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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效应-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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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高度?他不过是宇宙正在变冷过程中的附产品。人类总是仅仅从自身的思想和文化中去探讨自己的本性,并把大自然降格为布景。你把人看的无比重要,把你自己的尊严和自由看得无比重要,可是你同我们每个人一样都是凶手。一切生命都充满痛苦,你根本无法改变这一点,除非你现在自愿去死。你和沃恩施泰因都太过于在乎你们自己的存在了,如果你们继续这样被蒙蔽住视线,我相信你等待他理解你的时间会耗尽你的生命。”
瓦伦丁张大嘴,惊讶地盯着他。“哦!天啊,你在说什么!”他转身向门口奔去,他打开门,差点和斯蒂芬撞个满怀。
斯蒂芬走进房间,目送瓦伦丁离开,然后他回身问朱利安:“出什么事了?瓦伦丁看起来非常苍白。”
“我跟他谈起了赫伯特·沃恩施泰因。我建议他向对方说明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不肯。”
“噢。”斯蒂芬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你不该这么做。瓦伦丁恐怕要难过好些天了。”
“如果我不去劝说他,我会比他难受的时间更长。我真不明白,既然他那么喜欢他,而且沃恩施泰因也已经有所感受,为什么不说清楚呢?一辈子有多长时间能禁得起这样磨蹭。”
斯蒂芬笑着坐在沙发上,说:“但瓦伦丁才是那个需要做出行动的人,而不是你。别忘了,对于任何其他人来说你都仅仅是一个旁观者。而且……”他稍微收敛了笑容。“纵然你能够改变某个人,也不能改变历史;纵然你能改变历史,也不能改变世界自身的冷却。”
“你们说的话真像。”朱利安感叹道。
“谁?”
“赫伯特·沃恩施泰因,在瓦伦丁之前,他曾来过。”
“今天是什么节日?大家都争相来看望你。”
“幽灵欢庆日。我是说真的,我们在C307房间发现的纸片莫明其妙地到了沃恩施泰因手上,我猜是伯伮斯干的,他和沃恩施泰因之间肯定关系不一般。我想以后要更多接触他才行。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如果说沃恩施泰因和在这儿发生的不寻常的事情有联系的话,我看不出他的动机。塞奥罗斯的死不会给他带来好处。”
“那么复仇呢?”斯蒂芬笑嘻嘻地说。
“你惊险小说看多了。”
“可是我希望如此,那该有多么刺激呀!巫术、神秘的怪兽、装满以前君主宝藏的巨大洞窟、写在古老纤维织物上的可以揭开远古宗教谜团的咒符、挥舞着波纹刃宝剑的骑士和背负伟大使命的美貌女子——”
“原来你是个狂热的福特派人士。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幼稚的幻想的?”朱利安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当然不。我来只是想看看你。而且,我发现走廊里安置了个服务台,有一个服务员在值班,我想任何再次进入C307房间的想法都行不通——赫伯特·沃恩施泰因在监视你呐。”
这个回答倒真让朱利安吃了一惊。
晚上,朱利安躺在黑暗中,把今天进出他房间的人想了一遍。
这些人中有的在工作,比如给他检查的尼古拉;有的带来威胁,比如沃恩施泰因;有的心事重重,比如瓦伦丁;有的无忧无虑,比如服务员玛莎。但他却想不出斯蒂芬的目的——他似乎没什么目的,尽管他告诉他自己被监视了,难道斯蒂芬真的只是来看他的吗?
