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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书难求-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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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言语。
  一老妈子道:
  “可别是出去染了什么祸患回来。”
  我闻言身躯一震,不由得转头去看那老妇。这话说得,就好似指着我来着般,今儿个上午我带小白痴出去玩了圈,下午回来他就又是卡鱼刺又是发烧的,这的确也太巧合了点。
  淇儿柳眉稍皱,也紧眼看我,那张能言善辩的嘴竟没说话。
  淇儿怕是和我想到了一处,这安陵然虽是个傻子,从小却也是娇生惯养,从未去过市集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再加上今日和那醉汉一番纠缠,难不成真染上了什么祸患了?
  “祸患”这二字从那老妈子嘴里一蹦出,刚才还围在床边不肯挪位置的王婉容和陈贤柔顿时弹跳地奔到了栅栏围屏的玄关处,伺候安陵然的小丫头们也缩着头,敲敲地往后退上了半步。
  我和淇儿看在眼底,站在床边没动。
  王婉容在玄关站定,这才用手捧捧发髻故作镇定地笑道:
  “我突然想起我那屋里还有枝雪山灵芝,听我爹爹说是从伸手就能摸着天的瑞雪山上摘回来的,这玩意儿去火退烧最管用了,我这就回去取。”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提着紫纱苏罗裙,露出尖尖地小脚咯噔咯噔地跑了,她随身的丫头一愣,半秒才反应过来地跟出了门,嘴里还忙不迭地唤着:
  “小姐,等等我。”
  我对屋顶翻了个大白眼,这个王婉容笨就算了,她爹爹王大学士居然也孤陋寡闻,笨得要死!什么雪山灵芝,明摆着被人骗了嘛!虽然我地理不大好,但也知道灵芝这玩意儿一般生长在热带或者亚热带气候比较温暖的地方,海拔也不过300…600米左右,如果那瑞雪山真能长出灵芝来,恐怕也是白娘娘给许仙吃的那种起死回生的仙芝,小笨蛋是无福享用了。
  而且我听说过灵芝保神益精、解闷散郁,治哮喘化肿瘤、坚筋骨好颜色,就是没听过还能降火退烧,这东西可是大补,说不定一碗下去,小白痴就一命呜呼了。
  表姨这慌撒得真是太太太没水准了。
  这边我还没唏嘘完,那玄关处的小婶婶陈贤柔也笑咧咧地抖起了自己的面皮。
  “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有人送了你小叔叔一只雪莲,我,我也去拿来。”
  这次倒是真没错,雪莲确实生长在高山。不过,雪莲之所以能抗寒生长在极冻之地就是因为它本身其实是朵焰之花,性火属热,相信若真把雪莲炖了端给小白痴喝,他会烧得更红火些。
  见着王婉容、陈贤柔一前一后地走了,那多嘴的婆子还在啧啧道:
  “哎呀呀,要真是得了祸患可怎么得了啊!”
  话音一落,抖如筛糠的小丫头们又微微地往后边缩。
  祸患在古时,的确让人瑟立。就连皇宫禁内,哪个小皇子小公主得了水痘啥的,也是如临大敌。
  老婆子依旧诺诺地说个不停,我深谙谣言害死人,正准备厉声喝止就闻门外传来怒喝声:
  “混账东西,饭胀饱了没处消的老驴蹄子,你再多说一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能说出这样话的人,自然是个厉害角色。
  在穆王府敢如此叫嚣的厉害角色,自然又与当家穆王妃脱不了干系。
  我回头,果然见李嬷嬷扶着脸色阴沉的夙凤进来,后面还跟着安陵月、张大夫及五六个小丫头。
  仗势有些骇人,也由可见穆王妃多疼爱她这个独一无二的弱智儿子。
  那老妈子早吓软了腿,跪在地上低低求饶。李嬷嬷又色厉内荏地狠狠训斥了两句,夙凤才略略收了犀利地目光,摆手道:
  “算了,自下去领赏二十嘴巴子,下次再犯,可没得你便宜!”
  老妈子哭哭嚷嚷地出去了,我才过去行礼作揖。
  妈的说来这古代的规矩还真不是人干的活,我要向穆王妃行礼,安陵月、小丫头并李嬷嬷又得向我行礼。等我们一群人弯得膝头盖抽风才算见完了面。穆王妃早就期期艾艾地坐在了床边看他的宝贝儿子,又是擦汗又是低唤,良久才道:
  “张大夫,你快过来瞧瞧。”
  糊涂老张过来摸了摸脉,时而捻胡子时而微笑,时而蹙眉时而点头,看得我和淇儿心惊胆颤。顷刻,老张才离了安陵然的腕,我正欲上前问上一问,就见其突然扯开了安陵然的胸口领子,顿时,众人都倒抽了口冷气。
  其中,我和穆王妃最甚。
  穆王妃似被人戳中了心尖尖,疼得面部狰狞。
  “这是怎么回事?”
