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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追惊局-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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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每发生冲突之时,连鸣会下意识拉着苏穆煜远离中心圈。这些人面露菜色,瘦骨嶙峋,却不知是哪里爆发出的力气与狠戾。求生意识在绝境中逼迫出的骚乱,其实是来自人心深处的惶恐。
  谁也不知战争什么时候到来,愈来愈紧迫的局势。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这个年代坏得有些病态,贫富两极出现极大矛盾。上层社会在摇摇欲坠中抓紧享乐,战争来了出国便是。底层人民在风雨瓢泼中挣扎求生,战争响起前大多都游手好闲。
  这样游手好闲的劲头里便夹了生事的欲望,时常见街头地痞流氓火并。群架斗殴为他们来不及宣泄的精力找到一个缺口,遭殃的只有比他们更为弱小的群体。
  社会越来越动荡,人民生活得不到保障。尽管有人想粉饰太平,也显得力不从心。
  苏穆煜一开始还会讶异,后来也见惯了:“从小小一个生活所需都得不到满足,便能看出如今的社会该有多乱。”
  桌上无米,胃里无食。基本生活得不到保障,谁还管别人活得舒不舒心。既然自个儿不好过,老子也不要别人舒坦。要坏,就大家一起坏下去。
  有人走不出泥潭,便要别人也下来作陪。他们一遍遍地跟你讲,来吧来吧,我们一起腐烂在这儿。
  前路不见光,后路早已成断崖。
  繁华的上海从根基里皲裂出一条沟壑,从深峡中激荡出一股浑浊而猛烈的波涛。它似乎预示着什么,沿着民国二十五年的新年伊始,沿着贫苦百姓的岁月洪流,形成不可阻挡之势,往雾霭沉沉的未来奔流而去……
  过一段日子,连鸣再去买米时,发现米店虽已恢复营业,但也只是于店门上开个小口,方便零沽交易。
  连鸣苦笑着从门洞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日子过得有点苦,感觉自己跟蹲牢号没啥区别。想他堂堂连大少,什么时候沦落到这般买米度日。
  坏日子与好日子一比较,连鸣不得不承认,连余风人品不提,但给他创造的生活条件是真的没话说。
  苏穆煜感慨时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指挥起连鸣也毫不含糊。两人的生活越来越默契,基本上苏穆煜说他想出门,连鸣便知这人又要去沪西闲逛。
  他俩的春节,除开在家吃饭写新戏,其他时间全用在了闲逛上。
  当时的生活虽然并不安定,其歌舞事业、娱乐场所的生意倒是处处客满。连鸣和苏穆煜无事可做,便深入当地的咖啡厅、舞厅、茶馆去买闲、观察众生象。
  后来看得多了,苏穆煜倒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世上矛盾如此之多。
  有人穷得吃不上饭,便有阔公子只是吃十二只洋的西瓜中心那一块。红舞女游走客人之间,逮着有钱人灌迷魂汤。温老头子往舞女钱夹中塞钱,显阔。亦有少妇沿街讨饭。
  有人手舞足蹈大谈国事,却从未在正事上见着他的身影。有人倾家荡产,献金救国,却从不过分夸张。
  纸醉金迷的世界与寒冬笼罩的世界时常仅仅是一门之隔。
  这里隔断的,却不仅仅是贫穷与富有。
  还有人心。
  这天,苏穆煜照常在院子里晒太阳琢磨戏词,眼见着春节即将结束,连鸣也搭了桌子备课。
  苏穆煜见他过来,反而将椅子往旁边移了半米。
  连鸣拿着课本,鼻梁上带着虚张声势的平光眼镜。他一副好好老师的做派,挑眉问:“阿煜,干什么呢。”
  苏穆煜垂着脑袋没看他,手上钢笔沙沙游走。头顶的发旋儿展示出一副疏离感。
  “连少,以后还是叫苏老板比较好。咱俩也没怎么着,叫得太亲近不习惯。”
  连鸣磨磨牙槽,算是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他的阿煜是想与他保持距离,划清界限。原以为除夕夜之后,自己那番话会再次动摇苏穆煜的心防。怎么反而让人更加疏远了。
  “我们是不是朋友?”连鸣不急,放下备课本开始翻书。
  苏穆煜顿了两秒:“算。”
  “既然是朋友,叫得亲密点也没什么。我和马三爷这么多年,你瞧他怎么叫我的?”连鸣说得很慢,“苏穆煜,你还不如直接说你想躲着我罢了。”
