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第一手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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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视器前的陈浩拍着桌子笑得肚子痛，“哈哈哈，霍真你也有今天！”

　　　　一想起霍真捂着屁股火烧火燎逃跑的样子，其他人也忍俊不禁，但同时心底也对名为迟熙的军校生有了一点佩服：这歪脑筋怎么动的？

　　　　想当初，为挺过这项训练，他们受了多少苦？大半夜的还有人爬起来一次次地冲瀑布，那段日子天天泡在水里，一次一次被冲走，一次一次站起来，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说多了都是泪。

　　　　谁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条歪路可以走！

　　　　训练结束。

　　　　迟熙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水汽从河里爬了上来，满脸笑意地站在顾睿面前，心中涌动的是满满的自豪与得意：“我成功了。”

　　　　“嗯，小心，别感冒了。”顾睿脸上也有着笑意，把一条干毛巾盖在迟熙头上，替他擦着不停滴水的头发。

　　　　“不会，有你在，我放心。”迟熙眼不眨，脸不红。

　　　　这么多日子的朝夕相处，他早不是最初那个一看到顾睿面色淡定心底却慌乱地想立刻转身就跑的怂包了，说些潜移默化的情话什么的，简直出口成章。

　　　　顾睿对此，更是全盘接受：“嗯。”

　　　　众人：“……”都说了不吃狗粮，不吃啊混蛋！

　　　　好不容易坚/挺过这项奇葩训练，还来不及为如此勇敢如此棒棒哒的自己点个赞，就看到前方有狗男男高能秀恩爱发狗粮，少年们的内心是崩溃的。

　　　　才几天时间，他们已经收到整整一年份的狗粮，当饭吃也吃不完，狗生都如此艰难，人生更是一桌齐上的惨剧悲剧。

　　　　擦完头发，换好衣服，硬来的后遗症上来了。

　　　　迟熙倒在顾睿身上，软成一滩水，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啊，没想到这项训练这么累。”

　　　　顾睿伸直大长腿，让迟熙靠得舒服点，“乱来。”

　　　　“没办法，不想输啊。”迟熙没有一丁点反省的意思，反而笑得张狂，溜出两排大白牙，“我得再快点，再快点，更靠近你一点。”

　　　　“那也不能乱来。”

　　　　说是这么说，但顾睿的唇角高高扬起，一点都没有责备的意思。

　　　　人的极限通常是在疲惫至极，或者生死之间才能突破的，既然迟熙有这个机会，有这个胆识，有这个能力，他也不会束缚着他，不让他飞。

　　　　反正风筝线在他手里，看他实在飞远了，飞太快了，拽一下，控制一下进度就好。

　　　　顾睿这么想，点了点头：“以后我会看着你。”

　　　　“好啊。”迟熙应得很快，像是怕再晚一秒顾睿就会反悔，“没你看着我，我都不知道到什么程度才停下来，以后一定要记得在我身边看着啊。”

　　　　顾睿：“嗯。”自己的人，必须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众人吃狗粮已经吃撑了。

　　　　赫摩突然有点后悔，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死亡山谷的啊？美食没吃到多少，心塞上门太多，不要钱的狗粮更是堆成山，眼睛也有闪瞎的危险，来死亡山谷到底图啥呀？

　第35章　矛盾

　　　　　　　迟熙作弊的举策给新生们吃下一颗定心丸。

　　　　即使我们做不到像霍真一样独自一人完成训练，只要501个人一起，什么训练都抗得过，什么困难都难不倒，但这不意味着瀑布训练到此为止。

　　　　瀑布训练的目的在于，锻炼每一个人的抗水流冲击力和稳定性。在瀑布反反复复的冲击下，保持心不动身不动，时刻维持重心位置不变，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但在第一天尝试过那样的冲击之后，很多人已经抓住其中的诀窍。

　　　　不能501个人一起，那就少一点，100个，50个，10个，5个，总有办法慢慢习惯那样巨大的仿佛要把人压倒在地冲击得粉身碎骨般的冲击力。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吃东西不能一口吞，练习也不可能一天就成为强者。他们不着急，一点一点来，一天一天来，迟早能扛过。

　　　　艾克啃着鸡腿，看着新生们一群又一群地主动上前找虐，真是圆满极了，“哈哈，迟熙偶尔也会干点好事的嘛。”

　　　　对此，朝天椒不服：“迟小熙一直都在做好事！”