  穆王妃指着儿子胸口乌黑一大片厉声道,我怯怯地伸了伸脖子,这乌青伤口倒是长得有模有样,恰恰状似人的手掌模样。
  




第十八章

  
              张大夫摸摸胡子,云淡风轻道:
  “哦,我下错单子了。”
  …………
  今早上我只佩服张大夫的医术,现在,连着他的镇定自若我一并佩服得五体投服。他这句话简直和说“我今儿晌午吃的饺子”是一个语气、一个境界,末了,张大夫把穆王妃炽热的目光也直接忽视掉了。
  穆王妃冷笑,“下错单子了?张大夫是不是也跟老身解释解释这话的意思?”
  张大夫道:“今下午单子下的急了些,恰恰把少夫人和小世子的单子弄调了。”依旧一脸的平静。
  我听了这话,却再也无法平静,“啊”地大叫出声:
  “也就是说,我喝的是小……相公的药?”
  糊涂老张点点头,“是也是也。小世子体内本就虚火气旺,再加上我给少夫人配的那些滋补阳盛的大补之药,世子现在上火发烧不过是自然反映。”
  “自然反映?”穆王妃提高一个音阶,“张大夫这意思,倒是我儿自己在自己胸口拍了一掌?”
  一直跟在娘亲身边未语的安陵月见夙凤发火,忙着急地拉了拉穆王妃的衣袖,羞怯怯地唤了句:
  “娘。”
  似水似柔,这声音倒是浇熄了穆王妃些许怒火,其这才复坐回床边。
  我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好,大气不敢出。
  穆王妃说得没错,就算发热是因为我和小笨蛋的药拿反了,可这胸口上的掌印……嘶!可千万别以为是我带小笨蛋出去买菜时给拍的。
  糊涂老张吹吹胡子,瞪大双眼铿锵有调。
  “没错,就是自己拍的。”
  安陵月眨眨眼,给小笨蛋盖好被子才柔柔道:
  “不可能吧?哥哥怎么会笨到自己打自己?”
  我心里默啐一口,月儿啊月儿,你哥哥本来就是白痴,就算自己把自己拍死也是正常的。
  老张摇头晃脑,“小姐有所不知,我这单子原是想帮少夫人补补阳气,谁料却让年轻气盛的小世子服下,熊火烧心啊,小世子混身烫得没处发泄,胸口亦是又热又烧,于是这么一拍——”
  “啊!”
  我忍不住尖叫,一屋子老的少的,大的小的也皆是惊得张大了嘴。
  糊涂老张竟话未毕就猛地拍向小笨蛋的胸口,发生清脆响声,当场,安陵然脸色煞白,“噗”地一声吐出一口乌血来。
  “然儿!”
  “哥哥!”
  夙凤和安陵月最先回过神,挤开我和淇儿扑到了安陵然面前。
  这边老张却不疾不徐,随意地掀了衣角擦掉安陵然溅在其手上的血道:
  “诶,这样就对了嘛。乌血吐了出来,老夫再开上两剂药,保管药到病除。”
  安陵然眼皮微微掀了条缝,朝我瞅了眼,又随着痛再次厥了过去。一屋子女子再次大呼小叫起来。
  穆王妃气得浑身发抖,看着张大夫咬牙半天,只从牙缝中挤出几字道:
  “好得很!好得很!”
