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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灵阴阳录-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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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尸,在祭祀时代替死者受祭的人,称为“尸”。
  赖家选择这样的方式来祭拜先人,自然也需要能充当“尸”的人选。他这次祭拜的是他的父亲,那充当者,只能是他父亲的孙子,也就是他的儿子。
  《礼记·曲礼》中有段文是这样说的,“礼曰:‘君子抱孙不抱子。’此言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
  顾九以前见到“君子抱孙不抱子”时,只从字面意思理解为这是一种教育模式,讲究父亲不抱儿子,只抱孙辈,这也是从感情的角度理解的。但联系原文,可见这句话其实是从文化角度来看的,这句说本身说的是祭祀先人时的一种礼仪,这种礼仪就是坐尸。
  所谓的“君子抱孙不抱子”说的就是祭祀时,由孙充当“尸”,如果充当的孙辈年纪太小就需要让人抱着继续充当被祭的尸,没有孙子,选血缘关系最近的同宗孙辈也是可以的,就算自己的儿子会坐也绝对不行。之所以不行,是源于这里的宗法制度——昭穆制度。
  人活着要论资排辈,死后也一样。昭穆制度,是以确定死后辈分来排列墓地的规矩和次序。例如赖家第一位先祖的排位居中,第二代祖宗就是昭,排位在左边;第三代祖宗是穆,是第二代的儿子,排位在右边;第四代又是昭,排在左边……于是左昭右穆依次排序下去,孙子就与祖父属于同一列的,这样长幼有序,亦知道亲疏远近。
  选择“坐尸”祭拜先人,面对充当了已逝父亲的儿子,你是父亲也得老老实实磕头。
  赖家祖辈祭拜先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每逢自己的祖父忌日,祭拜时便是年已四十的赖家主,也需要充当“尸”。
  这次对老家主的祭拜,本来充当“尸”的是赖家主已经年满十岁的大儿子,但仪式开始的头几天,大儿子忽然病了,病得昏昏沉沉的,于是赖家就临时决定由赖家主才五岁的小儿子充当“尸”。
  本来嘛,换来换去其实也都是赖家主的儿子,老家主的孙子,论理是不会有问题的。可祭拜当天仪式开始后不久,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接受大家祭拜的小儿子,忽然中邪了一般疯狂吵闹起来,对着赖家主又哭又骂,骂的什么却始终听不清,一通鸡飞狗跳后,小儿子也病倒了,病得比大儿子还重。大儿子虽然不精神,好歹能说话能下地能吃饭,小儿子是直接晕倒在祠堂里,之后怎么都醒不过来,喂药都喂不进去,眼看着就出气多进气少。
  赖家这件事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小镇的人都知道,都说往年充当“尸”的是大儿子,突然换人惹了老爷子的不痛快,老爷子发脾气,留下惩罚所以小儿子才昏迷不醒,大家猜测着,估计什么时候老爷子气消了,小儿子也就醒了。
  可谁知道老爷子什么时候消气呢?他都死了,又不肯托梦讲明原由,说不定他气还没消,小儿子就死了呢?
  赖家主不敢赌,小儿子的娘亲丽娘也不敢赌,不是守着儿子哭,就是闹着让赖家主想办法。赖家主也心疼才五岁的儿子,找来附近的神婆、术士,希望能和老爷子沟通沟通,可这些神婆、术士平时看着挺有本事的,临到他家这事,没有一个人有办法。
  被这事儿愁的,赖家主嘴角起了好几个燎泡,又不敢怪罪自己的父亲,焦躁得不行,只得一直吩咐下人,让他们出去尽快找些有真本事的道人术士回来。
  下人自然也十分努力,可这道人术士,即便是骗子,也不是人人都当得的。找来找去,将小镇附近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可以解决这事的人。
  顾九和邵逸就是这个时候上门的,他们听说了赖家事的来龙去脉,直接就过来了。
  虽然他们俩过于年轻,被所有赖家人都怀疑是骗子,不过眼看着家里的小少爷在短短几天瘦得两颊都凹进去了,众人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两人迎了进去。


第123章 嫡庶
  听下仆来报说有道人上门; 赖家主早已等在厅前,见顾九两人年纪轻轻; 面上难免带出一点失望。只是如今却也没法计较许多了; 与顾九他们草草交谈几句,便引着他们去看望小儿子。
  赖家主的小儿子叫赖长逍,将将五岁; 小小的一团躺在床上,闭眼昏迷着,呼吸微弱。一名美妇坐在床头,捏着手绢看着赖长逍,双眼哭得红肿; 时不时抽咽一声,这应该就是赖长逍的生母; 赖家主的妾室丽娘。
  来之前; 顾九和邵逸就将赖家的大致情况打听清楚了。
  这赖家主的两个儿子并不是同一个娘生的,大儿子叫赖长靖,乃是原配所出。赖长靖出生没多久原配就死了,赖家主如今还没续娶; 但家里有几名妾室,最宠爱的就是赖长逍的生母丽娘,丽娘是在赖长靖三岁那年进赖家的,一年后怀孕; 生下赖长逍。
  寄予厚望的大儿子一直病着,偏疼些的小儿子也昏迷不醒; 赖家主膝下就这么两个儿子,要说赖家谁最忧急伤心,非赖家主莫属了。他本就烦忧,看着哭哭啼啼的丽娘,更加烦躁。哭、就知道哭,哭就能解决麻烦吗?
