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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血魂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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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晓得了啊您家!”覃瓶儿答道。
“那你晓得我们土家族是啷格起源的吗?”文书老书摇晃着脑袋说。
“这个……倒不知道,您家可以给我说说吗?”
“唉!这也是老班子传下来的故事,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晓得,我们边喝酒边说吧!”我急忙对覃瓶儿说“老班子”就是先人的意思,覃瓶儿听了点点头。
于是我们边喝酒,边听文书老汉“摆古”——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年发大水,不晓得淹死了好多少人,地上的房屋啊牲畜啊都被淹得不见了。那大水越来越厉害,转眼间又淹死了好多人,最后只剩下亲亲的兄妹俩,他们顺着一棵参天大树朝上爬啊爬啊,不晓得爬了多长时间,当他们爬得精疲力竭的时候,抬头一看,只见前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祥云缭绕,天鹅翩飞,哟!这不是天庭吗?兄妹俩大喜,心想这下终于有救了,只是伤心那些被淹死的同胞,唉,一个都不剩了。兄妹俩正在那里喜忧参半,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出来一个凤冠霞帔的女神仙。那女神仙见到兄妹俩,并不觉得奇怪,就问他们,你们人间是不是被大水淹了,是不是所有人都被淹死了啊,兄妹俩连忙说是啊,你是怎么晓得的呢?那女神仙说,我当然晓得啊,现在地上的所有人都死了,你们兄妹俩要成亲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好让世人继续繁衍下去。兄妹俩一听,噫,这怎么行呢?我们是亲亲的兄妹俩啊,怎么可能成亲呢?不行不行,万万不行,神仙你还是另想办法吧!那神仙一看兄妹俩都不同意,就问他们,你们要怎么样才肯成亲呢?兄妹俩一看旁边有一扇石磨,就对神仙说,要我们兄妹俩成亲,除非把这扇石磨的两爿从这棵树上推下去,如果这两爿石磨滚到地上后还能合在一起,那我们兄妹俩就成亲!对了,神仙,这棵树叫什么名字啊,神仙说,这棵树叫梭椤树,你们没听地上的儿童唱过吗?梭椤树,梭椤桠,梭椤树上有人家……唱的就是这棵树。你们是说把这扇石磨分成两爿推到树下,如果它们合在一起了,你们就成亲?兄妹俩不本情愿,但说出口的话不能不算,只好勉强答应了。那女神仙就叫那兄妹俩自已去推,每个人推一爿,兄妹俩心里本来就十分不愿意,但神仙的话又不敢违抗,只好各去推一爿石磨。为了让这两爿石磨不能合在一起,兄妹俩每人推着一爿石磨走到走到梭椤树的两边,用力朝下一推,那两爿石磨就从梭椤树滚下来了。当那两爿石磨滚到地上的时候,无巧不巧刚好合在一起,兄妹俩一看傻眼了,没办法,只好就在那梭椤树顶成了亲,兄妹俩心里还是不乐意,所以他们并没有同房,但是不久妹妹就怀孕了,到临产的那天,妹妹生出一个红色的巨大肉球,那肉球蹦到空中,一下子就炸开了,从里面蹦出很多小人,纷纷从梭椤树滑到地上,安家业立。后来,一代一代香火传递,就繁衍成现在的土家人!
文书老汉眉飞色舞把这个神话故事讲完,我倒没什么,因为这个故事我爷爷在世时也给我讲过,覃瓶儿却听得津津有味,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文书老汉不放。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暗道寄爷怎么还不来呢?
文书老汉见有了听众,吱地喝了杯酒,说得更起劲,“其实呢?土家人在以前自称‘毕兹卡’……”
“毕兹卡?什么意思?”覃瓶儿打断文书老汉,这一老一少聊得越来越投机。我心里一动,久等寄爷不来,说不定能从文书老汉的“龙门阵”找出些线索,开始专心听文书老汉讲起土家族轶闻趣事来。
“你这个娃娃莫急啊——‘毕兹卡’中的‘卡’字是人的意思!‘毕兹’两字的含义到现在还没弄清,但这三个字合起来就是‘本地人’的意思!”
