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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路33号-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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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然,作不出任何反应来。
父皇又道:“四儿,鹤劫放实乃佳侣,你们当年也曾携手一起来朕座前说要结亲。为父将你交予他十分放心。”
这话她却听懂了,对着慈慈善教的美男爹露出惨然一笑道:“可是那世子殿下向父皇告了天逸和牧白的状?”
若是如此,还谈什么佳侣?
天魔皇少有的好耐心,进一步为小女儿指点迷津道:“天逸,你须明白,从此只有大老板无浪,再无二老板牧白。”
言尽于此,假装未见树下小女儿满眼眶的泪,他拂袖离去。
牧白说过,三三,很多事情流泪是没有用的。
果然如此。
她的晶莹泪水阻挡不了时光流逝,即使哭着,也要眼睁睁看定亲大仪之日的来临。
逢此心境,见花不是花,见水不似水。
无论整个天魔宫为了这喜宴如何粉饰繁华,也无论宫中的男女对她道了多少声恭喜,在天逸眼中,无非是庞大的一片空白。
空白之中唯有一影,掩映着紫色的柔光,他虽不在身侧,气息却犹环绕。
她暗自带笑,一任天女为她宽衣换喜袍。
心中只有坚定二字:牧白。
父皇说此宫中的情事不能开花结果,也罢,那她大可离去,同她的牧白随意找一个角落,没有桃红柳绿一样也可白头终老。
对于故人故事,她以这一身喜袍全然交待了,他明不明白都在其次,井中月何必一定要捞起?
所以见到同样喜袍加身的美男子鹤劫放的时候,天逸竟然绽放了多日来罕见的大笑。
这笑让鹤劫放恍惚,生怕她嘴里吐出熟悉的话——“红衣丑八怪。”
他在她面前穿过红装,那次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去张裁缝处选了一套尺寸与款式尽皆不合适的衣服,又小心翼翼收了自己的贵气,梳出奇异的发型,敛起一双黑眸中的光彩。怨不得她见了就惊得差些跪倒。
在黄泉路33号中,那些头顶亮彩他尽皆让与二老板牧白,渐渐,连年少的青梅也让来让去,让进了他人怀抱。
走神间,是暄城的声音缓缓响起:“世子殿下果然英姿不凡。”
废话。
鹤劫放与天逸心中皆有此感。
鹤五郎之美无须怀疑,乃板上钉钉,传遍天界的事实。更何况他此刻身穿魔教特制的大红喜服,衣上金龙盘踞,与天逸身上的彩色凤纹图饰恰成一体,高大男子即使玉立不动,也已美不胜收。
连天魔皇也暗自点头,鹤家男子确实于红色一道别有一功。
不知为何,仪式走得潦草,天魔皇也未多请宾客,只说等婚宴当日,鹤四郎夫妇俱在之时,再风风光光操办一番。
暄城抿嘴一笑。
这是一出演给他一个看的好戏,自要细细欣赏。尤其是高不可攀的世子殿下,当此风流美事,内心的焦灼却可以想见一二。
车路将军不自知地学他恩师,拨弄起了手上的修罗戒,直到红衣男子在不远处缓缓朝座上的天魔皇陛下曲了一条腿,成跪姿恭恭敬敬行以一礼。
他的手乍离了修罗戒,以眼色示意身旁的伺将,即是好戏,总也要有些波折高潮才好看不是?
傀儡般的一对金童玉女被送进后殿稍坐。
闲坐无话。
他优雅地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以缓解室内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气氛。
天逸虽未剑拔弩张,却也七情上面,带着咄咄挑衅之意道:“欢宴之后,世子殿下是否可以兑现承诺将天逸带出天魔宫,回去冥界与牧白相守?”
他答:“鹤劫放早说过有一日会带臭丫头离开天魔宫,不肯信我的人却是四公主殿下。”
她闻言苦笑,看了一眼自己红色的大袖,喃喃自语起来:“是啊,瘦皮鹤说过一年内会来娶本宫,从此再也不必锁在天魔宫内看父皇的脸色行事。小天逸哪里明白这都是孩童的戏语,短短一个月的相处又哪里作得数,当时只觉瘦皮鹤此话是年少时最大的希望,一年时光易过,届时就可以享尽温暖,再不用体受御水河之凉。”
她歇一口气道:“等来等去,本宫也就成了笑话。娶不娶皆在其次,但连只字片语都不得。终是要等,一等数年,等来了天界的种种传言。原来当日那河前信誓旦旦的丑八怪早已忘记了半夜哭泣的臭丫头;听说他已风流倜傥,艳闻频传,天魔宫内失宠女子的这点小小心愿,自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往昔旧事。”
泪盈眸睫,她继续诉说:“天逸没有其他好本事,唯有自行疗伤最最擅长。既然短暂温暖伤人,只有遗忘来得容易一些。十年光阴,相比一生枯等,真是容易得很。也幸好由牧白重又给了四公主莫大的温暖之意,所以那夜雪地里恍然认出当年的那只瘦皮鹤,三三依旧可以拿你当朋友。”
“鹤劫放,前事已渺,本宫不会记恨你的负情忘义。只求你一点,放我去冥界和牧白团聚,你仍做你的大老板,我做我的门神,黄泉路33号一如既往。这是本宫最后的心愿,不知殿下肯否成全?”
