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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乃伊-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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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王建清。”
“有访客单吗。”
“没有,他是我爸爸的同事。”
“你爸爸的同事?”他又仔细朝我看了一眼,目光有些犹疑。
我走下楼梯给他让出一条道:“不如你帮我先去问问他?就说艾清源的女儿来了,问问他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个面。”
他点了下头,蹬蹬蹬几步上了楼,一边还朝下看了我几眼,好似我会趁机搞什么鬼。
我当作没看见,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搓了搓疼痛的身体,听见脚步声目光落到斐特拉曼身上,他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慢慢踱着步,一边看着墙上的馆所简介和照片。
“我爸爸以前在这里工作,小时候这里就像我半个家。”
“他做什么的,和你一样?”斐特拉曼似乎对那些青铜的器皿照片有点兴趣,站在镜框前细看着,一边问我。
“不是。”我笑笑。“他是保护这些东西的,我则是贩卖这些东西的。”
他回头朝我看了一眼:“没什么不同。”
“哦?”
“无论保护还是贩卖,你们都让它们离开了它们的主人。”
我怔了怔。
似乎很久以来我都快忘了这男人的本质存在,此时经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他也是件文物,因而,这种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似乎最有种难以言明的力度。
“但也正因为此,才让后来的人可以了解这些东西属于它们年代的那些历史。”想了想,我回答。
他嘴角牵了牵,一种不置可否的神情。“历史?已经过去的东西,何必再去牵挂。”
“你不是也在牵挂么,三千年前的那些是是非非,还有那些……”想说‘那些人’,但在看到他微变的神色后我迅速闭了嘴。
这种时候,我断不会去让我俩之间好容易建造起来的略微平和的局面被打破,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是系在一条船上的蚂蚱,对立对于谁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他可能没有这点意识,我则必须用心维持,因为我不想死。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斐特拉曼。”过了片刻,我转移话题对他道。“既然你的坟墓几十年前就被挖掘开了,为什么那个时候的你没有复活?”
“那个时候我在什么地方。”将目光从一张青铜方鼎的图片上移开,他问我。
我想了想,把小钱那天在饭馆里对我说的故事快速从头到尾又理了一遍。然后发觉,似乎确实存在着一个被我当时忽略了的问题,那就是39年那支考古队的挖掘工作只进展到炸开了通往地宫内室的隐性墙壁为止,之后就因为连续出事而导致了工程的进展,所以他们连斐特拉曼的棺椁都还没见过。
倒是通过石壁的裂口窥见了他的陪葬品,那些陪葬品在老默罕默德发现的时候,似乎已经完全被搬空了,除了保留在斐特拉曼身上的部分残缺金饰,一件也没有留下。
这么说,是不是还存在着另一批盗墓者?
“你想到什么了?”见我半天没吭声,斐特拉曼走到我身边问我。
“那时候你应该还在你的棺材里。”我犹豫了一下,坦白道。“所以你没有复活,因为只要在那口棺材里,你就永远保持沉睡的状态,是么?”
“也许吧。”
“也许?你自己都不清楚你的祭司为你的复活所做的准备么?”
“我的祭司。”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看着我。“我的祭司是艾伊塔,她对我的坟墓做了什么,除了她没人知道。”
我被他的目光望得有点不太自然。
张了张嘴正想着要找些什么话题转开他的注意力,突然脚下猛地一晃,紧跟着从右方的窗户外突然间嘭的声传来阵闷响!
我吃了一惊。
迅速起身跑到窗外,这时的窗外已不再似来时那么安静。
大群的人从主楼的台阶上狂奔而下,一遍惊恐地尖叫着,一遍回头看着身后的大楼。大楼里滚滚黑烟从透过门窗蔓延而出,被风一吹立刻带着股浓重的焦臭直扑到我面前。
“嘭!”这时再次一声闷响,博物馆建筑上方那大片玻璃仿佛雪山坍塌般从建筑上剥落下来,登时警报声尖锐响起,楼下顷刻间变得更加混乱。
可就是这样混乱的一种状态,那名上楼去找王教授的保安却始终没有下来,也许是正在楼上的窗口处观望?可是楼上资料室听起来一片寂静,仿佛没有人一样。
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来不及叫上斐特拉曼,一个人朝楼上直奔了过去,一口气跑到二楼资料室门,正要伸手去敲,却发觉门是半掩着的。隐隐有尖叫声和焦臭味从房间内的窗户外传进来,我把门用力推开,朝里头叫了一声:“王叔叔!”
