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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嬴政豢养丧尸事件处理情况的通报-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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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者也没想到陈铬不仅没被自己伤到,还能爆发出这样快的速度,反应慢了半拍,被陈铬的长靴擦过面颊,将绷带铲掉一大块,露出底下烧焦般的红黑色血肉。
    鲜血染红了侧脸周围的绷带,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沾在手上的血,仍旧是红色的。男人盯着自己的手掌,看得出神。
    陈铬咬牙紧紧盯住他,试图寻找机会一击毙命,这男人却忽然抬起头,直勾勾对上他的视线。
    绷带男的眼睛是不正常的血红,望向陈铬时,不知为什么,流露出一股极复杂的神色,有些屈辱,更多的是愤怒,却又带上了一丝惶惑。
    陈铬见到这眼神,心跳骤停,脑海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总觉得这双眼睛,或许又是这个眼神,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绷带男神色一变,趁机蹿步上前,贴着陈铬的肩膀闪身而过,伸手扯住他的衣襟,发力一甩,把他推出数米远。
    陈铬反应过来,只见那紫衣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身前千百只蝴蝶狂舞。丧尸随之齐齐暴动,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声,全数朝着战场上仅剩的几个活人奔袭而来。
    而就在他刚刚所处的位置上,空气中忽然有数十只蝴蝶浮现,“砰”一声炸成一团血雾。雾气飘落至倒在地面的尸体身上,几乎是方一接触,便将尸体的血肉全数腐蚀掉,好比浓度极高的硫酸。
    那绷带男瞟了陈铬一眼,转身向紫衣少女走去,并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摇了摇头,伸出一手,指了指少女的脸,又反过来指了指陈铬。
    少女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陈铬也从地上爬起来,由于丧尸全部都向他们涌来,他不敢恋战,向后连退数步,一面接近李星阑,反手接过对方递来的蚩尤刀,一面观察这名少女。
    相隔数百名,陈铬却依然能够看得分明,那少女的眉目与自己,竟有种说不出的相似!
    那绷带男伸出双手,虚虚抓握,向两侧平行移动两下,似乎是比出了一把“刀”的形状。那少女便摇摇头,莫名其妙对着陈铬笑了笑,继而不再管他。
    丧尸如汪洋大海,而幸存者却像是几颗海滩上的石子儿,彻底被包围住,并将毫无疑问地被这浪潮所淹没。
    就在丧尸的包围圈,触及到李星阑所制造的粒子屏障时,天空中忽然风云涌动,与韩王安葬礼上出现过的情景一模一样,白色的闪电砸在屏障中央,烟尘散尽,现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聂政眼也不眨,双手抚琴,斩钉截铁吐出一颗字:“走——!”
    陈铬背靠着李星阑,转头对他说:“你快走,我必须留下。”
    丧尸却已经全部闯进了屏障中,李星阑拖着陈铬,不让他贸然冲进尸海,反复劝告却始终拿他没有办法。
    袁加文身形一闪,一个手刀劈在陈铬后颈上,对李星阑吼:“你能不能保留点自我意识?智商掉线吗快走!”
    李星阑梗了一下,小心翼翼搂住陈铬,迅速与众人一道退至伏羲琴方圆一丈内。
    陈铬就此昏迷不知其他,记忆断在了这里。
    余下的,便是李星阑脑海中的回忆。
    紧接着,袁加文叹气摇头,一把捡起落在地上的蚩尤刀,最后一个跑进去。由于刀体过沉,他便将其夹在腋下,歪着脑袋,半靠在李星阑肩头。
    被对方一抖,下巴磕在刀柄的末端,袁加文夸张的呼痛,忽然好奇地发出一个感叹:“你看这还有个logo!”
    李星阑斜了他一眼,扫视刀柄,嘲道:“那叫符文,不是商标。你以为古代还有个蚩尤梦工厂,九黎财团?”
    “弟媳,你这人真没劲,神经兮兮的。”袁加文眼神有些古怪,附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的匕首上也有一个,看起来有点像。”
    李星阑长腿一扫,将一只闯入琴音范围的丧尸踹得肋骨断裂,粘液洒出一道弧线,正正拍在袁加文的靴尖。
    未及他发出抱怨,便用话头堵住了他的嘴,道:“还没验证的东西不要到处嚷嚷,这世界很不对劲,你的灵魂都能暴露在别人面前。少说多做,懂?”
