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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之长天-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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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陶说:“都是来寻宝的,何必把命搭在这里呢,赶紧走吧。”
魔君林陶绝不会多管闲事,更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青冥宗的大师兄会!
轶尧还记得那是自己刚刚达到筑基,按照青冥宗规矩是要下山历练的,但是那段时间林陶痴迷于民间话本,嚷嚷着要去体验一番男欢女爱,用不放心轶尧的名头跟着下了山,第一晚就撇下轶尧去了戏楼,气得他离家出走,竟然真的和林陶失去了联系。
人间修士质量参差不齐,但筑基期真还没达到横行的地步,轶尧无意间闯进了一个修仙世家的历练之地,一身的灵宝灵石就被人盯上了,险些就要折在那儿,幸亏林陶在他身上放了傀儡咒,替他挡了一击,又让林陶感应到了他的位置。
轶尧还记得当时的林陶仍旧是少年模样,脸上的稚气已经尽数褪去,总是明媚的眉宇间凝聚着从未出现过的戾气,他还以为林陶在为自己的不懂事生气,哪怕已经一身是伤,却还是被吓得一哆嗦。彼时他仍旧记得扶摇国破时的情景,对林陶有一种下意识的畏惧,哪怕利用着他的愧疚撒娇耍横,可他从未见过林陶真正生气的样子。
因此看着满身戾气的林陶时,轶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点,反应过来后才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颤巍巍地抓住了林陶的衣角,他指尖的血迹便沾在了林陶赶紧的袖口上。
然而林陶什么都没说,他按了按轶尧的脑袋,炽热的掌心像是有什么力量似的能安抚下所有的恐惧。紧接着林陶转过身去,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家都是来寻宝的,闹出人命来多不好看。”
林陶的确没有闹出人命,他直接废了那几名世家子弟的根基,拿走了他们所有的东西——包括衣物,带着轶尧离开后随手就把这些他看都懒得看一眼的东西烧了。
而如今林陶已经成为神荼剑灵,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却盛着笑意,轶尧难得从他的眼睛里找到曾经明媚的影子,心都漏跳了一拍,完全没察觉到林陶身上散发出来的强者气息。
渡劫强者的气息若是完全散发出来,什么练气筑基都能当场没命,因此林陶显然是克制了的,但饶是如此,那几名散修也是直接跪了下来,千钧的重力压得人头都抬不起来,一行人瞬间脸色刷白,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什么人物。
熟悉的场景让轶尧仿佛置身梦境,他忽然想起他的第一次离家出走换来了林陶承诺绝不擅自给他找嫂子,他只是出去玩玩而已,虽然轶尧彼时情窍未通,却依旧为这个不走心的承诺欣喜不已,接受了师兄廉价的求和。
而他此时仿佛与林陶心灵相通,眼睛一秒都没有离开他恍若谪仙的师兄,口中却是道:“滚。”
林陶心情不错时总会格外大度,十分配合轶尧收起了威压,几个散修出了一身冷汗,屁滚尿流地跑了,这片沼泽地瞬间空旷起来。
“师兄……”轶尧下意识地朝林陶跑过去,贴近他身边的时候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住,林陶却并没有什么反应,瞥了一眼已经惊呆了的秋天和满脸崇拜的杜然:“你们身上的玉简呢?”
按照常理来说,天镜天的试炼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相当于一个单独的小世界,无限接近于拥有自然法则的秘境,绝大多数的传送阵法都是无法连接外界的。但陆景宗是个怪物,又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有了天镜天主人的首肯后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几块小小的传送玉简完全不在话下。
可方才情势危急,这两个人却没一个使用玉简脱离,秋天倒是还好说,她并不知道轶尧和林陶就在附近,如果她直接离开,杜然势必会落入这些人手中。可杜然作为一个全落入下风的人却完全没有使用玉简的动作就有些奇怪了。
秋天已经将杜然扶了起来,给他喂下了几颗丹药,有些担心地说:“杜师弟,我们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趁现在回去吧?”
杜然却是一顿,可怜兮兮地去看林陶,这个动作让轶尧倏地皱起眉头,小小的身体挡在了林陶前面,冷淡地问杜然:“你想说什么?”
