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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之长天-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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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立场明明白白的对立,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战前感言好说,陆景宗太过年轻,纵使天赋异禀,又有天问傍身,在八名金丹的围攻之下依旧身受重伤,鲜血沿着天问细长的剑舌滴了一地,陆景宗强撑着站起来,气息虽然已经不稳,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没了北寒剑宗的人挡路,即便陆景宗已经身受重伤,杜江河一介筑基,也不是他的对手,直到冰凉的剑舌贴上杜江河的脖子,他也反抗不了分毫。
  “蛊盘。”陆景宗重复了一遍,划开了杜江河脖子上的皮肤,嘲讽道:“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青冥宗会遭灭门之灾,真个修真界的追杀我们都不足为惧,区区北寒剑宗,你当真以为会是我的对手?”
  说这话的时候陆景宗脸色发白,语气却极尽嘲讽,哪怕脑子都因为失血过多有些混沌,也依旧不放弃嘴炮天赋:“你知道即便是我不毁了蛊盘,只要杀了你,同样可以保住林陶吧?”
  散魂咒身为禁术,自然得有禁术的尊严,这东西一旦刻上,就无法逆转,即便是毁了蛊盘,杀了种咒之人也依旧不会消散,但种咒的人死了,还有谁会发动这东西呢?
  这么一想陆景宗下手就更无所忌惮,眼看杜江河脸色惨白,却没有开口的意思,他暗中调了一下气息,将最后的灵力灌注在了天问之上:“既然如此,那就抱歉了……”
  有些人生来就没什么心肝,陆景宗就是其中的典型,杜江河和陆砚,怎么看都和他渊源不浅,可动了他在意的人,陆景宗依旧杀得毫无压力。
  锐利剑意当空斩下,带起一阵腥风向着杜江河呼啸而去,刚死的八名金丹血都没干,杀伐之气能瞬间压垮人的心智,杜江河摇摇欲坠的坚持轰然坍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蛊盘无法损毁,就算是我死了,也会有其他人得到!”
  割人皮肤的剑刃在杜江河身前一寸倏然消散,擦着杜江河的鬓角飞过去,把摇摇欲坠的院墙轰成了一片齑粉,烟尘四起。
  陆景宗强行收剑,身体都晃了一下,又强行咽下一口鲜血,冷着脸问:“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若是蛊盘无破解之法,你也没有存在的意义,所以……说重点。”
  “的、的确是有办法的。”杜江河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陆景宗,犹犹豫豫地摸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玉罗盘,上面浮着一个细小的红点,那就是林陶的神魂了。
  “说!”
  陆景宗靠近了一些,妄图从那一丁点波动都看不出来的罗盘上找出破绽,而杜江河在生死关头走一遭,配合不少,举着罗盘让林陶看得更清楚些,说道:“散魂咒乃是上古秘术,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的,要想破坏蛊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换命!”
  话音未落那罗盘之上的红点轰然炸开,陆景宗心跳猛地一停,第一反应就是暴怒,天问瞬间暴涨,一剑劈向杜江河。
  森森剑气和阴寒的血咒铛地撞在一起,陆景宗只觉得识海一震,噗地吐出一口血来,杜江河脸色愈发狰狞,朝陆景宗扑了过去:“想救林陶,那就用你自己的命来换啊!我拿到了天问,自然会放手,哈哈哈……”
  陆景宗一身重伤,根本来不及抵挡,那蛊盘在沾到陆景宗血液的瞬间爆发出一道恐怖的引力,从中伸出无数血线,铺天盖地缠住了陆景宗,与此同时,杜江河单手成爪,噗嗤一声刺进了陆景宗的胸口。
  ……
  血液不要钱似的往外喷,被困在少年自己的身体中的林陶却只觉得面前的这张脸十分碍眼,眸子浮现出淡淡的血色。
  周遭魔气疯狂翻滚,前焰磷君猖狂地收割着扶摇国的性命,无数血气涌进他的身体里,把本就丑陋的身体张成了一个气球,然而下一刻,时间暂停,那些黑雾集体叛主,化成飓风把焰磷君卷了起来。
  整个扶摇皇宫之上一道黑雾龙卷冲天而起,幻境玻璃似的碎了,随着龙卷的浓缩钻进林陶体内,他再次恢复成了魔君林陶的样子。
  但是焰磷君没消失,林陶走上前去,目光显得有些怜悯:“一道残念而已,竟也妄图夺我生机。”
  当年姚珩狗急跳墙献祭了焰磷君,林陶虽然带着轶尧逃了,但扶摇城却没逃脱厄运,虽然不知道姚珩用了什么手段,把自己从魔仆变成了“主人”,但真正的焰磷君显然不是这么好消灭的,多年怨念积聚在此,把这地方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鬼城,如果不是千钟雪下了结界,遭殃的可就不止是一个城池了。
  而就是这区区残念,竟然也妄图以幻境困住他,当真可笑。
  林陶不过是随意一挥手,那“焰磷君”瞬间也就灰飞烟灭了,但与此同时,林陶听见一声惊恐的呼喊,那是轶尧的声音。
  “住手!”
