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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君仙骨-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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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意于后宫争斗,可一桩桩事件的接连打击,还是过早的击垮了这个年轻时感冒都没生过几次的女子,终究四十三岁亡于深宫,一辈子再没能回过镇西。
“娘给了我性命,照顾我长大,我却没来得及报答她,她是我在这世上最亏欠的人。”云青月低下头,道,“更何况……是我害死了她……”
老妇人急道:“殿下,你别这么想,娘娘要是在地底下知道了你这么想自己,她该多心疼。”
“叶崚说娘一直觉得亏欠了我,将我生下来,却连一副好身体都没能给我,还没能保护好我,连去世前都在念叨着这件事,可就是不肯让我知道,怕我伤心……也怕我怪她。”云青月轻声道,“可我怎么会呢,那是我娘啊,我真的不恨她,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十年前,叶崚和他说了一切,让他看到了深在帝王陵寝下的那个影子的巢穴。那一刻他居然那么迫切的希望一件事——
叶巍这个人,要是从没出现过就好了。
“当年怀你的时候,娘娘不止一次的和我说过要是生下来的是个女孩就好了。”老妇人抬手想去安慰那个“孩子”,却已经没有了力气,“要是生下来的是个女孩,生到这个世上就不会是为了那个‘位置’,就可以好好的过一辈子,可你是个男孩……”
于是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命运的轨迹就注定了。
云青月静静的听着她说,老妇人接着道:“其实当年那一碗堕胎药刚下去,娘娘立刻就
后悔了,她拼了命的把药抠了出来,然后哭着对我说,这是条命啊,和她血脉相连的最亲近的一条命,要是生出来还可能有希望,可要是连一眼都没来得及看到这个世间,那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有什么事情,会比什么都没有过更令人恐惧呢?
可是已经晚了。
一碗堕胎药,差点要了两条命,后来救回来,云青月一出生就带着先天不足,云皇后更是被折腾掉了半条命,成了她早逝的□□。
可她那时看着那个差点害死她的,襁褓中的婴儿,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当年为了那个“位置”,为了不该出现在光中的事能接着有人去做,她被早已恨入骨髓的帝王逼着生下第三个孩子。
从知道这件事后云青月一直忍不住的想,想他娘原来一直是恨他的吗?对他做过的一切都只是出于愧疚吗?
叶岑想的不对,在这世界上无法面对那个母亲的孩子,不光是他啊……
“有些话陛下是不知道的,娘娘认为自己已经没资格和你说这些话了,但我就是觉得我必须得和你说。”老妇人的脸色呈现病态,眼睛却是依旧明亮的,“殿下,娘娘亲口对我说,她从没有恨过你,她比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爱你,她希望你能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代价要她怎样都无所谓。”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会允许任何人动剩下的两个。”
不知那句话突然勾起了云青月的记忆,他想起那年临去前,母亲对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这样的吗?
原来,是这样的吗?
时常午夜梦回,他会在梦到母亲的时候惊醒,平静下来后惊恐的去想那个人是用什么表情看他的,不知道是隐忍的恨意还是厌恶,因为他身上还留着一半她最恨的人的血。
也偏偏每次什么都记不起来,空留了他一线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老妇人的话出口的一瞬间,云青月心里骤然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真的一句话就够了,别再瞒着他,让他知道他娘没有恨他,让他知道……他娘从小到大看着他长大,心里原来是欣喜的。
那是……他母亲啊!