    两人相视一眼,袁加文面色严肃地点点头,这事便且暂按下不提。
    
    第95章 重振·贰
    
    李星阑的回忆里,画面的中心,总是聚焦在陈铬的身上。陈铬呆愣愣地观看对方的记忆,甚至他对自己没有丝毫的保留。
    新郑战场上,琴声激荡奔流,银白电芒闪烁。众人被卷进时空洪流中,转瞬间便被传送至东方,韩楚两国边境线上的一个小镇外。
    南方气候湿暖,即使是冬季,也少有刮骨刀般的寒风。汴阳百姓们在韩原的带领下,于小镇外的河边安营扎寨。
    正当傍晚时分,归鸟入林,炊烟渺渺,一朵梭状云团正飘至太阳的中间,让它看起来仿佛戴上了一个行星环。
    金红色的夕阳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如梦似幻。
    伏绍元胡子拉碴,“哐当”一声甩掉手中的破陶碗,激动得飞奔上前。数日奔波逃亡,这人浑身上下已是油光闪闪,模样邋里邋遢,双眼熬得通红,大喊:“你们可算赶了过来!新郑城可保住了?”
    汴阳君手里正捏着根骨针,手上捧着件质地略厚实的中衣,裁掉其他衣裳的下摆,用来缝在这套衣物的裤脚、袖口。闻声立即捧着衣物,快步走来,问:“新郑如何?诸位可有受伤?”
    韩樘冲上前去,猛地抱住韩原,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无力地摇头,只叫了一声:“父亲。”
    韩原摸摸他的脑袋,当即从儿子的反应中猜到了结果,并未再追问。
    李星阑抱着昏迷的陈铬,经历一场激战,三天两夜未曾休息,此时也是精疲力竭,强打着精神,对韩原说:“汴阳君,容我们先休整一番,稍后向你汇报详情。跟我们一同前来的,是幸存的新郑军民,我和陈铬的朋友。还有另一位朋友,她带着其余的幸存者,正在赶来的路上。”
    汴阳君道了声“辛苦”,立即为众人安排宿营的帐篷。
    袁加文顶着一脑袋乱糟糟的白毛,或许是汴阳民风本就开放,或者是有北辰“珠玉”在前,又或者是谁都没心思关心别的。反正,并没有任何人对他的外貌表示惊异,这一点让他感叹连连。
    这一日里,所有人先是苦守待命,再到连夜血战。太阳升起后,全力对抗丧尸,正午时终于迎来胜利。却不料日光大盛,天边忽然飞来一头腐化的巨鸟。
    战场瞬息万变,凡人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失落、愤恨、恐惧、惊喜、惊愕等等,无数强烈的情绪轮番轰炸,俱都疲累不堪。干脆穿着衣服,“扑通扑通”跳入冰冷的河水,洗去一身血泪。
    于是,便见那河水红了又清,清了又红,最后化作滚滚浊浪东流。天地自然,从不顾念人的情怀,喜怒哀惧爱恶欲,全都随着肉身的殒灭而消散风中,不留一丝痕迹。
    夜色昏沉,李星阑架起一口大锅烧水。
    他趁着这个空档,跟袁加文一起在河里泡冰水。李星阑的头发长了一些,落下来遮住眉眼,他便直接用拿起杀手的匕首,三两下将碎发削掉。
    袁加文见李星阑面无表情地踩进河里,当即就做了个标准的跳水动作,反身翻腾两周半,一脑袋扎进水里,溅起漫天水花。当场被冻得嗷嗷瞎叫唤:“我的上帝!你是练过中国功夫吗?太冷了!”
    “上帝是个女孩儿。”李星阑剃了头发,把袁加文的匕首握在手里,仔细端详,问:“这应该不是你自己带过来的,铸造工艺不同,成分含量也很奇怪。”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和橘一心被弹出救生舱后,落在同一个湖边。她被村民从水中救走,在一个小镇里养伤。”袁加文游了过去,将李星阑拱到一边,霸占了他原来的位置。
    虽然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他却还是觉得得了什么天大的便宜,心满意足笑着说:“我发现一切都很不对劲,就在湖边的小树林里潜伏了几天。太饿了,那种感觉……我实在受不了。”
    李星阑扬起手拍打水面,“哗啦啦”浇了袁加文满脸冰水,弄得他几乎窒息,头也不抬,说:“说重点,我对你的丛林历险记不感兴趣。实在要讲故事,还不如讲讲德国骨科,你在德国的时候看过骨科吗?”