  赖家主略带不耐地呵斥她起身到一边去,将位置让给顾九和邵逸。
  丽娘顾不上委屈赖家主对她的态度,只看着顾九和邵逸,见顾九坐在床前给她儿子把脉,质疑道:“你能治好我儿子吗?”
  顾九没说话,只抽空看了她一眼,便继续看着赖长逍,然后掀开被子,将赖长逍的衣服掀开,摸摸他鼓胀的肚子,问:“他的肚子一直这样吗?”
  丽娘带着鼻音道:“从逍儿晕倒后就一直是这样的。”
  顾九出手在赖长逍的肚皮上按了按,然后抬手将赖长逍的下颌抬高,让他张开嘴,顾九略凑近些闻了闻,顿时皱皱眉。
  将赖长逍衣服放下来,盖上被子,顾九让人端半碗温水过来。
  丽娘忙差人去端水来,赖家主则问拿着符笔开始在桌上画符的顾九:“道长,我这孩子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九说:“东西吃多了。”
  丽娘反驳道:“不可能,逍儿这几日连药水都喂不进去,你没看他瘦得两颊都凹进去了吗?”丽娘十分激动,就差开口大骂顾九是个骗人的假道士了。
  顾九暂时没理丽娘,他将画好的符纸捏在指尖轻轻一捻,符纸就燃起来了,骇得房中其他人都齐齐后退一步,倒吸一口气,再看顾九的眼神已充满畏惧惊奇。
  顾九将符纸烧在温水碗里,然后将赖长逍扶起来,捏着他的两颊微一用力让他张嘴,然后将符水往他嘴里慢慢喂去。
  丽娘急忙阻止,“这是什么东西,怎可随便喂给他喝!”
  站在床前的邵逸伸手一拦,“他吃了鬼食,符水可洗去藏于他五脏内的鬼气。”
  赖家主道:“什么是鬼食?”
  赖家主神情带着几分预料,他知道小儿子这病不寻常,所以牵扯上神鬼之事他心里早有预感,此时就不像丽娘那般激动,只等着他们的解释。
  赖长逍昏迷中,肚子鼓胀,很难再吃进东西,半碗符水喝得很慢,顾九就说:“这几日你们之所以喂不进去任何东西,那是因为小少爷在那之前已经吃了不少东西,这东西不是人喂的,是鬼。”
  顾九的语气很平常,用一种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的语气,却让包括赖家主在内的人,都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鬼食,顾名思义就是鬼吃的东西。每次相聚,顾九给两位祖师爷上供的供品就是鬼食的一种,四小只吃的特制香火气,也属于鬼食。当初他们在酆都找到误被老鬼带走的陈银铃时,要不是方泰和看出她是生魂阻止了,陈银铃也险些吃下鬼食。
  鬼吃的东西带着鬼气,活人又怎么能吃呢?一旦吃了鬼食,被鬼气侵蚀五脏,便是顾九他们这些修道之人也会出问题,更何况一个才五岁的孩子。
  顾九一番话说出来,赖家主脸色凝重,回忆着说:“祭拜那天,因为仪式过程比较长,逍儿年幼,我担心他途中会饿,便说让人给他提前准备吃的东西,逍儿却说他已经吃饱了,我当时没多想,只以为有下仆已经先给他喂过吃的了,现在想来,那天逍儿说饱了,之前吃的东西,很可能就不是人吃的。”
  丽娘则脸上血色尽失,身体微微颤抖,“肯、肯定是老爷子。”
  “老爷子是逍儿的祖父,他再怎么不高兴,也不会连自己的亲孙子都害。”赖家主有点不悦地反驳丽娘的话,只是语气也不是很坚定。
  丽娘脸色更加惨白。
  顾九说:“小少爷当时在祠堂行为异于常人,之所以晕倒,是令尊上身的缘故。往年忌日,令尊可曾上过大少爷的身?”
