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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在上,龙在下-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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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倾寒当即将方才说到的事告知了常鹤秋。

常鹤秋赞许地点头后,便继续道:“当时那家主听之,表面上仍故作镇定,连连夸赞师父了得,将师父吹嘘得心花怒放。之后家主便带着师父去饮茶论事,期间问了师父不少问题,其中一条,便是关于即将诞生的婴孩去留问题。依着家主所说,这初生婴孩乃是魔性在身,他欲将其送至得道高僧之处,让其修身养性,待得长大心性大定后,再将其迎回,毕竟他们家里孩儿不少,若是他们一时看管不力,家中孩儿欺负这即将诞生的婴孩,致使他魔性相生,那便出大事了。

“师父闻言,自然不敢苟同,不论如何,毕竟乃是亲生儿,且孩童如此之小,送至一个男人手里,如何能存活。当即,他便给即诞的孩儿卜上了一卦,本欲是想意思意思着给家主瞧,让其将孩儿养在家里的好,但怎知世事无常,他这么一算,便算出了即诞的孩儿与久华派有不解之缘,若果将其送至久华派,将来必成大器。”

话到此处,常鹤秋却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眉目里是化不开的浓愁:“后头的你也大抵知晓了,家主表面上是为着即诞的孩儿好,实质里他是担忧凤家会因着这孩童而途惹事端,是以当时闻之可将孩童送走,当即便不顾产后身子虚弱的任君月反对,便将那孩童,也即是未来的段书青送至久华派,私下里连个名姓都不曾给予,只是将其放在门口,任由其自生自灭……”

“咚”地一声重锤声落,将常鹤秋最后的尾音湮没于中,常鹤秋侧头望去,便看到一脸愤慨的龙倾寒正双拳紧握,砸落在桌子之上。

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常鹤秋将目光远放,看着那渐渐拨开云雾见到天光的雨幕,不发一言。

龙倾寒沉下呼吸缓解心头的愤怒,这才渐渐地收回了手,抬眸问道:“后来呢,为何段书青会出事。”

常鹤秋轻轻瞥了他一眼,浅淡地问道:“后头关乎段书青之事,你又所知多少。”

龙倾寒当即简单地将自己所知的说了出来,然则,还未说完,常鹤秋便打断了他:“后头的不必说了,瞧来你所知的,大抵还是无差的。不错,后来待得段书青七岁之余,师父携着我游历江湖,恰巧行到了久华派,当时师父忆起七年前那个被送至久华派的孩童,一时感慨,便想着去瞧瞧他过得怎样了,是以当时便递了拜帖,谒见久华派掌门。那时的掌门犹甚年轻,与师父年纪相仿,两人倾谈后便乐得引为了知己,高兴之余两人纵情饮了一夜的酒,而问题,便出在了此处。”

一声轻叹落下,常鹤秋撑着桌子,缓慢起身,行至雨幕之前,怔怔地望着远方。龙倾寒见之,也随着走上前,站在常鹤秋半步之后,静待他将后头的真相道出。

“子玥,这世上的巧合啊,便如同这接天雨幕。若只是一点儿水滴,那便无法汇聚成雨,也淋不湿人,可是……”常鹤秋走了几步,行到屋檐之下,伸手越过屋檐,去接下那点滴雨水,瞧着它们在手心里,一点一滴地汇成一滩水,渐渐地溢出指缝,他方幽幽地开口,“水落成雨,不过须臾片刻,但若是被雨湿身之人,却要耗时许久方能除尽一身的水渍。这便如同世上的一些巧合,初时时尚不成何问题,但若是巧合多了,便真正地成了问题了。而这问题所带之的影响,却是极其深远的。”