这让朱利安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在朱利安眼里,斯蒂芬既聪明又博学,但是他身上还有着不可救药的喜欢嘲弄人和恶作剧的毛病,这使那年轻人有时非常讨厌。比如上午斯蒂芬告诉他不可能再进入C307房间时,脸上露出的嘻笑神情甚至让朱利安一瞬间以为斯蒂芬是白狮的帮凶。
但朱利安接着想到,在嘲笑完之后,斯蒂芬却又非常关切的谈起了朱利安的伤势,语气温柔得与刚刚判若两人。实际上,他并不了解斯蒂芬,他看到的每个人都能看到,而在那年轻美丽的头颅下面究竟发生了哪些微妙的反应,他一无所知。
摇了摇头,朱利安拿起今天的报纸,从第一版看到最后一版。报纸上没新鲜东西:某个地方的工人们举行罢工;某个公园里有女孩被□□。工人们总是在罢工,而女孩们也总是被□□,几乎每天如此。他无动于衷地想着。
二十年前,每个国家的年轻人都是热血沸腾,他们抗议,他们示威,他们反叛,他们喜欢把世界改造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而现在的年轻人,会认认真真地学某种技术,兢兢业业地工作,然后仔仔细细地计算自己的银行帐户,并高高兴兴地满足于这样的人生。这当然不错,他想,这当然不错,可他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假如他没有和斯蒂芬相处两个多月,他大概也会把他当作现今随处可见的普通年轻人——留着精干的发型,走路呼呼生风,夹着公文包,干高技术工作。但斯蒂芬却正相反,他有点儿邋遢,动作慵懒,似乎没什么人生目标,脑筋虽然转得快却从来不用在所谓的正途。
而这个形象——朱利安认识到——其实就是他自己。
斯蒂芬和他很像,都与这个社会有些格格不入。
而那个被几乎整个社会所承认、所宣扬的精明“成功者”,正是他既喜欢却又想远离的莉迪的形象。是的,现代的人们都很像莉迪,他们年轻漂亮,那么成熟,那么有见解,那么有成就——又那么的枯燥无味。
他觉得自己明白问题在哪里了:世界上的“莉迪”太多,而与他们保持平衡的“斯蒂芬”又太少。社会把人全都塑造得那么快速、那么不耐烦、那么迫不及待地需要成功,像一阵阵的旋风,而那些少数几个想停下脚步好好思考的人不得不被他们带着疾走。如果他知道让时间变慢的咒语,他就会挥舞小魔棒,念出某个关键的如尼文字母,让人们在每一步间隔的十分钟里变得悠闲。可他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黑夜深沉,走廊里大座钟咯咯的响声透过墙壁传进房间,变成遥远的鼓的回声。朱利安·雷蒙正被持续的梦所折磨,那些让他难以忘怀的人交换他们的头颅、身体、声音,用各种方式出现在他的梦境中,跳跃、叫喊、挣扎、哭泣,仿佛全力避免自己被忘记。
电话铃声打破寂静,发出刺耳的尖叫。朱利安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他拿起听筒,里面传来斯蒂芬的声音,那声音低沉暗哑,好像是粗砾石的嗓子里发出的。朱利安一瞬间竟没认出来。
“我在医疗所。”斯蒂芬说,“你立刻赶过来。我知道脚伤使你行动不便,但你必须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朱利安感到了严重性。
“科利文老爹恐怕活不到明天了,霍斯塔托娃医生正在急救,但希望渺茫。”
“难道是白狮?”
“我不知道。医生说是他的肝病终于开始要他的命,但托法娜姐妹认为——”
这个名字让朱利安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托法娜姐妹在医疗所?!”
难以想象,从来不出宅院、从来不见外人的那对老小姐居然现身了。
“她们的确在这里。不管怎样,你尽快过来,但愿你到的时候科利文老爹还有一口气。”
斯蒂芬挂上了电话。
朱利安突然间觉得大座钟的咯嗒声异乎寻常地增大,每走一格都像锤子般敲击着他的神经。这次事件太突然,
虽然朱利安知道像科利文老爹那样嗜酒如命的人迟早会因酒而死,但塞奥罗斯的葬礼刚过去三天,未免太巧合了。
难道白狮真的在里面起着作用吗?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朱利安受伤的右脚妨碍他的行动,而雪天路滑,也不适宜用拐杖,他不得不叫了旅店用车,虽然他明白这样一来赫伯特·沃恩施泰因就会知道。
楼层里的服务员帮助他来到楼下,进入汽车,并把拐杖也一起带上。旅店到医疗所的距离很短,车子差不多刚启动便又停下来。
但即使这样,朱利安三十分钟后才到达医疗所。
他让司机等着,自己拄着拐杖走进去。一进门,朱利安就发觉他可能遇到的是最坏的情况。
霍斯塔托娃医生站在诊室里,而不是治疗室。
这意味着科利文老爹可能已经死了,否则她应当在治疗室中进行抢救。更让朱利安确定那一点的是米嘉的表情,他站在女医生对面,紧靠着治疗室的门,他双手捂着脸,肩膀在不住地颤抖。而女医生,当朱利安进来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对米嘉说完那被打断的话:“……过程不很长,因此他并没有经历过多的痛苦折磨。”科利文老爹显然已经死了。
在哭泣的米嘉身后,坐着托法娜姐妹,这是朱利安第一次看到她们。
这两姐妹,非常相象,穿着简直是上一个时代的厚布裙子和毛料大衣,面孔煞白,脸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条褶皱都在颤动、抽搐,眼睛大睁着,但似乎什么也没看见,她们就像暴露在冰天雪地里一样浑身直哆嗦。
斯蒂芬向朱利安走过来,他没说话,只是凝重地摇了摇头。
朱利安轻声问道:“死因是什么?”
