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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公爵之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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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巫师在古籍上记录:巫术需要施法者和受者的信任。巫术的魔力是相互的,只有被巫术迷惑的人才会受到巫术的伤害。这样看来,巫术和人类的骗术有异曲同工之处,而它们的原理又与宗教信仰也惊人相似。只是,宗教信仰可以光明正大,高高在上,蔑视别的技艺,为之扣上邪恶,堕落的帽子。
古老的巫师是善良的,但是他们低估了他们敌人的心理。那些掌握世俗权利的家伙是不会让他的异教兄弟有机可乘。
他们被屠杀,焚烧,枭首示众。这血腥的一切,不过是宗教信仰者宣布自己的至高主权。
巫师世世代代受到追捕,原本备受平民尊重的长老和智者,都因为举报变成了囚犯。他们备受折磨,最终死亡在阴暗狭窄的人间牢狱中。
多么凄惨的历史。奈特记得上面的字字句句。
他会依照这些古籍,将巫师们灭绝的恐惧再现在人类自己身上。
不应只有人类才是那洋洋得意的恐怖之王。
“艾高特神父,我还没说完。”安吉莉亚捂着自己有些隆起的小腹,“这个恶魔已经侵蚀了一个人类,并且摧毁了他的灵魂,他为了自己的名声地位将我和腹中的妖魔抛弃,他本身已经是一个恶魔了。”
“那个人是谁。”奈特逼安吉莉亚看着自己的眼睛,用暗示消磨她的意志。
安吉莉亚惊慌地摇头,她抱住自己的双臂,把指甲深深刺入肉中:“他是……带我飞行,与我交媾的人,但我没能看清他附身之人的脸。”
“你必须说出他的名字,安吉莉亚,”奈特逼着安吉莉亚看着自己。
“我没看清他的脸。”安吉莉亚咬着嘴唇,她在抗拒奈特的巫术。那双碧绿的眼睛上有细细的血丝,因为想要守护所爱之人,她的意志空前强大。
“好吧,那你就再感受一下水的滋味吧。”奈特招呼手下,把她绑在水刑椅上,沉入水池。



08

水融着光,把所有灵魂的起伏都凝集起来。幽冥的水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它随着外界的幻光闪亮,透出致命的吸引力。
卡罗尔深陷这水的梦境,她与水融合得很好,没有一点儿窒息的感觉。不知为何,她渴望把手伸进水底深埋的黑色的物质中。水光,涟漪,还有一切虚幻之物,都无法在它身上投影,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它就是一团黑色,但是那里面的确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卡罗尔潜入深水,把手伸入黑暗之中。彻骨的凉意让她瑟瑟发抖,但是她坚持在蠕动的黑暗中摸索,她拿到了什么。
“卡罗尔……救救我……”
“卡罗尔……危险……”
黑暗之物里有一种熟悉的声音,她想不起那是谁,但梦中声音的主人一定是对她很重要的人。那声音告诉她:“再不离开,你就永远无法醒来。”
可是那重要的东西还在这蠕动的黑色黏团中,卡罗尔就要拿到它了。她必须拿到它,她必须!

“卡罗尔,卡罗尔,我的女儿。”伯爵夫人在卡罗尔的床边,用面巾擦去她的冷汗。
卡罗尔突然睁开眼睛,大叫:“母亲!不,安吉莉亚!”
“你睡了三天了,我的女儿。”伯爵夫人脸色苍白,卡罗尔从未见过她的母亲这般憔悴。
“安吉莉亚。”卡罗尔闭上眼,厌倦地回到黑暗中。
“别说了,我的女儿,”伯爵夫人说,“你还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真是太可怕了。”
“怎么了?”卡罗尔睁开眼,望着异常憔悴的母亲。
“先休息,我的女儿。”伯爵夫人忧伤地亲吻卡罗尔的额头,慢慢走出房间。
夫人走后,卡罗尔才起来,望着窗外的阳光。
她摊开手心,一缕红发点燃光的焰火。