龙倾寒一愣,不明所以地望着常鹤秋,总觉得常鹤秋的话里有话,好似暗含着什么。

常鹤秋手心一斜,将水渍倒落,在指缝的水滴流逝中,缓缓将隐藏了多年的秘密道尽:“当年两人醉酒之后,段法裘戏言让师父给他们久华派卜上一卦,师父虽醉得迷糊,但这卜卦之事,从来不敢懈怠,一听这卜卦,当即便来了精神,赶忙凝神聚气,将身上的酒劲摒去了一些,这才卜起卦来。那时的我不在他身侧,是以过程如何我不知晓,后头的事,也是师父退隐后告知我的。他告知我说,当时他卜卦后,愕然震惊,他惊觉这久华派于十几年后有场大劫,派中会出现一名弟子,颠覆江湖,造成久华派没落。他当即摇醒了微醺的段法裘,将这一事告知了他,而那时段法裘许是醉酒之故,没甚在意,似也未听全。当时师父瞧着,也甚是无奈,思虑片刻后,便将自己算卦的内容写在了一张纸上,叠放好后放入段法裘的衣裳内。但好巧不巧,那时,段法裘的师兄劳启扬恰巧路过,师父见之,当即便劳劳启扬将醉酒的段法裘送至回房,劳启扬应过,之后便带着段法裘离去了。”

闻到“劳启扬”三字时,龙倾寒心脏骤然一缩,呼吸也沉上了几分,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而生,他嘴唇龛动,方想问这可是劳启扬所为,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许是瞧出了龙倾寒的疑惑,常鹤秋缓缓地开口道:“不错,事情便出在了劳启扬身上。这也是后来师父惊知段书青被灭之事后,用折损寿命的法子,强行卜算过去,耗费心血算出来的。子玥,你当知,这算卦,只可告知你约莫什么时候,会出何事,但却算不出,造成那事之人的名姓。是以当年师父掐指一算,算出的只是那将害久华派没落之人,必在三日后推倒大殿上的香炉,而至于是何人,却是不得而知了。然则,便是这般没有名姓的算卦,造成了后来的悲剧。”

龙倾寒浑身一震,一个隐藏多年的真相正缓缓从心头浮现,常鹤秋还未接话,他便隐隐感觉到后头的事情发展了。

常鹤秋抿了抿唇,双眸立时收去了方才的哀色,换上一双带着愤慨的眸:“当时师父与段法裘酒醉时,其实劳启扬一直在不远处观望,只是因着醉酒之故,师父的警惕性降低,未能发觉劳启扬,是以方会让他得逞。那一日劳启扬见之师父算卦,他早心有计较,后头送醉酒的段法裘归去时,便私下将师父的手书拆开来看,当即便将此事记在了心上,并将其告知了自己的徒儿,言说要其小心一些,切莫推翻香炉。然则,他的徒儿钟问之不是什么善茬,他年纪虽轻,但早已深知人情的嫉恶之心,他瞧着段书青不顺已久,是以三日后,他同段书青玩闹,故意将其带到大殿处,趁着派中众人行过大殿时,故意诱段书青到香炉边,自己悄声将其推倒,造成段书青推倒香炉之态。”

一口凉气蓦地从唇齿间吸入,龙倾寒大惊失色,原来这便是段书青当年推倒香炉的真相!“如此说来……”他愕然道,“如此说来,师公口中所说的,造成日后久华派没落之人,其实指的便是钟问之?!”

常鹤秋深深地闭上目,不忍直视地点了点头,虽语道平静,但嗓音却是满含颤抖:“不错,指的便是钟问之,只是因着不知名姓的算卦,以及他人的算计,致使这一切出了纰漏,让一位仁义之士死于他人之手,而真正的凶徒却逍遥法外。”

闷雷,砰地一声接连在龙倾寒的耳边炸开,将他喘息的余力都疯狂夺去。在鼓膜的震动中,龙倾寒竟是骇得全身颤抖,无法言语。原来这便是真相,一个所谓的巧合,便造成了完全相反局面的真相。

他踉跄了余步,愣愣地问道:“后头呢,不是言说,师公卜过几次卦后,久华派之人方相信这事么?”