  我猜,他们俩的梁子结大了。
  不过,这却一点也不影响糊涂老张在我心里的光辉形象,经此一事,我对他的敬仰真是如涛涛江水,源源不断。
  如此,我一连三日,不得安宁。
  安陵然自吐出乌血,又服了张大夫两次药后,果真开始渐渐退烧,脸色也好上许多。
  穆王和穆王妃虽对张大夫甚不满意,但似乎又对他的医术甚满意,反正如此安心地把儿子教给了他医治,又安心地交给了我服侍。此刻我既身兼穆王府小世子少夫人的头衔,就不免担上些责任。
  于是,可怜的本公主两天两夜没睡上个好觉。夜夜就着床边趴着打会儿盹,对如斯状况,我很是羡慕旺宅和淇儿。
  旺宅是狼,按理说狼是养不熟的,偏偏这畜…生好像对安陵然很有感情,自安陵然卧床不起后就一直蜷在床边守着,淇儿赞它忠心护主,找了些旧布衣在床脚给它搭了个临时的窝。刚开始旺宅似乎并不怎么领情,看淇儿和我的时候鼻子还会发出像“哼”的不屑声,看我时这状况尤甚,偶尔还顺带送我两个白眼,真真是只白眼狼。
  不过畜…生就是…畜生,不过两日,淇儿给它端水喂食,它也就屈尊降贵地在那临时的小布窝里住下了。对此,已经两天没伸展开腰鼓的我很是羡慕。
  我也多想淇儿给我在地上布置个临时的窝,布料旧点不打紧,地上凉点也不打紧,打紧的是让我好好躺上一躺。就连淇儿,那也比我幸福百倍,虽说小笨蛋病了,一家不得安生,穆王、穆王妃这些人不过白日来瞅瞅,淇儿、李嬷嬷这些下人也是轮流换班来伺候,唯独我,这个金枝玉叶的阖赫公主不分白日黑夜地在床边守着小笨蛋。
  物极必反。
  别人都说,身体自己是有潜意识的。
  以前我不信,不过在守着小笨蛋打盹的第三个晚上我信了。朦朦地睁眼,我发现自己竟躺在床上,安陵然被我推到了里面,依旧乖乖地睡着。不过,头上降温的湿帕却不见了踪影。
  此情此景,我很难为情。
  一定是我在不知觉中,公主的身子太累,自觉自地爬上了床,还霸道地把小笨蛋往里踹了踹,占了别人半张床。
  如此这般想着,我便下意识地起身,摸索着找到枕边的湿帕就出去打水准备给小笨蛋再擦擦身子,打水之时,望着皎洁的月亮,我又不免伤了半会儿子怀,想应景地吟上两句,又愣是想不起来曾经学过什么词语与此景相呼辉映,于是只得自作两句打油诗“皎皎明月挂,院中一二傻”作罢。
  待我端着铜盆子,手上搭着白帕子再回房间见到大打开的房门时,却登时懵了。
  傻眼地僵在原地,手一滑打翻了水盆,我承认,我还没办法做到老张的从容不迫。
  刚才没想起来的诗句现在有了——月如镜,雾如缈。银银月光入窗,一袭白衣坐于窗下,正笑盈盈地凝视我,纤纤细骨,体不胜衣,自与安陵然的绝世俊美别一番风味,清冷幽静之气裹着月光铺洒而来。
  我舌头打了结,咋了半天才道:
  “你,你……怎么又来了?”
  这凤眼帅哥文墨玉不是很好,三天两头地爬我们穆王府的墙头,此刻竟还闲情逸致地喝起了茶来。
  闻我言,文墨玉停了掀茶盖的动作,斜眼道:
  “又?”
  我暗打自己一个嘴巴,不能让文墨玉知道我察觉出他就是挟持我的黑衣人。
  “我一时口误,本宫是说,这深更半夜的,墨玉公子这是……”
  文墨玉笑着睨床上人一眼,阴阳怪气道:
  “我自然是来看看小世子死没死,若死了我好替他收尸,若没死我再补上一掌就是了。”
  我听了吓得腿肚子有点发软,果然我猜的没错,这穆王府和文家怕是有些芥蒂,文墨玉看不惯安陵然,所以这才会有了成婚当晚来“抢亲”的一出,小笨蛋见到文墨玉脸色异常难看也就不言而喻了。
  私底下,这个文墨玉怕是没少欺负我家小笨蛋吧?
  不过转念思忖,我又有些犯疑。
  且不说文墨玉才满京城,小笨蛋一个小弱智,对他有什么威胁?而且就算小笨蛋真死了,还有我、穆王妃、穆王……一大家子人给他收尸,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所以,我聪明地断定,其实文墨玉是准备来给安陵然补上一掌的。
  我怯怯地退到门边,“你,你不用再拍他了,今儿个他已经挨了那个糊涂庸医张大夫一掌,已经……快不行了。”
  “庸医?”文墨玉笑弯了眼,踌躇片刻才又凑近床边瞅着安陵然,勾勾嘴角近乎玩味地调戏道:
  “我倒觉得张大夫精明得很,觉出某人旧伤未愈、余毒环心,才使了些法子帮他把毒热散出来。啧啧,总比有些人糊涂得好,明知自己郁结胸闷,要静养些时日才可,偏偏又舍不下娇娇新娘子,眼巴巴地回来了,受那椎骨烧心之痛来疗伤,倒也活该!”