　　　　瞧着那副眼镜上大大的两个字“鸡腿”，露出森森白牙的大嘴，艾克感受到了来自朝天教深刻的威胁和恶意，顿时，汗毛一竖，狗腿点头：“口误口误，迟熙每天都会做好事，没有人比迟熙更会更喜欢做好事了！”

　　　　“哼，这还差不多。”朝天椒看艾克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相对来说，一直说迟小熙好话的贾时就顺眼多了。

　　　　于是，一直安安静静待在旁边的贾时获得来自朝天椒的赏赐：两只大鸡腿。

　　　　艾克：“……”我的鸡腿。

　　　　贾时啃得很满足：“教主大人v587！”跟着迟熙有肉吃啊嗷呜！

　　　　必须哒！

　　　　小肚子一挺，朝天椒把睡迷糊的鱼吃椒放在脑袋上顶着，蹦蹦跳跳地跑到岸边，寻求最佳角度，立志要把迟小熙挥汗洒泪的训练照片拍出大片的感觉。

　　　　第一天，501人一起扛过。

　　　　第二天，100人，五组扛过。

　　　　第三天，80人，四组扛过。

　　　　第四天，30人，三组扛过，666小队五人扛过。

　　　　迟熙浑身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一动就格拉格拉作响，身体各处的骨骼关节正在往最佳方式转变，明显地感受到了s级体质的好处。

　　　　“啊，没想到s级是这种感觉。”

　　　　叮咚——您收到来自666小队“仇恨的眼神”x4。

　　　　叮咚——您收到来自111小队“仇恨的眼神”x3。

　　　　“嗯？”自家队友羡慕嫉妒恨也就算了，为什么111小队的几个也？

　　　　顾睿拍小狗似的拍了拍迟熙的脑袋，简单明了地解释道：“队里只有我和赫摩是s级。”

　　　　“诶？”迟熙看着艾克身上鼓起的肌肉，不敢置信，“我以为你们几个都是s级。”

　　　　众人：“……”能动手吗？能胖揍吗？能群殴吗？

　　　　赫摩没料到迟熙这么缺乏常识，这一点，朝天椒也没料到，赶紧哒哒哒跑过来：“迟小熙，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潜质的。”

　　　　好基友赫摩上线：“说白了，有些人，就算用10支s级基因改造剂不停改造，身体潜质在那，没办法堆出一个s级体质的机甲战士。”

　　　　“也就是说，帝国s级机甲战士寥寥无几了。”迟熙摸着下巴，异想天开，“身体潜质不行就不能成为s级，这是谁说的？有谁用10支s级基因改造剂还没有成功的吗？10支不够，那么20支，30支呢？”

　　　　本来碍于迟熙要带着500名新生一起爆菊的威胁，霍真强忍着当起缩头乌龟，但迟熙这话都说出来了，他实在忍不住：“呀，你以为s级基因改造剂是大白菜吗？地上随便丢着，让你一捡一个准的！有些人啊，攒一辈子也攒不到那么多钱！”

　　　　迟熙瞥了他一眼，眼里毫无感情，“那是他们无能，既然没有要为此付出一切的觉悟，无法成为s级就是宿命。”

　　　　如果上辈子的迟熙有付出一切的觉悟，用尽一切努力换一支基因改造剂，或许就不会顶着手残的骂名一辈子活在黑暗的阴影之中。

　　　　“你说什么？”不知被戳到哪里，霍真的眼睛一红就要冲过去。

　　　　赫摩和艾克一左一右拦住他，赫摩冲迟熙使眼色：别说了。

　　　　然而，迟熙得说，这是他的坚持。

　　　　虽然不知道刚才的话哪里戳到霍真的痛处，但是伤口存在就是存在，不是不碰它就会好的，任由伤口放着会腐会烂，反而戳破它，流了脓，这才会好。

　　　　“就算杰拉尔学院没有安排，我迟早也会来死亡山谷，我缺钱，很缺。在顾睿给我s级基因改造剂之前，我就有这个打算。即使我没有人脉，没有途径，拿不到s级，但1年，2年，5年，终有一天，我能攒到买a级基因改造剂的钱。”

　　　　“人活着总得有目标，如果要一辈子碌碌而为，那也是选择，别人无法置喙，但我不是。”迟熙站起身，伸出左手，“这只手废过，s级基因改造剂也无法拯救，但那又如何？伤了我的人，他们比我惨，害了我的人，迟早有一天，我要他十倍奉还。”

　　　　“身体的缺陷不足无法改变一个人的志向，如果说出‘我不是s级，这些我做不到’，那这人就没有相交的意义。”