常鹤秋满含深意地望了龙倾寒一眼,淡淡地道:“子玥,你以为卜算久华派兴衰的如此大事,劳启扬不会在场么。”

龙倾寒双瞳蓦然一缩,是极,劳启扬必会在场!那么后头他也必会将预言之事告知钟问之,而之后暗害段书青之事,便是顺理成章了。

他双唇龛动,忿恨的,悲痛的,种种情绪溢满身心,欲出口唾骂,又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方能组成一句强有力的骂声,道出心中悲痛,百般种种复杂的情绪积压,最后却只能无奈地溢出一声叹息。

他怔怔地转身回房,却在触上那冰凉的茶壶时,脑海里闪过明光,双唇一抖,面带苍白地问道:“那……红莲蛊之事呢?”话音一落,才发觉竟是满含颤抖。

☆、第一零九章·天下第一的剑法

随之进屋的常鹤秋;闻得此言,忽而低垂下了眸;敛下一脸哀色,痛心地道:“红莲蛊之事……嗯……确是师父所提,只是……种错了人。”

“种错了人 ?'…fsktxt'呵,呵呵呵,哈哈哈!”龙倾寒莫名地笑了,笑声凄凉,满怀凄楚感伤,他倒退了数步,却是差些被门槛绊倒;只得手扶门柱,以稳住自己颤抖的身躯;“呵呵呵,好一句种错了人,好一句种错了人……”

“子玥。”常鹤秋黯然回眸,瞧着龙倾寒那般姿态,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可是,错了终归是错了,不论多少巧合,错的还是错了,他也不能辩驳什么。

“种错了人,呵呵,师父,你可知为着这一句种错了人,段书青、凤璇阳,甚至是我!”龙倾寒蓦然抬眸,一锤桌子,激愤怒喊,“付出了多少代价!不……你们不知,不知……不知!”

他逸出一腔愤怒,摇摇晃晃地站起,闭目狠狠地回忆,似巴不得将这份回忆挖出来,呈放在常鹤秋的面前!这行去的一路上,那个在树丛里为他挡下火光的身影,那个在千骨洞里为了他强行突破武境的男子,那人的这一生,只是为了一句错误,便要遭受诸多灾难。不,远远不止这些,段书青为了妻子的安好,拒绝了解蛊,凤璇阳为了自己,隐瞒了事实,甚至由得自己怀疑他,也不愿告知自己中蛊之事。

凤璇阳,凤璇阳,他如今脑海里,只想得一个凤璇阳!

他抬眸,望着那逐渐见到天光的天际,苦涩一笑,凤璇阳,我好生想你,若果你知晓这一切真相,你会如何办。

“为何这些,你不去告知璇阳,而来告知我。”龙倾寒惨然一笑,冷冷地道,“以为从我口中告知凤璇阳,我会替师公言尽好话么。”

“因为……”常鹤秋激动地一开头,复又生生顿住了,话语一转,便道,“不,不必道尽好话,师父他所为,实是不应当,我也不会偏颇,由得你是骂是恨,我也不会为师父多说几句,但……”他犹豫了一会,偏过头去道,“但师父毕竟救了你,还望你口中留德。”

“屁话!”瓷器摔落的脆声随话语乍响,龙倾寒愤怒地袍袖一甩,将桌上的瓷器摔得个粉碎,他愤怒的双眸里激射出火光,他一字一字将忿恨从牙缝间挤出,猛力地砸向常鹤秋的耳眶!“徐笺若果当真有心,为何不去助璇阳,而来救我!比之我,凤璇阳方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若真是为了段书青之事愧疚,为何不去寻着璇阳,将养他,抚他成人!屁话,皆是些屁话!”徐笺是他师公的名讳,如今他竟毫无忌惮地喊出,可见愤怒之情。

