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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效应-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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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算术的累加,永远不会停下;死亡是生命的接生婆,是达到永恒的唯一方式。死亡才是开始。他觉得自己熔化在大地上,他的血液变成柔软的香脂和天穹。
朱利安担心地盯着斯蒂芬。
因为后者又回到了那种神情狂乱的状态:他的眼睛空洞却又异常明亮,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颊涨的通红。朱利安从他的话中猜测出来他想到了什么,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更加不安。他已经明白,斯蒂芬像他曾经经历过的那样被白狮诱进了梦幻的陷阱。对于自己,白狮选择的是他的弱点——莉迪;对于斯蒂芬,弱点并不好找,因为这是一个没有经历过太大挫折的年轻人,于是白狮选择的是几乎对所有人都能起作用的弱点——对死亡的恐惧。显然,“他”成功了。
想到斯蒂芬与自己年轻时一样陷入毫无结果的追问中,朱利安认为自己有必要把整件事做个了解,最起码应该让斯蒂芬恢复到平常的样子,否则以后的调查都将是空谈。
于是他伸手把斯蒂芬揽到自己怀中,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和脊背,嘴里低声念叨着:“别想那么多,别想那么多。其实都没有意义。梦里的、或者死后的世界即使存在,与现在的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有一个你,你只有现在的这一生,其他的都没有意义,没有意义……不用一直想……”
他把这些话重复了很多遍,慢慢地,怀中身躯的呼吸开始平稳下来。梦境的影子一点点消散了。又过了一会儿,斯蒂芬毫无动静,这时朱利安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他松弛下来,生气地想为什么一次好端端的调查活动、认真策划了好几天,却得到这样一种让人哭笑不得的结果。他真是搞不懂“他”在干什么:阻止他们调查,还是在逗他们玩。
朱利安把斯蒂芬抱起来,也只有在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这二十七岁的年轻人体重可真不轻。他把他放到床上,脱下外套,盖好被子。
他想起了希波克拉底那治疗癫狂症的药剂,觉得这希腊医师应该早早在誓言里写上:人间任何旅店的每个房间内都要备上一大碗黑藜芦汤。等到他安顿好斯蒂芬后,他自己并没有挤在旁边或者窝在沙发上睡觉的打算。实际上,他有比睡觉更重要的事情。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朱利安坐到书桌前,扭开台灯,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摊平放在桌上。这塑料袋是斯蒂芬从自家壁柜里翻出来的,一端有密封口,在犯罪现场或者图书馆的善本书库常可以见到。
现在,这塑料袋里只有一张纸片,大约半个巴掌大小,呈不规则的三角形,边缘参差不齐,似乎是徒手撕下来的;纸的颜色泛黄,有曾经霉变的痕迹;纸质很脆。
从这几点看来,这张纸片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了。如果拿到实验室应该还可以鉴别出准确的制造年代。
不过朱利安对纸本身并不太关心,他注意的是纸上的东西:在靠近边缘的地方,有一些已经褪了色的墨水痕迹,虽然颜色很浅,又被破损的边缘掩去了一部分,还是可以容易地辨认出字迹,那是五个拉丁字母——kalos。
这张纸片也正是朱利安比斯蒂芬迟一些从C307房间出来的原因。当时斯蒂芬很快就离开了,而朱利安却注意到他们虽然搜索了整个房间,却漏掉了干燥开裂的地板缝,于是他重新回到房间中央,把破裂的地板掀开,用手电在里面扫了一遍。起初,他并没有想到会发现什么东西,但某块地板下有一个白点引起了他的注意,伸手一摸,才发现是纸片。
现在纸片静静地躺在桌面上供人研究,朱利安本应该高兴才对,但他却看着纸片直叹气,因为他不知道那五个简单的字母代表什么意思。
kalos。从发音上看,像是南欧语言,但他知道,法语里并没有这个词,英语里也没有。相近的词是calleuse——长茧子的,或者calotte——无边圆帽,但这两个词没什么意义。实际上,k 这个字母并不是拉丁字母的固有成分,它是个外来货,即便现在在西班牙或者意大利语里也很难见到这个字母。那么是密码吗?朱利安想。但只有五个字母,没有其他对照组的密码是不可能破译的。