  和轶尧的声音同时到达的是一道冲天而起的血光,腥臭的血腥味让林陶一皱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那血光之中困着一个杀猪般惨叫的“人”。
  密密麻麻的咒文从那人身上飘出来,带起一团团猩红的血色浮现在那血柱之上,而血柱之中,还有一条细细的火线延伸出来,被那血液一沾,烧出了一道青烟。
  火线另一头的人慌忙撤了手,手足无措地被钉在原地,哆嗦着嘴唇和林陶对视,满脸又是惊慌又是恐惧,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林陶在心里“哦”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应着什么。


第36章 
  剑乃是剑修的根本,本命剑断,修者轻则修为倒退,重则神魂俱灭,但是陆景宗的本命剑是天问,超越世间法则,剑身受损后,他不过在床上躺了半年,就依旧或碰乱跳。
  然而毕竟是根基,谁都没有想到,那威风凛凛的天问,会在一年后的战斗中断得那样惨烈,更不会有人知道,这已经不是天问第一次受损。
  当年杜江河妄图以散魂咒强取陆景宗性命,却没想到天问自动护主,虽然使用散魂咒的人修为不怎么样,但那毕竟是地地道道的上古禁咒。同为逆天之物,两相碰撞,一死一伤。
  陆景宗看着手上已经被重新修复,但却早已无灵的天问,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像是一尊没有温度的石像。就连一向咋咋呼呼的石乐乐看见好几次都不敢说话,踮着脚尖又走了。
  万里之外,岳成嗣身上的血光浮现,陆景宗像是有所感应似的动了一下眼皮,终于有了一丝活气。
  “乐乐,我出去一趟,你把山门锁好。”
  即便是正常交代一件事情,陆景宗也少有如此正经的时候,石乐乐十分不适应,还没反应过来,陆景宗就已经离开了。
  “师兄!那新入门的弟子怎么办啊——”
  只可惜陆景宗脚步飞快,已经听不见石乐乐的声音了。
  扶摇城,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似的,不安和惶恐像是钝刀,在轶尧紧绷的精神上锉开一条裂缝,仿佛林陶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让他坠入地狱。
  可是林陶什么也没说,他看着轶尧的方向,眼睛里像是酝酿了一团暴雨,又像是什么都没装似的看不分明,一时间轶尧快被自己折磨疯了,终于往前了一步,从嗓子里憋出了一个沙哑的字符:“我……”
  可接下来该说什么,他为什么修为仍在,是不是还记得所有的事情,是不是故意蛰伏,是不是仍然……心存妄念,该说的事情太多了,千头万绪争先恐后地外冒,混乱地缠成了一个死结,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但他的声音终究是打破了停滞的时间,林陶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好像完全没看到轶尧似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这样毫不在意,轶尧高高提起的心像是一下子被砸进了谷底,痛得呼吸一滞,没反应过来林陶问的是什么:“师兄,我不是……”
  “双重幻境,陆景宗千辛万苦布了这么一个局,岳成嗣身上的咒文是什么?”
  散魂咒,以蛊盘操纵,神魂为引,当年陆景宗以天问损毁,重伤半年的代价毁了蛊盘,百年过后,又亲自找到杜江河,以岳成嗣为器,重炼蛊盘,只为将林陶置之死地。
  轶尧还没有来得及问出散魂咒的全部信息,林陶就已经将幻境中的焰磷君打散,魔君的气息打入咒文,激活了蛊盘最后的程序,如今血阵起,回天乏术。
  一时间,轶尧只觉得口舌发麻,竟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忽然想起慕容子安把陆景宗带回来时的样子,气息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陆景宗……他是怀着什么心情把道宗和杜江河都给套了进来,布了这一场杀局的呢?
