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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之长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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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还晃了两下,陆景宗嫌弃地往后仰了仰,把林陶的手给拍开,只觉得自己是脑子进水了才会陪他下山:“不要!拿去给你的小师弟去,那小东西心里可阴着,你让他对你坦诚去。”
  “啧,你就是嫉妒小一比你得宠。”
  “嫉妒你妹!”
  陆景宗瞪他,眼看着林陶一脸无所谓地继续买买买去了,他顿时升起一种“我跟个傻|逼计较什么”的无力感,追上去说:“说真的,轶尧这孩子我看着不太对劲,你注意着点儿,也不是我挑拨什么的,我就是怕他有什么想不开的,你眼大漏光,别把孩子给耽误了。”
  “你烦不烦啊陆妈妈?”林陶的注意力不能超过一分钟,对这个话题已经不耐烦了:“小一是我带回来的我还不知道他?他心里想法是挺多的,但顶多就是给人使个小绊子什么的,能有什么事儿?”
  说着林陶像是怕陆景宗继续啰嗦似的一回头,警告似的补充道:“你可别打他的主意,这东西拿着玩玩儿还行,真要‘读心’你怕是想多了,别说是做不到,就算是行,就小一那心思,能把这草蚂蚱嘴都给秃噜瓢了。”
  得,看来林陶也没那么糊涂。
  陆景宗做了个闭嘴的动作,一副我什么也不管了的表情,林陶这才满意地拍拍他的肩,两人算是跳过了这个话题。
  不过陆景宗倒是提醒了林陶,轶尧才刚到青冥宗,正是需要感受到爱与关怀的时候,他得给他挑个礼物才是,买个什么好呢?
  林陶因为捡回了一个轶尧而不得不在青冥山上憋屈了一个月的心情一下子被释放,顿时如同撒欢的马,借着“给师弟师妹买礼物”的由头疯玩儿了三天,在陆景宗即将爆发的边缘不得不收敛心情,终于回到了青冥宗。
  在山下撒野撒够了,林陶回程的路上就颇为轻快,一路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慢慢悠悠地晃回了天水醉星阁,一进门就碰上了迩遐。
  “师妹?你怎么在这儿?”
  作为青冥宗唯一一个没被林陶取外号的人,迩遐的性子非常温和,这一次却难得冷了脸,皱着眉问:“你跑哪儿去了?小师弟找你都快找疯了。”
  “啊?小一怎么了?”林陶没遭过迩遐的冷脸,对此也毫不在意,飞快地从兜里摸出一根朱钗放到她手上,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给你挑礼物去了嘛,怎么样,好不好看?”
  迩遐对林陶那乱买东西的脾气十分了解,可面对他这张笑嘻嘻的脸也十分无奈,只好一抚额头说:“他现在在师傅那儿呢,闹腾得很,你这院子都快给拆了,行了你快过去吧,我把这儿给你收拾收拾。”
  林陶没想到一个小东西发起脾气来还能有这么大的阵仗,下意识地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果然里面乱七八糟的,他平日又爱囤东西,这会儿看起来就更惨不忍睹,不少带着一点阵法的小玩意儿满院子蹦,纵使脸皮厚如城墙,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咳,那什么,那辛苦你了,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林陶便一溜烟跑了,迩遐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林陶塞到她手里的小玩意儿,还是笑了一下,任劳任怨地给他收拾屋子去了。
  把轶尧带回青冥宗这事儿应该算是林陶闯的祸,所以青冥宗上下都对这个突然到来的小师弟非常好,千钟雪又是个宠起徒弟来没边儿的主,别说拆个天水醉星阁,就算是把他的主峰给霍霍了他都没什么脾气,所以林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轶尧拿着一柄灵剑,把渌水阁前的树都给快给砍秃了——那可是林陶花了好大劲儿才从后山挖回来的灵树,能聚集灵气的!
  卧槽!
  林陶一下子就顿住了,哪知下一刻轶尧就发现了他,红着眼睛一剑就向他刺了过来,林陶剑术天才的名头不是白来的,轶尧的这一剑在他看来跟婴儿打架没什么区别,哪怕是出其不意,他也是轻飘飘地就躲了过去,顺带一手拍在了轶尧手腕上,用力之精准,直接让轶尧握不住剑,叮当一声掉了下来。
  “你发什么疯?”