“为什么还没弄清‘毕兹’这两个字的意思呢?”我也来了兴趣。虽然我对土家族的历史多少了解一点,惭愧的是并没有深入研究,此时从一个最接近那段历史的人口中听来,格外振聋发聩。
“你和鸟鸟这两个娃娃,唉!只晓得饭熟了就吃,瞌睡来了就睡,哪里去关心土家族的历史呢?唉!这些东西可能没有几个人晓得了,都随着老班子的过世埋在黄土里了!唉!”文书老汉三声长叹,呛得我脸上热轰轰的。
我急忙给他老人家杯子倒满酒,陪笑道:“这不,还有您家在世吗?您家就是土家族的一本活书呵,我们现在读也不晚嘛!”
文书老汉又长叹一声,“其实我知道得也不多。我们土家族有自己的语言,但没有自己的文字。既然没有自己的文字,所以就没有自己的史书传下来,知道‘毕兹’这两个字含义的人恐怕骨头都能打鼓了!”
“呵呵,怪不得我们土家语听起来有滋有味。”我笑笑说。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听过土家语?你是说我们现在说的话?那叫‘方言’,不是土家语!”文书老汉吹胡子瞪眼睛骂了我一句。
我大吃一惊,我说了二十几年话,第一次知道我说的话竟然不是传统的“土家语”而是方言。
文书又唉了一声,“这也怪不得你们这些崽崽!那段历史,被时间一冲,早就渐渐隐去,你们又从哪里去晓得呢?”沉默了一下,见我们都听得很专注,他继续说:“你们晓得不?我们这个地方,很久以前其实是山大人稀,与世隔绝,古有‘汉不入蛮,蛮不出峒’的说法……”
“蛮?峒?”我睁大眼睛。
“莫打岔——在很久以前,我们被汉人称为‘蛮’,直到唐朝末年才有‘土人’‘土民’的说法。元朝开始设置‘土司’制度,到清朝实施‘改土归流’,也就是把地方自治政权纳入国家统一管理,才出现了土汉人民混居的局面。土家人也开始用汉语作为通用语言,到清末,某些地方志才出现‘土家’这一说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土家族才正式成为五十六个民族之一。”
这一番土家历史叙说下来,听得一屋人耳目一新,啧啧称奇。我想,这些历史片段虽然与覃瓶儿背上那幅绿毛图无关,倒也不失为一道很好的下酒菜。
“那我们土家人到底是从何处起源的呢?”我饶有兴致地问文书老汉。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只听老班子说过,我们土家族人是白虎之后……”文书老汉沉吟着说。
白虎???“叮”的一声,我手中的酒杯在火塘的青条石上摔得粉碎。“白虎”这两个简简单单的汉字,从文书老汉的口中说出来,犹如一道炸雷,“轰”的一声击穿我的心海,我浑身的神经像被开水烫了一下,脸上瞬间变得一阵热一阵冷。
屋里的人除了覃瓶儿,全都被我惊得目瞪口呆,不明所以地看着我。白虎!白虎!白虎!我痴迷着眼,喃喃地说。六月初六那个“鬼压床”梦境按都按不住,突突地从脑海里冒出来,刺激得我眼前发黑,屋内的电灯霎那间就失去了光亮,屁股下的木椅子也似乎变得软绵绵。到目前为止,爷爷、黑蟒、白虎、黄衣少女、不明物这几个人或物,只剩下黑蟒和梦中黄衣少女手中的不明物没在现实中找到影子了。
——那个怪梦越来越诡异神秘!
我点燃一支烟,强自稳定心神。覃瓶儿伸手拍拍我的背,示意文书老汉继续说,文书老汉疑惑地看我一眼,“白虎有什么好怕的?‘廪君死,魂魄化为白虎。巴氏以虎饮人血,遂以人祠焉。’这句话很多老班子都说过,很多年纪大的土家老汉都晓得,说得就是土家祖先巴务相死后变身为一头白虎,世世代代保佑着土家子民,所以,现在都有很多地方都还有白虎庙——白虎,是传说中的祖先,你怕它干嘛?”
