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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书难求-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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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女人心,果真海底针。
最毒的,也果真是妇人心。
这穆王妃字字句句不过是小惩大诫,在公主住客栈一事上好好地讨回些面子来。这个下马威也不过告诉我这个娇纵公主,进了穆王府的门就要扔掉公主的架子,安安分分做个好媳妇,以前的臭脾气也得随着她婆婆的性子,改上一改。
纵使我性子再柔和,再随遇而安,遇上这等事,也不免动肝火。正踌躇着如何反击,好驳回些面子时,我身旁的淇儿倒先开了口。
“王妃的苦心我家公主自然明白,只是小丫头不懂,就算驸马真的有事脱不开身,何理请吉哥出来?据丫头所闻,新郎久出未归或仙游一年以上,新娘又死不肯离去方可请吉哥拜堂。现在驸马是久出未归还是仙游了?”
淇儿噼里啪啦地说完,我早已热泪盈眶,要不是碍于众目睽睽,我一定握着她的手大喊一声“谢谢”。从我一醒来就发现这个小丫头伶牙俐齿、冰雪聪明,单从她深入京城各个茶坊,收集穆王府消息,学习中原习俗、了解那首歪头歪脑的酸诗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她不简单!绝对不简单!如此八卦,如此八婆,放在现代,不当狗仔队真是太太太~可惜了!
“放肆!”穆王妃拍案而起,眼神灼灼,“我和你家公主说话,你插什么嘴?”
听了这话,我不大高兴。别人常说,打狗看主人,虽然淇儿诅咒小世子仙游是有那些过分,但穆王妃这吃人的模样分明就是冲着我而来,所以我不得辩上一辩。
“王妃莫恼,淇儿鲁莽。不过她的话也有三分道理,本宫甚怕公鸡,这个堂……还是等小世子回来再拜吧。”我故意咬重“本宫”和“小世子”几个字,想要从字面上让这个不开眼的王妃认清事实,他儿子是在高攀我!
“淇儿,走罢!”说罢,我便扬长而去,已走到大门,却被穆王喝道:
“公主留步。”声音不疾不徐,却是十足的霸道威严,我脚抖了抖,始终还是没迈出去。
身后又传来穆王的男低声:
“闻言公主深明大义,这才主动请缨来我中原。今日之事,是我穆王府做得欠妥当,但小王认为,公主应早日拜堂成亲为上策,毕竟……不要因婚期延误而扰了两国的交好。”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恳恳入怀,虽然还是包含威胁的成分,但是我暂时没找到拒绝的理由。
“那本宫,”我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地上的公鸡,不由自主地筛了筛,“本宫就勉为其难地拜了吧。”
堂上一片欢乐,我不甘不愿地跪下、叩首,礼成。
谁又能知,这一跪,成千古恨。
第三章
因为新郎不在,闹洞房、接盖头、饮合卺酒等等繁文缛节一概全免。虽然在堂上小闹一番,但穆王妃还算识大体,到了酉时,依旧差老婆子送来时令蔬果、冷热小菜各八样,其中一碗用鲍汁扣花胶炖的石锅小米粥甚得我心,香滑稠厚、入口甘香。
老婆子见我喝得欢,也乐在原地不肯走,只说这小米粥看着简单,却是大大的有学问。得先用从北边运来的大米、小米混着泉水用文火煲上半个时辰,然后再撒上蒸熟的小麦,用武火熬上两个时辰,最后才用鲍汁扣好花胶,一道鲍汁花胶小米粥这才算完成。
我和淇儿听得津津乐道,一面又塞了些糕点下肚,可巧这个时候碗见了底,老婆子不等我开口收了碗就走,惹不得我一阵抱怨。这大户人家的碗儿啊、碟儿啊本来就浅,我才刚尝着味就没了,这大户的下人也不怎么厚道,也不问问主子有没有吃饱,收拾了东西就开溜。
不过作为一个大度的新兴21世纪女性,我决定不和这些被封建残余毒害得没了人样的老弱妇孺计较,于是,和淇儿说上片刻话就收拾着准备睡觉。
话说自从我穿过来就没消停过,一惊一乍地过了大半天。一惊是刚睁眼就被不知名帅哥调戏,强吻了;二惊是被淇儿莫名其妙地塞进花轿,嫁人了;三惊是那只令我毛骨悚然的“吉哥”,拜堂了。还真是……多姿多彩的一天。