她话毕,用冰凉的手指为自己拭泪。
隐忍了多少年,以为尘封已久的往事,就这样荒唐地在定亲仪式上找到了倾诉对象。
他永远不会懂,忘记那些过往,不恨瘦皮鹤,拿他当朋友需要多少的勇气。
=奇=鹤劫放垂首,他怕看臭丫头的泪眼。
=书=她说他负情忘义。
=网=世子殿下无从辩起,虽然,他从未有负,但言辞苍白,时机又太迟,她早已被牧白搭救,另投了温暖怀抱。
他们之间的一切,尽在四字之间——阴差阳错。
他缓缓立起身,语声轻柔道:“三三,起来,稍后我们就能回去黄泉路33号。”
她欣喜抬头,眼光中尽是期待,他的呼吸被迫一窒,此苦远甚黄连。
正在这两个要回喜堂之际,却是车路将军手下的护将突然在门口现身。
见到鹤劫放立即躬身:“世子殿下,有事禀报。”
红衣男子略微变色,上前附耳。
片刻,他急急回眸,口道:“天逸,和我一起走,牧白出事了!”
“啊?”她一个脚软,几乎站不稳。他却一把拉起她就朝外奔去。
喜堂中两位男子见这一双火红身影远去,天魔皇似是要对暄城解释:“总要让他们见最后一面。”
暄城了然一笑答道:“避劫丹一案由魔教黑衣影卫揭发牧白为幕后大贼,恩师要我代为致谢陛下,虽然无缘迎娶四公主,但魔教于龙凤堂之深情厚谊,我们决不敢忘,日后如有效劳之处也必定不辞。”
天魔皇面无表情道:“神教家务事,魔教不会插手。将此话带给重光即可。”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
阶下囚
地府苦牢并不太凄苦。
牢前既无烧红的炭块,也无沾水的长鞭,更无老虎凳剥皮驴,毕竟形形色色的酷刑,地狱中展示出来得已然太多。
眼前这金刚栅栏后的一室就是所谓囚房。
寅罡对他爹说:“光是恐惧与绝望已足够让人就范。”
牢中男子静坐已久。
灯火通明,让他将空荡的囚室看得分外仔细。就这样呆看了足足四日,墙上的蚊子血都红得触目,渐渐知道左墙角是蛛网,右墙角有微小的纸片,兴致勃勃拾来看,也只是空白,并无丝毫墨迹。
牢中的日子,从脸色到心情,处处皆白。
他这样的阶下囚却也有访客。
每日黄昏寅罡太子都会亲临,他令手下的鬼卒搬一把椅子摆在中间,自己横刀立马坐在上头,隔着金刚条,重复问一样的话:“牧白,你今日肯否招认偷窃避劫丹一事。”
“牧白无罪。”
“人赃并获,魔教的黑衣影卫在你的屋子里搜出了那么多避劫丹,你尚有何话可辩?”
阶下囚抬起脸来。
紫眸里光亮闪耀,浑不似受困暗牢应有的黯然无神。
海棠花风骨依旧,只见剑眉微挑,缓缓吐出数字:“无话要说,去你妈的。”
寅罡冷笑道:“二老板,总有一天你会有话要说。”
第三日,寅罡进苦牢的时候,自己的脸色就十分苍白不好看。
重复的问答过后,他带来了不一样的消息。
“牧白,今日你我可以说些私事。”
“你我之间有何私事?”牧白先自笑起来,这笑映入寅罡双目,只觉万分讽刺。
“是关于魔教四公主天逸的。”
牧白脸上的笑意犹在,但紫色的双眸略显空洞,只是直直看着寅罡太子,仿佛在等待他说下去。
“明日天界有桩大喜事。天逸公主与神教五公主府的鹤劫放世子将在天魔宫举办定亲之仪。”
沉默蔓延。
牧白眼中的紫意全然熄灭,只留一抹残笑在唇边。
寅罡走近些,在他面前深叹了一口气。
“鹤,劫,放?”牧白语声一如既往的温文,好脾气美男果然反应都比旁人慢半拍。
“是,神教世子鹤劫放,大美男鹤四郎的次子,听说文韬武略兼备,家世相貌都无可挑剔,连我师兄都败下阵来。”
寅罡的语气有些失落,一山还有一山高,谁知道三三的婚事会引出这样一个无敌的世子来?