“肝脏出血。他的肝癌已经到了晚期,这种情况随时都可能出现。霍斯塔托娃医生已经通知了卡尔洛沃的急救中心,他们会派直升机过来,但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当时的情况呢?”
“科利文老爹发病时米嘉先通知了医生,然后病人被送上急救车,山路积雪,在夜里没办法通过,就叫了直升机,在直升机到达之前先在医疗所抢救。接着托法娜姐妹也来了。”
“那你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托法娜姐妹给我打了电话。”
朱利安迅速看了一眼坐着的两姐妹,又低声对斯蒂芬说,“太奇怪了,她们为什么偏偏找到你,你和这整个事件并没有关系啊。”
“我自己也不明白,但我想她们会向我们说明的……”
斯蒂芬话还没说完,医疗所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好几个人冲了进来。
他们是镇长、警察局长、一位年轻警察、林侬租书店的老板老林侬先生以及他的儿子瓦伦丁。
“我听说科利文老爹被谋杀了!”镇长和警察局长几乎同时大声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女医生立刻迎上去。
“没有任何谋杀。如果说有,就是癌症谋杀了科利文,他是病死的。这一点在场的人都可以证明。”
“真的是这样?”镇长有些摸不着头脑,而警察局长杜什凯维奇的脸上已经开始出现怒色。
“是谁告诉你们发生了谋杀案的。”朱利安问道。
“赫伯特·沃恩施泰因!他大半夜地给我们打电话说医疗所里有人被谋杀了,否则我们怎么会跑过来!”
朱利安和斯蒂芬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心照不宣,彼此已经明白沃恩施泰因在故意捣鬼。
“他骗了我们!”杜什凯维奇生气地喊。
“请安静!”霍斯塔托娃医生不满地说。她不喜欢这么多人都拥挤在医疗所里,而且后来出现的人们似乎并不关心去世的死者,这让她有些恼火。
“我可以保证科利文老爹是病死的。请你们不要再争吵了。现在应该想想该做什么。”
这句话提醒了镇长,他意识到情形有点儿尴尬,于是咳嗽了一声,说:“那么……呃……我非常遗憾……”
他迈步过去抓住米嘉的手握了握,“我们都非常伤心。您的祖父是一个能时时让人们感到快乐的人。希望他在天国里能过得愉快。非常抱歉打扰你们。”说完,他鞠了一躬,退出医疗所。
目送他们离开后,米嘉跟着女医生走进治疗室,其他人留在外面。新到来的林侬先生和瓦伦丁在问明情况后也忧郁地坐到椅子上,一时间房间里悄无声息,人人都觉得安静得无法忍受,空气里好像充满某种东西,让他们呼吸困难。
过了一会儿,一个重叠的声音缓慢地说出了一个词,“白狮”。
每个人都像被刺了一针似的跳起来,他们盯着说出那个词的托法娜姐妹,脑子里翻滚着各种各样的思想。
“科利文老爹是病死的。”尼古拉首先开口。
托法娜姐妹咧开嘴,露出光滑的牙床,她们无牙的嘴巴笑起来成了一个黑糊糊的无底洞。