现在躺在香软的大床上,才突然发现公主这副壳子经不住折腾,异常地困乏,淇儿也算乖巧,帮我掖掖被子嗡嗡道:
“公主得提防着点穆王妃,今日之事我看她不会善罢甘休。”
我闭眼不语,爱干嘛干嘛,现在我只想睡觉。
淇儿又道:
“还有驸马去办差这事也大有蹊跷,我刚刚问府里丫头们世子的去向,各个都支支吾吾的。”
我就说淇儿不去当狗仔队可惜了,啧啧,这才来王府半日,她就已经打探清楚虚实。
淇儿再道:
“我看今日吉哥拜堂一事皆由王妃全权安排,精心策划,目的就是报公主下榻客栈之仇,明日公主一定不能大意了。”
淇儿护主我是欢喜的,但我唯恐她今夜在我耳边嗡嗡个不停,便用鼻子“嗯”了声,翻个身,睡去了。
再醒来,已是后半夜,淇儿不知所踪,倒来了位不速之客。
盯着站在我床边的黑衣人,我下意识地往床脚缩了缩,冷汗淋淋。
哥啊,你说你来就来了,干嘛蒙面?你以为你蒙面我就没办法从你那双澄清透明的凤眼认出你是白天给我做人工呼吸,顺便揩尽我油水的凤眼帅哥吗?就算蒙了面你也别阴森森地抱胸站在我床边啊,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吗?
我张了张嘴,愣是没发出音。
咦?难不成被点了传说中的哑穴?怪不得凤眼帅哥如此嚣张地站在我床边也不怕我呼叫。
扶着脖子又试了试,我的汗已顺着额头滴了下来。额滴神啊,白天这位帅哥帮我做人工呼吸也就罢了,这三更半夜的,他该不是潜进来救赎我的灵魂吧?
凤眼帅哥眼眸深邃,压低声音道:
“公主真要嫁给安陵然?”
闻言,我背脊一僵,傻了眼。
什么意思?
凤眼帅哥见状,突然目光灼灼,激动地上前一步就抓住我的手颤抖道:
“只要你摇头,我可以立刻带你走!”
我继续傻眼,今天早上的种种在脑袋里飞速运转,顷刻,一个可怕的念头由心底浮出,我大惊失色。可耳边似乎还回旋着什么声音,我屏息一听,差点没跌下床去。
那声音却不依不饶,缠缠绵绵地在我耳边仍旧唱着:
你是风儿,我是沙……
XX你个XX,怎么香妃和蒙丹的故事都搞出来了。难不成这个凤眼帅哥是公主的旧情人,公主为国请命,自愿嫁入中原,这个痴心郎也就心心盼盼地跟着来了。在客栈,凤眼帅哥发现自己的爱人被李子折磨得死去活来,便帮着拍出李子,顺便度了口气。后来淇儿等人回来,他不好现身,就等到现在又潜进穆王府?
我吓得混身哆嗦,要是让蒙丹知道我是假香妃,不知道会怎么折磨我。凤眼帅哥见我抖如筛糠,却以为是给激动的。星眼闪了闪,柔声道:
“你别怕,我这就给你解穴。”
说罢,凤眼帅哥的手指刷刷两下在我胸前扫过,被吃尽豆腐的我只觉喉口一紧,似乎能说话了。
咳嗽两声,我脑子却多转了两个弯。
如果这个凤眼帅哥真的是公主老相好,两人见面应该是抱头痛哭,情意绵绵才对,为什么要点对方的哑穴?
被凤眼帅哥握着的手紧了紧,我这才发现自己走神得厉害。
一把推开帅哥,我背对着他沉声道:
“你走吧。侠士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但既然本宫已加入穆王府,又与相公拜了堂,自己生是穆王府的人,死是穆王府的鬼。”
说完最后一句话,我自己先抖了抖,太肉麻了。不论这个凤眼帅哥是不是蒙丹,既然他蒙面,我这个假香妃就权当天黑没认出他是谁。阿弥陀佛请各路菩萨保佑,千万不要出半点差错,不然不管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蒙丹,我都会被穆王府的人大卸八块。
“你——”身后传来一阵重重的叹息,良久才又闻两字:
“珍重。”接着便是开窗的声音,风呼呼的声音。
很久很久,久到我后背已全被汗水打湿,我才壮着胆子回头查看,明月当空,木窗虚张,凤眼帅哥的确走了。我狠狠地松了口气,还来不及用手拍拍我饱受煎熬的小心肝,敲门声就传来。
我骇得从床上弹跳起来,不过还好,这敲门声是从大门传来的,伴随着,还有淇儿甜美的唤声:
“公主,该起床了。”
我抹一把头上的冷汗,“来了。”
开门前,我又回头望了眼半张的窗户,外面月朗星稀,靠!这明明还是晚上,淇儿居然就来叫我起床了。
第四章
在铜镜前,我第十二次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正专心替我绾发的淇儿见了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公主可是昨晚歇息得不好?”