安吉莉亚承认了所有对她的巫术指控,她自发说出她是如何恶毒的诅咒她的主人,让卡罗尔神志不清,甚至昏迷。她说得绘声绘色,使得每一个修士都去倾听这个恶毒的故事。她遭受的刑罚不算多,但是她说的却是最多的。逻辑严密,充满情感渲染的告解,让每个听众为之震撼。
特别是最后一点,她说完她如何与恶魔进行隐秘邪恶的交媾后,看见恶魔杀了一个人,并且寄生在那个人身上。她与恶魔寄生者私通,并且怀上他的孩子。恶魔之子在她的腹中。而恶魔就是克莱因伯爵本人。

卡罗尔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要崩溃。她无法抑制心中的歇斯底里,冲进父亲的房间质问他:“你到底干了什么。”
“那女巫诬陷了我。”克莱因伯爵头发散乱,显然,他一夜未眠。
“你到底有没有对安吉莉亚做什么。”卡罗尔捂着心口,她几乎要用全部精神力去抑制绞痛,“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她会怀孕?”
“那只是一个意外。我的女儿,你根本不该听信那些流言蜚语。”克莱因公爵扶着卡罗尔出去。
“父亲,你和我的女仆私通。你为了掩饰你的罪恶还把她送进审判所!”卡罗尔怨恨地望着她的父亲。
“那是你母亲的决定,而且她的确是个女巫,曼陀罗是她亲手放进你的枕头底下的。”
“你这不知羞耻的家伙,你玷污了她。”卡罗尔推开克莱因伯爵。
“那次我喝醉了,她正好在你母亲的房间,我以为……”
“别瞎说了,老家伙。”卡罗尔因为心口的疼痛蜷缩在角落,憎恨地目光依然锁在伯爵脸上,“你早就不和我母亲同房了,你只是看上了我的安吉莉亚,然后玷污了她。”
“卡罗尔,为什么你宁愿相信流言,也不愿意相信你的父亲?”克莱因伯爵愤怒了,“如果我真的是为了掩盖和她的奸情,我就会立刻杀了她,而不是让她的臭嘴毁掉我的政治生涯。”
“但是你不否认你奸污了她。”卡罗尔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就算如此,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她勾‘引了我。”
“她敢反抗您吗,我的伯爵大人!她只是一个小女仆,而她的恐惧在你的眼中就是刻意勾‘引,你根本没当她是人。”卡罗尔抱紧裙子,上面繁琐的蕾丝花边都变得尖锐刺人,她的心痛得发狂。
“我们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就是……”
“活该被烧死的下等人?”卡罗尔嘲讽蔑笑。
“卡罗尔……”伯爵的声音低沉到绝望。
“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我再也无法承认你是我的父亲。”卡罗尔抱成一团,掐着自己手背,她疼得不能再疼,疼得感受不到体肤之疼。
“卡罗尔。”
“滚出去!”

安吉莉亚被判处火刑。只有对罪孽深重的女巫,才会使用火刑。他们要活活烧死她们,活活的。
火刑时间定在明天中午,地点在广场上。至于对于那些针对克莱因伯爵的指控,宗教法庭和世俗法庭都无视了。他们对外公布,那是女巫的污蔑之词。
克莱因伯爵用了所有心力来保全自己的家族,甚至不惜去求他的政敌。只是一场迷乱的风流韵事,却彻底毁灭了他的政治生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保全自己的家族。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他自己已经彻底毁了。但是他的女儿呢?
他原本只是将女儿当作联姻的工具。但是,当灾难真正降临的时候,他突然明白家人的珍贵。
很多东西,只有失去后才会看见它的魅力。这时候,回忆也是甜美的酷刑。
克莱因伯爵看着她的妻子,伯爵夫人的样子仿佛老了十岁。他原本厌恶她的苍老,此刻这种苍老越发温馨。沉沦在绝望的深渊中,孤独至死?那不该是他的命运。
看似,这场舆论并未伤及克莱因家族的命脉。但是实际上它已击碎了他们轴心骨。这样的家族迟早会被其他家族吞并的。而且现在没人会娶这个诅咒之家的女人。
就在这时,埃德蒙公爵突然上门拜访克莱因家族的府邸。