  轶尧丢了剑,却依然不肯罢休,握着拳头就要揍林陶,这回他倒是没躲,这小家伙都还没开始修炼,林陶还怕他把自己的手给打疼了呢。
  他轻而易举地制住了轶尧,把他往自己怀里一摁,问:“干什么呢这是,我招你了?小殿下脾气大得很呢,净拿死物出气干什么?”
  “唔……放开!”
  轶尧终于没再死黏着林陶,拼命地挣扎起来,林陶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过头对笑眯眯地摸着胡子的千钟雪说:“我先带他回去了,看把这都祸害成什么样儿了,啧,败家玩意儿,师傅,那树你别让死了,我好不容易弄回来的。”
  千钟雪乐呵呵地挥手让他走了,这才把轶尧丢掉的剑给捡回来,又感慨一句:“好苗子啊……”
  走快走没影儿了的轶尧听见这么一句,心里一阵嗤笑,就司方那玩意儿在千钟雪眼里都是好苗子,可见这师傅的话完全不可信。
  “不过你还挺能耐啊,一点儿修为都没有就敢动灵剑,拿得起来吗你?给你根木棍儿耍耍完事儿了,净逮着好东西祸害!”
  说着林陶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这一下像是按下了什么机关似的让轶尧瞬间停止了挣扎,死死地抱住林陶的大|腿,从嗓子里溢出一声压抑的哭声。
  见惯了大哭大闹的轶尧,这一下子可让林陶有点儿懵,还以为是自己下手重了,尴尬地想把他拉开看看,哪知道小家伙力气大得很,压根儿扯不开,他只好耐着性子哄:“怎么了?你先放开我小祖宗,走不了路了,怎么回事儿咱好好说成不成啊,别哭啊。”
  他好言好语地说了半天,轶尧终于红着眼睛抬起头来看他,哑着嗓子问:“你去哪儿了?”
  这小家伙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林陶总不好意思说自己出去玩儿去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神特不自在地转移话题:“我给你买礼物了,看看吗?”
  “不要。”轶尧闷声闷气地又撞到了他身上,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别走。”
  “好好好我不走,以后我去哪儿都带着你行不行?哪怕是不能带着也先和你报备一声,什么时候回来也和你说,好吧?”
  反正只要能哄好这小祖宗,林陶是什么都敢往外说,轶尧虽然年纪小,却非常不好糊弄,他的声音又带上了一点儿哭腔,指责林陶:“骗子!”
  林陶:“……”
  行吧,富人的孩子也早当家,这么丁点儿的小东西心思还挺深。
  林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不骗你,你跟我来,送你个东西。”
  刚刚筑基的林陶已经能御剑了,他把轶尧抱起来,两人飞速到了仇付棠的院门口:“老九,开门,找你有事儿。”
  林陶走过场似的喊了一声,然后一脚把门给踹开了,院子里坐着个胡子拉碴地怪人,轶尧大概是有点怕,下意识地抓紧了林陶的衣服,那怪人的声音却十分年轻,蹭地窜了起来。
  “哎呀大师兄,快坐快做,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看。”
  林陶看了一眼他这左一根木头又一块铁皮,堆满了废弃物的院子,并不愿意屈臀“坐坐”,开门见山地说:“你给我做个东西,就跟宗门联系的传讯符差不多那种就行,不要一次性的,凡人也能用的那种。”
  仇付棠看了一眼他怀里的轶尧,有些惊讶:“小师弟现在不能下山吧,要这东西干什么?等他到了能去历练的时候就能直接用用传音符了,弄这么……”
  “少废话,你就说做不做吧。”
  林陶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仇付棠就把“麻烦”这两个字给咽了回去,说:“凡人要用的话就没那么方便了,不能传音,你放一缕神识在里面,顶多就是他喊你的时候你能感应到。”
  他还是觉得这东西鸡肋得很,轶尧马上就要炼气了,这一两个月的功夫还非要多事儿弄这这个,纯属脱裤子放屁么不是?
  然而摄于大师兄的淫威,这话仇付棠终究是没说出来。
  就见林陶问轶尧:“行不行?”