  “不曾。”赖家主说。
  赖家之所以延续这个祭祀传统,那是因为祖上曾有“尸”被先祖上过身,对家族做出一些远瞻性地提示,所以赖家延续至今十几代,虽没有大的建树,家境却也不曾败落。因为有这种先例,所以赖家主也知道,鬼上身对活人是有害的,先祖们疼爱后辈,除非必要,不然是不会上后代子孙身的。
  赖家主对赖长靖寄予厚望,去世的老爷子对长孙的期望又何尝不是这样,赖家主知道自己的爹在长子出生时有多欢喜,绝对舍不得上长孙的身。所以赖长靖从不会走路起就开始充当“尸”,前面九个年头祭祀都是顺顺利利举行下去的。今年不得已换了人,赖家主知道自家父亲和他一样,做不到对两个儿子一视同仁,毕竟一个嫡长一个庶出,但也不会没有分寸地害自己的孙子。
  “家父定是对我有什么提示。”赖家主说,他头疼地捏捏额角,“可之前请来的神婆术士,都说我父亲不愿意现身。”
  符水终于喂完,之前还没动静的赖长逍忽然打了个长长的饱嗝,一股腐臭的味道从他口中窜出。顾九挥了挥,将一枚符纸用红绳穿起来挂在他脖子上,然后将他放平。
  顾九将碗交给下仆,瞥一眼沉默站在旁边的丽娘,见她神思不属眉宇藏着不安,顾九问她:“你这几日有没有觉得哪里略感不适?”
  丽娘好似被他的问吓到了,身体抖了一抖。她捏紧手绢,缓缓神色,仔细想了想,才道:“可能是忧心逍儿的身体,近来我总感觉头容易痛,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几次被痛醒。”
  顾九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摸出一张防御符递给她,“这个你随身戴着,睡觉也不要取下。”
  丽娘忐忑伸手接过去,“道长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鬼害我?”
  大家都知道她真正想问的,其实是老爷子是不是还要害她。
  赖家主将盯着符纸的视线移到丽娘身上,目光若有所思。丽娘不经意与他眼神对视上,勉强一笑,匆忙移开目光,去看自己的儿子。
  顾九则对赖家主道:“听说大少爷也病着,需要我给他看一下吗?”
  赖家主没拒绝,举步邀请:“有劳了,两位这边请。”
  赖家主对两个儿子的教育方式完全不一样,赖长逍作为庶出子,赖家主只要求他平安长大,将来生活富足便可。而赖长靖将来是要继承赖家的,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受严格的教育。所以他虽才十岁,却已很懂事,顾九他们去的时候,他正靠在床上看书,见到他们,忙放下书要下床行礼。
  赖家主虽对赖长靖过于严格,通常表现得不像一个父亲,更像一个严师,可看着儿子一脸病容,心底还是漫上两分心疼,让他继续躺在床上。
  赖长靖一直在咳,呼吸粗重,嗓子里堵着东西一样的不顺畅。顾九给他把了把脉,表示问题虽然小,不过还是要仔细照料,久治不愈的话,容易给肺部留下后遗症,日后每到春日就容易复发。
  赖家主说是,然后顾九又问了下赖长靖的药方,表示没什么问题,接着吃下去就没问题。
  恰这时,一名下仆端着药碗进来,说赖长靖喝药的时候到了。
  中药一般都又臭又苦,便是顾九这个成年人,冬天喝邵逸给他熬的中药时,看到药碗也会忍不住皱一皱眉头,赖长靖这个小人儿,接过药碗时却还面不改色的。
  赖长靖正要喝时,顾九忽然伸手拦了一下,他抬头询问地看向顾九。
  顾九将温热的药碗拿过去捧在手里暖手,笑笑:“还有点烫吧,你等等再喝。”
  赖长靖看看他爹,见他爹神情比刚才严肃,就“哦”了一声,坐在那里左右看一眼,不知道说什么,也不能撇下他们看书,只好发起呆来,不过总是被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小眉头终于不耐地轻蹙起来。
  赖家主让房里的下仆出去,看门关紧了,才转头问顾九:“道长为何不让犬子喝这碗药?这药有问题?”