或许,在C307房间里还有其他未发现的纸片。想到这,朱利安决定重新回去看一看,现在刚刚两点钟,他完全可以再次进入那个房间搜索一番,甚至用不着叫上斯蒂芬。他拿起自己房间的钥匙(别忘记刚刚就是这把钥匙打开了门),悄悄走出来,进入走廊,四下里看了看,来到C307房间的门前。他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起来——但这一次,钥匙却碰到了障碍,不动了。
在这一瞬间,朱利安突然明白过来,现在在他面前的才是真正的、现实中的房门,这道他不应该打开的门,而刚刚他们的进入是一场骗局,一个陷阱。
他飞快地拔出钥匙,跑回到自己房间。桌面上,那透明塑料袋和里面泛黄的纸片还在。原来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梦幻。而这纸片的出现现在看来更像是一个预谋。
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给我们这纸片是为了什么?希望我们调查下去而给的线索,还是一个我们无法预料到意图的欺骗?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想不通。
但他可以想象得出,在某个地方,“他”正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两个人被“他”驱使着、牵引着,并因为他们离奇的猜测和失败的丑态而大笑。这让朱利安非常愤怒,他真想把那张破纸片撕碎,但当他的手指碰到密封袋时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好奇心和软弱,凭他自己是无法干出毁掉纸片的事的。
他一个劲地和自己做斗争,一会儿扯塑料袋,一会儿扯头发,桌面上已经有好几根棕色头发啦,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头顶上那块被剃过的地方经不起这番折腾,也似乎忘记要保持满头秀发的重要性。不过——非常及时地,房间里忽然出现了某个声音,这吸引住了他,同时也挽救了他的头发。
那种声音,就像是熟睡的猫发出的呼噜声,实际上它就是呼噜声,只不过是人发出来的。朱利安转过头,既好笑又无奈地看着睡眠中的斯蒂芬。他睡得很熟,和一般他这年龄段的男人一样,睡相很差,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从表情上看,斯蒂芬似乎并没有受到刚刚噩梦的影响,这至少说明他有乐观的情绪,当然也可以说明他有些没心没肺。
不过,也正是这种糟糕的、孩子气的睡相让朱利安觉得虽然身处于白狮无所不在的巨大压力下仍能感到一种温暖,就好像冬季里在火炉边取暖,好像夜间注入冰冷大海的温暖的海水。
好吧,朱利安想。我并不着急,一切可以慢慢来,等斯蒂芬醒来后让他看看这张纸,也许他能发现什么线索。
他的情绪放松了,不过倦意也随之涌来。看着被斯蒂芬气势汹汹地占满的床,朱利安知道自己这一晚只好睡沙发。
托马斯·胡德是怎么说的?
“啊,床啊床,舒服的床,对疲倦的头来说就是人间天堂。”可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蜷缩在沙发上,用毛毯把自己裹起来,然后关掉灯。
不过,在入睡之前,朱利安终于想到:这是在我自己的房间里呀,房费是我一个人付的呀,怎么到头来我却落得这样可怜的结果呢?
中午,当朱利安醒来时,他觉得自己的脖子和腰就好像是被独眼巨人库克罗普斯抓着扭动过一样的疼痛。他试着从沙发上滑下来,把腰伸直,结果脖子却僵硬的几乎不能动,稍微一动就疼得他忍不住的哼哼。
“唔……你醒了。”旁边传来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朱利安循声用眼角看过去,发现斯蒂芬正盘腿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手里捧着小山一样高的一盘意大利面,正在一边挥洒着酱汁一边往嘴巴里塞呢。
“你……你……!”朱利安很想大声说:你这个侵占我的床还在我的房间里悠哉游哉地大吃大喝的混蛋!但是他的脖子僵直一时间还不能恢复,想骂人的话要转动脖子,还要牵扯他的腰,那些在肺部酝酿的怒气遇到出障碍的机体组织便停了下来。
而在此时,斯蒂芬还在一旁不疼不痒地说:“我看你应该先活动活动腰。”
朱利安好不容易把毛毯踢到地上,站起来。他就像动画里面的人一般左扭一下、右扭一下,把骨头恢复到了原位。“那么是谁导致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是谁占据了床、迫使我睡沙发的?嗯?”朱利安怒气冲冲地盯着斯蒂芬,“难道不是你吗?”