常鹤秋面对龙倾寒的震怒,却是沉默了,他偏过了头,嘴唇龛动,话到嘴巴却是无法言语。而他越是没有解释,龙倾寒越是恼恨,但对面的毕竟乃是自己无辜的师父,他对师公纵使有再多的气怨,也无从发泄,最后只能忿恨地捶打着桌子,一下一下,靠着强劲的打击来发泄愤怒。

最后,桌子终是受不住打击,砰然碎裂,四散而开。在翻飞的碎屑里,常鹤秋幽幽开口,话语里是道不明的落寞:“子玥,你可知,师父他曾为你卜过一卦,言说你生命中有三道劫数。”

余光轻落那因怔愕而有些镇定下来的人,常鹤秋缓步走回雨幕之中,随地执起一段落枝,不紧不慢地拔去上头枯黄的叶片,低声将龙倾寒的劫数一一细数:“第一劫,五岁之年,突生大病,大限将至,高人相助,得绝世武功,平步青云。”

“唰”地一下,手里的枯枝立时真气满灌,在常鹤秋的手里低低颤抖,他足尖一划,挽了一个攻击姿势,闭目深思。待得枯枝上的雨滴沿着枝干,坠落入地时,他怵地睁开了精光的双眸,枝随人动,携着剧烈的剑气撩动着周身的落叶,一刹那间,四周的落叶纷飞而起,舞动在他的周身,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汇聚成一股飓风之状,绕着他手里的枯枝游走翻飞,人影随形,一剑一刺间,飓风渐渐成形,宛如一条巨龙,滔天之势欲将昏暗的天地吞噬干净。

龙倾寒已然看呆,这一剑一势看似只是普通的舞剑,但却蕴含着极强的纵气功法,虽无杀伐之气溢出,但吞天之势已将杀气溢于之上。

常鹤秋手里的枯枝宛若一把出鞘的青峰,虽无剑芒,但却有着开天辟地的天地凌势,枯枝所过之处,地上竟划出了深浅不一的道道裂痕,更深者,入地三分,每过一处,那撩飞的落叶便会拂去地上的蒙尘,剑横之间,宛若游龙晃影,气吞山河。

“素心剑诀第一式,纵气!”一声暴喝从常鹤秋口中逸出,右手翻飞一卷,收起剑势,落叶立时轰然落地,散做一团。

龙倾寒已被这浩然的气势震住,目光里只余那一条落叶而成的巨龙。

常鹤秋抬手扬起枯枝,两指放在其上,顺着枯枝的枝干从手柄处,缓缓地推向枯枝头处,所过之处,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冰:“第二劫,四十三岁之年,为情所困,同死而生,再历新生!”

“嗞啦”一声,乍然从枯枝上头响起,目光凝注处,一道冰花凝结在了枯枝上头,整条枯枝宛如一条森冷的冰棒一般,凝着道道冰痕,菱角皆被冰层所覆而磨平。常鹤秋眸中激射出凛冽的寒光,刹那间,天地间宛如应和他一般,骤然暗了下来,本欲将停的雨怵地扯裂了天幕,倾盆落下。这时,常鹤秋动了,在昏暗的天光中手中枯枝一动,朝前一甩,回旋着从手中转出,扯裂了天幕,切碎了雨帘,所过之处,竟使得直落的雨滴在半空中生生停滞了落势,待得枯枝过后,方继续下落,然而……

龙倾寒双瞳一缩,那雨滴竟在枯枝回旋切过之时,怵然被凝成冰洁,落地时发出“叮当”脆声。

一道回旋而过,枯枝又稳稳地落回了常鹤秋的手中,而从始至终,常鹤秋的步伐都未移动半分,枯枝却能毫不偏差的落回原处,厉害之处,由此可见。

“素心剑诀第二式,纵剑!”