  苏穆煜一愣,他错愕抬头。这还是连鸣第一次正式叫他名字,叫得认真又严肃。
  “也不叫躲着你吧……”
  “就是我觉得这样不行,连鸣,我……”
  我想不通。
  想不通为什么从刚认识开始,你就对我这样好。苏穆煜很笃定之前他没见过连鸣,更不可能有深交。就算是他魅力大,连鸣一见钟情,这也太快了点。
  在苏穆煜的人生观里,感情是需要等待的。一见钟情多是见色起意。且好的感情,需要时间的砥砺,一日复一日的加深。两人逐渐对彼此了解,感情深入骨髓,生活习惯互相交融,宛如缠在一起的树根,这才可靠。
  苏穆煜的职业多少带给他一些影响,如鉴定古董。他一定要上手,要仔细研究一番,才会定论。
  感情也是如此,猛烈的情感来得迅疾,他反而会后退一步。直至透过无穷的变化与冰冷的时间,看到爱情本身。
  连鸣一向懂进退,他知道最近把苏穆煜逼得太紧。好比将弹簧压下去,在弹性限度内,无论如何都会弹回来。若超过这个限度,一切都会崩坏。
  不急,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到了这个份上,不急在一时。
  连鸣思考片刻:“行,苏老板。”
  这下反而换苏穆煜一怔,他没想到连鸣压根不坚持。好像这件事很简单,不过话说回来,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穆煜心里五味杂陈,自己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之前还在心里打草稿,若连鸣坚持下去,自己怎么与他辩论。
  为什么轻轻松松达到目的,自己却觉得空落落。
  苏穆煜有些乱,他突然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连鸣见苏穆煜不说话,装作不经意道:“可是别忘了,我还在追你。”
  苏穆煜盯着连鸣,连他毛衣上的绒线都看得一清二楚。苏穆煜忽然明白了,他这样退却、保持距离。无非是想给自己一个足够安静的空间来思考。
  当两人的关系进行到一半,过了纯粹的暧昧与互撩阶段时,想要继续走下去,就一定得退开一点看清楚。
  好好思考,我对这个人的感情如何。我们是否匹配。我们能不能在未来携手走下去。遇到阻拦时,我们有没有齐头共进的决心。
  感情不是儿戏,到了一定年龄,这些都不是过家家。他们早过了青春冲动的岁月,如果连鸣再早几年与他相遇,苏穆煜说不定真能趁着热血上头同他恋爱一场。
  此一时非彼一时,苏穆煜的感情就是这样理智又克制。连鸣懂,就因为他懂,才会眼见着快要成功,又爽快地走回安全区内。
  一段感情里,不止有热恋、做‘爱、接吻、为对方付出一切。还有基本的尊重、信任、保护与宽容。
  连鸣现在放开苏穆煜,让他自己去想清楚。连少以退为进,他要的是下一次能坚定且磊落地牵起苏穆煜的手。
  他们要的不只是简简单单谈个恋爱,还要对方的心甘情愿,要对方在情感上的认同。
  这才是爱情。
  两人达成共识,苏穆煜和连鸣都不睡一张床了。本来有三间厢房,现在重新收拾出一间。原来的房间比较大,床铺也舒服,连鸣让给苏穆煜睡。
  虽然苏老板心里有点过不去,但想想两人再这么搅在一张床上睡,也不是个办法。
  暂时如此,待想明白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苏穆煜不知道的是,那晚分房睡。连鸣抱着被子经过苏穆煜的房间,他从门缝里看着苏美人侧卧的背影,眼神如狼。
  只要是自己的人,在连鸣这儿从没有放手一说。此路不通,换个办法继续前进。他能忍,紧紧盯着“猎物”不放松,直到最后成功为止。
  苏穆煜万万猜不到,连鸣对他抱着多深的情感,才有力气一直磨在他身边。
  春节刚过,学生恢复上课,连鸣也回学校继续工作了。
  苏穆煜闲散几日,他的工作还未开始。玩古董,找他做顾问的,大多是些有钱人。此时酒肉池林将将过去,那些老爷少爷们还晕在美人乡里回不过神。
  没人找他掌眼。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先前升迁的王公馆王老爷,是个实打实的古玩迷。元宵节后三天,苏老板就接到王老爷的邀约,上府掌眼去。
  苏穆煜当时才从被窝里爬起来,揉着惺忪睡眼,微笑着应承下来,到时一定登门。心里却腹诽着,不是有钱人吗,为什么不多办几天聚会。接着心思又一转,这都什么年头了,王老爷还能源源不断地纳入新货,果然巴结他的人不在少数。
  连鸣叮嘱他不要太累,要是有什么喜欢的不如买来玩玩。苏穆煜躺在沙发上嚷嚷:“你可饶了我吧!我现在看到古董就想吐。”
  “你不是喜欢么,”连鸣站在镜子前打领带,肩宽背阔,腰段有力。“现在不喜欢了?”
