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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路33号-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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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板缓缓抬起头,认真地打量大老板,眼睛的紫意淡无可淡,终于全然隐退。

“三三要寅罡将请帖送到你手里,无非是要你为她说项;你肯将请柬拿给我看,无非就是帮她求我放行。你们几个贵族的事情,我管不到。大老板你作主就是。”

牧白的脸总有一种淡然,但淡然不代表他不介意。

无浪与他在人间共处过无数岁月,亲眼看着牧白右眼现出第一条温柔的笑纹。

同窗都道无浪脾气坏,牧白好相与。

私底下,大老板却似身上黑衣,染了尘也不过轻轻一拂的功夫;牧白却似陈酿,后劲足得教人始料不及。

那一年,人间洞庭湖畔曾有美丽鱼妖爱慕这个温柔带笑的青年,女子腰细发长,在夜色下为牧白吹了一宿的笛。

笛声飘飘,第二日鱼妖留下几颗鲛人之泪在他们门前。

牧白穿着白衣立在风中,淡然道:“风起尘香,江湖两忘。昨夜之笛太过扰人。”简直目中无人。

彼时他尚未去过天界,也尚未被小小避劫丹折去双翅,情 欲对于牧白而言,只不过是微澜湖面的小小涟漪,好相与的男子内心,山高水远,会为了衣袖上的半点墨渍,毫不顾惜,全衣尽毁。

想到此处,黑衣老板不禁要为门下等候消息的三三捏一把汗。

热恋中的公主殿下,哪里看得到华衣美饰后掩藏已久的高傲的心?

他们联手玩弄的小伎俩,只怕反要弄巧成拙。

无浪只得替三三解释几句道:“牧白,她要顾及公主的身份,寅罡之约必是有公事相谈。”

“是,我明白。以后这类事不用告我知道。”既然是局外之人,又何必知道这么多?

见无浪表情沉寂,牧白反而一笑安慰道:“那你我今夜去看美女表演如何?店里晚间并不忙。”

寅罡所谓的美男表演居然仍是对着一望无际的忘川路彼岸花田。

“殿下,你真令本宫失望。”三三不禁摇头叹息,早知如此,还不如呆在黄泉路33号看她的二老板牧白美男表演呢。

“我还当你和绿华有不同之处,原来你们这些女子也一样各个好色!”寅罡这次学乖,不再领着三三瞎走,索性站一处不动。只见他双手一拍,莹莹鬼火闪烁,夜色里花枝舞动,倒也是三三从未见识过的风景。

“言归正传,暄城回神教了?”

“是,师兄已回神教向元帅覆命,此案就此转交给四公主殿下查办。”

“好,明日起,你替我查花姑姑的底细!”三三眼中金光闪现:“寅罡,似乎很多事情神教并未知会本宫知道,这又是为了什么缘故?”

寅罡的脸却在荧光中略略一黯。

“上午的话并未说完,慕之就是我师兄暄城。此扇送给公主殿下,是因为他回到神教,已在恩师首肯后,亲自前去魔教向天魔皇陛下提亲……”

三三闻言蹙眉:“提亲?提什么亲?”

寅罡与她对视,面目已无表情:“天魔皇只剩你一个公主伴在身侧,你说我师兄去提什么亲?总不会要娶你皇兄吧!”

“放肆!”她的心骤然一荡,转过脸不让他看出自己的慌乱:“这玩笑并不好笑,殿下自重。”

“你我心知肚明这不是玩笑。论起来我师兄在神教也属少年英雄,出身世家不论,年纪轻轻就当上车路大将军,与你父皇当年经历何其相近?”

“那又如何?本宫与他不过数面之缘,他求得什么亲,安得又是什么心?”犹记当日子时之约,舍了大老板无浪,也还没有画摊男的一席之地,他有什么资格跑去父皇面前叽歪?

心下大怒,从锦囊中取出桃花扇就撕了起来。

寅罡并不阻止,等她稍稍平静,才问:“即使我师兄无份娶到公主,你以为牧白就可以?”

再度如遭雷击,她实在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寅罡眼中的高傲女子略略萎顿,在红花之浪中,她黑色的长发迎风,眼睛定定望向远方。如今,只是轻易提起这个名字,都能令四公主无助失神。

他为了她眼神中的失落,不自知地叹了一口气:“三三,我以为这些事情你们两个早该想清楚了。”

一如开店,和谁人合作,选址在何处,何日开张,不是早该谋定而后动吗?