龙倾寒已被这高超的剑法所倾倒,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专注着看常鹤秋的动作,研究他的一频一动,是如何演化成剑法,每一招每一式是如何催动,又是如何达到驾驭剑气之地。

常鹤秋稳了稳身形,右脚虚划一步,移向一旁,使得双脚开合与两肩同宽,他将枯枝放置双手之上,做捧剑之状,平放在手心。凝目对着龙倾寒冷声道出最后一劫:“第三劫,二十一岁之年,为情而生,助情而亡,却破获新生,自此雨后天光!”

话音一落,常鹤秋暴喝一声,刹那间似是映照他一般,骤雨突歇,一道天光撕开了黑云幕,一柱日华倾落他的身上,覆上一层宛若仙人的华晕。在淡薄的日光沐浴下,他闭上了双眸,任由日光跳跃在他的双睑之上,时光缓缓地流逝,在天光将要收起光华的一刻,一股强烈的真气从他脚底朝上涌现,撩起了衣袂,拂乱了长发,他怵地睁开了双眸,眸里流动着凌厉的寒光。一股浩瀚的真气在他手中盈灌,充斥入枯枝之内,刹那间手里捧着的枯枝,冲出他的掌心,翻飞出去,回旋而转,他的手随着枯枝而舞动,左手一扬,枯枝旋身击上左侧的大树,砰地一声,一根如此脆弱的枯枝竟在真气操纵下将大树挺拔的枝干砸出了一块凹处。

龙倾寒已是愕然惊诧,这真气,这剑诀,究竟到了什么人剑合一的境地。

右手一划,枯枝又翻飞旋转,撩起地上落叶,形成一条巨龙,随着他的手游走,卷向右手边的大树。

几声切碎风的声音作响,巨龙过处,大树上的叶片竟被一一切碎,落了一地,一声轰声,大树竟拦腰截断,倒落下地。

如此犀利的剑气,如此狠绝的剑法,完全可称得上一句:天下第一!

“素心剑诀第三式,御剑!”常鹤秋足尖一点,身姿拔然而去,反手握上犹在翻飞的枯枝,将真气灌注其中,随着它前击的方向,携着劲气一击而中!怵地,在击中的一刻,他收手回身,翻飞而跃向无边天际。

砰地数声落下,周围的树木齐齐向庭中倒去,将龙倾寒欲冲出去的步伐止住,在这杂乱的声音里,一道意味深长的话语从天际滑落:“子玥,你我师徒缘分已尽,此生不复再见!望自珍重!”

“师父!”

龙倾寒翻身越过那重重树影,冲了上前,然而,却连师父的零星衣角都看不到了。

他怔怔地望着接天云雾,忽而跪倒在地,遥望着那早已看不见任何人影的天际,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语含悲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您,保重!”

渐渐地,树落的余声随着他的话语逐一消散,这时,他方摇晃着站起,环顾四周,视线偏巧地落在一株还未倒下的大树之上。只见那株大树中央,插着一截枯枝,枯枝深入木中,只余下一点握手之处,而在树下,是堆积成山的落叶。龙倾寒愕然地走了过去,反手握上枯枝,欲将其拔出,却发觉它纹丝不动。

讶异于师父的气劲如此之大,他复又贯注内力于手上,用尽一拔,终将枯枝拔了出来。然而,却在枯枝拔出之刻,大树发出一阵窸窣声响,他一凛,赶忙运起轻功折开身子,离去的步子还未稳当,砰地一声怵而从枝干发出,那株大树竟从枯枝处截断,裂开两半!

此刻,龙倾寒脸上的神情已非短短的“震惊”二字可以形容了。若果以前人家提起“天下第一”四个大字,他也只是浅浅一笑,心道天下第一标准何其之多,隐于深山的高手又数不胜数,谁人敢自称天下第一,然则今日,他方知,天下第一,是确实有其人的。

莫怪当年万重良一心想着收常鹤秋为徒,原来他早知常鹤秋的资质上乘,甚至高于徐笺。这样的资质,恐怕是他龙倾寒苦练一辈子都难以达到的,天下第一,人剑合一!