没有人回答。
资料室里层层书架挡着我的视线,隐约看到一个人在最靠里的书架边站着,看样子似乎是之前上来替我找王教授的那名保安。
“王叔叔!在么?”看了看四周没别的异样,我朝里走了进去,一路走到最里头那副书架背后,透过书的空隙朝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把我惊得一跳。
就看到那名保安面对着我整个人贴在我对面的书架前,舌头伸得老长,脖子几乎被一根钢丝勒成了两段!
绳子看着极眼熟,是部队里配给军人用军用钢绳。
离他不远处,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虽然十多年未见,他仍和我记忆中的一样,半秃的头,瘦得微微有点驼背的身体。只是比十几年前看起来更加佝偻,也多了许多白发。
他是我爸爸当年合作了很多年的助理,王建清。
此时他静静匐在那张十几年前我爸爸使用过的书案上,侧头对着窗的方向。深度近视镜一半架在他鼻梁上,一半斜在桌上,镜片上全是血,他面前的书桌上也全是血。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抖了起来。
一边想后退,一遍仍无法控制地朝前走了过去。而没走两步,突然肩膀被人用力一搭,我被一只手用力一拽,一把拉到了边上的书橱背后。
回头就看到那拉我的人是斐特拉曼。他朝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目光灼灼看着房门口的方向。
“奇怪……”然后他忽然有些莫名地说了这两个字。
话音未落,突然门口处那条昏暗的走廊里一点红光蓦地闪过,随即劈头盖脸一阵子弹声骤然响起,顷刻间将我面前那只厚重的书橱射穿了一大半!
从弹孔来看那显然是10毫米以上口径的自动步枪,同样是军队里才有的配置,用来射穿装甲车都不成问题。若不是我被斐特拉曼及时按到了地上,只怕瞬间已被射成了一堆碎肉。
想到这点,不仅手脚冰冷。
此时被弹药和木头碎屑激起的硝烟已渐渐消散,隔着剩余的硝烟隐隐看到门口处一道“人影”慢慢朝里走了进来。说是‘人影’,那‘人’却是没有头颅的,只肩膀上架着挺自动步枪,头部激光瞄准器光线灼灼直对准我的方向,之前门口那点红光,估计十有八九就是这样玩意。
我呼吸变得紧迫起来。
手摸到插在裤兜里的枪,握着,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看来那“人”还没找到我和斐特拉曼的踪迹,那点红光很快从我面前移开,转向了别处。我微微送了口气。如果能不正面接触,那是最好的,可就在我试图示意斐特拉曼跟我朝后走,走到资料室那间隐藏在角落尽头的后门的时候,突然那道红光蓦地转了过来,倏地指向斐特拉曼的身体!
斐特拉曼突然一把按住了自己的头,全身抖筛子般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大惊。
这状况就像那天在郊区农田里所发生的一样,早不来晚不来,他竟然偏偏在这种时候发病了!