  顾九端起药碗,在赖长靖微微瞪圆双眼的注视下,将药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大口苦药水,而后嫌弃地皱着眉,“这药是滋补身体的,喝了没什么问题,但是,不是治大少爷病症的药。”


第124章 赖二爷
  赖长靖喝的药本身没有问题; 但不对症就是最大的问题。
  邵逸重新给赖长靖开了张药方,将其递给赖家主; “这才是治疗大少爷病症的方子。”
  赖家看病; 是有固定大夫的。刚才赖家主第一反应就是想将那大夫找来,问问这碗药是怎么回事,不过他立即压下这个想法; 转头吩咐身边信任的下仆,让他们去厨房里将赖长靖喝的药的药渣拿出去,与邵逸写的新药方一并,找镇上其他大夫问一问。
  赖长靖感觉到了什么,呼吸都轻了两分; 越发安静地坐在床上,放在被子上的右手; 食指无意识地勾着大拇指。
  赖家主看出大儿子的紧张; 想着他若是喝对药,身体早该好了,没想到待在家里也会遭人算计。赖家主神色软和了些,摸摸赖长靖的头; 要他好好休息,叮嘱他从现在起不是他身边的人送来的东西,不要入口。
  赖长靖点头应了,赖家主便邀顾九和邵逸移步书房说话。
  书房里; 赖家主问:“顾道长之前,为何会给丽娘防身符纸?”
  顾九放下茶杯; 道:“小少爷被喂了鬼食,床榻周围也环绕着鬼气,这鬼气在丽姨娘身上也有,所出同源。”
  赖家主说:“之前包括我都觉得,逍儿出事是家父所为,可家父并没有出手伤害逍儿的理由,那是他的亲孙子,就算真是换人惹得他不快,惩罚也过重了。且不知丽娘又是因何触怒了他。道长,我这家里,是不是还藏着别的鬼,那天上逍儿身的,可能不是我父亲。”
  顾九听他语气淡淡,脸上也无甚表情,知他的心情并不像他话里表达的那样。顾九说:“是与不是,请令尊回来一见便可知。”
  “道长有办法?”赖家主问。
  顾九:“只要令尊尚未轮回,有令尊的生辰八字,便可将他请来。”
  赖家主神色微松,当即便写下老家主的生辰八字交给顾九。顾九掐指算了个时辰,说夜里亥时,适合做法。
  这时,出去查问药方药渣的下仆也回来了,将查问出来的结果报给赖家主,“除回春堂,仆去了镇上另外几家药房,都表示这药方治疗确是大少爷身上的病症,这药渣,只是寻常的补血药方。”
  听了结果,赖家主神色终于透着些愠怒,轻拍了下书桌,却什么都没说。
  顾九和邵逸低着头喝茶,好一会儿后,平复了怒气的赖家主叫下仆带他们下去休息,好生伺候。
  他们是清早来的赖家,当时喂赖长逍喝了一碗符水,中午时,再喂了赖长逍一次,顾九嗅到他口腔里窜出来的味道已经不如先前腐臭。只是孩子到底还小,鬼食对活人伤害大,这孩子肺腑里的鬼气哪怕全部清除完毕,身体的影响已经造成了,日后怕是不好过。
  中午他们喂药时,丽娘在,赖长靖也在。
  赖长靖看着是挺喜欢这个弟弟的,他生怕过了病气让弟弟的病情再加重,只在门外站了会儿就离开了。喂药期间,顾九注意到丽娘神色不安,一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等赖长靖一走,丽娘就迫不及待地问顾九:“道长,你今早给我的符纸能杀鬼吗?”
  “不能。”顾九说,“只能防止阴物伤害你,杀不了鬼。”
  丽娘急道:“道长你这么厉害,身上一定有能杀鬼的符,拿几张给我。”然后她见顾九歪头看向她,似想到什么,“符纸很贵,要钱是不是?多少钱一张您说。”
  顾九摇头:“我们虽是道士,却也不是那种滥杀阴物的,我们通常只将其捉住送往阴间。”他劝慰着,“丽姨娘不用如此恐慌,你带着那符鬼就伤不了你,而且我听赖家主说,这鬼可能是老家主,万一我真给你杀鬼符,老家主的魂体有个什么损伤,赖家主恐怕不会与你我善罢甘休。”
  “他都要害我了!”丽娘愤怒地说,然后注意到自己的言辞不对,又改口说,“你怎知那害我的鬼就一定是老家主,万一是其他的鬼呢?你不给我杀鬼符,说不定我活不过今夜,我若死了,可怜我才这么点大的逍儿,叫他怎么办?”