也如他行兵,埋伏,守望,刺探,每一步都要在军图上落定,怎么可以行到哪里是哪里?

但爱情说来即来。明明下界来查案的天逸又哪里知道会在幽冥鬼界遇见生命中的这道暖光?

更无从说起排兵布将未雨绸缪,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是天外飞仙,根本没入过她的法眼。

越想越怨神教暄城多事,她拔起一株彼岸花,在手心里不停揉搓,对着寅罡嗔骂:“你们龙凤堂专出搅局的疯子是不是?”

疯子却难对付。

她仿佛又见到高大伟岸的美男子父皇站在身前,她每次在天魔宫中和天女们追逐嬉戏,他见了必要责备:“天逸,你仍是一百岁的小孩子吗?”天女们悄悄退下,负责照顾她的母妃也要一同挨骂:“朕不喜欢在天魔宫内看到皇族这样无状,你若是管教不来,不妨将她送去天镜处。”

天镜是她的二哥,略微承父皇青目,觉得其终日勤练神功,且进退合宜,堪作他们几个的榜样。

若将她的牧白与那戴着戒指的车路将军暄城一齐放在父皇面前,简直是一点胜算也没有。魔教尚武,至高无上的天魔皇陛下或许能容一个长得比他老的大女婿,又怎么会接纳一个毫无功夫,走路有声踏雪有印的二女婿?

已经将彼岸花揉出了一手掌心的血红,她仍无头绪,只怔怔道:“天界也有此例。大名鼎鼎的神教美女七公主乐怀还不是嫁了一个不知来路满面伤疤又半瘫的丑汉?”起码她的牧白不残不丑,她也算不上天界至尊美女,正堪匹配。

“乐怀公主亲自经历了那一年的天劫,拯救了整个天界,她择夫自然可以从心所欲,且神君陛下也并无责备;你与牧白何德何能,为天界做过什么贡献?你父皇是否也会默许?三三,弱水三千,又何必取一瓢饮?”

“总有办法的。”她看一眼地上的桃花扇残骸,禁不住用沾有湿意的双手握住自己疲惫不堪的脸。

原来有时候要作出表情也是如此之累,如此之难。

寅罡却不知从何处取出白色丝帕,往她处伸手道:“快擦掉花汁,时间久了就弄不掉了,怕是整个黄泉路33号今夜都要被你的红脸吓倒。”

“哈?”她闻言只得手忙脚乱一阵乱抹。

寅罡只得上前帮手,嘴里却道:“你当是拿抹布擦桌子吗?”

他的手热而湿,覆在她的手上传来阵阵暖意,她陡地抬头看他。

居然,这是第一次天界四公主肯认真端详眼前的天归贵族。

不得不说,他之前的自负有些道理。严格论起,她的初吻正是莫名奇怪给了眼前这红唇。于是彼此专心打量对方脸上,自己曾碰触过的蜿蜒唇线。

寅罡的视线灼热,即使在这野地,依旧令她觉得面红耳赤,有无路可逃之感。

三三正要垂下头破除空气中暧昧的迷咒,他却又开了口:“三三,是寅罡无能。”

“怎么了?”她眯起眼,为什么这自负的男子好端端说自己无能起来?

“今日去魔教提亲之人,怎么也不该是我师兄。”他话尽于此。

那夜与元帅和师兄提及联姻之事,他也曾毛遂自荐,论起用心,三三之于大将军暄城,无非是蜻蜓点水,一踏而过的微浅木板罢了;他待她却是真心。远在她当门神嫌他啰嗦的时候,他已将她镌刻入心;直到傲慢的天界女子一连给了他两个拒绝,所有过往点滴一一典藏心头,不是他不想折桂,只可惜他在天界人微言轻,所谓的自荐都成他人唇边的轻视与鄙视的嗤笑,师兄当时甚或回过头来笑骂:“师弟,你是在取笑为兄在天界不如你声名广大吗?”

百年的苦读苦练终是浮云。

寅罡太子仍只是地府的才俊,九霄云外的那个世界,他也依旧进不去。

三三唇际仍有红印未除,他直接用手为她擦拭,举动轻柔,就像对待一件至宝。

氤氲夜色里,他的话如野风般直袭三三的心:“四公主猜本王为何总是迷路?那是因为在天界,我除了小小一个龙凤堂并无他处可去,也无朋友相邀游玩。将来牧白若是尚了公主,这滋味他可能领受?”