  轶尧还有点懵懵的,闻言终于反应了过来,乖巧地点了个头,林陶这才说:“行,那你就做吧,一会儿送到我那儿去。”
  交代完林陶就走了,他知道轶尧这么闹是因为什么,害怕、恐惧,刚刚经历了那种事情,又换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唯一的依靠还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别说是个小孩子,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做到淡然处之,所以他得给轶尧一个安心。
  不管这孩子现在是恨他、利用他还是依靠他,林陶都不在乎,更不会用“草蚂蚱”来试探他,被人窥探内心本就是一件极没有安全感的事情,更不要说是对轶尧这样一个敏|感的孩子而来说了。
  于是轶尧就这样得到了一块专属的“通讯玉佩”,终于渐渐消停了下来,回到天水醉星阁的时候迩遐已经走了,院子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就是林陶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一个都没剩下,这让林陶颇为心痛,又拿轶尧没有办法,只能威胁道:“下次再敢砸东西,我就把你赶出去。”
  除此之外却是没有别的办法了,面对轶尧的时候,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林陶有些出神,望着眼前红着眼睛的小崽子,他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松开。”
  出乎林陶意外的是,轶尧竟然还真的松开了他,低着脑袋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衣角,乖得不行。
  林陶挑眉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抬脚就往院子里走,轶尧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天水醉星阁里粼粼的水光落在轶尧身上,给现实都蒙上了一层幻影似的看着不真切,林陶一皱眉,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长高了一点儿?”
  朝夕相处的人一般不会注意到别人的细微变化,是胖是瘦、是高是矮,稍微粗心一点儿的即便是隔了了一段时间都不一定能观察得出来。
  但是林陶却敏锐地发现了,他伸手比了一下,然后就确定了这个事实,这个发现倒是挺值得高兴的:“哈,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儿啊,长得挺快,不错!”
  这句话的确是出自林陶的真心,按照他对轶尧的观察,这小子现在就和他五六岁的时候差不多烦人,随着他年纪渐长,虽然还是爱哭,但是好哄多了,十一二岁以后大概是也知道了“要脸”,一般也就不哭哭啼啼地招人烦,要是现在的轶尧也按照这个趋势长,那可不是一件乐事么。
  林陶笑着拍了轶尧一下,说:“天镜天试炼还有一年多就开始了吧,你要是修为也能跟着长长的话说不定还能参加呢,走,回屋去。”
  只要轶尧能达到参加天镜天试炼的水平,他就有绝对的把握把洛神剑给拿回来——不管他需不需要洛神剑,轶尧的东西,怎能如此轻易地落到外人手上?
  林陶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挺不讲道理的,不过身为魔尊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不需要讲道理,讲拳头就好了……比青冥宗大师兄轻松多了。
  轶尧跟在林陶身边,看着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心情似乎颇为愉悦,心里那种慌乱痛楚终于被抚平了些。
  虽然他知道林陶即便是在血池也不能说明什么,但那个地方是他们之间的终结,只要把林陶和血池联系在一起就足够让人窒息的了。
  天知道他是如何忍受着这种煎熬,克制自己不要动、要在这里等他,他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个魂魄不全的稚子,在烧红的热油里泼下一瓢冷水,然后密不透风地盖上盖子,还得糊上一层坚实的黄泥,确保胸腔里滋啦沸腾的还惶恐与不安不会溢出来一点儿,哪怕那热油已经烫得起了泡都得生生受着。
  林陶所在意的只是少年或者孩提时期的轶尧,即便藏着不满与怨恨也依旧清澈干净,他不喜欢成年的轶尧,他觉得恶心!
  轶尧死死地攥着掌心,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去想,没关系的,林陶现在只是出了点意外,他一定能把他带回去……
  人和人的心意并不能完全想通,尤其是在一方克制隐忍、一方还眼大漏光的情况下。
  所以林陶丝毫没察觉到轶尧的异常,回到屋子后他更是心情不错地尝了一块石乐乐送过来的栗子糕,口感清爽、甜而不腻,还是人界的食物好吃啊,到青冥宗以后倒是可以下山尝尝。
  魔君大人虽然有点儿喜怒无常,但却向来不屑掩饰,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轶尧也不知是因为自我开解还是因为被林陶影响的,心情也一点点地好起来,他眨了眨眼睛,爬到轶尧身边坐着,问:“师兄,你在干什么呀?”