    袁加文“且”了一声,抹了把额头,将额发竖到头顶,梳成一个英俊复古的二八分背头,抛出眼刀挑衅,问:“已知桃花四月份会在四川……”
    陈铬正与李星阑额头紧贴,看着他的回忆,整个人神情呆滞。
    冷不防李星阑剧烈地打了个喷嚏,画面便断在了这里。他疑惑地望向李星阑:“你感冒了?他还没说完,四川怎么了?”
    李星阑咳了两声,摇摇头:“他说得废话太多,没什么好看的,之后都是些琐碎的东西。”
    陈铬:“让我看完吧。”
    李星阑呼吸一滞,顺从地伸出手指,点在陈铬太阳穴上,莹蓝的光芒顺着他的指尖,源源不断流入陈铬的脑海,画面再次浮现。
    “明白,我做什么的?有人监视当然能感觉到。”袁加文摇摇手,“哗啦”一声站了起来,迈步跨出,头也不回边走边说:“我相信我的爱人,与我在同一片天空下,饿着肚子!不想理你,吃饭去。”
    袁加文走后不久,李星阑终于将自己弄得干干净净,水也烧开了。
    他的身材劲瘦,肩宽、腿长,腰腹肌肉结实有力,是标准的倒三角。经过橘一心的治疗,浑身伤疤全部消失,皮肤是健康的麦色,身体线条光滑流畅。
    此时赤裸地站在寒风中,举起一只手擦头发,后背肌肉紧绷,优美如同一只正在舔舐手掌的猎豹。接过秦川递来的衣服,迅速套上,并作了军警式的整理动作,一件普通的墨绿长袍,在他身上变得熨帖笔挺。
    他只是花了几秒钟整理仪容,而后便撸起袖子,倒水、掺冷水,给陷入昏迷的陈铬擦拭身体。
    秦川不解,问:“公子那样厉害,怎么受伤了?”
    李星阑:“只是太累了,我让他好好睡一下。”
    秦川:“听来的人说,新郑战场格外惨烈。”
    李星阑迅速朝天边瞟了一眼,速度快到紧盯着他看的秦川根本就没有发现,继而低头,反问:“世界上哪一天不死人?每个人都会死,时间早晚方式不同,都是殊途同归。出家人都说,世事如梦幻泡影,应寻自然天道即可。”
    秦川莫名其妙,根本不明白李星阑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更不知道“出家人”是什么,只是礼貌性地点头。一面拿着一块块抹布,蘸水、递出,取回,洗净,再蘸水,一丝不苟重复着这机械的动作。
    陈铬起初被袁加文打晕,其实很快就要转醒,只是李星阑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他陷入了一片黑甜,一路奔波也并未转醒。
    李星阑左手拿了个破陶碗,碗内盛满温水,从陈铬的额头上慢慢浇下,右手则握着一块叠成三角状的抹布,给他擦拭脸上的污垢。
    黑红色的血污滑落,露出少年象牙般的皮肤。他的眉睫极黑,嘴唇红润,脸颊尚未完全脱去少年人的稚气,睡梦中神情平和。夕阳的微光洒落,宛如一幅温柔发光的油画。
    粗糙的抹布刮过陈铬的额头,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摩擦造成的红痕。
    秦川准备接过李星阑手中的脏抹布,却发现他罕见地出了神,直愣愣盯着陈铬,那神情仿佛是有些不知所措,便轻声试探着询问:“李先生?”
    李星阑回过神来,将东西递给秦川,屏住呼吸,伸出手掌,五指微曲,越接近陈铬便越发明显地颤抖。终于,在数次平复剧烈的心跳后,将食指的指腹挨到了陈铬的脸颊,被那种柔软的触感惊呆了,触电般迅速将手指收了回来。
    秦川疑惑不解,又不敢多问,只反复将抹布沾湿、拧干,感觉到温度降低,再重复沾水和拧水的动作。
    李星阑垂着双眼,眼角略带桃花,却因为英气的眉峰而丝毫不显风流气,反而端端正正,一副阳光开朗的模样。他沉默了好一阵,像是终于鼓起勇气,果断地伸手在陈铬脸上捏了一把,而后自己傻不愣登地笑了起来。
    抹布的尖角划过陈铬的眼窝、鼻翼、耳后,温水的冷暖适度,很快就变得干干净净。
    李星阑吞了口口水,准备给他擦身体。
    秦川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心想擦个脸都擦了快半个时辰,擦完身体不得等到明天正午去了?不行啊。于是便自告奋勇,道:“李先生,你定是饿了,先去用膳,这事我来代劳吧?”