“你们不相信?”斯蒂芬问。
她们一起用力点了点头。
“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林侬先生说。
他把双手插在裤腰里,故意镇定地说,“是科利文他运气不好,他患肝病已经很多年了,黄疸也很严重。”
托法娜姐妹再次露出了那阴森森的笑容。
这次她们说话了:“制造病痛、让人突然死亡,这对白狮来说算不得什么,它可以很轻易的做到。你们忘记塞奥罗斯的死了吗?一个神秘的意外。或者是姆拉德诺夫父子的死?两个普通的意外事件。似乎都是巧合,但白狮就是有能力做到。”
“你们在耸人听闻。”警察局长杜什凯维奇说。
“随你的便。”她们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反正科利文老爹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句话让朱利安一惊,他感到托法娜姐妹肯定知道些关键东西。他拄着拐杖走到她们身边,说:“你们怎么确定的?”但托法娜姐妹却突然像变哑巴一样沉默了,任凭他怎么问,一个字都不肯说。不过,她们刚刚说出的那个词却如一层厚重的云雾一样笼罩在每个人心上。
在这样阴冷的夜里,旁边房间躺着一个死人,而他的死亡也许会在别人身上重演。恐惧的感觉到处弥漫,人们像被关在笼子里的一群鸟,不停地挣扎着,忽而猛地站起来,走到别的位置去,忽而又转回身来。
紧张感随着科利文老爹的尸体被推出来而达到高潮。托法娜姐妹的表情最冷静,她们盯着白罩单,目不转睛,嘴唇紧紧抿着,假如她们有牙齿,一定会咬出血。
尼古拉望着尸体,不由打了一个寒战。这并不都是因为他可怜死者,而是因为他庆幸自逃脱了,因为白狮完全可能选中自己去死。
可是它没有选我,它选中的是酒馆老板科利文,而不是医疗所的男护士尼古拉·塞奥罗斯,我逃脱了……他对那个尸体,那个顶替他的人产生了感激之情。
在这些人中,最激动的是瓦伦丁。他可以在他的诗歌里说出许许多多关于生死问题的大道理,其他很多人也是这样,但是他们对于生死实际上一无所知,因为他们是那么惧怕死亡,完全不敢正视它。
就像现在,面对尸体,他只能用恐怖的眼光望着他,只能用恐怖的心情等待,庆幸自己不是那个苍白僵硬的死人,除此而外,他便什么也想不出,也做不出了。
推着尸体走出来的霍斯塔托娃医生却异常冷静,她打量着屋里的每一个人,观察着他们的表情,而她自己对于死者却没什么感情。反正这是科利文老爹的不幸,不是她的。
是他死了,血液凝固,躺在这儿。
她甚至用一种好笑的神情看着别人,并竭力掩饰这不合时宜的心理。
医疗所没有停放尸体的地方,科利文老爹的尸体将被送往教堂,在那里经过警察局的例行检查后便可以安葬。
把尸体送上车,人们便各自回家,但关于死亡的消息会随着他们传到镇上每个家庭里。
霍斯塔托娃医生回到医疗所后,发现朱利安、斯蒂芬和托法娜姐妹并没有离开。面对迎上来的朱利安,她礼节性地笑了笑。
“你很平静。”朱利安对她说。
“你指什么?”