  看着轶尧没有反应,林陶反倒不似以往一般不耐烦,那血阵之中的气息阴沉暴虐,却与林陶同宗同源,他不可能感觉不出来这东西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渡劫强者有着通天彻地之能,直觉准的可怕,林陶身上的黑雾瞬间凝成一套薄薄的铠甲拢在身上,瞳孔中血色缓缓弥散,在漆黑的铠甲上勾勒出赤红的纹路,把他整个人衬得邪肆又冰冷。
  “那是散魂咒,师兄,你先走!”
  轶尧终于反应了过来,手上呼啦一声烧出一大团赤焰,瞬间挡在了林陶面前。他飞快地捏了一道剑诀,地面上便浮现出无数斑驳的赤红纹路,像是涌动的岩浆涌入地面,下一刻,暴虐的地火喷薄而出,以比那血阵更加强横的姿态瞬间吞噬。
  林陶静静地站在轶尧后面,他背脊上还背着那柄冰蓝的神荼,将林陶和前面的地火完全隔绝,一点温度也没传过来,他动了动手指,神荼剑顺应心意,轻轻地飘回了他的手里,转眼没入血肉不见了。
  “走。”
  上古禁咒,虽然轶尧的修为与当年的陆景宗不可同日而语,但散魂咒乃是上古禁咒,恐怕杜江河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该怎么用,因此轶尧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喷薄的岩浆带来铺天盖日的黑烟,轶尧一把攥住林陶的手腕,一道火线捆着已经昏迷的齐霄飞过来,被轶尧随手一拉,三人就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充斥在皇陵中的魔气被洗涤一空,整片大地赤红一片,无数宫殿房屋已经自燃起来,鬼怪尖锐的惨叫几乎要穿破耳膜,林陶皱了一下眉,从轶尧的手中挣开手腕,这动作让轶尧明显一顿,迟疑了片刻才转过头来,有些不安地看着林陶。
  “这是有人故意给你下的套,不会这么容易了结,我们还是……”
  轶尧满心忐忑,几乎不敢去想日后该如何面对林陶,千言万语在嘴边滚了好几遍才挑出了一句避重就轻的“危机”,然而他话都没有说完,就见无数黑雾总林陶身上卷开,轶尧一愣,反手把齐霄扔了出去,自己却没躲。
  那些黑雾血绕过轶尧,向着水洗的天幕上贴了过去,然后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似的凝滞在一起,流水似的铺开,林陶冷笑着说:“这结界是老头子下的,本应该归掌门印管,既然我都进来了,陆景宗会让我出去?”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轶尧原本因为林陶的动作悄然冒出一丝希冀,听见这话后更是瞪大了眼睛,没忍住上前一步,直直地看着林陶的眼睛:“你知道这是陷阱,为什么还要过来?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轶尧没敢问。
  他像是一个看着满山珠宝的贪婪盗贼,偏偏胆小如鼠,分明宝藏大门已经打开,却畏畏缩缩地不敢伸手。
  林陶却像是一秒就看穿了他似的,毫不留情地冷笑了一声,冷淡地转过身去,将注意力放到了那在喷薄的地火中依旧醒目的血柱上。
  这样毫不在意,连解释都不屑的姿态像是一根钢针,毫不留情地钉在轶尧的背脊上,让他不能动弹。
  千钟雪下的结界看起来暂时没有要破的意思,那听着比看着还唬人的散魂咒除了动静闹得大一点,到现在也没看见什么实质性效果,他两刚刚揭开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相对无言,身边就只有呼啸的火光,群魔乱舞似的燎得人眼花。
  “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
  被幻境困过一回,又被轶尧当个物件儿似的甩开一阵的齐霄终于醒了,一睁眼就是漫天火光和压顶的黑雾,顿时惊叫一声,一回神发现自己竟然被一根细细的火线吊着,更是差点没背过气去,以为自己碰上了什么灭世的大魔头,扯开嗓子嚎了起来,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轶尧回过神来,却没打算把他那便宜徒弟松开,他上前一步,习惯性地想要捏住林陶的衣角,然而在碰到他的前一秒后顿住,蜷了蜷手指又缩了回去,深吸一口气才说道:“散魂咒是杜江河种在你身上的,现在应该是被陆师兄利用了一把,既然蛊盘已成,你却没事,说不定是因为杜江河死了,其实也没必要太过在意。”
  冥冥之中,林陶有一种感觉,好像不远处的血柱中藏着他的一部分神魂,听了轶尧的话,他沉默了片刻,轶尧以为他不知道杜江河究竟是什么时候给他种下的散魂咒,打算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
  “当年还在兖州城……”
  “杜江河是谁?”