这百般寂寥无从排遣的滋味,寅罡太子生生用练功与写字来磨灭,置身人潮,却渺无人烟,是无数夜孤院凄灯苦竹相伴。

毫无根基的牧白,即使被天魔皇慧眼识中做了驸马,日后的岁月却要怎么度过?

三三在此刻,终于动摇了。

不是为了寅罡一再献她的彼岸花,也不是为了父皇幽深而冷漠的双眸,却是为了二老板牧白骨子里的骄傲。

牧白若肯俯首,若肯在无浪和她面前大喊几声疼痛,他们早已为他两肋插刀,云里来火里去。

忘川路一望并无尽头,如同愁绪,轻悠悠散开,顿时就弥漫四野。

“殿下,承您用心,美男表演十分精彩好看。”三三在黄泉路33号门前与寅罡告别。

太子殿下一笑道:“三三的眼底还有红痕,记得小心擦去。”

他潇洒转身,消失于苍茫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

井沿的白月光

寅罡的身影未远,老板和老板娘的身影却近在眼前。

两个男子结伴外出,似乎还喝了一点酒,此刻勾肩搭背,步态十分夸张不含蓄。

论起醉,他们都是酒中好手,应不至于如此失态。

三三只听得风中飘来的只字片言。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无浪,你一介英才却拜倒在红尘艳鬼之下,牧白很为你叹息!”

“牧白,你怎么可以冤枉我?刚刚投去那女子身上的角子都是我兜里的钱,你扔得却似比我还欢!”

二男相视一笑,笑声断断续续,彼此眉毛挑动,眼波流转,行迹甚是可疑。

三三如门神一般挡住了风流二少侠的去路。

“原来是三三回来了!”黑衣大老板立即一脸镇定自若,三三仿若看到一条大尾巴狼瞬间收拾好了皮毛,摇身一变就成了这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视线投转,旁边那个也不是善类,刚刚还听说拿钱砸人家姑娘,现下他居然一脸盈水般的柔波,口口声声道:“丫头,美男表演可好看?”

“好看,就是不如二位适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表演来得精彩!”

黑衣男子咳嗽状,一脸无辜地紧了紧自己的身上衣衫,又故作漫不经心道:“你们也早些休息,我明日有事要离开,黄泉路33号就交给二位照料了。”

牧白与三三尽皆一怔。

从前都是二老板脚踏十彩鞋奔走四方,黄泉路33号一直有黑衣大老板在,总觉万事皆有人操劳,上下都十分安心。

近日来,牧白和三三两个忙于情有独钟,欢喜冤家,虐恋情深,近水楼台,阴差阳错等种种恋爱需要操劳的事业,都无暇分一个简单问候给柴房边,古井沿上孤单落座的他。

“无浪,你什么时候回来?”问出口得是牧白。

上一次黑衣男子也是如此告别,就在自己为他辛辛苦苦洗衣服的时候,他立在月下回眸一笑道:“牧白,我有事要回去一趟,你记得自己保重。”

此一去经年,牧白独自一个经历了生命中的雷劫与天界的血红之殇。

“这回有些家事要办,至迟半个月就能回来。有乡下壮妹三三在店里镇守,牧白你不用担心。”

他乍然要走,却连三三都沉默了。

今夜月光柔白,黑衣无浪缓缓勾起唇角,给眼前的一对小鸳鸯留下倾城一笑,从容走向自己的屋子。

三三居然内心抽紧,无比惊慌起来。

她举起手,对着牧白的臂,轻轻拍动,节奏也依旧:“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大老板又将自己夹在门缝中间,进行了临别赠言:“牧白,你们若下凡开夫妻老婆店,账房里的钱你自己随意支取就是,不必等我回来。”

此语听来不详。

三三脱口而出:“不是说半个月内就能回转吗?”

他的视线轻轻掠过她的金眸,以她最熟悉的天界皇族惯用的冷漠语气,缓缓道:“一切有劳三三了。”

语毕闪身而入,清影却仍团团在后院之内起舞。

牧白静观一切起承转合,拉三三的手一起坐在冰凉的井沿上。

半饷无话,这一夜诸多情愁,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同他说。

心下略有自责,就在刚刚无浪说要走的某个片刻,三三心动了。

她居然会想,如若当初爱的是大老板,是不是就无眼下这么多的担忧与烦恼;又或许,如果无浪肯早些对她绽放魅惑的微笑,她认出故人,就不会疑他定亲的事情,子时之约也就水到渠成,可以学会如何写一份合格的检讨。

于是,她不合时宜地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如同一根无形的尖针,瞬息间就刺入了身畔牧白的心。

被他牵着的手顿时一个用力,彼此反更握紧三分。

大老板一去,牧白只有靠她自己来护卫了。

“牧白,你怕不怕?”