耳听到滋的声响,无比熟悉的自动步枪蓄力的声音。我全身一个激灵,意识到不好迅速一把拉住斐特拉曼的肩膀猛地朝后倒了下去,这同时笃笃一阵枪响,一大排烟雾伴着尖锐的流弹光芒迅速将我们身后那堵墙扫得千疮百孔。
而我没等那“人”发现它的失手,已连滚带爬拖着斐特拉曼从地上站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刺向对面的小门,在那“人”再次朝我们射击的瞬间一把将门打开,朝里直扑了进去。
随即用力把门关上,反锁,旋即听见子弹在这扇厚重的防盗门上发出咚咚闷响,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却随即发现,眼下的状况并没有多少起色。
这间暗室是全封闭的,当年为了储藏一些特别珍贵的文物所建,所以使用了最坚固的材料,却并非为人所准备,所以,它里面完全没有供氧设备。
而门外的机枪声仍然持续不断,我用附近找到的钢杆把门插紧,和斐特拉曼一起跌坐到了地上。
☆、第六十四章
这间暗室的名字叫合金箱子;因为它的门采用的是近五厘米厚的钨钛合金板。周围用混凝土包裹厚达半米的花岗岩砌成,包括地砖,所以说,即使用炸药炸掉了这整座楼,这间暗室仍然会完好无损,它是镶嵌在二楼中间的一只坚固无比的保险柜。
而我之所以对它如此了解;是因为在大约二十年前,我曾经被锁在这地方过一次。
那时候爸爸被派来在这家博物馆工作;每次放假,他都会接我过来住上一阵子。这座暗室就是最后一次跟他来这里住时他带我进去的。记得那天爸爸说;要带我进去看一处‘宝藏’,可是就在他刚把我带进暗室后不久,有人叫他听电话;他就丢下我一人离开了。离开后,门被不知情的助手反锁了将近一刻钟,而就是那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令我刻骨铭心至今。
这房间一旦关上门后会自动切断照明系统。密闭的空间,密闭得看不到一丝光源,所谓伸手不见五指,就是指那种浓稠得仿佛橡胶般把你胶着在里头的那种黑暗。而你在里头无论怎么大声喊叫都是没用的,如此的狭窄和如此密封的程度,你的声音在里面可起到的作用为零。
所以,直到现在,我都对银行保险库、电梯之类的地方怀有一种类似幽闭恐惧症的心理,每每进入那种地方会有种无法名状的压迫感,好似被活埋一样。
没想到时隔二十年我会再次面临这种境遇。
所不同的,是这次身边多了个人,而身后那堵坚固无比的合金门,正因着外界不停施加于它身上的巨大穿透力而发出砰砰的闷响。
这声音令我稳了稳呼吸。
伸手朝边上摸了摸,摸到了斐特拉曼几乎没有一点温度的手,他身体仍在不停痉挛着,灯光在门关上的瞬间就自动熄灭了,我看不到他此事的状况,但从他皮肤表面经络暴张的程度可以判断,他这会儿状况非常糟糕。
“你怎么样了?”于是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他没有回答,只迅速把自己的手抽离了开来,然后好像消失了般把自己静静融入了周遭的黑暗里。
这时身后的枪击声突然停止了。
也许是因为看出了继续射击的无意义,这令周遭立刻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隔着厚重的门,我听不出外面那“人”到底走了还是仍然留着,却又不能轻举妄动,只能静坐着。这周围的氧气被消耗光前,我们应该还有至少一小时左右的时间,而这点时间里除了等待,我想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期望这扇门足够牢固,因为如果之前博物馆主楼的爆炸是因外面那个‘人’而起,那么,‘他’肯定除了枪以外还带有炸药。而这扇门是五十年代时建造的,那个时候一般的炸弹可能基本都对它没有办法,但现在,那就很难说了,这‘人’带的武器很显然是军用装备,破坏力恐怕难以估计……
正当我坐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里胡思乱想着的时候,身后突然嚓嚓几声响,然后咔的一声,那扇厚重的防弹门同墙壁连为了一体。
我大吃一惊。
原本一心想着的是门是否会被破坏,没想到,它现在却是被外面那‘人’给反锁了,那把锁我刚刚进门时匆匆瞥到过一眼,积满了灰尘,都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被使用过,却没想到依然还能使用。这么一来,这座暗室真的成了座坟墓了,如果在一小时以内没人来,我必然死定了,一点一点窒息而死,就如当年斐特拉曼活活闷死在自己的棺材里一样……
想到这里不由自主一个激灵,我迅速爬起来按着刚才的记忆摸到门上那根钢杆,用力一扯将它拔了出来,对准门上狠劲一砸。
门砰的声被砸出几点火星,巍然不动。我腿一软一屁股坐回到了地上。