  “写信。”
  林陶心情愉悦的时候就不和轶尧计较这些小事情,随口就回了一句,连轶尧伸着脑袋往他这边看的时候都没说什么,挥毫之间几行字就已经跃然纸上。
  “信是一种很缠|绵的东西,千里相思,寄托在几张薄薄的纸上,在笔墨句读间都能读出万般缠丝。”
  林陶性情张扬,鲜少有有感而发的时候,能用传讯符传音咒解决的事情就从不动笔,而且他也觉得写信又腻歪又麻烦,这句话是他被轶尧缠得不耐烦了信口胡说的,那个时候的轶尧却当了真,从此爱上了写信这项活动,天水醉星阁里已经存了一大箱子,百余年来他一日不辍,把他每日做的事,想说的话全都记在了上面。
  哪怕离尘剑尊的生活枯燥的要命,日复一日的修炼一点儿波澜都掀不起来,他写给林陶的信里就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渌水峰上的灵树生了虫、青冥山下原来那家卖糖人的铺子关了门、陆景宗新收的小弟子在山门的石狮上划了道几寸的剑痕……诸如此类,啰啰嗦嗦的比陆景宗还烦人,果真是如同林陶所说“又缠|绵又沉重”,带着满身的烟火气,只是一封都没有寄出去。
  他不知道青鸟该往何处传信,知道林陶压根儿就不会看,所以像个胆小鬼似的写一封藏一封,一点儿也不敢露出来,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轶尧也会给人写信,逃避了几日的现实终于赤|裸裸地摆在了眼前,再也逃不得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哭包得从幼年养起


第15章 
  魔君大人不是青冥宗的大师兄,哪怕他们同样的高傲、怕麻烦、甚至能放下他们当年的决裂再次接受他,可他再也不会对他的哭泣有耐心、不会对生命抱有敬畏、永远也不会飞扬跋扈地惹麻烦了——轶尧跪在血池中的情景尚在眼前,他知道那生机一切都回不去了。
  轶尧不知道林陶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习惯,目光有些茫然地落到了那信纸之上,依旧是潦草张狂的字迹,写信的内容非常简单——只有七个字,其无礼态度和他平时说话没什么区别。
  “给我几块幻音石。”
  这张纸写得没开头没落款,甚至不比他们上课时传的纸条长,林陶竟然也好意思称之为“信”?
  轶尧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由得失笑,觉得自己方才的惊慌恐惧怕不是有病。
  他若是一直懵懵懂懂的倒是看不出来什么,这么一笑就不怎么像五六岁的孩童了,林陶瞥了他一眼,问:“笑什么笑?”
  “没笑,”轶尧矢口否认:“师兄在给谁写信?”
  能劳魔君大驾亲自写信的必定不是简单人物,必定是所住之处设有禁止,一般的传讯符进不去或者即便是为了以表尊重不能用传讯符——以林陶的修为传讯符进不去的地方虽然不多,但也着实有几个,可身份上能让林陶有所顾忌的人那是绝对没有的,再加上他这看上去欠揍实则是随意的语气,轶尧基本能猜出来这东西是给谁的。
  林陶倒是没隐瞒,随口说道:“戚与眠,那小子这么多年也就会捣鼓这些东西了。”
  原来的修真界并没有十宗,只有上三宗加上平六宗九大势力,十几年评选十宗时戚与眠横空出世,占据了修真界四大禁地之一的弥芥海,硬生生让修真界多方大鳄在九宗之外又立一宗——因为弥芥海不同于其他宗门势力庞大,除了戚与眠就没有正经弟子,这才没正式在九宗之中谋个位子,但也足够证明戚与眠的实力了。
  轶尧想了想弥芥海里的那情景,在心底轻叹了一声,又把目光落到了那封信上,表情便有些幽幽的“师兄,幻音石是什么?”
  “啧,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林陶才和他说了几句就不耐烦了,懒得和他解释,十分潦草地把信纸一折,指尖溢出一缕黑雾,飞快凝结成一只黑色的小鸟,衔着信就走了。
  戚与眠是个四六不着调的色胚子,之所以说弥芥海没个正经弟子,是因为除了他自己,里面呢全都是美貌侍妾。
  侍妾当然不单纯的是侍妾,修为什么的也还说得过去,但这也改变不了戚与眠把这些女修都给弄回了自己后宫的事实,他那风流习性即便是出门在外时有所收敛,也是个能不要脸到白日宣|淫的脸皮厚度,在弥芥海里面是什么样就更不要说了。
  从他手里送过来的,还叫“幻音石”,能是什么正经东西?