    李星阑如蒙大赦,朝他点点头,逃难似的走了出去。
    后半夜,水声泠泠的河边,一颗四季常青的大树下,李星阑与换洗得干干净净的陈铬,又睡在了一同个帐简陋的篷里。
    没有陈铬盯着他,李星阑吃完晚饭,简单和韩原说了几句,其余的便交给韩樘、张良,以及其余那些乱七八糟他也记不清名字的人,甩手什么也不管,径直回到自己的帐篷。
    掀开数块破布搭起的帘子,帐篷里已经架起了一堆柴火,烧得暖洋洋的。躺着的陈铬睡颜依旧平和,换上了一身浅绿色的新衣,袖口略短,看样子是汴阳君给韩樘准备的。
    秦川跪坐在一旁,正在将陈铬身上戴着所有东西清理出来,并一一摆好。
    巴掌大小的金属方盒,里面装了一支项链口琴。一把小弩,是陈铬出发那天,李弘在井陉矿场外所赠。一个羊皮卷卷成的小筒,凹槽内铭刻着李家的符文。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比如用细麻绳串起来的茱萸果干,象牙的边角料,一颗扣子……陈铬看起来粗枝大叶,却像个仓鼠似的,所有带着点回忆的东西,全都舍不得扔掉。
    当然,或许只是放在身上就忘记扔了。李星阑想着,没意识到自己笑了起来。
    他走过去,让秦川自己去休息,便跪坐在他刚才所在的地方,背挺得笔直。借着柴火发出的微光,仔仔细细打量陈铬,替他掖好被角。
    秦川将柴火拨了拨,被飞起的烟尘呛得忍不住咳了一声:“咳。”咳罢立即捂嘴,偷偷打量李星阑,满心以为他会因为受到打搅而不悦。
    不料李星阑的表情却完全没变。这少年平日里沉默寡言,这夜里不知吃错了什么,见觉得李星阑比起白天来,格外地温柔,便鼓起勇气对他说:“李先生,我父亲……时常打骂我和我娘,最后将她活活打死。他成日里尽带着我一起,做些违背良心的勾当。我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实在是……没办法不恨他。”
    李星阑头也不抬,说:“问心无愧就行了,对我说有什么用?”
    秦川愣了愣,打了个招呼,轻手轻脚离开。
    李星阑忽然说了句:“抱歉,那天是我忽然想起了一些别的,跟你没关系。”
    秦川:“不不,没有。我确实,太薄情了。”
    李星阑:“有句话这么说: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圣人。其实你的天性如何,心中怎么想,根本不重要,关键在于你做的事。做善事时,你就是好人;作恶事时,你才是坏人。”
    秦川:“谢先生赐教。”
    李星阑摆摆手:“赐教说不上,早点休息。”
    秦川走出去后,李星阑直接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先是挨在陈铬身边,觉得被子实在太薄,帐篷又四面透风,怕他感冒,便向着陈铬挪了挪。
    陈铬睡得毫无知觉,下意识往热的地方靠,不一会儿便贴在了李星阑的胳膊上,伸手往他身上最热的地方摸。
    李星阑:“……”
    
    第96章 重振·叁
    
    李星阑一张脸涨得通红,睡意顿时烟消云散。身为一个爱着对方的男人,被陈铬握着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几乎是立马就硬了起来,整个人紧张成一把将要崩断的长弓。
    然而陈铬不松手,他就不敢动。如此紧张兮兮折腾一个晚上,到天亮时,几乎就要斩断七情六欲,羽化登仙去了。
    白天众人疾行奔命,李星阑便将陈铬稳稳当当背着,他身高近一米九,背着个一米七的陈铬,就跟扛着把斩马刀似的轻松。
    只不过这把刀没有入鞘,脑袋晃晃悠悠,嘴唇总是不经意擦过他的耳际,弄得他一侧耳朵通红,跟中了毒似的诡异。
    终于到了第三天,陈铬完全消除了疲惫,李星阑才撤去了催他入眠的力量,少年这才悠悠转醒。
    陈铬将所有事情统统回忆起来,梳理了一遍。再借着李星阑的回忆,了解自己昏迷后所发生的一切。他的心里装满悲伤,却又因为李星阑的陪伴,莫名得到一种慰藉。
    矛盾复杂,悲喜交加。然而,毕竟已经过去了三天,他们不可能再长途跋涉,回到河洛间的战场,他心里装着后悔、后怕、气愤、自责,五味杂陈。最终只得用自己最习惯的方式,表达这颗碎成玻璃渣的少年心。
    陈铬抽抽鼻子,毫无征兆爆发出“哇”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口大口哭了起来,嚷嚷着:“都三天了!三天了!走了那么远已经回不去啦——!”