我嘿笑一声,嘴上道:“还好还好。”心里却已经哀嚎了百遍,我根本就没睡好不好?被凤眼帅哥提了次神,还没做好再睡的准备你就带着三个小丫头气势汹汹地来叫…床。
如若此刻只淇儿一个人,我定抱着她大腿倒尽苦水,可偏偏还有三个王府的小丫头,我就不便在说甚。三个小丫头一人伺候茶水,一人端着首饰盘子,一人候着绾发用的膏油,独留淇儿给我梳头,倒也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第一次碰见古人梳头,自然稀奇百倍,瞪大眼睛盯着铜镜中的淇儿,惹得三个小丫头偷笑涟涟,我倒也不计较,只听淇儿说,中原不同老家,头发需要这样那样梳,我听着才发觉淇儿今日也不再梳着满头的辫子,反倒和几个小丫头一般,戴了兔月式假发髻顶在脑袋上,花簪、吊坠,包括耳环衣裳都与她们三人一模一样,不过我的淇儿天生伶俐,又是以前那个倒霉公主心头的肉尖尖,比她们出众三分也是自然的。
不过比起昨晚那个满头辫子的发式,我自觉现在这个发型少了七分机灵,多了三分古板。想到此,我不禁唏嘘,果然进了穆王府的门,就是穆王府的人,就连丫头,也嫁鸡随鸡了。
正游神得厉害,我就觉脑袋上一沉,随着脖子也不怎么能动弹了。
看着镜中顶了个大大凤凰发髻,并着各式各样金步摇、钗子珍珠的公主,我咋舌道:
“不用带这么重的假发吧?换一个成不?”这个样子简直就是只发了春的孔雀。
淇儿鼓大眼睛,“当然不行!”
一阵挤眉弄眼,淇儿才弯腰低声对我说:
“难不成公主忘记了,在娘家时,我们从洛云国特别请来的姑姑有教过您,女子出嫁必须遵守三从四德。这四德中的妇容便是就是顶重要的一条。”
我面皮抖了抖,眼角瞥了瞥三个小丫头,忙装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大笑。
“呵呵,怎么会不记得,哈哈哈!”
我“失忆”这件事还是淇儿一个知道为妙,不然被这三个穆王府的人听了去,说不定哪一天就传到一脸阴险的穆王妃耳朵里了,这样……不是很妙。
万幸的是,淇儿好骗,我说失忆她就信了,最主要的是这个小笨蛋忠心护主,并没有打算出卖我告诉王府的人公主“失忆”的事情,鄙人不才,也恰好在前世专攻文言文专业,知道一点点古人的习俗:
女子出嫁前,家中必会请嫂嫂或母亲这样的长辈来教导女子,嫁人后应如何孝敬公婆、服侍丈夫、如何端庄贤淑、如何做一个好妻子。当然,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嫂嫂或母亲会拿出一些春宫图教女儿如何传宗接代。洛云国与公主的部落习俗大相径庭,想必就是这样,大汗才会专门从洛云国聘请名义上的“姑姑”来教导公主三从四德。
说起这个四德嘛,我还算知晓个一二,于是赶紧卖弄学问地消除小丫头们心中的疑惑。
“妇容我知道知道,四德里面还有妇德、妇言、妇功。”
我掰着手指头数,淇儿满意地点点头,“公主是金枝玉叶,夫人又是王妃,您第一次去请安,自然要打扮得庄重正式一点才配得上你们二人的身份。”
我抿笑不语,一个劲儿地点头,心里又不觉对淇儿的印象好上三分。
旁边奉茶的小丫头道:
“既然少夫人都知道,那还是快些得好,厨房已经准备好柴火了。”
我眨眨眼,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嘛玩意?”柴火?难不成他们洛云国有早晨沐浴的习惯?呃~要有这个闲功夫,我宁愿回去多躺会儿。
另一个小丫头见我发问,倒是一脸好脾气。
“少夫人初来乍道,大概有所不知,我们洛云国的新媳妇都是亲手泡茶祀奉祖先牌位和公婆,这样请安才算得上敬孝道。”
谁兴得这么变态的规矩?觉不让我好好睡,居然让我去厨房亲自烧水给他们泡茶?!