“真对不起,确实是我的错。”斯蒂芬很痛快地承认,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说:“你饿不饿?我特意叫了双份儿。”说着,他把盘子递到了朱利安面前。
作为英国人的朱利安·雷蒙并不是美食家,但他热爱食物,尤其在饿的时候。眼前这一盘意大利面看起来好吃极了:压成螺旋形的浅黄色面条,番茄和橄榄油调制的红色酱汁,大张着口的牡蛎。
“呃……谢谢你。”他有点儿尴尬地接过盘子和叉子。向为自己定早餐(实际是午餐)的人发火,这实在是让人感觉丢脸的事,不过,再害羞也不应该委屈了自己的胃。在表示了下歉意后,朱利安毫不客气地大口吃起来。才刚吃了两口,他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头问斯蒂芬:“这是你花钱买的?”
“不。”斯蒂芬笑着回答,“已经都记在你帐上了。”
下一秒钟,面条盘子被重重地放在桌上。斯蒂芬只觉得无数拳头向自己扑来,他用手臂抵挡了几下,但骨头被揍得生疼,他刚一缩回手,就被朱利安给按到床上,脸上和胸口挨了一阵拳头。以斯蒂芬疏于锻炼的身体是敌不过曾经当过兵的朱利安的。
“别打啦!”他叫起来。
“我可没打你,我打的是一个小兔崽子!”
“是我给你定的饭!”
“也是你把帐全记在我头上了!”
“你要打死我了!”
“哦,是吗,那很好。你不会以为我没有打死过人吧。我想你是知道的。我今天手痒,很想找个人干一架,正好,你自己惹我的,自认倒霉吧!”
“别打了!再打我就不说kalos的意思!”
朱利安停住了。“你说什么?kalos ?”
趁这个时间,斯蒂芬从床的另一侧爬了下去。他回身对朱利安说,“kalos 。就是你放在书桌上的那块碎纸片上写的东西,那应该是你从C307房间里找出来的吧?”
“是的……等等,你说你知道那个词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
“嗨!”朱利安笑了起来,“别骗我啦,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它的意思,这只是个阴谋而已,不过用来逃脱也足够了。但你以为你真能逃走吗?”他再次向斯蒂芬靠过去。
“我不是开玩笑!我真的知道它的意思!”
“好了好了,斯蒂芬,一个笑话讲两遍就不好玩了。让我们干脆一些,结束无谓的追逐吧。”
斯蒂芬向墙角退去,一边说,“我能想到,根据kalos 这个词的读音和书写方式,你肯定以为这是拉丁系的语言,但是那个字母k 却让你感到为难,因为这不是真正的拉丁字母,这个词不存在。你研究不下去了,遇到困难了。我说的对吧?但其实你是个笨蛋,你的大脑褶皱就那么多,它们一点突破性和发散性都没有。哦!你生气了!太好了。让我们看看吧!你以为kalos 是拉丁字母。你为什么以为它就是拉丁字母呢?你有没有想到它可能是其他的什么语言呢?你没有想到吧!你绝对想不到的!”
朱利安并没有继续追下去,他站住了。
在斯蒂芬的目光和表情里,他发现了得意、狡黠的因子和因为即将揭露秘密而来的兴奋。也许他真的知道什么,朱利安想。“好吧。我们休战。”他摊开双手,“条件是你继续说下去。”
斯蒂芬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他们坐到书桌前,面对着那张神秘的碎纸片。
“这不是拉丁文。”斯蒂芬说,“当然,字母是拉丁字母,可文字并不是拉丁语系的文字。实际上,这是希腊文。”
“啊!”朱利安恍然大悟,“原来是用拉丁字母书写的希腊文。那么,这是什么意思呢?”
“希腊文的kalos ,其实就是拉丁文的bonus ,也就是法语里的beauté和英语里的beauty。”
“美!”
“对!美,美丽,美人,美女。”
“可这个词对于我们的调查有什么意义呢?”