　　　　“你……”霍真不是不知道迟熙说的有道理，但他还是无法认同，“有些人，拼尽一切还是做不到的事，有的！”

　　　　“做不到？那只是因为他还不够拼而已。如果以性命为赌注，做不到这件事就死，你认为他还做不做得到？会不会用尽一切，透支一切，突破极限？”迟熙冷笑。

　　　　他的左手曾经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如今不还是一样动着，一样为理想而奋斗？

　　　　“你以为机甲考试前被人废了手，贫民区出身的我凭什么还能站在这里？你以为杰拉尔学院的后门那么好走？你以为拉维教授会推荐一个毫无才能，不肯努力，好吃懒做的人进杰拉尔？霍真，你要不要这么天真！”

　　　　“左手废了，还有右手，一只手不行，还有脚，一个小时不行，那就双倍三倍地付出。你以为朝天椒从出生就是现在这样的吗？我告诉你，不是的！他的每一个代码都是我用右手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他的每一个零件都是我用右手和两只脚一点一点拼起来的，想要不付出的成功？做梦去吧！”

　　　　重生之后，迟熙第一次露出这么冷的神色，冷得仿佛没有人能进入他的心，冷得仿佛漠视所有人。

　　　　他和在场所有人都不同，没有父母关心，没有兄弟支持，没有靠山可靠，上辈子，这辈子，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这双手这双脚一点一点攒出来的。

　　　　有捷径？谁不想走。

　　　　但……那也要有才行。

　　　　第一次，迟熙没有顾上顾睿，转身就走。

　　　　朝天椒咬着唇安静地跟在身后一步远，好让迟熙知道，朝天椒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不是一个人。

　　　　空气沉寂了很久，沉寂得好似时间停滞。

　　　　顾睿目光深沉，看着迟熙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好一会儿才说：“你以为我为什么给他？”

　　　　霍真浑身一震，低头不语。

　　　　“潜质、能力、努力、毅力，缺少一样，我都不会给。”顾睿翻手拿出一支在阳光下折射出七色彩虹的透明液体，往后一丢，“不信，你试试。”

　　　　试试？试什么？

　　　　如果霍真有这个潜力，顾睿不会捏着s级基因改造剂不放，不会丢着自己的队员不管，而给毫无关系的迟熙。

　　　　顾睿迈开步子，跟着迟熙离开的路线离开，一步一步，他迈得不急不缓，像是思考什么，犹豫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等顾睿的身影看不见了，赫摩拍了拍霍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队长不是不给，而是他真的不合适。s级别基因改造剂的危险你也知道，不合适的人用了，会死。”

　　　　“会死”两个字就如一道魔咒，让霍真瞬间清醒，眼里还残留着对死亡的恐惧。

　　　　s级基因改造剂能把一个人的体质完全改造，但有收获必须有付出，与此效果相对应的是，非人的痛处和死亡的可能。

　　　　要把一个f级体质的人硬生生地提拔成s级，从最低级到最顶级，这已经不是改造的程度，而是完全的逆天，过不去，只有死。

　　　　手底下的肩膀颤抖着，艾克扭过头不看霍真的表情，“队长不小气，要是他真的能用，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不给。”

　　　　等等，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看在霍真的面子上？所以这支s级基因改造剂不是给霍真用，而是给霍真认识的人用？

　　　　搞了半天，不是111小队和迟熙之间的矛盾啊。

　　　　听了半天，秦清大概明白了，无非是霍真的某个朋友想要s级基因改造剂，但是顾睿没给，所以霍真存下心结，看到顾睿给了迟熙心里不爽，今天找到一个出口，矛盾一下子爆发出来了呗。

　　　　真是……无聊。

　　　　秦清冷嘲热讽脸：“说你霍真，你还真够天真。我爸也有s级基因改造剂，他早早地给我准备好，直到现在还没用，理由不过是：太早，身体和精神还不到能够改造的程度。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能够不劳而获的，你那朋友，呵，也不知道因为s级基因改造剂靠近你的，算不算真正的朋友。”

　　　　因为s级基因改造剂靠近你的，算不算真正的朋友？

　　　　当然……不算。

　　　　霍真捏着s级基因改造剂的手青筋鼓起，情绪显然已在爆发边缘。

　　　　因为s级基因改造剂靠近你因为s级基因改造剂靠近你因为s级基因改造剂靠近你……他真的是为了s级基因改造剂吗？

　　　　要风成云说，迟熙还是太好心，为治愈霍真的伤口把自己的伤口翻出来，也不知道霍真会不会领情。

　　　　“走吧。”风成云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队长的心散够了，该把他找回来训练了，为了外人，呵，还真够好心的。”