这时候,森林区域被阴云笼罩。一场大雨如约而至,好像是谁在为谁哭泣似的。
男巫和鸟走进屋子,脱下被雨水打湿的斗篷,他手背的乌鸫跳到桌上,抖了抖被雨水打湿的羽毛。奈特走到他的巫术镜前,脱下湿透的神父服,他细致地抚摸那镜子的边框。
据说这是先祖巫师用人类骨骼打造的。骨头因为长久暴露在空气中,有些腐化,药水帮助它保持干燥,但是没有什么能战胜时间的力量。巫术的尸骨还在,却无法成为永恒。
骨制镜框上有几颗闪耀的红宝石,那是著名的“诅咒之宝石”,曾有古代权贵为争夺它们而家破人亡。奈特想,千万年以后,这些珍贵美丽的矿物是不是还如此闪耀动人?亦或者,它们会变得和巫术的尸骨一样,腐朽,苟延残喘,最终死亡。
奈特在镜子面前释放巫术,镜子里他的倒影变成了卡罗尔的模样,但是这镜像卡罗尔有种难言的危险气息,她罪孽深重,是个残暴的女巫。她的虹膜发红,穿着黑色礼服,优雅地舔舐唇边的人血。
奈特自言自语:“她已别无选择,她是我的了。”
奈特把手伸进镜子,镜面仿佛融化一般,他陷入镜子里虚幻的世界。邪恶的卡罗尔住在里面。奈特抓住卡罗尔的手,亲吻邪恶卡罗尔的手背。
被雨淋湿的乌鸫变成黑袍的神秘人,对男巫说:“我的朋友,事情似乎没有这么顺利。”
“除了堕落她还能怎么做,她只能堕落,她会亲手屠杀她的同族。”奈特松开手,全身退回现实。此刻,他和镜子里的邪恶卡罗尔做着同样的动作,说出同样的话,二重声别样诡美。
“我们忽略了意外之人。”黑袍者梗鸟也走到镜子面前,他在镜子中的影子因为巫术而变形,变成了一个戴着银色半面具的俊美男子——埃德蒙公爵。
梗鸟挽住奈特的脖子,镜子里的埃德蒙公爵也亲密的挽住邪恶卡罗尔的脖子。
“你低估了他们的力量,埃德蒙公爵的加入使得本该毁灭的克莱因家族得以苟活。”
这声音也是一段二重声,梗鸟干涩的声音和埃德蒙公爵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交融在一起。
“他什么也无法改变,他并非爱上卡罗尔,他只是看上她的美貌。就像看上一件漂亮的装饰品,偏偏卡罗尔最厌恶这个。”
奈特回头,望着他的朋友,他和邪恶卡罗尔的声音融在一起。奈特邪恶地微笑,伸手揭露被黑布盖住的神秘面容,与此同时,镜子中的黑衣卡罗尔也依偎在埃德蒙公爵的怀中,揭开银色的半面面具。
“但是你无法预料,罗德里克比你想的难对付。”
很少有人会直呼埃德蒙公爵的名字,大多数都不知道这个名字,但是这可是令人寒颤的瘟疫之神。
奈特坚定地说:“他再有权势,也不过一个人类。”
奈特揭开瘟疫之神的斗篷,露出里面的邪恶的,扭曲的,不成模样的脸。那怎么能说是一张脸呢?那扭曲的肉就像枯死的树皮,硬生生堆砌成人脸的轮廓。额头,眼窝,鼻梁,嘴唇,脸颊,耳廓……死白的皮肤皱巴巴地贴在起伏的面部轮廓上。细看,那些粗糙的纹理中因为皱褶而隆起的线条惊人的清晰,呈竖状排列,在伸展的地方分枝开,延伸到眼窝。眼窝里没有眼球,甚至没有一个黑暗的眼洞,只有一个轮廓。
奈特的手指触及瘟疫之神的腐朽皮肤,虬结的皱褶突然凹陷。凹陷处四周的肌肤膨胀,皮肤的结构像是崩坏了一样,变成细细的白色绒状霉菌,惊醒般从腐朽之肤里涌出来,蓬松而肿胀。这种异变随着时间大范围肆虐在这恐怖的脸上,正如他的本体:病态,绝望,和传染性的死亡。
对应的,镜子里的邪恶卡罗尔也揭开了埃德蒙公爵的面具。与另一半英俊的人类面容大相径庭,另一半脸丑陋,畸形,惨不忍睹。那些发育不良的肌肉干瘪扭曲,堆积在一起变成老人皱纹一般腐朽的肌理。正因为另一半脸如此英俊,那一半惊悚的怪物面容更加慎人。
“埃德蒙公爵,罗德里克,同时拥有恶魔和人类面容的男人。”奈特和镜子里的邪恶卡罗尔说,“你不该成为我的敌人。”

