的眼睛缓缓睁开,它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双翅展开,试图挣脱枷锁,冲破这无尽的黑暗。

  ☆、重明鸟之殇

  一声凤鸣,光芒照亮大地,如朝阳般升起。
  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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