杜然知道轶泽青是轶尧的儿子,自然就是青冥宗的宝贝,礼貌地喊了他一声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我的修为不够,但是机会难得,我想在天镜天历练一下,能不能不要这么快让我回去?”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就没离开过林陶,这让轶尧下意识地生出一股反感,秋天也不易察觉地皱起眉头:“杜师弟,天镜天中危险莫测,即便是筑基巅峰也只能勉强保命,先不说修真界中天赋不凡者有多少,仅仅是天镜天本身的危险就难以跨越。你才刚刚炼气,留在这里并不合适。”
杜然委屈地咬了一下嘴唇,恳求地对林陶说:“长老,宗门以剑修为长,我只是一个符修,我怕门内资源和我有……不合适的地方,求您让我留下来,我保证不给你们添乱。”
说着他又转向秋天:“师姐,你先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青冥宗上下加起来也不过百余人,在十宗当中的确算得上另类,可青冥宗藏书阁藏宝阁向来只有等级限制,从不区别待人,因此只要一入宗门就能察觉到青冥宗强硬的资本,杜然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显然并不合适。
更何况他最后还补了这么一句话,生怕不得罪人似的。
林陶最厌恶这样的表情,短暂的愉悦散了大半,压根没理会杜然的恳求,冷着脸走到了一边。
轶尧看了一眼林陶的反应,十分幼稚地有些得意,看向杜然时忍不住抬起了下巴,小样子十分得意。可他偏偏冷着一张脸,说:“随便你,死了别找我们。”
这样具有少年轶尧气息的话语,配合上轶尧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听起来毫无威慑力,秋天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胸口,默念了好几遍“你已经有齐师兄了”这才平静下来,看向杜然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了,却还是说道:“你先疗伤吧。”
杜然顿时高兴起来,感激却目标明确地冲着林陶而去:“谢谢长老!”
轶尧瞥了他一眼,好容易才忍住了心底的不满,迈着小短腿朝林陶跑过去:“师兄,天镜天里有很多特有的异兽呢,其中有几种味道相当不错,你想不想试试?……”
方才轶尧得到了林陶的好脸色,献殷勤的心便再也忍不住,隔着安全距离询问林陶的意见,两人慢慢地便走到了一边,秋天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两个突然到达青冥宗的人,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却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一时有些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 林陶:撒娇,只认轶尧!
第49章
林陶现在是剑灵之身,口腹之欲于他而言等同于无,轶尧却好像全然忘记了这一茬似的献殷勤,一路上看见什么异兽都要向林陶介绍一番此兽哪里的肉最鲜,怎么做最美,听得尚未辟谷的秋天食指大动,林陶却顶多只是点点头。
在林陶为数不多的记忆中,能这样啰啰嗦嗦地站在身边,对每样东西都能讲出一百种吃法的人应该是个小胖子,每次历练都十分累赘,他感慨于自己竟然有这样的耐心,没一脚把小废物给踹出去。
轶尧不知为何继承了司方的特性,好像是没话找话似的和他介绍舌尖上的天镜天,虽然吵闹了些,却也不算无聊。
天镜天中冲着洛神剑来的人不少,方才放走了那一批散修,轶尧一行人的踪迹自然暴露了出去,陆续就有不要命地找上门来,后来的这些人可没谁会时候下留情。照例是杜然先上,在垂危之际被秋天救下,两人能解决的就交给他们,解决不了的轶尧再出手。
由于轶尧十分看不惯杜然向林陶献殷勤的样子,稍微使了一点小手段,杜然每次都被打得狼狈不堪,却一点异常都没发现,红着脸和林陶说都怪自己没用,连累了众人。
轶尧心说既然觉得惭愧就赶紧出去,脸上笑得十分阴森,如果不是林陶气场太强,一看就不好相处,他可能能红着眼睛躲到林陶背后去。
这么一想轶尧忽然觉得这样的大师兄也好,总算是没有那么多没长眼睛的花蝴蝶敢往身边凑了。
正感慨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轶尧和林陶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意外——这里面可掺杂着斑驳的魔气。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有魔族送上门来,轶尧率先消失在了原地。
虽然这些天轶尧出手比林陶更频繁,但杜然一直以为他的无往不利是有林陶在背后帮助,毕竟就算“轶泽青”是离尘剑尊的血脉,也不过是个垂髫小儿,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惊人的手段?