巫术之水连接着奈特的视野,外面的事情浮现在奈特的眼中。他看见了——埃德蒙公爵趁着克莱因家族濒临崩溃,便趁机对克莱因伯爵伸出橄榄枝。
联姻。
埃德蒙公爵对卡罗尔一见钟情,他愿意娶这个诅咒之家的女人。而克莱因家族也会因此得到庇护。即使伯爵的政敌用别的肮脏手段让伯爵获罪,卡罗尔也不会因此受伤。这样,至少卡罗尔是安全的,她是王族的妻子。
克莱因公爵做出一个保护女儿的决定,他认为这是十分正确的。一旦卡罗尔嫁给埃德蒙公爵,关于巫术的中伤就无法攻击她,埃德蒙公爵会保护她。

奈特的眼睛变红了,原本迷幻的蓝色虹膜因为愤怒而染上血的颜色,他恼怒了。
“罗德里克,你不该成为我的敌人。”奈特和镜子里的卡罗尔愤怒地说,“你会为你惹怒我的行为付出代价。”
巫术使得周围的物件都剧烈震动,桌上的水晶球从底座上落下,在地面摔得粉碎。那些碎片一落下就像冰一样融化了,变成一滩血水。
奈特的情绪激动化了,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异常起来,所有巫术的工具和装饰品在异动的介质中微微形变,又还原。
“我不会让你抢走属于我的东西,绝不会!”奈特转头,看着镜子。
镜子里与他同步的邪恶卡罗尔也看着他,卡罗尔的脸在异化的巫术气氛中异化,慢慢地,变成奈特的模样。
“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我,”奈特看着镜子的罗德里克,幽幽地说,“也只能是我。”