  “不,还是喜欢。能喜欢一辈子古董,但问题是王老爷总让我看一眼假的东西,我这都快视觉疲劳了。还不能捡了真话直接说。”
  苏穆煜撑着下巴看连鸣收拾,下午还有几节课。
  “连鸣,我说你上个课打扮这么帅干什么。你们班女生还有心思听课吗,全瞧你了吧。”
  连鸣从沙发背上捞起西装外套,他嘴角噙着笑意,问:“苏老板这是吃醋了?”
  “吃醋?!”苏穆煜说,“搞笑吧,我吃哪门子醋。赶紧走赶紧走,别杵我面前跟雄孔雀开屏似的。”
  连鸣大笑几声,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吃醋。拿上教案就要走:“今晚还是吃粥?下班路过市场我好买菜。”
  “嗯,你看着点买。随便吧,反正别也买太多。”
  苏穆煜摇摇手,意思是您赶紧走人。
  连鸣没再多说,转身出门去了。苏穆煜瞧着他的背影,英俊潇洒,脊梁挺直,模特儿似的。
  苏穆煜嘁一声,上课还穿这么骚,不是勾引人是什么。敢情就你长得帅,身材好?
  苏美人越想越不是滋味,好死不死还想起了上次那封疑似情书的信。
  呔!
  苏穆煜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本少爷今天也要倒饬好了再出门!
  瞧,也不知他跟谁较劲,真幼稚。
  转眼到与王老爷约定好的时间,苏穆煜按照惯例准时登门。
  王老爷早在家里准备好了,一排排高古瓷、字画,摆在客厅里跟办年展似的。苏穆煜笑着迎上去,开始挨个挨个掌眼。
  这次王老爷倒没被坑,不知有哪些是他纳入的或别人送的。高仿与真货基本对半,剩下几样存疑。因鉴定工具不足,没法给出确定答案。
  苏穆煜细看一遍,发现部分真货应是宫里出来的东西。自紫禁城主人逃亡在外,偌大的皇城空了。自然许多好东西流落民间,最终上品都传到达官显贵手中,毕竟只有他们才真正玩得起。
  普通人没这眼力,中彩撞到一件,也多以低价卖出了。于贫民来说,收藏价值远比不上能吃得饱实在。
  苏穆煜鉴定之余,王老爷向他说起故宫文物南迁一事。一九三三年南迁到达上海,放置今年。有消息说很快就要再次迁移了,毕竟一大批国宝聚集,怎么来说护宝之人都心里没底。
  战争随时可能到来,要保护这批文物,光是人力物力的消耗,已经不可计数。
  王老板喝着茶咂摸:“上万件古董啊,那可都是些宝贝。不过一般人瞧不见,真想去看看。”
  苏穆煜心想,你是没机会看了。等我回去后,北京故宫、台北故宫我想看哪个看哪个。
  王老爷又说:“苏老板,知道伐?冷老板和贺军长马上要回上海了。”
  这倒是引起了苏穆煜的注意:“嗯?过几天吗?”