因此看见轶尧的速度后,杜然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写满了震惊,配上他脸上的伤痕显得有些滑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陶,有些胆怯地说:“长老,轶师兄他好厉害啊。”
这些天秋天见多了杜然对林陶的态度,不动声色地翻了一个白眼,果然紧接着就听见杜然说:“不像我,怎么都学不会,我真是太差劲了。”
“咳咳,杜师弟。”林陶对杜然视而不见,场面一度有些尴尬,秋天咳嗽了一声,打圆场说:“也不知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以林陶和轶尧的修为,远没有必要在这里慢慢地走,原本就是迁就着他们二人,偏偏杜然好像完全不知道似的还在磨磨唧唧,秋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强硬地拖着他走在了前面。林陶不紧不慢地跟着,表情甚至有些悠闲。
这种程度的魔气若是冲着他们来的,只能说魔族也傻了,此次的天镜天是一场明晃晃的阳谋,只要幕后之人觊觎洛神剑,不管天镜天中等着的是什么,他都会前来,林陶作为主宰了魔域近百年的魔君,他们自然知道他的实力,不可能派这种小虾米过来。
事实上,前面的魔族的确不是冲着轶尧等人来的,被他们撞上完全就是意外,就连轶尧也没想到,就算是在这种地方,他们也能和梵薄年遇见。
“啧,怎么是你?”
出于种种原因,轶尧对梵薄年的恶意不比对杜然的小,他可还记得这个人当时准备巴结林陶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若不是这样的事情在林陶眼中只能得到“恶心”的评价,以梵薄年的姿色,说不定还真能成功。
正在与魔族缠斗的梵薄年突然被救下,一看清是轶尧的时候显然也是有些惊讶,不过他的表情收敛得很快,一剑了结了那魔族的性命,这才和他打了招呼:“轶公子。”
离开魔族将近一年,梵薄年身上的魔气已经很淡了,如果不是轶尧神识强大又对魔气十分敏感,或许根本发现不了,他不由得挑了一下眉,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尸体,眼底竟然有些惊叹。
“戚与眠倒是有些本事。”
此地除了几十名魔族的尸首外,就只剩下几名女修,他们显然已经经历了一番惨烈的战斗,场地十分混乱,轶尧料想梵薄年是和弥芥海的人一起进来的,可戚与眠大概没想到到最后活着的会只剩下一个戚与眠。
梵薄年自然知道戚与眠和青冥宗的关系,把倨傲的神色收了收,显得有些冷淡,和当时在魔君殿上强装出来的张扬桀骜相去甚远,却依旧不怎么讨喜。
轶尧心里这么想着,很快就感应到了林陶的到来,他惊喜地一回头,抢功似的朝他跑过去:“师兄,是梵薄年。”
由于现在的轶尧十分“懂规矩”,再也不会没皮没脸地黏在林陶身上,他对轶尧的态度也好了一些,不再冷言冷语地恐吓他。见轶尧满脸“我厉不厉害快夸我”的表情,林陶难得地给出了一个笑脸,这让轶尧回味无穷,接下来的一天都乐得不行。
梵薄年受过林陶的恩情,对他的态度却也没见好到哪里去,有些冷淡地喊了一声“尊上”,便自顾自地处理自己的伤口去了。
林陶瞥了他一眼,戚与眠母亲曾经是合欢宗人,让戚与眠身上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媚意,不过离开魔域后他身上的这种气息倒是淡了不少,更贴近与普通的少年人了。
林陶有些惊讶地抬了一下眉,表情与方才的轶尧如出一辙:“你的修为倒是进得快。”
提起这一点梵薄年的身体明显地一顿,却并没有回答,用牙齿咬着绷带猛地一扯,伤口处理得十分草率。
秋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是认识的,于是热情地走过去说:“梵公子是吧?你这样处理伤口是容易感染的,我来帮你。”
轶尧原以为他会拒绝,可梵薄年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非但没有躲开,反而是礼貌地和秋天道了谢,随后便安静地坐在那里,任由秋天给他包扎。
他身上的变化太大,哪怕是林陶这样不爱注意细节的人都忍不住侧了一下脑袋,和轶尧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一行人随意找了个休息的地方,梵薄年调息得差不多了便和轶尧等人道别,还不等旁人说话,秋天便急道:“梵公子,你的伤势还未痊愈,独自在天镜天行走怕是会多危险。”
因为秋天自己也是受轶尧和林陶的庇护,所以并不好直接开口留下梵薄年,说完这些后便转头看向林陶。杜然却直接道:“梵大哥,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长老一定会同意的,对不对?”