☆、第一一零章·客栈听闻江湖事

常鹤秋走后;天剑宗又回归了沉寂,只余龙倾寒孤身一人了。他静静地打扫好了院落;看着一地尘埃,心生惆怅。最后,也只得落寞地回房,对烛轻声幽叹。

这几日,趁着天还未完全放晴,他将常鹤秋所教的素心剑诀在心底回忆了几遍,拔剑随着记忆里的剑法来练习。虽说当日他师父演练时他只是看着,未能得到其中精妙,但他凭借自身极高的资质;还是参悟了不少心得,短短几日的时间;便已完全掌握了纵气,以及纵剑的入门要领。

数日后,天空终于拨开浓浓云雾,见了天光,连续下了多日的雨终得停歇,龙倾寒走出房间,深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脸上浮现满足的笑意。

慵懒地伸了几个懒腰,他扭动了自己僵直的身体,便走回房内,收拾起自己的包袱来。素心剑诀已领悟得差不多了,如今仅差多加练习了,而如今他当做的,是去找凤璇阳,弄明白这段时日来江湖之事的原委。

看了一眼自己不多的行囊,最后想了想,他还是覆上了洛羽尘赠与的人皮面具。如今江湖上四处疯传他与凤璇阳狼狈为奸,是以他还是易容起来的好,不若被人发觉自己去寻凤璇阳,只怕他们天剑宗与九天教的关系又牵扯不清了。

不过,说是去寻凤璇阳,其实他的脚步几动,来到的却是城里一间最大的客栈。他素来好洁,如今忍了几日仅是擦拭上身的日子后,早已难受得慌,是以他过了几日狼狈的生活后,他便想的便是能好好洗净身上的尘埃,吃上几碟大鱼大肉,而后瞧瞧能在这里打探出什么消息。

这间客栈因地处人流最多之处,来往的江湖人不少,如此,他既可享受又可打探消息,何乐而不为。

要了一间上房,进去沐浴饱餐一顿后,他终于满足地喟叹了一声,软软地靠在了床边,半阖着眼打盹。

先前同与凤璇阳相处的日子里,他每日都是舟车劳顿,没能好好歇息,如今一放松下来,自然慵懒惯了,除却练武,他都不想动。在这几日待在天剑宗时,他偶尔会趁着雨小,出来走动几下,大致打听到江湖人还不知天剑宗全部人失踪之事,看来此事被玄明城众人隐瞒得极其之好,而唯一能知道事实真相的恐怕也只有凤璇阳了。可如今凤璇阳在哪,他自己也不知晓,既然恁多未知的事情,那他急也没用,倒不如,多享受几日安宁,打听多些确切的消息再谈。且他相信,若他双亲当真在凤璇阳手里,凭凤璇阳的性子断不会伤自己的双亲,因而他更放心地待在客栈里头了。

还真别说,这客栈里头,倒真让他打听出了不少的事情,然而便是这些事情,将他方得松懈下来的心,又揪紧了。

这一日,龙倾寒的隔壁房里住进了两位年轻较轻的男子。这两人还未进屋,便一直在调侃江湖事,也不忌讳。

龙倾寒手捧一杯香茗,心里在暗暗感慨,不愧是年轻人,做事有些冲动,不知遮掩,若是被有心人听之他们的谈话内容,只怕第二日他见到的便是两具尸体了。不过自己也不由得好笑起来,若非自己乃是复生后的,只怕自己也会似他们那般,年轻气盛,不知避讳。

他轻啜一口香茗,将脸埋进氤氲的茶雾之中,双唇轻轻一扬,将内力贯注双耳,屏气凝神听隔壁的年轻人在谈些什么。

只听隔壁几道声响后,那两位年轻人似乎是行到了桌边,坐了下来,简单地闲聊几句后,他们便渐渐地将话题引到了江湖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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