怕不怕无浪走后,三三一个难当大局,不够阅历将他保护妥当?

怕不怕尚了公主后终日只得与她相对,再也没有其他亲人与朋友?

怕不怕天魔宫的空荡,怕不怕父皇眼眸里的冷意,怕不怕淡薄如纸的人情?

这么多疑问无法出口,通通化作眼底的轻红,抓他的手,温柔的手在自己脸上轻揉。

牧白温善地一笑,顺着她的手势,为丫头将眼畔的细纹抚平。

红色再难褪去,他不由加了几分力。

嘴里却回:“那么三三,你怕是不怕?”

怕不怕要同他浪迹天涯,居无定所?

怕不怕要为了他脱离以往高高在上的皇族生活?

怕不怕探究到了他浑身伤痕背后的真相,要亲眼目睹天界至大的丑恶?

他也不是没有为她想过。

若今日牵着她手的那个是无浪,他们三个是否都会更加快乐。

可怜这世上,从来就无那么多如果。

再怕又能如何?

哪里抵敌得过这一刻为了对方所感的心酸心疼?

三三用手指点他的眉,眼,鼻,唇……口中念念有词道:“我的,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牧白不禁笑出声问:“你要这些有什么用,割下来做菜吗?”

“叱!”她微恼道:“还没审你今夜的事情!究竟去了哪里荒唐?又喝了多少酒?”

于是转战入他的小屋子继续审案。

审到后来照旧是唇齿相依,需要抱得很紧很紧才能心定。

情浓处,也不知是不是他喝了酒的缘故,今夜竟然有些把持不住。

酒不醉人人自醉,光是对着他一双紫眸,她已觉得满心都充溢着莫名的温暖与快乐,连他眸中升起的浓浓情 欲,三三居然也不嫌唐突,只是彼此的喘息渐重……

手在对方的身上舞蹈,刺激得犹如在冰凉的河中热泳,连发出的声音都带着战栗。三三想,这样也好,一切都在快乐中被底定,不会再有迟疑,也不会再有畏缩……

“牧白,牧白。”轻喃都被他轻轻吞下,她的心跳得那般快,却也带出一丝疼痛,似乎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有牧白,任何事都要想着牧白,如若哪一天牧白不见了自己要怎么办?

没想到彼此患得患失的心情全然相同。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只为在她耳边轻轻说一句话:“丫头,牧白是真心喜欢你。”他怕不说,他的傻三三就永远不知道;也怕不说,就太迟,永不能说。

她眼含泪意,凝望他许久才郑重地问:“牧白喜欢三三不是因为我胸怀广阔?”

他摇头。

“不是因为本宫是魔教四公主?”

他斩钉截铁答:“不是。”

她的心被抛上半空,自由漂浮个不休,这感觉奇妙地无法形容,三三将脸与他的相贴,大声道:“牧白,天逸也是真心喜欢你。”

此刻欲 望已然退潮,却留一室的柔情与不舍。

牧白悬崖勒马,斜躺在床上,闭眼平息满脑子的冲动欲 念。三三却从锦囊中取出一粒大丸子,趁他不备,往他嘴里一塞——“唔!什么玩意?”他皱着眉,看在她眼里分外可爱。

“脱骨百节丹!求都求不到的好物,你食了自然可以有仙气护身,凡人之骨也可渐渐换成仙骨!”宫里总共不过百颗,还是此次父皇开恩才能到手,远比避劫丹还要珍贵些。

受此恩惠,牧白却略有些失落,只郁郁道一声“多谢”。

第二日一早由二老板牧白身穿一袭黑衣在员工大会上宣布大老板无浪的暂离。

他话音刚落,员工们就纷纷热泪盈眶,呈上精彩表现。

“啊……我的大老板啊,你为什么说走就走啦!”络姐姐向来不甘人后,率先昏死过去。

“无浪大老板啊,再也看不见你轻灵动感有气质的黑衣,却叫我弱小的心灵如何承受?”弱小的心灵长在粗壮的厨房大汉胸中,直看得牧白震撼不已。

“我会每日对着大老板经常守候的帐台膜拜,大老板一定可以收到我对他最真挚的祝福!”