他以略带安慰的口气对着牧白道:“之前,我还以为三三心中只有你,我师兄才没有机会。谁想半路杀出这样一个程咬金来!”
牧白闭目不语。
也不知这寅罡太子是何时离去,睁开眼时,牢房仍是只身孤影,一片空寂。
他对着蛛网冥思。蛛网上受困的大头蝇乱蹬挣扎,如此小物也知惜命。
何况于他,为了惜命,多少苦与屈辱都受过;如今却是迟疑,这样折磨究竟为何?
当日为了人间的母亲,天界的父亲。
今日只为了等一男一女。
等大老板无浪,因为他要牧白信他,无论同观人间绿野起碧浪,还是共坐黄泉路33号书房内,是黑衣男子教会他骂第一句脏话;也是黑衣男子第一个拿他当真心朋友,连深服都交予他洗;牧白喜色,无浪至此只穿黑服。
即使无浪也不能救自己,好兄弟总要告别,还要嘱咐他千万不要为自己报仇,也千万不可穿红色天女衣回天界。
牧白吝啬,不愿借衣给大老板,只因,生怕他步上他的覆辙,笑容倾城的无浪若被天界的变态元帅相入眼中,他牧白还有什么面目对好兄弟交待?
另外要等的女子,是他的三三。
牧白终是笑了,眉头不再紧锁,紫意重新焕然。
黄泉路33号内一幕幕来往,柴房内热情似火,他们之间的事,他自己最有把握。
什么世子鹤劫放,他并不担心三三会同此鸟人定亲。
纸片上都是他脑海里无数娟秀字迹。
好记性的二老板能够迅速书写下他与三三的每一次对话,以及公主在他怀里呼吸的韵律。
只要丫头在他肩头刻的字还在。
一切安好。
美男子一夜未睡,第二日却反而目光熠熠,添了更多神彩。
连寅罡都不得不承认二老板牧白是美丽的。
他只是半坐在牢内,黑色长发恰恰掠地,两道眉毛直入鬓际,红的唇,白的脸,是画就的花容月貌,放在那里却教寅罡莫名升起一股将之毁灭的欲望。
偏要看看这完美地脸部轮廓被微微拉长或是揉短会是个什么模样。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变故陡然发生。
阶下囚忽然眸光闪动,十分激动地扑上金刚栅栏大叫:“无浪!”
美到不可思议的天神无浪蓦然出现在牢内。
红色成双作对。
白而亮的牢室同时冲入了龙与凤,无浪的手上还牵着宫装女子,浓妆的,高贵的,遥远的天逸公主。
二老板顿感一片血色扑面而来。
弹指间,寅罡太子睁大了眼睛,反反复复打量眼前这两张脸,仿佛陌生又熟悉,视线兜兜转转,终就落在他们身上泼满喜色的对袍与那两只刚刚分开的手上。
“无浪!”的呼喊似乎还在空荡的地牢里回旋,这声音到了老友身后,重重一个转身,撞墙而灭。
牢内紧贴金钢条的那张脸,白如碎纸,边缘残留着瞬息前的惊喜与激动,就像一幅没有着色的画,刚刚勾勒出惊惶而走投无路的轮廓。
牧白目眦尽裂,仿佛从来就没有认识过咫尺外的无浪。
原本坏脾气的大老板此刻一脸哀愁,只求好脾气的二老板莫用这样陌生的眼光一遍遍扫视自己身上精美绝伦的定亲喜袍。
一切皆如幻境。
打破幻境的却是红衣女子,她不顾一切冲上去用力掰着金钢条,朝着牢内的阶下囚大声喊:“牧白,三三回来了。”
牧白急退,生生与她隔栏抓摸的双手错过。她在他眼中似是透明的影,他的紫色双眸只紧盯一旁毫无动作的无浪。
“牧白……”三三不是不识眼色,但她伸出去的手无法再收回来,怎么办,眼前的牧白就好似不认识她一样——只好转头求助般望向她的未婚夫世子鹤劫放。
鹤劫放眼中也并无三三,或是,他根本无法摆脱牢中一团白色光影,调转头看看身边一样哀怨无助的女子。
“无浪,答我几句话。”牧白跌坐在牢的最深处,傲然仰起头,显露出镇定而自持的神情,但声音尽头的嘶哑却多少泄露了他内心的怒意。
“好。”大老板却似阶下囚,一任审问。
“无浪原名就是鹤劫放?”