说着他还眨着眼睛看向林陶,轶尧啪地扔掉手里的柴火,把杜然吓了一跳,委屈无比地一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轶尧瞥了他一眼,这才看向梵薄年,问:“戚与眠空间属性大成,出入天镜天易如反掌,完全不必挑这个时候送你进来。他明知道此次天镜天中危机重重,为何不避开此次历练?”
青冥宗还没闹到如今这地步时,戚与眠和林陶的关系也没见好到哪里去,可当年陆景宗当上青冥宗掌门,第一件事就是将林陶逐出青冥宗,戚与眠却是反对得最凶的那个,甚至为此不惜叛出青冥宗,远遁弥芥海。
他是最不愿意招惹麻烦的性格,不可能会掺和到洛神剑相关的事情中来,也难怪轶尧有此一问。
梵薄年紧抿着嘴唇,倔强的样子和在魔域时终于有了一两分相似,可他却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天镜天中特有的妖兽元鲸就生长于前方的大湖,我便是为了元鲸内丹来的。”
他的态度让轶尧皱起眉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林陶却觉得元鲸这名字有些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刚想说些什么,梵薄年就已经站了起来,他提醒林陶说:“但是前面有孔雀大妖出现,元鲸内丹被它夺走了,我要去把它抢回来,就不麻烦君上和轶公子了。”
“等等。”林陶虽然没了记忆,可他也知道,妖族已经灭亡了,现在只有石乐乐一个妖族血脉能大摇大摆地活着,现在梵薄年却说前面出现了孔雀大妖,这绝不可能!
“孔雀大妖最起码有了洞虚修为,你虽然已经到了金丹,气息都还没稳,就想去挑战这种级别的妖物?”
轶尧同样出声阻止,等他说完了才看向林陶,却见他死死地皱起了眉,说:“元鲸内丹难得,戚与眠为何让你独自前来?”
这基本上还是回到了戚与眠为何要让他在这个时候进来的这个问题上,可能是林陶和轶尧的表情太过凝重,就连向来没什么眼力见的杜然都不敢说话了。
戚与眠已经准备离开的身体更是十分僵硬,脸色难看的可怕,轶尧等了一会儿,突然向他走过去,铺天盖地的神识一扫,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梵薄年的表情写满了诡异。
第50章
“你……”轶尧刚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不对,于是咳嗽了一声,脸色怪异地问:“咳,你和戚与眠……”
“修行罢了。”梵薄年的脸色很难看,冷声打断了轶尧的话,又反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轶尧难得这一次并未生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陶,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梵薄年身上的气息——掩盖住梵薄年身上魔气的并不是什么天材地宝,而是戚与眠的元阳。
林陶将梵薄年交给戚与眠是让他修炼的,却没说让他和戚与眠修到一起去,轶尧显然没有想到戚与眠竟然连梵薄年都会下手,但戚与眠修的便是此道,和梵薄年有了关系也并不奇怪,只是看他孤身一身来这里的情况,这二人之间又似乎不止是修行的关系。
轶尧一时不止该从何说起,场面一时寂静无声,幸而有个无知无畏的杜然。
“原来梵大哥是弥芥海的人啊,难怪方才见来的都是些女修,唔……”
秋天一把捂住杜然的嘴,好让他不再说话,梵薄年看了他们两一眼,淡淡地说:“元鲸内丹可以剥离修者血脉,这就是我来的目的。”
“咳,知道了知道了。”轶尧观察着林陶的反应,一边对梵薄年说:“反正我们也没事,就跟你一起去取元鲸内丹,这地方恐怕混入了不少魔族,你不要单独行动。”
能和轶尧等人同行基本等同于在天镜天中毫无阻碍,梵薄年不过思索了片刻就答应了,和戚与眠的恩怨暂且放到一边,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提升实力。
杜然被秋天警告过一次,不敢再随意开口,梵薄年也并不在意这些,众人围着篝火休息了,轶尧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林陶身边。
“师兄,你怎么看戚与眠和梵薄年的事?”