09

夜风呢喃,带着风笛的声音。
卡罗尔睡了一觉,不安稳极了。梦魇纠缠她的魂魄,深渊之影闭目可及。也许只有奈特·艾高特的巫术才能将安吉莉亚救出来。她的心过于稚嫩,以至于从未怀疑家道中落的悲惨。她也不想原谅她的父亲,因为愤恨蒙蔽了她的眼睛。就算克莱因伯爵真的有苦衷,也不该这么轻易被谅解,绝不。
卡罗尔终究是卡罗尔·克莱因,她从未穿过真正的平民衣裳,也没有吃过底层人赖以生存的黑面包,她对世界的一切认知都是建立在高贵的贵族生活上。首先她是一个年轻女孩儿,其次,她是一个贵族。尽管,卡罗尔是“体验”过平民生活的。改变世界的路很长,她还达不到那个水平。但是,她会成长。
古代园艺师知道如何让植物长得更好,那就是剪去它们的新芽。这个方法适用于大多数植物,甚至在一些动物上,也能观察到相似之处。比如鹰。它们的成鸟“残忍”地折断幼鸟的翅膀,令之跌落山崖,在疼痛中学会飞翔。最终,那些幼鹰在残忍的飞行中变成猛禽。
卡罗尔梦想成为一只鹰,而不是湖心最高贵的白天鹅,但是现在,她连鹰之巢穴都没见着。
“奈特,奈特·艾高特,我需要你。”卡罗尔躺在柔软的床上,羽绒贴着她细腻的肌肤,她轻声呢喃,如吟咏魔咒。
“我的小姐,你总算想起我了。”奈特的声音回响在黑暗的房间。
“奈特,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安吉莉亚。”卡罗尔望着床帘上华丽的顶,颤动的唇音连绵漫长。
“巫术可不是万能的,我的小姐。”奈特一直没有现身,整个房间只有他的声音。
“这是代价吗?奈特,我愿意用我的血,我的肉,我的骨头和你交易,只求你让她逃出去。”
“抱歉,我的小姐。巫术不是万能的。”
“那什么才是万能的,那什么才是永恒的。”卡罗尔攥着被子,好像要让整个手都麻木似的。
“没有什么是万能的,就算是知晓一切的神,在命运之下也是无奈的。”
“奈特,奈特……”
卡罗尔的声音没有再得到回应,回应她的只有黑暗,恐惧,与那彻骨的凉意。

早上,伯爵夫人告诉卡罗尔:“你将嫁给埃德蒙公爵,就在今天,他的仆人会来接你去他的城堡。”
就在今天,就在安吉莉亚被当作女巫烧死的日子。
卡罗尔散乱着头发,从床上坐起。她的视线绕过面前母亲的裙撑,焦距锁定在母亲身后的梳妆镜上。里面那披头散发的可怜女人,真是她自己的模样吗?
安吉莉亚,安吉莉亚。她再也无法将安吉莉亚从脑海移去,若不是这虚妄之灾,她从未察觉自己对安吉莉亚的执念。新来的女仆也是红发碧眼,她的母亲精心挑选的。但是卡罗尔永远无法将新女仆视为安吉莉亚的替身。
她被锁在家中,被宝石,珍珠,绸缎所禁锢,她即将面临她的华丽酷刑。作为一个奢侈品,被家族交易到埃德蒙公爵的手心。而她的挚友,她可爱的安吉莉亚,在女巫审判中被活活烧死。
新女仆为卡罗尔打理好头发,换上崭新的裙子。卡罗尔望着镜子,神色仍然滞留在昨日梦境。
女仆和家臣扶着卡罗尔走进马车,漂亮的小姐回望她的家宅,只有伯爵夫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用扇子遮掩半张严肃又沧桑的脸。那是一种看不见的悲伤,不能言语的凄凉。
卡罗尔转过头,她再无留念。
伯爵夫人却是低头,流泪了。