“哦。当然有意义。”斯蒂芬若有所思地说。
“……你好像知道什么。”
“记得我夜里的噩梦吗?在那个梦里,你和那些怪物一心想要杀死我,你们一边追逐,一边念着一个词,当时我觉得非常奇怪,而现在我明白了,一切都很简单。梦里一直重复的词就是——bonus。”
中午,伊伦娜·塞奥罗斯正在厨房里做饭,她把羊肉块倒进煎着洋葱和大蒜的锅里,再淋上柠檬汁和番茄酱。
尼古拉坐在一边帮她削土豆皮。伊伦娜用长柄木勺搅动着锅里的肉块,眼睛却一直盯着窗外的街道。
这天早晨,去城里的塞奥罗斯打电话说中午回来,但他却只字不提伊伦娜关心的事情:向银行贷款。伐木厂已经欠了很多债,好几个月没发工资,昨天工人们还和她吵了一架,能借钱的地方都跑遍了,但是因为厂子的信誉不好,没有人愿意贷款。
如果这次还没能借来钱的话,他们就破产了。伊伦娜预感到塞奥罗斯一定又遭到失败,心情非常烦躁,手中的木勺不时碰到锅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尼古拉知道家里的财务出了问题,所以什么也不敢说,只是闷着头削土豆皮。但在他心里也很担心,如果厂子倒闭,家里就剩不下几个钱,那么他上学、考医师资格的钱该怎么办呢?虽然他现在有一份医疗所的护理工作,但是工资还是太少。
午饭就在两个人的焦虑之中被端上桌。但他们谁都没有胃口。“你怎么不吃呢?”伊伦娜问尼古拉,“你不是最喜欢炖羊肉吗?”“嗯……是啊……”他意义不明地嘟囔了一句,慢慢吃起来。
不过他发现,劝自己吃饭的伊伦娜一点儿都没有动面前的菜。
又过了很久,饭菜都凉了,塞奥罗斯才回来。而看到他的第一眼,伊伦娜就知道一切都完蛋了。
塞奥罗斯脸色阴暗地脱下外套,整个人沉重地坐到沙发上。
“……不行了是吗?”伊伦娜问。
“……没人愿意借。”
“你那位在城里的老朋友……”
“我去看他了。他说像我这样的情况,干脆申请破产算了。”
“把厂子卖出去呢?”
“估计没人买……我回头登广告试试吧。哎……”他长叹一声,疲惫地站起来向餐桌走去。伊伦娜看着他,觉得既可怜,又愤恨。
为什么命运总在刁难她呢?
她的少女时代因为贫穷和战争凄惨地过早结束了,本来她以为跟着塞奥罗斯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虽然她不喜欢他,但至少她不用再担心居无定所或者被饿死。可现在,似乎一切又要重演,她将再次变成一个穷光蛋。她恨这种生活——平庸、单调、乏味、死气沉沉,每天除了钱就是吃的;她恨这个地方——狭小、闭塞,挤满了一群呆滞如破损的提线木偶的人。
“为什么不去问问布瓦伊先生?他是银行家,也是你的朋友。我听说他快回到镇上……”
她还没说完,就被塞奥罗斯突然间凶相毕露的眼睛把剩余的话顶了回去。他眉头皱得拧成了一个球,恶狠狠地说:“谁和他是朋友?!我怎么可能和那种人是朋友!!”
伊伦娜没敢说什么,默默地把盛了炖羊肉和黄油土豆的盘子递给塞奥罗斯。
与塞奥罗斯家那阴沉的午饭不同,布留蒙特罗斯特家的午饭是充满快乐的。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边,正在品尝富有探索精神的布留蒙特罗斯特夫人做的意式方饺。原本,布留蒙特罗斯特先生和斯蒂芬对于这顿午餐不报有任何希望,因为前几次做的方饺要么煮成了粥,要么皮又硬又坚韧如同橡胶,不过布留蒙特罗斯特夫人到巴宁太太家实地学习归来,终于制作成功了。
斯蒂芬正忙于往嘴里塞吃的,布留蒙特罗斯特先生开始讲话,“斯蒂芬,你最近和雷蒙先生在干什么?你去雪松山丘旅店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都多啦。你们还在研究拜占庭文化吗?”