“你在干什么。”身后响起了斐特拉曼的话音,听上去有点虚弱,但比起刚才看到的情形显然应该好了很多。
“我们有麻烦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心里乱得很,黑暗和寂静让脑子变得很空,几乎无法思维,我继续徒劳地又用钢杆在门上砸了两下,然后放弃:“我们被锁在里头了。”
“可以想办法撬开它。”
斐特拉曼的回答很简单,因为很显然我所说的麻烦在他眼里完全够不成是一种麻烦。无知是无畏的,三千年前的古人不知道钨钛合金门意味着什么,于是他永远不会体会到我现下的恐慌。
“这门是撬不开的,多大的力气也不行。”我咽了口唾沫对他道。仅仅只是过去了几分钟,这里头的空气似乎已经开始变得有点稀薄了起来,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以免把这些本就捉襟见肘的氧气资源被挥霍得更快。“而且,这里头是全封闭的,很快我们就没有空气可以使用了。”
这话令斐特拉曼沉默了一阵,我想他应该是从我的话里明了我们目前处境了。
片刻后我听见他轻轻吸了口气,用一种略微有些怪异的口吻对我道:“听起来有点像坟墓。”
我知道他这句话在指什么,所以没有吭声。
是的,眼下无论环境、境况,都和当年他当年活生生躺在棺材里目睹一切在自己身上发生时一样。但我不想要感同身受,我不要被活活闷死在一口边缘直径至少半米厚的花岗石混凝土混合棺材里。
就在我这么暗想着的时候,我听见他又道:“你不想活活闷死在这地方是么。”
我怔了怔,继而开始感到除了恐惧之外胸腔里又多了点愤怒:“你又在用你的读心术是么!”
“不需要。你的呼吸声替你说明了一切。”
我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里自己又加快了呼吸,赶紧想办法稳定自己的情绪,可是很难,周围的环境和斐特拉曼平静的口吻弄得我心烦意乱,我无法像往常一样让自己迅速地镇静下来。
“你怕了?”这时黑暗里再次响起斐特拉曼的话音。
我正要否认,忽然一只冰冷干燥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很多时候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仅仅只是一瞬,我希望你也可以体会一下我曾有过的那种感觉。”
和他手指一样冰冷的话音令我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透过身周那层浓黑,我几乎可以看到斐特拉曼的眼睛,我知道他在看着我,虽然我看不见他。然后听见他继续用他冰冷的话音一字一句慢慢对我道:“黑暗,慢慢走近的窒息,寂静……你能感觉到它们在你身边看着你么,艾伊塔,就像我那时候独自一人看着它们慢慢朝我靠近……”
“够了别说了!我不是艾伊塔!”我一把甩开他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却一头撞在上方某样突出的东西上,砰的一下,很重,撞得我几乎背过气。
于是不得不再次朝地上坐了下去,却不料一下径直坐在了斐特拉曼的身上。
短短一瞬我摸到了他的头发和他比手指温暖很多的肩膀,这令我再次惊跳了起来,飞快朝后跳开,直到肩膀被身后某个尖锐的突起撞疼,才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我再说一遍,斐特拉曼,我不是艾伊塔。我也不想和你一起死在这座该死的混凝土棺材里!”
“那你可以出去。”他道。
我一把将手里的钢杆用力朝他的方向丢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愤怒终于让他感到满足,在我发出那声尖叫后,他不再开口。四周因此而再度寂静下来,除了彼此的心跳声,再也听不见任何动静。
于是略微稳定了些情绪,我摸索着身后的东西慢慢坐到地上。
“头疼得好点了没,斐特拉曼。”过了会儿,我开口问。
并且如所料的没有得到他的回答。
不由得自嘲地一笑,我脱下外套,把自己被恐惧逼出来的一头冷汗用力擦了擦干。这时却有点意外地听见他轻轻笑了一声,并且道:“你还在关心我么,A。”
“关心你的身体?”我反问。
他没有回答。
我再次擦了把汗,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然后?”他问。
不知为什么,那瞬间我似乎又再次感觉到了他望向我的目光,在这片该死的浓到粘腻的黑暗里。这令我沉默了阵,直到呼吸里多了点沉闷的浑浊,我不得不继续道:
“然后,我想起来,那时候在我的实验室里,你试图杀了我。”
“是的,我确实那么做过。”
“你的声音在黑暗里听起来有点迷人,斐特拉曼。”
“你在恭维我?”