　　　　666小队四人走了，其他竖着耳朵的新生们的心也慢慢地缓了下来。

　　　　原来，手残是这么一回事吗？

　　　　原来，手残是这么进杰拉尔学院的吗？

　　　　原来，手残是这么的……狂酷霸炫拽魅力max的吗？

　　　　怎么办，突然有点迷上这个颜值棒棒哒心地善善哒手残了_（：3」∠）_

　第36章　队长的责任

　　　　或许是迟熙翻出伤口说了一番掏心掏肺话的影响，或许是一个手残能做到这种程度刺激，又或许是有666小队五人示范在前，下午，501名新生5人一组全部通过瀑布训练。

　　　　等到晚餐时分，666小队五个人能在瀑布下独自一人坚持十秒。

　　　　秦清倒下，连亮哲倒下，风成云倒下，李晨倒下，队员全部倒下，迟熙还在坚持。

　　　　哪怕他手脚发软，脑袋眩晕，只要一根手指就能轻易戳倒，他还是目光直视前方，朝着目标笔直前进。

　　　　顾睿说过：“队长是一支队伍的精神支柱，队员可以放弃，队长不可以。既然当了666小队的队长，你就得无时无刻记住自己是队长，一个必须以身作则、事事为先的队长。”

　　　　顾睿是这么说，这么做的，那么他也必须做到。

　　　　队长是精神支柱，队员可以放弃，队长不可以！

　　　　默念着默念着，眼里快要熄灭的星火再度燃烧，迟熙又一次站起，越过队员，踩过河流，踏过大石，冲进瀑布之下。

　　　　在此之前，迟熙的印象中，水都是很温柔地流淌过身体，舔舐每一寸肌肤，轻柔亲密地仿若恋人的轻抚。

　　　　但瀑布是完全不一样的水，是暴虐的，残忍的，每一滴水珠都是一把锋利的剑，成千上万把剑从百米之上的高空带着砍断脊骨、砍碎骄傲的气势直直坠下。

　　　　在此面前，人类渺小如蚁，只有任其蹂/躏的份。

　　　　1秒，2秒，5秒，8秒，10秒，15秒……第一次15秒。

　　　　“扑通”，体力用尽，再受不住瀑布的冲击，迟熙闭上眼睛向后一仰，任由河流带走他的身体，直到撞上一具身体才停下。

　　　　“有进步。”顾睿难得夸赞一句，从水里捞起迟熙，接过朝天椒递过来的大毛巾把人整个包裹进去。

　　　　“进步吗？确实是。”迟熙的声音透过毛巾有些闷，不知是毛巾盖住的缘故，还是他本身兴致不高，“太少，太慢了。”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从一个什么都没接触过的军校生到如今领先所有军校生的程度，进步算快，但迟熙明白，想要站在全帝国荣耀的身边与他并肩而行，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顾睿的光芒太耀眼，想要名正言顺地和他站在一起，首先要做的就是变强。没有和顾睿同等的实力，没有让人闭嘴的实力，他又怎么敢，怎么能对他说出那种话？

　　　　进步太少，太慢了。

　　　　顾睿沉默一会儿，大手按在迟熙盖着毛巾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不着急，机会很多，善于把握。”

　　　　迟熙犹豫着点头，顾睿只看到白毛巾动了动，没看到迟熙的表情，手里痒痒，突然有点后悔刚刚用这么大一块毛巾把他整个人盖住，否则现在就可以看到他的表情，而不是在这里猜测毛巾下的表情到底怎么样。

　　　　迟熙精疲力尽，其他队员比他还早挺尸，111小队帮忙把几人从河里捞起，朝天椒虽然担心迟熙的状态，还是尽职尽责地给几个急需补充能量的人做饭。

　　　　这时，顾睿也不嫌弃是朝天椒，而不是迟熙做的饭菜。

　　　　迟熙盖着一块把他整个人包进去的大毛巾，背靠树干，静静出神。

　　　　他想要和顾睿在一起，想要和顾睿并肩而行，而不是被保护的人。

　　　　不说背后不背后的男人，如果没有实力，顾睿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吗？顾睿的父母、队员，甚至全帝国的人同意他们在一起吗？如果他没有自保的能力，不会牵连顾睿吗？