  “大概也就是这两天了,”王老爷说,“好久没听冷老板唱戏,怪想的。耳朵都馋了。”
  苏穆煜笑笑:“可不是,我也很久没听了。等他回来再登台,准得买了好位子。”
  “也不知道贺军长与本家现在如何。你别说,军长真是有情有义,对冷老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不晓得他俩未来如何,反正只要打起仗来,总有分开的一天。”
  其实王老爷同样肖想冷佩玖多日,不过贺琛捷足先登,自己也只有说风凉话的份儿。
  苏穆煜撇嘴,酸什么酸,人家两口子的事儿轮得到外人瞎操心么。
  “有机会再一起去听戏。”王老爷坐在沙发上,捧了茶杯笑着邀请。
  苏穆煜一张假人脸,皮笑肉不笑,他本不太喜欢同官宦打交道。
  “成,王老爷开心就好。”
  果然不出几天,冷佩玖与贺琛回来了。
  这在上海的梨园行与军政届再次刮起一股风。
  同行都说冷佩玖看人眼睛真毒,瞧瞧他,不出手不知道呀。一出手直接拿下贺军长这样的人物,怕是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军政界要员轮番打电话来,与贺琛约时间见面谈事。包括上次扣押黑帮老五的军火一事,也该有个了解。
  他俩才定情,正情到浓时。回到上海,又得彼此分开作息,回到忙碌的生活中去。
  冷佩玖决心已定,想着未来就算打仗了,贺琛去哪儿,他便去哪儿。而贺琛则打算待抗战打响,便送冷佩玖出国。等到一切结束了,自己再去寻他。
  两人之间已经没什么秘密可言,包括贺琛的书房,冷佩玖也能自由出入。
  不过就这个心思,他们没给彼此说透。
  苏穆煜听闻冷佩玖回来,专挑一天登门拜访,说是要与冷老板说新戏。
  张叔出来迎接,一拍脑门儿道:“你看我,这忘啦!冷老板说是今天有事,刚刚出门回冷宅拿戏服去啦!”
  苏穆煜愣住,心道不好。这才刚传出好事来,冷佩玖怎么如此沉不住气。
  他笑着与张叔道别:“没事,我改日再登门拜访。”
  张叔说:“没问题,下次帮您给冷老板说清楚,约个时间准错不了。”
  苏穆煜出了贺公馆,赶紧奔往冷宅。
  可是,还是迟了一步。
  等他到达冷宅门口时,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①“不朽……世间。”——《新年说梦》


第45章 盗红绡
  伊始,皇城根下孑然一身,无牵无挂;那年海棠树前,却是峰回路转,情有所依。从一人的伶仃变为两人重逢,连在根脉中的东西终比水浓。
  再后来,一人毅然承欢的楚痛与屈辱落在另一人的眼中。咬碎牙齿连血吞的情意不可不报。若没有阴差阳错的梨园相遇,又怎有后来的悲欢离合。若没有对情感与陪伴的渴望,又怎有后来的悔恨与遗憾,
  这样说来,究竟哪一个是现实,哪一个又是梦境?
  人生的一蹶不振、每况愈下,大抵是从失志开始。而一段感情的江河日下、土崩瓦解,大抵是从拆穿第一个谎言开始。
  一九三六年的开头,便注定了这一年不平凡。虽从历法上看,今年无非是本同末离,却有着别样奇特。举个例子来说,这一年七夕恰逢处暑,比常年都要来得晚一些。
  而有的事却来得比往年更快,快到令人目不暇接。
  时值一月,平洋学生组成南下抗日宣传团。中央红军陕甘宁与陕北红军组成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
  随后,自流传后世的《沁园春?雪》落笔,二月红军正式开启东征历程。
  四月,张学良与李知凡*密谈合作抗日。
  国政颁布五五宪章。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在上海成立。
  同年八月,中‘共决定放弃红军称号,联蒋抗日。中‘共中央公开发表《中国共‘产党至中国国民‘党书》。
  年底,爆发双十二事变,史称西安事变。
  这一年于国共两党来说,过得是风风火火又暗潮汹涌。各方势力不断角逐,不断较劲。中‘共连连伸出橄榄枝愿与国民政府共同对敌。战事一触即发,犹如水壶中不断上升将达至沸点的水,就等一出大戏点燃全国。
  后来,苏穆煜不太记得那一年他与连鸣是如何在上海度过的。但他深深记得,那年元宵节后,冷宅内爆发的争吵与矛盾。
  记得上海的初春才将将开始,而有人的人生,正在迈入更为严酷的凛冬中。
  苏穆煜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出神。连鸣不知他怎的去了一趟贺公馆,回来竟有些失魂落魄。
  连鸣喝着咖啡,很不好劝。最后说:“苏老板,今晚咱家还吃饭不?”
  “啊?”苏穆煜一怔,他揉了揉脸,“哦,等会儿。让我再清醒清醒。”
  “冷老板不喜欢你的新戏,还是意见不合需要更改?”
  “不是,今天我没见着他。”
  “没见着你也不至于思念到茶饭不想吧,”连鸣摸出烟盒,正要点一根,“你这样下去,我会吃醋哦。”
  “别闹,”苏穆煜摇头,伸出手说,“给我一根。”
  “我去。”
  连鸣错愕,他看看苏穆煜又看看手上烟,“你不是不抽?”