我笑笑。“我记得那时候你用你的力量把我们固定在地板上的手术台掀了起来。”
“那台绑住我的桌子么。”
“是的。”
他没有继续吭声。
我舔了舔舌头,继续道:“你的那种力量究竟有多大。”
“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斐特拉曼。”
我的话令他再次沉默。
直到过了十来秒种的样子,才听见他再度开口:“你现在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是么,A。”
他的答非所问令我皱了下眉。
一边计算着剩余的时间,我一边点了点头:“我想是的。只要思考,我似乎就可以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你开始变得让人反感。”
“反感?”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依旧很安静,安静得几乎让我以为那两个字并不代表贬义。所以我没有介意,只继续用他反感的冷静,把我心里想了很久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了起来:“能试试看么,斐特拉曼。”
“试什么。”
“试试看用你的力量,把这扇门打开。”
话音落,我清晰可以感觉到周遭空气蓦地一凝。这令我条件反射地朝后退了退。
但没能退多远,因为身后有东西抵着。
然后我听见他轻轻一笑:“既然都说出来了,何必还要怕成这样。”
我咬了咬嘴唇,没有吭声。
“而我确实可以把它打开。”
然后听见他这么道。
这回答意外得令我一怔。
很直接,很轻松,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却是我完全没想到的,因为我甚至没有想过他会正面回答我。
“……你真的可以??”试探着追问。
“是的。”
回答依旧直接干脆,干脆得令人心跳加快。
于是我不由自主脱口而出:“那试试……”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突然伸到了我的嘴上。
冰冷的手指轻轻抚了下我的手指,我闻到了那男人身上一丝几千年光阴都没有散尽的草药清香。这气味意味着他离我很近,而我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靠近我的,此时又在我哪个方向……
“然后你会再带着我的尸体回到那张桌子上,完成你未完成的实验么,A?”沉默间我听见他问我。
我一愣。“你说什么?”
嘴里刚脱口而出这句话,脑子里突然一闪而过他之前发病的状况,我一个激灵:“你的意思是,用过那个力量之后你会死……”
“是的。”
“真正的死亡?”
“是的。”
“不会再复活?”
我的追问令他抚在我嘴上的手指微微用了点力:“你在试图求证什么,A?”
我摇了摇头,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在试图求证什么。
只是心脏突然跳得飞快,不由得大口呼吸了起来,可是周围的空气明显变得稀薄,我一时竟然有种随时会窒息的感觉。
他说他能打开那扇门。
但那么做他会死。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说他能把那扇门打开?
结论是,他根本不会把那扇门打开。
之所以要对我说出那些话,他只是为了欣赏。
欣赏什么?
欣赏死亡是一种欣赏。
欣赏自己希望弄死的那个人,在求生和必死之间希望又绝望,更是一种绝佳的欣赏。
思及此,他手指已从我嘴唇滑到我脸颊。“难受?”近在耳畔,他问我。
我摇摇头。
他手指在我脸上逗留了一小会儿,然后把我轻轻推到一边:“好吧,走开。”
“你要干什么?”我问他。
“你不是要我试试把那扇门打开?”
“……是的。”
“那就让开。”
“不要了。”
简单三个字,出口一瞬间似乎令他怔了怔,因为我听见他轻轻吸了口气。
“为什么不要了。”片刻后他问我。
“因为那么做你会死。”
这话令他再度沉默了一阵。
“真正的死亡,无法复生。”所以你不会这么做,所以我没必要让自己在被活活闷死之前,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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