  两个人同时开口,轶尧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陶,无数念头轰地涌上来,砸得他头昏脑涨。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杜江河的存在?!
  那是余薇的宗门师长,林陶当年也是因此对赤影宗一忍再忍,他怎么可能对杜江河毫无印象?
  一时间,这段时间林陶所有的不正常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寡然无欲的辟谷、收敛的张扬心性、过了分的刻薄寡淡……还有那诡异的心魔!
  已经入魔之人,真的会为心魔所困吗?
  轶尧一直以为林陶的变化是入魔后的正常表现,可魔族之所以为魔,就在于“欲”,口腹之欲、功名利禄、香车美人、杀戮修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再隐私晦暗的恶臭都敢拿出来明晃晃地摆在日光下,真的会有林陶这样无欲无求的魔吗?
  更不要说林陶本就不是可克己复礼的人,整个修真界都找不出比他更无所顾忌的人了。
  无数的疑惑和信息像是被强行唤出的地火,毫无顾忌地火山喷发,轶尧在无数纷杂的疑惑中好像抓住了一点荒谬无比的希冀,胆大包天地攥住了林陶的手腕,整个人都撞进轶尧的眼中。
  “你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齐霄可能是世界上最惨的电灯泡了……


第37章 
  小小的孩子身躯仍旧稚嫩,脸上的线条很柔和,还没长成坚毅冷硬的模样,而他此刻紧攥着林陶的手腕,稚嫩的脸上毫无青涩,漆黑的眸子里像是拨开了一层浓雾,露出里面崎岖深邃的深渊来。
  林陶动了一下手腕,没挣开,于是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从林陶妄自插手凡间事物,闹得整个扶摇城沉沦至此,幼年的太子殿下一下子成了一条找不着窝的幼犬,獠牙都没长出来,整宿整宿地怕黑,一丁点魔气就能让他全身的毛都立起来,战战兢兢地瞪着眼睛挨过一天又一天。
  所以林陶毫无底线地宠着他,绝对算不上好脾气的少年生生收起了那尖锐的棱角,对那孩子百依百顺,偶尔没忍住发了火,转头就得嬉皮笑脸地道歉,他一辈子也没这样和顺过。
  哪怕如今他们两人水火不容,中间隔着百年的旧仇,林陶都没对轶尧动过杀心,但是这一刻,呼啸的魔气从他漆黑的轻铠上饿虎扑食似的扑了出去,铺天盖地的魔气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瞬间把两个人包裹起来,轶尧瞬间脸色一白,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放松,得寸进尺地凑近林陶的脸,漆黑的眼睛里像是跳动着一团火光。
  “师兄,我是谁?青冥宗是什么,你真的记得吗?”
  林陶不记得,他的记忆始于紫色天空下的赤红大地上,他知道他有一个生死仇敌,那是人族的第一高手,曾经是他的同门师弟,一百年来没完没了的心魔把他拖进一个又一个的梦境,逼着他用旁观者的态度看情景剧似的看着少年的自己和那群人族厮混,可他早已抛却七情六欲,心魔再猖狂,他依旧心如止水。
  所有人都说他和轶尧唯有不死不休这一条出路,而心魔梦境中的少年往事却与旁人口中的轰轰烈烈截然不同,他就像是一个没有前尘的孤魂野鬼,脚下踩不到实处,既没有归途,也没有出路。
  然而即便是回到正牌的天水醉星阁,他也依旧是个旁观者,和这个世界建立不起一丝联系……
  百年以来,从来没有人敢抓着林陶的手腕如此质问,魔君大人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放肆!”
  翻滚的魔气瞬间浓郁了一倍不止,他伸手一抓就是一根几尺长的黑刺成型,朝着轶尧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刺去。
  噗嗤一声火光亮起,浓如黑夜的雾气中像是刺啦划亮了一根火柴,看看抵在那黑刺顶端,轶尧抓住林陶的手腕往下一按,同时身上延伸出数到火线,瞬间把自己和林陶结结实实地缠在了一起:“为什么你仍然会被心魔所困,为什么天镜天的封印对你毫无影响,你是不是没有入魔?”