他老人家哪里晓得我心里的苦衷哟!“我……我……”我嘴张了几张,实在不知怎么开口。一旦开口,非得把六月初六那个怪梦讲个清楚,这就牵涉到覃瓶儿背上那幅诡异的绿毛图。而到现在为止,几个老辈子还以为覃瓶儿真是我的大学同学,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件诡异的事情就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就发生在我身上,而且过程非常复杂。几个老辈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深受当地传统文化影响,一旦竹筒倒豆子,他们会不会立马上纲上线?又怎么看待覃瓶儿呢?
“正月里来是新年呐嘛依哟喂,妹娃儿去拜年啰喂,金那银儿锁银那金儿锁,阳雀叫的嘛是那恩打哥……妹娃儿要上船,哪个来推我嘛……”一听这略显苍老声若洪钟的声音哼着《龙船调》,我心头狂喜,盼星星,盼月亮,盼得我都差点急断肠,总算把这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盼来了!
第九章 犬蛤斗
       来人正是寄爷。
听见寄爷的声音,我和花儿同时起身,花儿用嘴拱开门,我抢先一步,先它蹦到门外,“寄爷,您……您家终于来了!”同时我发现天已快黑了。“你个鬼崽崽,我家电话只差被你打抽筋了,我敢不快点来吗?”寄爷嘿嘿一笑说。“哪里啊,我是想请您家来喝酒,我俩爷子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我拉着寄爷的手臂说。寄爷高深莫测地看我一眼,“喝酒?这酒恐怕不好喝哟!”我心里一动,寄爷怎么好像话中有话呢?
我来不及细想,把寄爷让进屋。
寄爷一进屋,见到覃瓶儿,先呆了一下,“哟!今天有稀客啊。”脸上随之布满疑惑惊异的表情,炯炯有神的眼睛在覃瓶儿脸上扫视着,看得覃瓶儿羞涩地低下头。我见寄爷这副神情,暗自纳闷,这老家伙这大把年纪,难得也像我等糙糙娃儿见了美女就骨酥肉痒?
趁寄爷和屋里其他人打招呼的空当,覃瓶儿悄悄附在我耳边说:“你说的高人就是他吗?他的两只眼睛好厉害啊!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我点点头,给寄爷拿了个杯子,刚准备倒酒,屋外突然“咣当”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被推倒了。巨响让屋里的人吓了一跳,花儿最为敏捷,腾的一声就蹿出屋去了,紧接着,激烈的汪汪声就在屋外响起来。
我疑惑地跟出门。听到花儿狂叫,我以为有人来了,正准备喝住花儿,却突然看到一个穿蓝布衣服的人在场坝边一闪就没了。“佬伢?”我惊骇地大叫一声。
屋里的人听见我的叫声,也跑了出来,“你刚才在喊哪个?佬伢?”我父亲惊慌失措,摇着我的肩膀问。“好像是,我也没看清楚!”我的眼睛直直看着那个穿蓝布衣服的人消失的地方,喃喃地说。
“天!他老人家回来做啥子哟?你刚才不是已经请他喝酒了吗?”父亲蹾着脚说。
“快看花儿!它在那里做啥子?”我妈突然惊叫一声。
其他人听见我妈惊叫,才注意到花儿拱着屁股,脑袋拱进场坝边的一蓬芍药花丛中,嘴里时而低低地呜呜几声,时而又退出来汪汪咆哮几声。由于天色已暗,天又开始下着小雨,我们看不清花儿在那丛芍药花丛中到底做什么。我父亲急忙对我妈说:“你快去把屋檐上的电灯打开嘛!”我妈慌里慌张跑去开了电灯,场坝一下子就亮堂起来。
就在电灯亮起的那一霎那,从芍药花丛中蹦出一只巨大的蛤蟆。花儿吓得连连退了好几步,歪着脑袋,绷直身子,眼睛死盯着那只巨大的蛤蟆。
“天!啷格有恁个大个蛤蟆哟!我活了六七十岁,还从来没有看见过恁个大的哩!”文书老汉也蹾着脚说。