“大老板的音容笑貌一直被某典藏在脑海,其英姿勃勃,浩气长存,可千古矣……”

“这……大家不要误会了。无浪半个月内就会回来,他是出差,不是去死……”

原本还以为无浪一走就可以趁机夺权作乱的一对男女——牧白和三三彼此间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色。真没有料到,平日里不爱和人搭腔的黑衣男子居然如此受公众欢迎,起码牧白出差的时候,从没收到过来自任何弱小心灵的美好祝福,他只收到过来自无数强悍心灵发出的礼物订单。

原来老板和老板之间,也是有差距的!牧白认命地望了望天,示意花姑姑宣布散会。

有奸情的老板和门神四目之间,仿佛有根怪线串连,即使一个去了二楼书房,一个却要往门外走去,眼神交流依然不绝,连恰好路过而无知撞线的员工或客户也可感到有杀气从自己脖颈处掠过。

没有黑衣男子镇守的黄泉路33号,在暮色中照旧开张。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破罐破摔,都是针眼惹的祸

年少之囧

“牧白,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夫妻老婆店?”

“算吧!”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岁月流逝如波,跌宕却总复归平静。每日可以在后院道早安,可以在用膳时轻轻蹭对方桌底下的脚,可以在夜晚的后院赏月聊天吵架和好。

牧白也有另外的真实面目,经常拿他珍藏或交易的各式法宝神器给三三看了献宝。偶有一两件连天界四公主都没有见识过的,二老板自然心满意足露出柔美的笑来,他有超强记忆力,可以不看记录便一一道出法宝的来源,用途,市价及收购价。

三三总支颐问道:“记这么多东西在脑子里不累吗?”

她的漫长公主生涯,少说要有千年活头,运气好了活个万把年的也不在话下,如果将这么多琐碎细节都牢牢记住,到时话说从头只怕也要废去半生时间。

她同父皇一样,只记些轮廓大略,重要的名字同过往早就铭刻在心。

牧白替她将额际散发捋好。

他的心思她不明白。曾经以为自己只有百年生涯,母亲在身畔的日子更是连百年都没有,当然要异常努力地活,每一处欢声笑语都恨不能用纸笔记录下来,以待他日孤单的时候可以反复翻看。

于是少年牧白渐渐博闻广记,会在无数年后说得出无浪第一次出现时的衣着打扮,会说得出自己于某日曾经看过半空的彩虹,也会无数次回到那血红一片的坠仙崖,眼睁睁看着自己转眼间灰飞烟灭。

今日要展示给公主殿下欣赏的法宝乃是重金购来的白驹镜。

镜子够大,却不够亮,更不够贴心,三三好生生一张瓜子脸映在里头顿时成了毫无棱角的大饼脸。公主大人照了立即兴味索然,镜子若不能使镜中人美丽,要那么多图纹雕饰又有何用?

“傻丫头,白驹镜又不是给你对镜贴花黄用的!”他笑微微将要起身的她拉回:“它可以用来看过去之事,只要是被封存在里面的就可以看。”

“那天魔宫里头也有,我们叫作过往石。”三三捧着镜子好奇问:“你在这镜子里封存了什么?”

牧白挑眉而笑:“都是我同无浪的一些糗事,若有了买家相中此镜,还得将里头的东西都抹去才行。”

三三闻言立即吃味,恶狠狠道:“现在就都抹去,重新封存我和你的事情即可!”

然后用手指戳戳心上人的脑袋埋怨:“老板娘当初为甚不直接嫁给老板算了?什么事情都是无浪无浪的,你们两个背地里是否有什么奸情?”

牧白大笑起来,一口咬住她的手指,用牙齿轻轻抵住不放。

三三倒吸一口气,真是要命,他这样一个简单动作,她都会觉得热血涌上头,暧昧得如同那日的黑暗柴房。

“不要闹!”她把这三个字说得撒娇般柔软,听来更像“你就闹吧”似得引人遐思。

二老板牧白终于松开贵口,放了女子纤嫩的手指一条生路,他将镜摆正道:“如此说来一定要给我家老板娘看看里头的东西,否则怎么证明我同无浪间都是清白的?”

他亲手操弄一番,景象逐渐浮现,镜中岁月长,先出来的却是那个冷如铁板的大老板无浪。

无浪彼时并未穿黑衣,倒是一身书院的米黄色衣袍配一袭深绿色的披风,气质卓然地举着灯笼,满脸都是笑意拼命前行。

无浪彩衣之美,大大出于想象。

牧白的出场之窘迫,也大大出于想象。

美男子二老板连滚带爬扑入画面,然后只闻此二男嘻嘻哈哈,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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