    李星阑手足无措,心中忐忑,试探着问:“要不然,我们回去看看?”
    陈铬把李星阑推开,质问他:“回去看什么?看僵尸舞吗!你、你你就是故意的你催眠我不让我回去把他们打死!嗷呜唔唔——!”
    “别哭了,你一哭,我……”陈铬哭得跟条快要咽气的狗似的,李星阑实在没法对他撒谎,叹了口气,直截了当答道:“是是是,我是故意的,我只是怕你难过。”
    这也太坦诚了吧?!
    陈铬听了他的回答,忽然脑袋里“咯噔”一声卡壳了,准备好的质问无处安放,竟然把接下来的台词一股脑全忘了。
    他只得挪挪脚步,整个人蹲着双手抱膝,换了个舒服好哭的姿势,把脸埋在膝盖间,扯着嗓子干嚎:“我不想活了!我要回家!拯救什么世界?那样的对手怎么打得赢?不打了不打了不打了啊!卷铺盖走人!”
    李星阑显然早就不想干了,闻言立即转身走回帐篷里,把陈铬哪些零零碎碎都取出来,打包装好,抬头跃跃欲试地问:“那我们就回家?走吧,去哪都行,跟着你。”
    陈铬被他吓得眼泪都挤不出来了,回头张着眼睛使劲瞪他:“……”
    李星阑十分无辜,黑人问号:“???”
    他手里拎着个破包袱,肩上扛着修长的蚩尤刀,身后还跟着个一脸茫然的秦川,像是马上就要开始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陈铬气笑了,诡异地边哭边笑,胡言乱语起来:“你!哈哈哈你就不能哄哄我吗?我又不是真的要走!啊啊啊——!”
    李星阑手长脚长,站在陈铬背后,不敢靠近他。见了这场面,登时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多出一截来,没处摆放。也是个快一米九的大男人了,勾着脖子、耷拉着脑袋,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德国牧羊犬,趴着耳朵,模样可怜兮兮。
    陈铬看他那样子,忽然有点心酸。十七年的人生里,头一次在发脾气大哭时,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取闹。
    这是陈铬的错,李星阑却任由对方把责任推给自己,随着他乱发脾气。他总是在为自己考虑,是自己软弱、冲动、任性、蛮不讲理,才导致了这一场惨败。
    陈铬越想越难受,这回竟然生起了自己的气来。就像游戏人物通常都有,红色的血条和蓝色的法力条,他这人比人多一根青色的泪条。此时泪意达到极限,深吸一口气,“哇”一声哭得更惨了。
    袁加文闻声跑来看热闹,手里抱着个破陶碗,砸吧着嘴从林子里慢慢晃悠过来。伸出沾着油脂的食指,在李星阑嘴唇上飞快一碰,贴着他耳朵笑得贱兮兮的,小声嘀咕:“哎呦,小俩口吵架了?”
    李星阑不答,只望着陈铬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歉意。
    袁加文用肩膀重重撞了他一下,李星阑正要还手,却见他对着自己挤眉弄眼,拍拍自己的肩膀,边走边说:“啧啧啧,你看着点。”
    “小弟,在做什么?”
    袁加文打了个惊天动地的招呼,一手提起蚩尤刀,向着陈铬走过去。
    然而似乎因为刀体太沉,这牛高马大的白皮杀手,竟也走得晃晃悠悠。终于快到了陈铬面前时,便开始大声嚷嚷起来:“哎!你这把刀太重了,过来搭把手!”
    袁加文背着夕阳,金红色的微光仿佛透过了他的皮肤,整个人白得近乎透明,晃晃悠悠的假动作做得十分大胆。
    然而陈铬向来热心助人,见着他这样子,像是双眼被眼泪糊住了,当场就给他轻松骗过,连忙起身接过蚩尤刀,再准备蹲回去继续哭。
    袁加文一把拉住陈铬,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问:“这把刀也太重了,钛钢做的吗?有多少克?设计得很漂亮,不会是你大哥在家给你打造的吧?”
    陈铬忽然一下被他问住了,认真想想,答:“哼!就是我大哥打的,他只给我打,不给你打,羡慕吗?没有你的份!”
    袁加文飞速朝李星阑眨眨眼,一手平摊胸前,一手呈握笔的姿势,作了个抄笔记的动作,示意对方领会精神,认真学习记录。
    李星阑白了他一眼,这才明白陈铬刚才是在说气话。立即返身回到帐篷里,将包袱放下,取出里面的东西,整整齐齐码放在包袱布的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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