那只蛤蟆有一个小石磨大小,浑身长满了让人看到就想吐的黑疔,身上的皮肤麻一块黑一块的,两只脚掌的大小与我父亲自己做的棕树叶扇子不相上下;一般蛤蟆的脚掌是白色的,而这只蛤蟆的脚掌却是骇人的血红色,从额下到肚子的皮肤却是死尸般的白色;肚子鼓得溜圆,一小半拖在地上,就好像被吹得涨满气的猪尿胞一般透亮,仿佛马上就要炸开;一张怪异丑陋的嘴大张着,血红的舌头伸出来尺把长,两只铜铃般的眼睛也是妖异的血红色,闪着夺人心魄的红光,一动不动死盯着花儿。
花儿已经停止狂叫,喉咙里发出骇人的呜呜声,见那只怪蛤盯着它,倒不敢随便发起攻击,在离怪蛤一米左右的距离,围着它转起圈来,那怪蛤也跟着转圈。由于怪蛤身形巨大臃肿,每转动一下,它都要伸出蒲扇般的大脚向外撑一下,行动显得很迟缓,两只怪异的眼睛却始终盯着花儿的脚步,不敢有丝毫松懈。
花儿见那只怪蛤如此动作,围着怪蛤转得越来越快,两只尖利的牙齿闪着白光,一滴滴口水顺着血红色的舌头滴到地上,浑身的黑毛根根直立,粗短的尾巴摇个不停,喉咙里的呜呜声越来越大声。
怪蛤见花儿加快脚步,害怕它突然发起攻击,也加快了转圈的速度。不过这时它已经不是靠单脚来移动身体了,而是当花儿转了半圈后,身体猛往后一跳,眼睛依然和花儿的眼睛对视着。那怪蛤跳起来时,蹦得不高,它硕大的肚子拖在水泥地上,吱吱有声。那声音听在耳朵里,让人心烦意乱,牙齿发酸。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场坝里那一狗一蛤不停转圈,没人说话也没人行动。而此时,雨越下越大,粗大的雨点打在水泥地上,溅起一个个巨大的白色水泡。“一落一个泡,大雨还没到”显然,更大的雨即将到来。
花儿围着怪蛤转了不知多少圈,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攻击机会。它于是脑袋一摆,突然停下脚步,迅捷无比扭过身,围着那怪蛤逆向转起圈来。怪蛤正累得肚子一鼓一收,不提防花儿有此一招,硬生生刹住自己的身子,双腿用力一蹦,在空中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身,两只血红色的眼睛又死死地盯住花儿的脚步,眼中的红光越来越浓,看样子它已经被花儿激得满腔怒气,焦燥不安。
花儿见怪蛤如此,不再只按一个方向转圈,时而顺时针转半圈,时而又逆时针转半圈。转圈的同时,间或猛然向怪蛤一冲,随即又缩回脑袋。怪蛤在花儿的血盆大嘴快要接触到它身体时,猛然一缩,向后退了两步,并把血红的舌头向花儿一扬,准备随时发起反击。
此时那雨已经象天破了一样,哗哗啦啦下得更大更密。天色已经黑透,屋檐下的电灯照着场坝,地上升腾起一股股乳白色的水雾,而场坝上已经形成厚厚的积水。一狗一蛤在雨中僵持,不时扑腾起一大片水花。我借着电灯的光,依稀看见怪蛤周围的雨水象墨汁一般黢黑。再一细看,发现那黑色的水从怪蛤身上的黑疔顶部渗出来,顺着它身上恶心的沟壑,蜿蜒流到地上的雨水中。
花儿估计已意识到那黑水危险,不敢轻易跨入黑水中。当那黑水快要流到脚边时,它猛然向旁边跳开,大张着嘴,喉咙里的呜呜声更低更急。
“他妈,快去给我找斗逢和蓑衣!”我父亲看到这里,担心花儿出危险,急忙向我妈喊道。听他的意思是想冲到雨中去帮花儿一把。
听到叫声,其他人都从惊愕中醒过神来,纷纷叫嚷着找武器,准备去围攻那只怪蛤。我在慌乱中摸到一根捶衣棒,慌里慌张准备问寄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寄爷根本就没有跟出来。
“寄爷,这是啷格回事啊?”我向屋内的寄爷喊道。
“鹰鹰,盯着那只癞壳包……我和这个姑娘在屋里呢!”寄爷在屋里大声对我说。
我听见寄爷的声音,才注意到覃瓶儿也没跟出来。——这就怪了,如果覃瓶儿害怕那只怪蛤,不敢出屋倒情有可愿,而寄爷号称“高人”,见过几多更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会害怕区区一只蛤蟆呢?——这事儿不对头。
我妈在慌乱中没找到斗蓬和蓑衣,急得我父亲连连跺脚。他正准备光着头冲到雨中,被站在旁边的满鸟鸟一把拉住,“哥,你看!”