淇儿见我横眉绿眼,又拉拉我衣袖轻声道:
“公主刚刚不是自己也说了吗?四德里面包括妇德、妇言、妇容和妇功。妇德、妇言穆王妃早在娶您过门之前就打听清楚了,这个妇容我也已经替你打扮好了,妇功嘛……就全靠你自己的了。”
说罢,淇儿又拍了拍我的肩以示安慰,背对着三个小丫头递给我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顿时,我有种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恐怖感。
除了斟茶拜祖先,这个妇功……不会还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等着我吧?
第五章
按照安陵家家规,我在鸡没叫之前就顶着一身雍容华贵的孔雀装到厨房烧水、泡茶,继而辗转来到祠堂给安陵家的祖先们奉茶,听旁边老婆子一大堆闲话听得直打盹。什么太太老爷是大将军,战死沙场啦,太老爷继承父业,叛军趁乱刺杀皇帝时替皇上挡了一刀啊,老爷安凌霄屡战屡胜,打退多少多少蛮夷呀……操!反正就是一大家子都是忠君爱国的傻子。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听明白了,原来安凌霄与当今圣上洛鸢帝并不沾亲带故,这个穆王爵位也不是天生就有的,全靠祖上积德,安凌霄他爹又在二十多年前护驾有功,替洛鸢帝挡了一刀,这才封了王爷的爵位,赐田赐金,丰衣足食。
我听着听着又悄悄打了个哈欠,老婆子眼尖,一面滔滔不绝,一面还是用眼角瞥出了我的意兴阑珊,忙堆笑着摆了蒲团请我跪下,象征性地磕了两个头就替我上了香。嘴上又是一番解释:
“公主是金枝玉叶,自然不用亲自上香,磕头也就罢了。”
我觉得这个老婆子甚懂理,决定以后培养成心腹,和淇儿理应外合,如此一番计划高兴得又点头又咧嘴。
可没一会儿,淇儿就打碎了我的美梦。
经过花园去主屋的时候,淇儿悄悄拉着我衣袖道:
“老婆子满嘴胡话,中原习俗规定:新媳妇过门必亲自打扫祠堂、上香祀奉祖先牌位以显尊敬孝顺,这老婆子连香头都不让公主您碰,定是嫌我们来自荒夷之地,公主您又未与驸马同房,不算真正的内人。”
末了,见穆王府的一群下人走远,四下无人,淇儿又飞眼加了句:
“穆王府的人把咱们当外人呢!”
事实证明,我的淇儿的确是好侦探,这种入微细致的小习俗她都懂,事实也证明,我的淇儿的确是好丫头,挑拨离间搅舌根子,她样样都发挥到了极致。
于是淇儿一席话后,我的眼睛就窜起了熊熊小火苗,天娘杀得,我天没亮就起来给这群烂木头泡茶,弄了半天还把我当外人?外人还让我又拜又跪的!我就知道这个什么穆穆木榆脑袋王妃是个斤斤计较的无知古妇,昨天晚上她送来的什么小米粥害我今天一大早就跑了次厕所,呃~咳咳,虽然早上跑次厕所很正常,可是我依然怀疑她在汤里下了巴豆!
现在大清早让我起来泡茶,分明是在耍我!
这样一般踌躇,我见到穆王妃时脸上自然不大好看,端着茶敬她,也难免有些怪声怪气,不过穆王妃显然是个近视眼,我对她挤眉弄眼别人全没看在眼里,表情淡然地接过茶喝了就递上红包。
我撇嘴磕头,不情不愿地道:“谢谢婆婆。”
淇儿代我收了红包,我等着穆王妃的那句“乖”好起身,谁料穆王妃用香绢掖了掖嘴角,才不清不淡地说:
“下次泡茶搁得温了再敬上来,还有记得茶叶十七片就好,多了晌午不好困觉。”
我怒视穆王妃,刚熄灭的小火苗又窜了上来。纵使我是个有修养、有素质的21世纪新兴女性,性子又随和到不行,在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忍不住骂一句:
XX你个XX,给你泡茶就算不错了,居然还要我一片片给你数着泡,得!一阵冷嘲热讽完了,还是不叫我起来。
不过还好穆王是个识大体的,见穆王妃为难我,忙过来扶起我道:
“你婆婆的意思是公主初来乍到,有些规矩不明白在所难免,她会慢慢教你。”
我听到微乎其微、从鼻孔传出的一声冷哼。
虽然声音微如蚊子,但比我离穆王妃更近的穆王铁定听见了,可他只是脸色青了青就立马恢复笑容咧嘴道:
“不过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公主来公主去的尤显见外,不知公主闺名叫…?”