心中一直以来沉甸甸压着的东西突然空了一块,不知何时,云青月眼眶通红,他深吸了一口气:“音姨,我……”
“我”了一阵,云青月发现自己嗓子被堵的说不出来话。老妇人再了解不过他,摇头道:“小殿下啊,你可不许和我说什么谢谢的,这些话告诉你的人本来不该是我,我只是转达了给你。”
本该说这些话的人,早已和他阴阳两隔。
如果要他早早知晓了一切的话,云皇后辛辛苦苦那么多年,一直想让他远离的东西会无法避免的暴露在他眼前,到那时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所以什么都不能说。
十年前的叶崚还是没能拗过云青月,再没来得及了结的情况下让云青月几乎知道了一切,也算是阴差阳错。
“先帝为人是真的荒唐可憎,要不是因为他和那个人的关系,皇位也轮不到他。”老妇人提起宪宗,满脸都是不屑,下一刻,她感慨道,“但你和陛下都是那么好的孩子,真的太好了……”
她望着云青月那双和那人一模一样的绿眸,眼中满是回忆。
云青月幼时和他母亲长的相似,但随着年龄渐长,男子的轮廓毕竟和女子是不同的,云青月五官生的清俊如玉,赏心悦目,熟识的人只能看出三四分他们的血缘关系,然而一举一动,还是有种极为神似之感。
云太后当年最喜在晋西的土地上纵马往来,她极喜欢穿红衣,张扬又不骄纵的笑起来是晋西最明艳的姑娘。
当年不知有多少男子排着队想求娶镇西王唯一的掌上明珠,却被她一张长弓接连败去,再无人敢提与她比武招亲之事。
老妇人捂住嘴,不适的咳嗽起来,云青月给她轻拍着后背。
也就这时,云青月突然记起,这个老人留在世上的世间真的不多了,所以哪怕拖着病体,也要来和他说了那些曾经不能和他说的话。
“音姨,我长大了,小时候的病几乎不会再复发,我都是领兵打仗的大将军了!战无不胜!”云青月有些幼稚的慌张起来,列举那些他的“功绩”,却总感觉自己想说的没有说到点子上。他脑海中浮起那个蓝色身影,立刻道,“我有喜欢的人了,是那种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喜欢!”
听音是少数知道叶雅身世的人,她笑道:“真的?小殿下真的长大了呀……”
对于长辈来说,你在她身前大概一辈子都是小孩子,也就只有在你要成家立业的那一刻,才会觉得你突然长大些,是个能承担大事的人了。
“他……他是个男人,但是,他真的是特别好的一个人!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真的爱的一个人,是我想保护的人……”
云青月感觉自己紧张的都快吐了,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
对于喜欢予霖这件事,他问心无愧,在叶崚面前也根本没什么感觉,他怎么会管其他人怎么看他,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可因为他人看法而改变的地方。
可是,听音是真真正正从小照顾他长大的人,是真正的长辈亲人,相当于他第二个娘。他真的很想让她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一个怎样的人,是多好的人,想从她口中听到承认的话,听到……
“那很好啊。”
像个小孩子一般惴惴不安的云青月猛的抬头。
老妇人柔声道:“你居然会那么紧张的和我说起他,不就证明了你有多上心吗?能被真心喜欢的人那么难找,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虽然……我确实是有点吃惊,毕竟小殿下你以前从来没表现出来过,但我也知道了,那肯定是你做好了一辈子决定的人。”
云青月毫不犹豫道:“是。”
“那可好了,”老妇人拍拍他的手,笑道,“以后去了下面,我还能和娘娘说,这算是多了一个儿子。”
云青月面色一崩。
……儿子?
老妇人接着无意间给了云青月会心一击:“那孩子能让老婆子我看看吗?长的俊不俊?以后我见到娘娘,也好给她学。”
……姨不是我不给您看啊!虽然“那孩子”现在就在这里,但我要是敢把人拎过来,您下一刻就能从床上跳起来把我打一顿啊!
为了防止被当成“变态”,云青月脸色僵硬的笑道:“人现在不在这啊,他是修道的,就比较忙……好看是肯定的,目前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音姨您应该听说过的,他很有名,所以我娘想认儿子估计不大可能,毕竟大了五百来岁……”
乐玄英睡醒了,开始摆弄那些买回来的东西的时候,云青月才回来。
他看看云青月还有些发红的眼眶,犹豫了一会儿,塞给了他一根糖葫芦,却什么都没说。
“我不吃糖葫芦,你吃吧。”小孩子能想到的安慰很简单,但也很纯粹真诚,云青月知道乐玄英这是把他认为最能鼓舞人心的东西给他了,顿时心里不由自主的半是甜蜜半是惆怅。
玄英接回糖葫芦,一时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好,但云青月一直对他笑着,他思来想去,认为笑着的人心情总是不会太差的,便放心的去玩了。
他还没到知道开心要怎么伪装的年纪。
云青月默默坐在一边看着,回忆起听音临走前说的话。
“我可能是最后一次这么和你说话了,小殿下,你别来找我,好好过你的日子,葬礼也不要来,我有给我养老送终的人,我那老爷是靠谱的,也别担心,你和那人互相照顾,好好的就行……”
好好的就行……
他闭上双眼,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玄英,我要没有娘了……”
闭上双眼,所以他没有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乐玄英回身看着云青月,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感同身受的悲伤。
身上猛的一沉,云青月愕然的睁开双眼,就见乐玄英踩在他腿上,伸手来扯他的脸:“笨蛋青月,你说要陪我玩呢!结果在这里睡觉!”