  从顾九了解到赖家用“坐尸”来祭祀先祖出事时,顾九心里已经存了两个猜测。此事丽娘求符不成,便六神无主,神情慌乱。她很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这慌乱看着根本不像她说的是怕鬼害她,反而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她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顾九想。且不止他,发现赖长靖的药方有问题后,赖家主一定也察觉到了什么。
  “丽姨娘不用这般害怕。”顾九继续道,“今夜我们两个都会在赖宅住下,宅子里只要出现害人的阴物就一定会被我们察觉。且今夜我们会做法请老家主出来一叙,到时候你便能知道害小少爷和你的,究竟是谁了。”
  丽娘听了,惊骇地后退一步,整个人都在颤抖。
  顾九在心里叹息一声,说好傍晚再来给赖长逍喂符水,就和邵逸离开了这里,只留丽娘站在房中,面带绝望。
  回去的时候,顾九和邵逸迎面与一青衫儒雅的中年男人相遇。男人看到他俩,停下脚步,拱手道:“两位便是我大哥请回来的天师?”
  顾九与邵逸回礼,顾九道:“天师不敢当,您是?”
  男人笑了笑,他身边跟着的下仆道:“这是赖家二爷。”
  顾九恍然,赖家主下面还有个庶出弟弟,只比他小一岁,兄弟俩早已各自成家,老家主去世前,做主给两人分了家,如今祖宅是赖家主在住,赖二爷一家另有住宅,兄弟俩的屋宅相距不远。
  兄弟俩在婚姻一事上同病相怜,赖二爷的妻子也于四年前病逝,膝下只留两个女儿,赖二爷还未续娶,怕新进家门的继妻苛待两个女儿,一心想找个温婉大方的。
  中午吃饭时,顾九就听说赖家主本来是要赖二爷也来作陪的,不过下仆来报说赖二爷出去了不在,所以之前尚未见过。
  顾九和邵逸都懂相面之术,对人的面相研究十分透彻。不过他们两个看人,第一眼总是先看对方气质,然后再观面相,这一观察,顾九就讶异地动了动眉梢,故作不经意的与邵逸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道长。”身后忽然传来喊声,顾九回头,就见赖家管家拿着一张纸过来,匆匆地对赖二爷行了行礼,然后就拿着纸张上前,请示顾九,“顾道长,这是您之前吩咐下来让准备的做法事要用的东西,我列了个单子出来,您看可有遗漏?”
  顾九看着管家,挑挑眉,因为晚上要做法,所以之前他确是将需要的东西报出来让赖家主去准备,但中午吃饭前,管家就已经向他确认过一遍了,怎么现在还来确认?
  顾九眼角扫过站在旁边的赖二爷,心下好像有点明了,笑着点头将纸张重新看一遍,道:“并无遗漏。”
  待管家离开,刚来的赖二爷就问:“什么法事?”
  管家的出现与询问非常刻意,顾九猜测对方是受赖家主指使,夜里做法一事也无需隐瞒,便将事情对赖二爷说了。
  赖二爷抬了抬眉头,“如此,便要辛苦两位了。”
  顾九谦虚地表示没什么辛苦的,为主顾排忧解难是他们的分内之事。
  双方很快分开,赖二爷说是去找赖家主,顾九和邵逸继续回客院。
  “师兄,你看出来了吧。”顾九说。
  邵逸点头,“便是双胞胎,面貌上也存在差异。”
  “是啊。”顾九道,“只要抓住那点差异,其实就很好区分。”
  因身边跟着几名专门伺候他们的赖家下仆,所以顾九和邵逸说话跟打哑谜似的,听得下仆们云里雾里,只觉得不愧是高人,说的话果然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轻易理解的。
  请魂这事,顾九和邵逸都不知做了多少回,生辰八字在手,法事做起来更加简单。
  亥时未到,赖家主的书房前,就已经摆好了法坛,观看的人,只有赖家主与丽娘和赖二爷,下仆都被叫了出去,无事不得靠近。
  法事依旧由邵逸主持,他熟门熟路地拿出招阴灵的青竹杖,把老家主的生辰八字烧掉,掐诀念咒,询问此地土地神,确认老家主的魂魄是否还在,得知在时,便继续问阴间,老家主是否轮回。
  邵逸很快收了势。
  赖家主望着漆黑的上空,再看看周围,没有发生一丝奇怪的变化,不由问:“怎么样?我父亲来了吗?”
  邵逸抬头看了顾九一眼,说:“老家主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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