“是。”
……
“原来是堂堂世子殿下,牧白蒙你看顾,何其有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地牢充溢着牧白的狂笑,另外三个却被空气中的惨烈意味所慑,作不出任何表情附和。
墙角的蜘蛛在笑声中被震落蛛网,落魄地从墙沿遁走,单单剩下疯魔般的美男子一个在狭小屋内。
笑得够了,只觉喉内发涩,一嘴的血腥气味,他继续问:“大名鼎鼎的鹤四郎是你爹?”
“是。”
牧白瞑目,扯起最大最大的一抹苦笑,原来命数是如此这般,他还傻憨憨瞒来瞒去,多么好笑。
“所以,你送我的红色天女衣是真的,正是鹤四郎当年穿了对抗天劫的那套?”
“是。”
也所以,重光元帅那日在天界才会兽性大发,对他用强。
如此田地。
牧白状似沉思,却满脑子都是沾满墨点的宣涛纸,白的黑的,混成一气,如何分明?
他如直坠的烟火,落地前只存一问:“大老板无浪同女门神三三在天界定了亲?”
“不!”三三一声惨叫,两行泪水笔直垂落,身体恨不能穿越这金钢栅栏入内,不,牧白,不是如此。
“无浪,我只要听你说!”牧白挤出最后几丝笑来,逼着无浪答。
“……”无浪斜着头,淡淡望着牧白。美男相对惨笑竟也是奇诡美景。
“是。”一字穿石,也击毁了三三的心鼓,她一脸绝望自嘲,靠壁而立,发出了悠长的一记叹息。
真好!大老板无浪至今还是如此磊落,绝不敷衍。
牧白至此才肯看一眼他曾飞奔而往的火光——在柴房里给他肩窝刻字的魔教四公主。
他只看了她这一眼,轻悠悠说了一句:“牧白恭祝二位百年好合,终此生不离不弃。”
言毕背转身,面墙,冷冰冰道:“寅罡太子,还不带世子殿下与四公主出牢回避,也不怕我们串供吗?”
寅罡一个寒战,只觉牧白的样子实在太过淡定,以没有功夫的身躯,修炼到此境界,实属不易。
“世子殿下,此处是地府大牢,确实不宜久留。不如去五层地狱王府内再作打算。”
是无浪作了决断,对着一旁一脸恍惚的三三道:“我们回去黄泉路33号。”
黄泉路33号,他们又如何还回得去。
只怕,自此再也无法回去。
一室喧嚣退散,阶下囚紧盯白墙,首次感受到寅罡太子所言的恐惧与绝望,狠狠念般若波罗蜜。
如同天界空荡的元帅府。
般若波罗蜜,已成心魔。
作者有话要说:三三抱着小浪浪,嘟起粉嫩的小嘴巴亲一下,发出“叭”的一声。
小白白又从旁边伸出一只脑袋说:“偏心,我也要。”
三三说:“你这个贪心鬼,你上午占了人家好多好多便宜。”
小白白对手指说:“但是上午三三也很开心啊,一直说还要还要。”
小浪浪气呼呼地说:“他妈的,你们真下流。”
小白白要抱抱他,说道:“好啦好啦,下午我陪你去偷南瓜好了。”
“哼。”小浪浪就是不答应,别扭地撕小白白的漂亮衣服。
三三做和事佬,对两个讨厌鬼说:“不要闹了,被我父皇看到又要说我们三个搞不好了。”
小白白听了好担心,急着问:“那要怎么办啊?”
“不怕不怕。”小浪浪拍拍他的胸口,笃悠悠地说:“我会画大荷花,每次一画荷花,段叔叔就笑得好慈祥哦!”