  我趴在门边觉得这墨玉公子有些神经,明明是对我说话,一双凤眼却直勾勾地盯着床上沉睡的小笨蛋,又是疯笑又是啐口,惹得我起了一身鸡皮子。
  壮了胆子,我才咳嗽道:
  “你跟他讲故事也没用,他快死了,听不到的。”
  阿弥陀佛,希望我这样说,文墨玉就不拍小笨蛋一掌了。
  果真,文墨玉闻言,转向我又换上一副柔和的模样道:
  “公主说的极是,他听不见我讲故事。不过我这还有个穆王妃如何逼阖赫公主进府的故事,你听是不听?”
  




第十九章

  
              听下人们说,二十多年前,夙凤刚嫁入安陵家之时,恰赶上安陵霄封爵,新建穆王府。我的曾婆婆,也就是穆王府的太夫人为了考验一番新儿媳妇,便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穆王妃。
  选料、守工、画图纸,夙凤不负所望,用最低的价格、最短的时间、最少的人力修筑起了现在落落大方的穆王府,自然,也就有了荷塘月色。
  “荷塘月色”这名,是我刚起的。
  穆王府的人管我现在和文墨玉站的这个地方叫:晴柔阁。
  自古便有佳句“泉眼无声惜细流,树荫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这晴柔阁周边就种了一池的荷花。
  我料想,二十年多前的穆王妃也不过一介怀春少女,新婚后的柔情蜜意,年轻俊朗的夫君,故此免不了对那诗中的浪漫景象憧憬荡漾了一把。
  于是,这一池的荷花就如此在穆王府扎了根,生生不息。
  鄙人对“公顷”、“亩”啊这些量词不太感冒,也就算不大出这池荷花到底有多大面积,略略估计,两个足球场是有的。穆王妃是个顶细致认真的人,当日建立荷塘,便考虑到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痛苦,于是便在池子四周各凿了条小径,铺上青板碧石,直通荷塘中央。
  这荷塘中央,便是晴柔阁。
  穆王妃独出心裁,不知从哪弄来许多竹子高高扎在荷塘之中,在其之上悬空修了座小巧别致的尖角顶竹亭。如此欣赏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景致倒是有了,但闻言穆王妃这只老凤凰素怕水蚊子,这立于荷塘中央的竹亭子又特别招这玩意。爱妻心切的穆王便通了些门道,专门从伊丹国找来熏蚊子的香薰,在撑大梁的竹子上打上孔,把香薰放进去,透过竹眼把气味熏进屋里。这下不仅蚊子没了不说,一屋子更是香气怡人。
  穆王雅兴大发,又在亭子周围嵌上似梦如风的曼纱,说是这样淡粉色的曼纱与初开的荷花相得益彰。不过就本公主看来,倒更像两口子在里面偷情又怕被人窥视,所以故弄玄虚地拉了帘子。
  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赞一声夙凤用心良苦。别人常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夙凤这么多年只出一个傻儿子却能守着王爷不娶妾,恐怕奥妙就在这竹亭里。两夫妻偶尔悄悄地来此幽次会,做次“野鸳鸯”,让穆王过尝尝“偷”的滋味。
  啧啧,可赞可叹!
  闲话不提。
  彼时,为了听文墨玉的故事,我和他就正站在晴柔阁亭前。
  望着晴柔阁的门边,文墨玉弯了眼,窃笑念道:
  “晴——柔——阁——”
  我脸微微有些发烫,嘿笑道:
  “这名字太俗,倒是‘荷塘月色’四字更素雅清新。”我第一次知道“晴柔阁”这个名字时就曾对这池荷塘大大地鄙视过一番。这三字怎么听怎么像风月之地的名儿,俗气粉饰,犹如一位化了浓妆的老嬷嬷笑吟吟地站在你面前,脸上的粉簌簌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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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就当时兴建的情景来看,我已经断定这亭子是穆王和穆王妃两小夫妻拿来偷乐逗趣的小密屋,所以取这么个俗的名字也挺配。可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却是宛若仙子的文墨玉,受他那股淡雅之息影响,这三个字便怎么读怎么看都有些碍眼了。
  文墨玉颔首,仰首看看头顶的皎洁明月,又看看泄了一池月光的荷塘,道:
  “荷塘、月色、美人,倒是齐备了。”说罢,便上楼掀帘子进了晴柔阁。
  待我意识到文墨玉最后一个“美人”指的是我的时候,他已经在亭中坐定,隔着透明纱帘,我瞅他已经自行端了桌上凉茶,满满斟上一杯。
  因为这亭子是王爷王妃常约会的地方,所以随时都备着糕点凉茶,这个文墨玉倒是熟稔,似在自己家一般。
  我进入亭子,道:
  “其实这一路走来,我有个问题一直想请教墨玉公子。”
  “请讲。”
  我道:“有什么话不可以在屋里讲,偏偏到这来?”