  “谁说我要抽了,我闻闻。”
  苏穆煜懒得等他反应,劈手夺过烟盒摸出一根,横放在自己的鼻边深嗅一次。烟草未燃烧前的清香混着一丁点苦,于苏穆煜来说起了一定的安神作用。
  连鸣咬着烟头,斜靠着沙发。他取下眼镜的瞬间,一身流氓气锋芒毕露。
  “来,苏老。跟本少爷说说谁惹你了,还是你又看见什么了?”
  苏穆煜迟疑半响,说:“我的任务,估计没几个月就得结束了。”
  他没看到什么,只是听到了。
  听到了一段极为纠结的争吵。
  时间拨回下午三点四十左右,苏穆煜匆忙赶到冷宅,里面已经有人吵了起来。
  这两个声音极为相似,不过一个清冽一点,一个稍微沙哑一点。若不是反复多次听过冷佩玖的声音,乍一听还根本分辨不出来。
  沙哑的声音首先爆发,那人朝冷佩玖道:“你不是说好要帮我的?现在计划进行到一半,眼见着就要成功了。我马上也要离开上海去南京,他贺琛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冷佩玖的话听起来倒还显得稍微镇定:“无论如何,我今天回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再帮你与你背后的组织了。以后你们的事,谁与谁相争,党派间斗得你死我活。都与我无关,而且,本就与我无关。”
  “你还真信他对你能动真情?!冷佩玖!我拜托你醒醒。他是个军长,迟早要走。这场仗不知要打多少年,生与死根本无法定论!他死了你怎么办?就算他活着,几年后,十年后他回来,你保证他能记得你?”
  冷佩玖也渐渐有些激动,道:“记不记得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开始,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能再帮你。否则我冷佩玖成了什么人?”
  那人大吼一声,不敢置信的声音里夹了哽咽:“是!你说走就走,你觉得你良心过不去了。那我呢?我算什么人?我他妈不是人。从做这件事起,我便没有名字,没有情感。不与家人通信,抛弃一切。把自己沉入到黑暗里,当一个影子。你要做人了,你爱了你陷进去了。所以你就不要我了!你跟他什么关系,你跟我又是什么关系。论亲疏、论感情,这里有他贺琛的份儿吗?!”
  “你们不一样!”冷佩玖说,“你们根本不一样,你不要再这样幼稚了行不行。你有你的事业憧憬,你有你的人生追求。那我呢?我就不要了吗。他呢,他贺琛贵为一军之长,扛着枪喝着血行走沙场,他又做错了什么?!”
  “我们就是一样的!这世上无论什么感情最后都会归结为一种。我一心报党就是幼稚?我有理想追求就不对?他错就错在跟我们是一个对立面!”
  “哈!”冷佩玖似乎气极,他冷笑一声,“戏词里怎么唱来着,大丈夫岂能够老死床弟间,学一个丹心报国马革裹尸还。烈火更助英雄胆,我管叫那八十三万强虏灰飞烟灭,火烛天。收拾起风雷供调遣,百万一藐笑谈间。你有这气魄吗?!”
  “我有!”那人咬牙切齿道。
  “你有他也有!”
  “他也有这样的报国雄心,与你们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要分你我他,如今是个什么时候了。我冷佩玖虽只是个唱戏的,我不懂你们那些阴谋阳谋,权术之争。我只知道家要没了,国将破了。这时候有无数个军长师长士兵站出来,他们都在抗争,抛头颅洒热血!既然如此,有什么你党我党之分?”
  冷佩玖一连串说得极快,稍不注意就会跟不上他的思路。
  那人显然也是愣了片刻,说:“是,我承认你说的没错。但你看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剿共‘匪,逼得我们无处可走,最终远走他乡。无数同胞死于他们的屠刀下,你让我怎么理解他?无数次抛出联合建议,此次被冷落驳回。是谁要划分楚河汉界的?不是我们!”
  “那这都算贺琛的错?世上亡魂千千万,凭什么都要算到他的头上。那些人是他杀的吗,命令是他下的吗。他奋战前线,一箱箱金条扔出去,只为换来军火与粮食。他与家庭决裂,投身革命与抗战,凭什么骂名都要全背负。”
  “他是个间接凶手,”那人说,“你不要为了爱情,而看不清人,看不清前路。”
  冷佩玖说:“我看得很清楚。所以我不能再帮你了。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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