“不,我们现在开始研究这镇子的历史。你知道,朱利安他正在写镇子的报道,需要历史资料,我在帮他呐。”
布留蒙特罗斯特先生耸了耸肩。“这小地方有什么历史?我告诉你吧,最开始这里就是荒无人烟的山谷,后来建了修道院,现在只剩下教堂还在,村庄围绕修道院发展起来,一直就这样,然后发生了战争,然后战争结束了。”
“你说的这个历史基本适用于欧洲大部分的城镇。”
“瞧瞧!”布留蒙特罗斯特先生高兴地冲妻子挤眼睛。
“好了,爸。我有一件事要求你帮忙。”
“嗯?”布留蒙特罗斯特先生从眼镜上沿盯着儿子看了半天。他很清楚,他这个儿子经常会干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尤其是在求他的时候。他不得不小心些。“你要干什么?”
“是这样:我知道你和警察局长杜什凯维奇关系很好,你去和他说说,让我和朱利安到警察局的档案室里看看,当然我们不会看那些保密文件,我们只是看那些已经失效了的老档案,这样做是为了丰富报道资料。”
“这个……”
斯蒂芬眼看父亲不太乐意的样子,便开始发动自己的母亲,“如果这次合作成功,报道得出色,我也许会被朱利安推荐进入伦敦的报社哦。帮帮忙啦!”
一听说自己的儿子有工作的愿望,布留蒙特罗斯特夫人立刻高兴起来,怂恿自己的丈夫,“你就去跟杜什凯维奇说说嘛。看作废的档案又没什么了不起的。”
“……好吧。我试试看。”布留蒙特罗斯特先生同意了。
三天后,斯蒂芬和朱利安在警察局长杜什凯维奇的介绍下进入了旧档案室,一位上了年纪的警察和他们同行。他们可以翻看档案,把感兴趣的内容记录在笔记本上,但不允许带走档案或者进行拍照。档案一共有两个大纸箱之多,但对于斯蒂芬和朱利安来说这并不是难事,他们并不需要查看每份档案的内容,只是在其中寻找一个单词而已。
翻找了三个小时后,他们在一堆老旧泛黄的档案中找到了一句非常简单的记录:
伯伮斯·莫拉托夫(1921-1944)
而在下面应该写有档案内容的地方,只有一行字——档案已在战争中遗失。
“只有这么多!”朱利安很失望。
斯蒂芬不甘心,查找了其他一些姓莫拉托夫的人的档案,发现这些人都应该是伯伮斯·莫拉托夫的长辈,他们的档案也一样缺失。“你认为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吗?”他问。
“应该是,毕竟叫这个名字的人很稀少。而且,我们可是跟着‘他’提供的线索找的嘛。”
从警察局出来后,朱利安一路都在看着笔记本上短短的记录。他合上笔记本后,说:“我们去教堂。”
“哦?你又想到什么了?”
“去看看教堂的捐献名册上或者是洗礼名册上有没有这个名字。”
“可这个人不一定是在本地出生的呀。”斯蒂芬表示怀疑。
“是啊。我也想到这一点了,不过,先看看再说。”
在教堂,格奥尔吉司祭很爽快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把他们领到存放名册的房间里。因为时间已近中午,司祭要回家吃饭,他把房间钥匙交给他们,嘱咐他们在查看完之后锁门,并把钥匙交给一直住在教堂里的杂工克洛德科夫。
洗礼名册和捐献名册都有了相当长的历史,最早的记录是从十七世纪开始的。他们当然不用全部看完,从后向前找,很快就找到了相应的年代。在洗礼名册的1921年的记录中,他们找到了伯伮斯·莫拉托夫的名字。
往前,可以找到另一个莫拉托夫家的人,名字是安德列,这应该就是伯伮斯的父亲;往下,却再没有发现任何姓莫拉托夫的人。这有两个可能,一是莫拉托夫家到伯伮斯时已经是最末一代,二是伯伮斯虽然有子女,但改了名字,想到伯伮斯只活了短短二十三岁,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大。
在捐献名册上,他们发现了一些值得关注的东西。名册上有好几处出现了莫拉托夫这个姓氏,虽然时间不同,但可以看出,莫拉托夫家一直都非常支持宗教事业,而且,所记录的每笔捐献的数目都很大,从这推断出,莫拉托夫家族肯定颇为富有。
但这个家族为什么会在伯伮斯这一代突然衰落了呢?
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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