原来,花儿此时已经不再围绕那只怪蛤转圈,地上黑水流的范围越来越大,那只怪蛤身上的黑疔就像血管破裂一般,汩汩流出一团一团漆黑如墨的黑水。花儿已经被逼得离那只怪蛤有三米多远的距离了。
花儿见无机可趁,激得它凶性大发,见我父亲要冲到雨中,猛然后退几步,牛犊般的身子剧烈一抖,浑身的雨水随着摆动,像一颗颗子弹从它身上射出。花儿低着头,前脚在地上刨了两下,后腿弯曲,绷紧身子,象一张烈弓突然一弹,势如闪电般向那只死盯着它的怪蛤扑去。
怪蛤见花儿冲来,“呱”的大叫一声,突然从雨水中直立起来,肚子不再收缩,而是鼓得更厉害,颈项下的皮肤更是鼓成蓝球大小,两只血红色的眼睛蓦然暴出精光。看见花儿即将扑到,怪蛤突然张嘴,迎着花儿篼头篼脑喷出一团红色血雾。血雾在电灯的照耀下,混着雨中升腾起的白雾,看上去触目惊心。
花儿收势不住,长毛直立的脑袋被那团血雾包个正着,惊得我们在屋檐坎上齐齐大叫一声:“花儿!危险!”摸起家伙什就要冲进雨中。
“不要动,那黑水有剧毒!”寄爷的脸不知何时贴在花窗上,眼睛透过花窗格子看着外面的情形,突然对我们大叫一声,“先看看情况再说!”
屋外的人听见喊声,止住脚步,再去关注场坝上的情形。此时,花儿已经和怪蛤抱成一团,花儿的前脚死死摁住怪蛤的身子,张开血红色的嘴,露出闪着寒光的尖利的牙齿,伸头想去咬那怪蛤的脖子。怪蛤不甘示弱,蒲扇般的脚掌在水中扑打,溅起一大片一大片水花,丑陋的头部死死抵住花儿的脑袋,血红色的舌头不时伸出来,企图去舔花儿的眼睛。
此时的花儿和怪蛤抱在一起的姿势相当怪异。那只怪蛤直立着,短粗的前腿抱着花儿的脑袋,而花儿的前脚也摁住怪蛤的头部,凶狠的大嘴努力伸向怪蛤颈部。也许是那怪蛤力量不小,花儿的计划始终没有得逞,而地上的黑色污水已经把花儿的后腿团团围住了。
花儿的脑袋象一枚钻头,左右摇摆,想一口咬住怪蛤颈部,却不提防怪蛤猛地伸出舌头,势如闪电在花儿头上一舔,唰的一声,随着怪蛤舌头扫过,花儿脑袋上就露出一块白森森的皮肉,看得我们惊心动魄。
花儿吃了亏上了当,更加凶性大发,后腿用力一蹬,一口咬住怪蛤颈部,脑袋左摇右摆疯狂撕扯起来,可怪蛤颈部的白皮虽然看上去好像一捅就破,花儿尖利的牙齿却硬是没有咬穿。花儿看清情势,身子往后一坐,蛮腰用力,脑袋艰难扬起,将那只巨大的怪蛤硬生生从地上拔起来,前脚和脑袋猛力一扬,将那只怪蛤扔出去三米多远。怪蛤带起一团水雾,重重撞在场坝边一块巨石上,翻滚几下,肚皮朝天,躺在那块巨石旁四脚乱舞。
花儿经过如此猛然用力,已经好像力气用尽,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我们借着电灯光,看见花儿头上怪蛤舔过的地方,已经渗出鲜红的血来,而那支被黑色污水浸泡过的后腿,也已经肿涨。