  这样的异想天开似乎把林陶逗笑了,他“哈”了一声,几道风刃贴着火线擦过去,魔气和离火碰撞的瞬间擦出数道青烟,那细细的火线也瞬间被腐蚀,林陶趁机一挣脱离了轶尧的控制,反手抽出神荼直指轶尧的脖颈。
  神荼剑出现的瞬间,烧得呼啦作响的离火连带着翻滚呼啸的魔气都被瞬间冻结,空中的水珠瞬间冻结成冰,轶尧却躲都不躲,双手烧出一团雪白的火焰,直接对上了神荼剑:“从你回来后便性情大变,不爱热闹、不爱美食、无欲无求,为什么?”
  “为什么?”林陶嘲讽地笑起来,刺得轶尧心里一疼,就听见林陶说:“剖除血脉,舍弃五感,人间色/欲皆不入眼,区区口舌之感,能激起什么?你说这是为什么?”
  “怎……”
  林陶字字如刀,刀刀都扎在轶尧心上,神荼剑上冷光一闪,无数冰层自轶尧脚下升起,他只能一掌拍开神荼,侧身躲了过去。
  他想问怎么会这样,一个最爱逍遥自在的人,怎么舍得斩断牵扯,他怎么能对自己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可这话他问不出来,几乎如鲠在喉。轶尧闪避的动作都顿了一下,被林陶抓住机会,险些削掉了半边肩膀。
  重塑肉身乃是逆天而行,怎么可能不付出一点代价,当年林陶倒在血池之中,连呼吸带心跳一块停了,纵使是仙人也回天乏力,他不过是付出一些累赘事物就能得以重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轶尧就觉得无法呼吸,他像是被压在漆黑的深海里,咸腥的海水从眼耳口鼻中疯狂地灌进去,整个人都仿佛被撕扯开,刚才那希冀和愤怒的质问像是个笑话,还能是因为什么?!
  不过是因为他当年一柄洛神剑,碎了林陶的心脉!
  “不说话了?”
  林陶冷笑着收了剑,弥散的黑雾有生命般缓缓钻进他的轻铠里,那上面盘绕的赤色符文颜色更深了些,天空却重新露出原来的样子,轶尧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褪去了方才的强势,整个人软糯又无害,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被抛弃的小奶狗。
  林陶并不愿意去管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伸手一招就把吊在半空中的齐霄抓了过来,这孩子被绑得结结实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吊在空中甩来甩去,现在正头晕眼花,都已经翻起了白眼,没有一点金丹修为的样子。
  “醒醒。”
  一缕寒气从齐霄的眉心钻进去,他顿时清醒不少,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这两个人的身份,瞪大了眼睛“你……我……”了半天也没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林陶松了齐霄身上的火线,揪着他的衣领问:“这结界怎么打开?”
  “啊?”齐霄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顺着林陶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回过神:“哦!我说掌门怎么特地教给我一个印决呢,原来是开结界的!”
  “打开!”
  “诶,”齐霄得了自由,半点没觉得不对地就开始任劳任怨起来,不过他印决结了一段突然一顿,想起什么似的问:“那个你……咳您是林师伯吗?我师父怎么……”
  说着他偷偷地往轶尧的方向看去,如果不是刚才那一场战斗余波都差点给他削成土豆泥,他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他才一回头,就有一双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那半成型的印决就这么散了,齐霄“诶”了一声,疑惑地问:“师傅?”
  轶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面前,阻止齐霄动作的时候却是直视着林陶的眼睛:“离开结界后,你要去哪儿?”
  “青冥宗、魔域,与你何干?”
  轶尧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理清楚思绪,说:“此次陆师兄利用魂果引诱你至此……”
  “说起这个,我倒是忘了。”轶尧半句话都没说完,就被林陶打断了,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拳头大的果子,半黑半红,散发出一股天地清气,仿佛只要看一眼就能宁心静神。
  “魂果?!”齐霄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惊叫起来:“神魂受损乃是根本,这魂果天下多少修士都求而不得,这地方居然真的有,林师伯……!!”
  他激动的话音陡然升高了几个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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