林陶瞥了他一眼,觉得轶尧从哪里学来的爱管闲事的毛病,不耐烦地给出了八个字:“你情我愿,与我何干?”
“可你不是……”轶尧却像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似的一下子站起来,随后又想起林陶并没有原来的记忆,他曾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心里便如同被针刺了似的低下头去,声音愈发小了:“阴阳调和、雌伏雄飞方是正道,同性相恋,乃是有违天道,不伦不义……”
“你说什么?”
林陶一皱眉,却见轶尧眼里已经聚起了一大团水汽,珠子似的盛在眼睛里,只要一碰就能掉下来,顿时有些不耐,轶尧却使劲儿睁大了眼睛,用尽了力气不让自己哭出来似的,声音却都在抖:“这是你说的,你一点儿都不记得吗?”
虽然幼年轶尧的眼泪的确杀伤力十足,林陶却已经厌烦了无数次被问“是否还记得”这个问题,他是魔君林陶、神荼剑灵,不是他们青冥宗的大师兄,这些看似和他紧密相连的人所追寻的,费尽心思想从他这里得到的,只不过是另一个人的影子,他给不了!
因此林陶对轶尧的眼泪视而不见,冷漠地转过脸去,没有回答轶尧的话。轶尧却依旧再追问:“当初你就是因此拒绝的我,你说你身负扶摇国血债,我和你在一起是不忠不义、不伦不孝,对我避而远之,可同样的事情,放在梵薄年和戚与眠身上,你为何毫无反应?师兄,你是不是……”
轶尧的话语猛地哽住了,林陶听见一阵吸鼻子的声音,眼前便浮现出他红着眼睛的模样,心里的浮躁更甚。轶尧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死死克制着什么,好歹却是没有哭腔了,只是不难听出里面的委屈:“你是不是……只是单纯地觉得我很恶心?”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轶尧原以为自己会心如刀割,可事实上不是的,锋利的刀刃扎在胸口上,放出了里面淤积多年的淤血,病态的轻松与痛苦伴生,他豁然开朗,胸口空荡荡的,自觉可以刀枪不入,不论林陶再说什么都不会有感觉了。
可林陶长久的沉默依旧让气氛有些难熬,轶尧倔强地看着林陶的背影,恢复了原本的形态:“师兄,你回头。”
鬼使神差的,林陶转过身来,看见了本该玉树临风的离尘剑尊——剑尊大人眼眶微红,没有半点人界至尊的威严,一夕沦为愣头青年,全然没有自己想想中的铜皮铁骨。
林陶觉得自从他将寒霜降收回来后便有些奇怪,总会有许多莫名其妙的联想,譬如此刻,他就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对这样红着眼睛的轶尧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他想大约是寒霜降在轶尧的身体内呆得时间久了,影响得他都有些不正常,但他却并不抗拒,顺从心意地做出了一个让轶尧全身僵硬的动作。
林陶伸出手来,纤细的指尖碰到了轶尧的脸,他身体一僵,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紧接着林陶的掌心便贴在了他温暖的脸上,有些粗粝的拇指熟练地擦掉了轶尧脸上的眼泪。
“啧……”
看着呆呆的轶尧,林陶有些嫌弃地把手收了回来,目光不在乎地移开,轻飘飘地问:“你信这个?”
“什么?”轶尧被拒绝的次数太多,对林陶偶尔的示好趋之若鹜却也战战兢兢,闻言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迷茫地反问了一句,得到了林陶一个不耐烦的白眼。
他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身体,说:“你的大师兄,你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我不……”
“轶尧,”林陶打断了轶尧的话,他似乎并不是很想知道轶尧的回答,衣襟上有淡淡的血色渗出来,却并没有扩散的迹象,因此轶尧失神之下并没有发现,依旧是呆呆地看着林陶的侧脸,然后听见他说:“你想要以前的林陶回来,凭什么?”
林陶得以苟活于世,是忍受了十几年神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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