  轶尧抿着嘴看了林陶一眼,心想着要不是戚与眠和林陶关系好,他一定把那货揍得师傅都不认识,这百余年来也不知道都给林陶灌输了什么东西。
  越想轶尧就越觉得不得劲,仗着林陶心情不错就开始撒欢,直接抱住了林陶的胳膊,仰着脑袋一脸天真的问:“乐乐说要带我回青冥宗,他说我以前也住在天水醉星阁里,是和这里一样吗?那师兄是不是也要回去?”
  刚才说完他问题多,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林陶皱着眉头看他,准确地抓住了重点,他一挑眉,说:“不叫小姐姐了?”
  饶是轶尧在装傻,被他这么直愣愣地问出来也有些尴尬,石乐乐和青冥宗所有的师兄弟都不一样,她几乎是一出生就是几个师兄在带着,说是轶尧等人看着她长大的都不为过,要轶尧装一会儿还行,真当着石乐乐的面喊姐姐那是绝不可能的,现在被林陶这么一戳,轶尧险些漏了馅儿。
  “嗯,她说她是我师妹,可是我觉得怪怪的。”
  的确是怪怪的,倒不是因为轶尧现在看着是个五六岁的娃娃,纯粹是石乐乐在宗门里就从没被当过正经师妹,最好的时候也就是连名带姓地喊喊,否则就是一大堆绰号,以林陶最为缺德,高兴了就喊她小十,不高兴的时候就是二缺、傻鸟轮着来,轶尧在人前是个冷漠性子,他给取的外号稍微好听一点,叫从心。
  总之,宗门“千宠万爱”的小师妹,石乐乐在青冥宗的待遇着实是不怎么样,林陶大概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儿,没忍住乐了,轶尧赶紧在他胸口蹭蹭撒娇:“师兄,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嘛。”
  小孩子的声音又软又糯,再加上轶尧在林陶面前撒娇已经是轻车熟路,把林陶恶心得够呛,直接把胳膊给抽了回来:“你别抽风,好好说话。”
  其实轶尧倒是早就知道了林陶决定了要回去,但他现在这不是装作不知道,随口想扯几句废话么——他们师兄弟一百多年没见,唯一的共同话题就是青冥宗,但一个视青冥宗为大敌、一个在假装失忆,这话题是如论如何都提不起来的,轶尧为了彰显存在感,找个话题都不容易。
  不过林陶似乎的确是心情不错,一手抵着轶尧的脑袋不让他靠近,表情竟还称得上放松:“从现在开始你别说话我就答应。”
  “真的吗?师兄你真的要回去啊,说话算话?”
  “你知道什么叫做‘从现在开始’吗?”
  “可是我……”
  “三。”
  “那我还能问你一个……”
  “二。”
  “师兄……”
  “闭嘴。”
  “……”
  轶尧闭了嘴,万万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林陶分明是早就做好了决定的,为什么他偏要去凑这个热闹?!现在连话都说不了了!偏偏现在的林陶性情难以捉摸,他还真不敢试探。
  只是轶尧乃是个奇人,即便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一双眼睛能清楚地演绎出“兴奋激动”和“楚楚可怜”两种神态,还直直地盯着林陶,若不是魔君大人心智坚韧且早没了道德之心,怕是真的会屈服于他这目光之下。
  林陶完全无视了轶尧的目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木牌和刻刀来,开始专心致志地做起自己的事情。
  那木牌上只有些许微薄的灵力,看着是十分普通,刻刀也都是凡物,按理说魔君大人身上出现这样的东西应该是有些违和的,轶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由得就出了神。
  林陶刻的是一个清净咒,青冥宗的弟子刚一入门就会拿这个来练手,这个符咒倒是简单,但对刚开始修行的人来说要求却很高,因为清净咒和其他的符咒不同,只有成功和失败两种可能,并不会因为你是符咒大家刻的而比修行小菜鸟刻的品质要好,一般修行大宗门的弟子都看不上眼,效果仅略高于凡间的安神药,所以被千钟雪当做他们的第一堂课。
  轶尧以为一百年来林陶身上关于青冥宗的印记全都被洗清了,忽然看见这个东西难免升起一丝希冀——他为什么那么多的符咒不刻,非要挑他们的没什么大用的入门功课?他是不是还记着青冥宗的情分?是不是有点后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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