“我是说,从你脸上看不出痛苦、怜悯或者仁慈。”
女医生又笑了一下。说:“当医生的,看惯了这种事。”
“不仅仅如此。你是一个女医生,而……”
“所以我必然会伤感、仁慈吗?不,你错了。我是医生,但我并不仁慈,更不因为我是女性就一定要仁慈。我的经历告诉我,女人和大多数男人一样,迎接灾难的时候没有任何抵抗能力,没有受到任何保护。我想你心里明白。”
他当然明白,但他不愿承认。
朱利安干脆什么也不说。他和斯蒂芬留下其实是为了等托法娜姐妹,她们需要开几剂治疗风湿痛的药物,以前一直是科利文老爹来开药再带给她们,现在她们不得不自己来了。
霍斯塔托娃在把药交给两姐妹后目送她们和朱利安、斯蒂芬一起离开医疗所。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四个人会联系在一起呢?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定了一个协议;她更不知道,这个协议会影响到她的未来。
这是朱利安和斯蒂芬第一次进入托法娜姐妹的老宅院,虽然以前那沿街的破败楼房给他们留下了印象,但进入院子后还是很惊讶。
托法娜姐妹的家似乎有几十年没有修整过了,从建筑格局上还可以依稀看出往日的气派,不过荒废的庭院让一切看上去都有随时随地在霉变、崩塌的危险。
院子中央的积雪已经被堆到院墙脚下,露出一地杂草和小树的黄梗,一条几乎被杂草覆盖的卵石路从大门曲曲折折通到主屋门前。主屋的墙壁千疮百孔,木质窗框向外突出,象是老人的下巴。
临街的墙上爬满了常春藤的枯枝,它们扭曲缠结着如同人体内的毛细血管,乱哄哄一大片扑在石头上,有朝一日这些枝条将包围整个房屋,把它吞吃蚕食掉。主屋另一侧有两幢连接在一起的二层小楼,它们和主屋紧紧贴着,仿佛一群在暴风雪中受惊的牲畜,挤成一堆。
托法娜姐妹慢吞吞地打开门,朱利安和斯蒂芬跟着她们走了进去。
主屋里面和外面一样破败,甚至要更糟糕,到处都是灰尘和一团团残破的蜘蛛网,屋子一侧趴着一条老得不象话的狗,连站起来打招呼都不能做。斯蒂芬猜测这条老狗不是托法娜姐妹养的,而是不知从那里来的流浪者,偶然钻到这老房子里来,而两姐妹也懒得把它赶走。
他们继续向楼上走,穿过吱嘎作响的地板和摇摇欲坠的楼梯,来到二楼那用作起居室的大厅。在把朱利安和斯蒂芬让到沙发上坐好后,她们又端来一壶热茶,然后坐在她们习惯的桌边位置上。
“你们把我们找来,是真的打算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吗?”朱利安先开口说。
“我们要告诉你们有关伯努斯·莫拉托夫的事。”两姐妹中的一位说道——姐姐,或者是妹妹,谁也分不清。
朱利安和斯蒂芬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显然都感到意外。
“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呢?”斯蒂芬说,“把秘密留在心里不是更安全吗?”
托法娜姐妹的胸膛里发出一阵笑声,短促尖锐,一直上升到天花板,接着又被强烈地弹回地面。
“我们必须说出来。”
“如果现在不说,总有一天,没人会知道那个秘密。”
“姆拉德诺夫一家死了。”
“塞奥罗斯死了。”
“科利文老爹死了”——“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我们!”她们异口同声地说。
“怎么?死去的都是知道秘密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阿尔伯特·G。一切都是因为他。”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那还要追溯到六十多年前。那时我们都只有十三岁,还是小女孩。当时的小镇和现在一样闭塞,因此任何一个出现的外乡人都特别引人注目。”
“我们都很清楚记得那一天。当时正是初夏,天气很好,我们在通往山外的道路两边追逐,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个陌生人,我们停止玩耍看着他。”
“他显然走了很远的路,衣服和鞋子上尽是尘土,但这仍然无法掩盖住他的英俊。”
“他长着金色头发、金色的睫毛,连小臂上细软的汗毛都是金色的,他就像是用一整块金子锻造出来一般耀眼夺目。而且,他还长着一双非常聪明的蓝色眼睛。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像他那样的人,他那么年轻,那么美,好像是从一个陌生的、永不复返的时代走出来的陌生人。”
“他问我们这是哪里。我们告诉了他。”
“为了表示感谢,他送给我们两块糖果。回家后,我们把这件事告诉父母,但他们却被这消息弄得非常不安。镇里还为此举行了会议。”
“但不久,那个人便离开了。后来我们才得知,他叫阿尔伯特,至于姓什么大家都说不准,于是就简单地称为‘G’。”
“阿尔伯特·G是德国人。”
“那年三月,我们国家和德国签订了和约,结成了联盟。但是人人都担心,德国人会像占领奥地利、捷克和波兰一样占领我们的国家,这看起来似乎是迟早的一件事。”
“因此,阿尔伯特·G的出现引起了一阵恐慌。 ”
“他离开镇子的时候大人们都松了一口气,但过了半年多,他又突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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