见穆王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我甚感悲哀!还以为他堂堂骁勇大将军的名号名副其实,现在看来,也不过一介惧内王爷。老婆在新儿媳妇面前不给自己面子,自己居然还得转移话题来调解尴尬。
对了,刚才穆王安凌霄问我什么?公主的闺名?
迟缓运转的脑袋想起安凌霄问话的时候,我才恍然醒悟,继而大惊。
昨天洞房花烛夜,我和淇儿对坐新床,谈天说地。公主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吃什么、喝什么,平时有什么习惯,性情如何我都一一打听得事无巨细,就是怕在王府露点瑕疵,可偏偏……就是忘记了问公主的大名。
OTZ……难道,天要亡我?
安凌霄见我不动弹,扯扯嘴角又疑惑地唤了句:
“公主?”
话音落地,我便噗通一声跪下地。
此刻主屋里,除了穆王、穆王妃和一干人等丫头老妈子,据说下坐在左右两侧的三人分别是穆王妃的远方表妹和穆王的亲生弟弟、弟妹。由于时间紧迫,淇儿暂时还没打探清楚这三人的底细,不过我一看他们三个尖嘴猴腮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名义上说是来看新媳妇,还不是想看我笑话。
现在见我突然一跪,三人眼中都绽放出无比绚丽的七彩光芒。既然别人这么辛苦,坐了一个上午就是为等这一出好戏,我就成全他们!
我深呼口气,眼中饱含泪水地抬头,与眼中闪过丝丝诧异的穆王、穆王妃对视,作势地抬袖子擦擦泪水,我铿锵有调:
“媳妇在请命来中原那一刻便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天下第一贤媳。自那刻起,媳妇就已不在乎什么名字,中原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我父汗专门给我取了个汉族名字叫——廉枝。”
寂静,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我一边继续抽泣,一边用眼角瞅四面八方,是不是演得太过了?怎么没反应?
“好啊好!”良久,我头顶才传来安凌霄激动难以自已的声音,再一次扶着我起来,安凌霄看我的眼神已经大为不一样。
“我安凌霄乃一介粗人,便是有甚说甚。公主刚嫁入府中,我还有所担虑,现在看来……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如此,本王就却之不恭,先喊公主一声廉枝。”
我见安凌霄慷慨激昂,一副上战场洒头颅抛热血的模样,情不自禁地抖了抖。打了个小瞌睡的良心渐渐觉知,我会不会骗得太过分了,其他人还好,穆王这片拳拳赤子之心,我情何以堪!
这件事,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困扰着我,甚至导致我常常做恶梦。梦里,安凌霄愤慨交加,每每掐着我脖子问: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
再再再后来,淇儿告诉我,那一天后,她的腿上乌青了一大片。原因是我的表演实在太夸张,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掐着大腿没笑出声。更恐怖的是,安凌霄同志比你演的更夸张,真是苦煞她也!
所以说,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别人穆王妃当时也看出相公在试探我,见我们一人比一人演得夸张,也只是冷笑着哼了声:
“倒是好得很!”
下坐的穆王妃远房表妹听了表姐发话,也生怕落了清闲,拍马屁地咯咯笑出声:
“公主这名字倒是取得巧,怪不得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廉枝连枝,我表姐叫夙凤,公主叫连枝,不是刚合适我表姐这只火凤凰踩~~在你这个枝头上吗?”
该死的远方表妹三十出头,居然也徐娘半老,说个“踩”字又是颤音又是扬声,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是我知道穆王妃这个死女人叫夙凤,我就叫海龙,咬死你,咬死你!嗷嗷嗷!
(喵:亲爱的,好像龙不是这样叫的……)
虽然心里已经把夙凤和表妹蹂…躏了千百万遍,但鉴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黄金法则,我正思量着如何用最温柔的言语、最歹毒的含义回击穆王妃时,就听外面传来急急地一声: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声音由远渐近,由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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