  我说过了,这晴柔阁,我毋庸置疑地怀疑它是王爷王妃幽会偷情的地方,所以深更半夜的,跟一个陌生帅哥在这里坐着赏花喝茶,我觉得委实不大妥。
  文墨玉闻言搁了茶杯,勾了勾嘴角道:
  “一来是怕穆王府的小丫头突然闯进屋,二来嘛,我倒是故意在那人面前说要与你去院子里转转的。”
  “那人?”我歪头眨眼,那人是谁?当时屋里没别人啊?
  (喵:请大家注意,廉枝小色…妇在见到帅锅后已经华丽丽地把自己还躺在床上挺尸的老公忘记了。)
  文墨玉咳嗽声,眸子如窗外明月般清亮地闪了闪。
  “此刻你那屋里怕是酸得紧,醋味恐怕都掀了顶,亏他稳得住竟没跳起来掐死我。”
  我蹙眉,怎么……我听不懂文墨玉说的话?
  哎!文人就是文人,说起话来拐弯抹角,文绉绉得害本公主听不懂。不过面子上,我还是要驳一驳的,于是我说:
  “墨玉公子说得极是,屋子里人多口杂,还是来这清净。”
  也不知接话接得对不对,不过我见文墨玉一脸安然,应该错得不是很离谱。顷刻,就在这荷塘月色的美景中,文墨玉终于娓娓道来,那一段我与穆王妃的不解之缘。
  




第二十章

  
              原来,当日阖赫国与洛云国和亲,公主本不是说与安陵然的。
  当日的和亲书上如是写:
  “我阖赫国对着太阳发誓,愿今日起与洛云国世代交好,绝不带兵踏入中原半步,为表我等诚心,阖赫国大汗亲手奉上乌布拉托公主,愿她代表阖赫国永远细心祀奉洛鸢皇上。”
  和亲书上说得很明白,乌布拉托公主是要嫁给洛鸢帝的。洛鸢帝虽没见过公主,但多一个爱妃不多,少一个很遗憾,自然乐赞其成。偏偏张口要答应之际,金銮殿上传来一声不轻不重、不急不缓的轻哼声。
  敢在金銮殿上随便轻哼的人不多,这次就恰是小陈皇后。
  说起这个小陈皇后,其中还有一个“半壁沉山”的典故。
  当年洛元宗建立洛云国,最大的功臣就是洛元宗的老丈人——陈希圣。陈希圣本是前朝将军,手中握有大量兵权,这洛云国的江山就说是他打下来的也不为过。不过老人家挺想得开,看着独女与女婿恩恩爱爱,女婿又是个老实肯干的能人,便放心地去安享晚年,把洛云国交给了俩夫妻打理。
  洛元宗也算争气,把洛云国治理得国泰民安。不过嘛,他的后院却是一团糟。他那老婆是个厉害非(www。fsktxt。com:看书吧)常的醋坛子,虽然洛元宗当了皇帝,依旧至死也就这么一个老婆。而且,最为悲惨的是,他的儿子娶的皇后也姓陈的,按辈分算来,该叫老陈皇后一声“姑妈”。
  以此,一代复一代。
  老陈皇后、大陈皇后、小陈皇后,这洛云国似乎受了诅咒,每一代皇帝娶得皆是陈家女子,这陈家也俨然成为了“皇后培训班”,他家的女儿自生下来必学习宫中的礼仪规矩,以伺候皇帝为人生目标。
  所以,民间有了“半壁沉山”的说法,以“沉”字谐音陈家,背地里嘲笑皇帝老子畏妻,一代不如一代,这半壁江山全沉入了陈家的衣兜里。
  到了洛鸢帝这一代,小陈皇后继承她姑姑、太姑姑的秉性,成为了史上最会吃醋的一位皇后。现在在金銮殿上的轻轻一哼,惹得洛鸢帝好不尴尬,不过近日洛鸢帝的宠妃丽妃才刚刚诞一子,洛鸢帝深知若此刻再来个乌布拉托公主,他恐怕后院不保,只得咬牙道:
  “此事稍后再议。”
  这一议,就把我议给了七皇子玄玥。
  玄玥为庶出,母妃N年前就死翘翘了。洛鸢帝左思右想,瞻前顾后,最后觉得还是这个儿子在众皇子中最沉稳老实,便把乌布拉托公主指给了玄玥,也算是对这孤立无援的可怜儿子的一点点补贴。
  其实到此,如果事情落定,也算是一件美事。偏偏当时,就节外生了枝,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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