　　　　实力，到底要怎样才能获得实力，更快地获得实力？

　　　　这么简单地跟随艾克的训练一步一步走，就可以了吗？艾克的训练看似毫无道理可言，他确实真切地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然而还是不够。

　　　　要怎样才能……

　　　　“在想什么？”

　　　　迟熙浑身一凛，察觉身边人熟悉的气息这才放松下来，实话实说：“在想怎么变强。”

　　　　“什么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也不是一出生就这样，不过比其他人更早接受训练，更早接触军人，更早踏入军队，更早遇到同伴，占了时机的便宜。”

　　　　更早吗？

　　　　迟熙想到喝下s级基因改造剂那天晚上，顾睿说他10岁就喝了，比他早了整整8年承受那样蚀心蚀魂的痛苦，那时的他还是个孩子。

　　　　一个简单的“更早”可以概括吗？

　　　　每个人的成功背后都有别人看不见的努力和汗水，顾睿只是不说，不代表没有。

　　　　迟熙突然埋怨起顾睿的父母，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坚信10岁的顾睿能够挺过s级基因改造剂呢？他们怎么忍心？他们真不怕这样的痛苦会摧毁一个10岁的孩子吗？

　　　　“你，不怨父母吗？那么早让你喝下基因改造剂。”

　　　　“没什么好怨的，我不愿意，他们也不会逼我。喝，是我自己的选择。”眼前垂下一缕银发，顾睿动手拨了一拨，“这个倒是真没料到。”

　　　　这个？

　　　　迟熙掀开毛巾，正好看到顾睿指尖的那缕银发。

　　　　多少次，顾睿因为帝国唯一的发色被置疑，被骂怪物，私底下，当面的，什么都有，这种置疑议论直到十年后还是不曾停歇。

　　　　或许，顾睿就是因为这样才变成十年后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生人勿进的样子？

　　　　其他人会讨厌，会害怕，会厌恶，但迟熙是真喜欢，不知道是喜欢这与众不同，还是喜欢顾睿这个人才连带着喜欢他独特的发色。

　　　　“我喜欢，银发。”

　　　　迟熙大着胆子摸了摸顾睿的头，他的手被水泡得发皱发白，衬着指尖的几缕银发越发苍白。

　　　　已经不是第一次说喜欢了。

　　　　顾睿不知道心里的这份喜悦是因为迟熙毫不掩饰的喜欢，还是因为他一如既往的态度，也或许，两者都有。

　　　　“喜欢也不给你。”

　　　　“噗——”迟熙急忙捂嘴，但溜出的那声笑还是让顾睿有些恼羞成怒。

　　　　顾睿是个面瘫，是个高兴生气都不愿意把情绪摆上脸的人，所以他生气的表现是越发的面无表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迟熙，仿佛在说：你笑啊，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哈哈哈哈……”明明不好笑的，可只要一想到顾睿嘴快说出这么可爱的话，迟熙就像被戳中笑穴，怎么也停不下来。

　　　　顾睿：盯——

　　　　迟熙：“哈哈……”

　　　　顾睿：盯——

　　　　迟熙：“哈哈哈……”

　　　　顾睿：盯——

　　　　迟熙：“哈哈哈哈……”

　　　　顾睿眼角一抽，一巴掌按上迟熙的脑袋，“喂，够了。”

　　　　迟熙瞬间收声，两手交握放在大腿上，正襟危坐地坐好，等顾睿满意点头收回手，他才难掩笑意地问道：“能剪几根吗？”

　　　　顾睿：“……”

　　　　“哈哈哈哈哈……”

　　　　调戏帝国之花是什么感觉？

　　　　——棒呆惹！

　　　　迟熙笑得肚子疼，浑身无力，四肢大敞地躺在地上，广阔的天空尽收眼底。

　　　　远处，山的那头，夕阳与夜色交接，橘红与深蓝交集，丝丝缕缕，片片成云，交织出落日最美的一景。

　　　　多久没看到这样的落日了？

　　　　父母过世后沉浸在“赚钱——上学——省钱——学习”之中，手残之后一度颓废，等清醒之后“复健——学习——复健”，重生之后“养伤——学习”，仔细一想，已经二十多年没这么轻松地看过落日了。

　　　　“顾睿，你看过贫民区的落日吗？”

　　　　“没有。”

　　　　“你看过帝国的日出吗？”

　　　　“没有。”

　　　　“那你的人生还真是无趣呢。”

　　　　“……”

　　　　“其实我也没有。”

　　　　“嗯。”

　　　　顾睿没有问为什么一个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