“这样啊。”
于是小白三人组手拉手开心滴欢笑鸟起来。
失爱
反复权衡之后,天界的这对未婚权贵夫妇仍是选择下榻第五层地狱王府。
泾渭分明,他们回屋梳洗换装的方向都是各自一边,倒是立在中间的寅罡太子若有所思,目送这双渐行渐远的背影。
天界的贵族教他长了见识。
不过一个时辰后,再度出现在前厅的天逸公主一扫之前泪流满面的悲伤哀婉,也不似之前门神三三的壮妹悍然之气。她换回常服,步伐优雅自如,进门来款款落座,连太子的父皇,第五层地狱的阎罗天子都几乎要躬身唱一声:“公主千岁。”
随后进来的神教世子鹤劫放更不必说,穿了天界的神袍之后更显身姿卓然,脸色也不见半点波澜,仍是柜台后的大老板无浪,只怕扔一块巨石去他眼中的深潭,也不会得到任何回响。
他们的问题咄咄而来,寅罡太子的回答却至为简单明了:“此次揭发牧白的是四公主殿下留在地府的魔教黑衣影卫,正是他们在黄泉路33号二老板的屋内起出了赃物,共是六十多颗避劫丹。”
“好,本宫明白了。”
“啊?”倒是寅罡有些惊诧,难道只是这样而已?
待她一走,鹤劫放也起身打算回房,他的吩咐更是离奇:“寅罡太子记得今夜加派人手,务必看住地牢内的牧白,提防劫狱。”
疯了,眼下这三个分明都疯了。寅罡略略有些替他们惆怅,再召回自己的黑乌鸦,侧头吩咐几句,厅外的离魂灯正亮,又是不眠夜。
地牢外兵影丛丛,仿佛要困住一个功法通天的奇魔。
弓剑戟具备,远中近都攻不得。
天逸披着斗篷,站在离那间牢室很远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土坡之上。
此时天色暗黑如墨,她身体周围只有一小盏灯笼的光,那双杀妖降怪,偶尔还要举领位牌子的手此时握着只笔,在小小的纸片上写:“天逸有一个秘密,牧白要不要听?”
写罢,将纸片用法力牢牢附在一块小石之上。又召唤出一伙飞虫,看它们驮着小石,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牧白倒有一室的光明,曾几何时,他学会冷笑,吊着嘴角,倚墙看纸上的一笔好字。
天逸的秘密。
天逸?他不认识。
那是神教世子鹤劫放的文定之妻。牧白却只是让人怜悯的无辜阶下囚,身无长物。
那石子大约就是天魔宫中的过往石。她要他看自己的秘密。
他偏不。不如他们夫妇留着在洞房花烛夜的绫罗高帐下慢慢欣赏。
飞虫抱成团,一遍遍往牢里给牧白驮东西。
“鬼卒果然都是废物!”他看得好不耐烦。
一口一个天逸,天逸。
直闹到天都要微明,纸条的落款才出现了三三。
上面写,牧白,三三同桂花树一起老了。
他想象得出那个丰胸细腰的女子说这话的表情,多少总还有些孩子气,怅然地对着月,翘起嘴角微叹一口气,小手却找地方拍打出怪异节奏。
正如那晚无浪要走,其实牧白看出了几分端倪,她也是这般失落,一分一丝地变老。
再追追前情,无浪说,她可能是我的未婚妻。他听在耳内,跑去问她,她是怎么回的?并无定亲。
走的时候,他们又纷纷说,有家事要办,去去就回。
真正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家事。
一夕之间,他牧白生无可恋,连朋友和情人一起失去了。
剩条卑贱之命在这里看人家的种种文字,当此时刻,她还费尽心机要安他的心,真教二老板感动啊!
牧白一脚踩在地上,留下一具蜘蛛的残尸。
飞虫再来的时候,牢内声响大作,三位权贵一同进来,分别是寅罡太子,大老板无浪与画摊男。
阵容齐整,美男子们各逞风姿,坐定了就要审案。
无浪看到牢室内一地的白纸团,略略皱眉。牧白却轻佻一笑,惹来寅罡相问:“这都是些什么?案犯从何处得来?”
案犯磊落地摊手,朗声道:“这都是魔教四公主写给牧白的情信,夜半扰人清眠,只听得一阵阵虫鸣往来,要烦劳各位加紧这地牢的防卫,虫子也不该放入啊。”
“咳咳……”暄城带着笑垂头喝茶,寅罡也假意看往别处。
只有无浪,眼眸中的黑色愈发深沉,他盯紧牧白,像看一件宝物,从上到下,仔仔细细观之不足。
他问:“牧白,听说你不肯认罪?可有什么冤情?”
“我有何罪?”傲然的二老板语气上行,紫眸无声责问着,因为出身卑微,被一再得凌 辱算计,最后做了替罪羔羊,连感情与友情也不过是海市蜃楼,稍纵即逝,他有什么罪?
“那你屋内的几十颗避劫丹从何而来?”暄城将军代为发问。
“栽赃而来。”阶下囚朗声答。
“你是说魔教黑衣影卫栽赃?”寅罡摇头道:“地府男子无数,为何独独要栽赃给你?而且罪证不只一项,失丹之日,你恰好都去往天界,动向不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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