花儿稍作停留,嘴里“呼呼”喷着气,一摇三摆走到那怪蛤旁边准备发起第二波攻击。可是,花儿却忽然站着不动了。我们看见那怪蛤背部在地上一弹,猛地翻过身趴在地上,两眼崩射出妖异的红光,紧紧盯着花儿的眼睛。
我看见怪蛤眼里的红光,心里突然涌出一种非常悲伤的感觉。这个感觉,只在我爷爷奶奶去世时才有过。唰唰的雨声和花儿的呜呜声仿佛在渐渐离我远去。
正在这时,电灯突然熄灭,我眼前一暗,那种奇怪的悲伤感觉霎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视线模模糊糊之间,我看见花儿如闪电般冲向怪蛤,头一低,再次伸出大嘴咬住怪蛤颈部。
这时电灯又突然亮了,我们看见了更加惊心动魄的一幕。
怪蛤眼里的红光已经暗淡许多,气势上也弱了很多。它被花儿咬着,在场坝边的那块巨石上一下一下猛撞。每撞一下,黑疔里的黑水像箭一般飞出来,喷溅到巨石上,转眼间就被雨水冲走了。
花儿一条前腿撑在地上,另一条前腿用力在怪蛤肚皮划拉,划着划着,怪蛤的肚皮“嘣”的一声炸了开来,一团血雾夹着丝丝黑水,喷了花儿一身一脸。花儿不作任何理会,伸出前脚去怪蛤肚皮中一阵掏弄,转眼间,怪蛤肚中的内脏就被花儿拖了出来,弄得满地都是。那只怪蛤血肉模糊,“呱”地叫了一声,渐渐不动了!
花儿见那只怪蛤行将就木,摇摇晃晃向我们走来。
寄爷再次大喊一声:“不要让它跑了!”我们一看,原来那怪蛤使了个诈死计,见花儿已经走开,慢慢爬起来,拖着支离破碎的内脏,准备爬向芍药花丛。花儿扭头一看,正待跑向怪蛤斩草除根,却“嗵”地一声倒在雨水中,吓得我父亲大叫一声,赶紧跑向花儿,寄爷赶紧阻止,“不要动它,我会救它的!”
我和满鸟鸟见那只怪蛤眼看就要爬进芍药花丛,又发现场坝上的黑水已经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顾不得大雨磅礴,冒雨飞快冲向那只怪蛤。我俩看见场坝边有一堆花岗岩石头,就各自从石堆中抱起一块石头,朝那还在慢慢爬行的怪蛤狠狠砸去,砸得那怪蛤怪叫一声,满肚的血水、黑水和白浆喷溅而出。我俩仍不放心,再次抱起几块石头,将那怪蛤埋得结结实实。
“鹰鹰,你进来!嫂子,你快去刮些锅烟墨,挖些千脚泥来!”寄爷的脸仍贴在花窗上,见我和满鸟鸟制住怪蛤,大声吩咐道。
我妈急急忙忙按我寄爷的吩咐做去了。我跑进屋内,惊叫一声,看见覃瓶儿脸如金纸,已经坐在椅子上晕过去了,而寄爷的一只手紧紧贴在覃瓶儿额头上。见我进屋,寄爷忙伸出另一只手在我额头上摸了一下,我只觉一股热气霎时冲入脑袋,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寄爷对我说:“把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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