正午,卡罗尔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流逝的田野。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的心和远方的安吉莉亚交缠在一起,在苦难中颤抖。
“卡罗尔,卡罗尔,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那是奈特的声音。
卡罗尔转身回望,车厢中只有她一人罢了。
“卡罗尔,我没法帮你救出安吉莉亚,但我能让你看她最后一眼。”奈特通过巫术与卡罗尔对话,“闭上眼睛,接受我的指引。”
这是一种交感巫术。巫师通过媒介,召唤远方的灵魂,使那魂灵降临在自己附近。
奈特站在火刑场边上,手握带着卡罗尔头发的护符。他闭上眼睛,在灵魂之流中接应卡罗尔的灵魂,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卡罗尔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刑场上,人们架起柴火,准备烧死女巫。
卡罗尔迫不及待要冲过去,她从未感觉自己的身体如此轻巧,每一步都能飞起来似的。
她看着自己的手,那半透明的皮肤泛着浅蓝色的幽光。
她魂魄出鞘,游离于外。
卡罗尔看着士兵驾着憔悴的安吉莉亚,风吹动安吉莉亚的红发。
如今,也只有那红发还是璀璨的,安吉莉亚的双目衰弱疲惫,血污弄脏了白色衬裙。
他们拖着无辜的安吉莉亚,将那羸弱的身体绑在火刑柱上。
这时候,奈特穿着神父的圣袍,走了上去,让安吉莉亚亲吻他手上的银色十字架。
宗教信徒认为这代表一种救赎。
卡罗尔处于灵体状态,无法接触任何人,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但她还是破口大骂:
“去他妈的该死的救赎,你们在谋杀她。”
没人听见一个幽灵的哭声。
接着,修士开始在安吉莉亚是身上涂抹油脂,以加速她的死亡。
卡罗尔什么也做不了,跑上刑场,试图拉住那些残忍的修士。她的手穿过修士的身体,穿过火刑柱,越过安吉莉亚满是油脂的身体,她无能为力。她去搬动下面的木料和稻草,吹灭行刑人手上的火把,然而一切只是徒然。
她说能做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所爱之人燃烧起来。
火自下而上,吞噬了安吉莉亚的身体,她痛苦的大叫。
安吉莉亚痛苦地大叫,卡罗尔亦然。
那红发在火中飘逸起来,燃烧,化作黑色的焦尘。
卡罗尔扑到火中,拥抱她的朋友,她的心也随之燃烧,焚化为灰烬。
直到尖叫被火焰声吞没,泪水也被烧得干涸。
卡罗尔从噩梦般的真实中醒来。她的心痛得打颤,脸上也被泪痕僵住。

石头绊了一下马车,车厢颠簸起来。卡罗尔被震到,她抓着扶手稳住,抬眼,便望见外面的灰色城堡——如若无法改变的可悲未来。
城堡的贴着悬崖的裸岩,石拱桥架空而过,连接起入口和外面的大道。外面看不清城内,但能看见城墙上凹凸起伏的齿状雉堞。一圈突堞半架空地伏在塔楼外墙上,就像王冠,彰显着领主的权势。旧塔基座上翻修的窗墙泛着华美的金色,这大概是冷漠堡垒仅有的温柔。城堡下部分是防御作用,由灰色裸砖砌筑而成,塔楼上的三角箭垛,像深不可测的黑眼,幽幽望着前来的马车。
城堡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它既是精妙绝伦的军事要塞,也是传言颇多的公爵领土,而慢慢接近它的白色马车,如同一块微不足道的漂亮石头。
上了外桥,车轮滚动的声音都变了。马车窗外能看见临近的峡谷和远方的森林,阴郁的云把它们染成灰青色。它们的生命力仿佛被压抑了,朦胧中,透着一股衰落的气息,唯有前面岿然不动的城墙和塔楼,穿越了苍凉的雾气,直逼不朽。

哨岗的守卫收到指令,开门通行。马车穿过大门,来到城内的广场。
随行的女仆问卡罗尔:“我们到了,小姐,您怎么了?”
“我很难受。”卡罗尔说,“我只是很难受,很难受……”
卡罗尔对安吉莉亚的死念念不忘,她小心地抚慰胸口,深呼吸,镇静。在这些悲惨的遭遇里,她成长了,她会告诉自己:这些恶毒的负面情绪无法战胜自己!
最终,卡罗尔克服了恐惧和昏厥,她扶着墙壁站立,缓缓走下马车。

扇形大台阶十分显眼,连着主塔入口。在大台阶上面站着许多带着面具的仆从,好像上面正举办化妆舞会似的。但是,并非如此。
入口两侧的花坛上,玫瑰正怒放,红得刺眼。卡罗尔望着红色的花,不知不觉就盯上花丛里黑暗的间隙,她试图看透花茎上的刺。她的生活——包括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刺,尽管别人会看见她华美的生活,看见那美丽的裙子,嗅到那迷人的香气,但是她自己知道,她的脚下是玫瑰的尖刺。
带着面具的仆从恭敬退让,卡罗尔预感到了,她不得不面对她命运中的刺。她听见脚步声,那个男人走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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