云青月瞬间就和这小刺猬掐到了一起,却又怕他这个姿势摔着,不敢真的动手:“没大没小的,说谁笨蛋呢!”
乐玄英道:“就、是、你!”
第168章 年关
年关
腊月二十九那天的早上,田忠带来了听音老夫人过世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写祈福灯的云青月手一顿,毛笔上的浓墨滴下来,染了衣服都没有察觉。
还是没能挺过这个冬天啊……
“知道了。”云青月努力表现的还算平静,对田忠道,“田叔,你帮我用李老爷的名义送些东西去苏倾那里。”
音姨的病,苏倾跟着治了很多年,要不可能早在五年前人就不行了,可阎王手下抢人的医圣毕竟改不了生死簿。这份礼他本来没必要送的,但李老爷日后必定会送上重礼感谢苏先生相助,不如他先给了。
老夫人嫁的李家老爷确实是可托付的良人,他虽有家产却不算丰厚,但这些年为了治妻子的病,从未吝啬过花销,过程中也没表现出任何不耐,一直不离不弃的守着。
他很尊重妻子的意见,葬礼并未请云青月和叶崚,虽然只要他说一声,哪怕是日理万机的天子,也能立刻出宫来的。
云青月随手把脏了的衣摆拨到一边,提笔却突然忘了自己要写什么。
终究是故友新交皆为鬼,访尽千山不见君。
乐玄英吹干纸上的墨,发现云青月好像在发呆,便把纸上的字给一边的叶雅看:“望舒姐姐,你看我写的!”
满面都是“我快死了”的叶雅拿过纸,看着对于这个年龄的小孩着实算不错的清秀字体,虚弱道:“……是挺好的,先生教你的吗?”
乐玄英诚实的道:“不是,是我爹教我的,先生都被我气跑了。”
叶雅心想:“……啊,是义爷爷啊……”
乐玄英忍不住道:“望舒姐姐,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累啊?”过年不是应该很开心的吗?
“姐姐叫一下就行,多了心脏承受不了。”叶雅勉强提起精神,“我现在头重脚轻的,你试试头上戴这堆东西,你也累。”
指着自己头上一动就“叮当”作响的发饰,叶雅崩溃道:“老爹,我为什么在家里还要穿这么麻烦的衣服,戴这么多东西,家里不是让人放松的吗?!”
乐玄英道:“很好看的啊。”
云青月回过头,趁热打铁的数落她:“你看看,玄英都知道你这样比穿男装好看。”
叶雅:“……”
“想当年,你祖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再穿一次红衣……那是比晚霞还要漂亮的红色……”云青月的声音忽然悲伤起来,似是陷入了回忆中,望着窗外缓缓道,“可是宫规所迫,你祖母最后一次穿红衣是大婚的时候,后来你祖母把自己所有的红衣服都小心收了起来,希望能让女儿穿上这么好看的衣裳,成为天底下最自由自在的女孩,可她没有女儿,就只好寄希望于孙女身上……”
云青月道:“我的望舒是那么好看的孩子,这可都是你祖母留给你的心愿啊……”
叶雅难以置信的看着云青月。
是不是祖母的心愿她不知道,但是云青月肯定不是正经的——他刚才顺手就拉过了乐玄英,揉他那头柔软的白毛。
“啊,知道啦。”叶雅气馁道,“不就是个衣服吗……”
她穿还不行!
“本来就该这样,”云青月道,“姑娘家打扮的好看些是应该的,尤其你还没到十八岁,就是应该明艳张扬的年纪,成天穿什么白衣,那你知道你绿竹姨盼了多少年能等你长大,把你打扮的好看点,你可倒好。”
他都默许叶雅成天玩那些奇奇怪怪的蛇啊蝎啊了的,有他这么开明的父亲吗!
北堂灵族的族人就没有不好看的,他们是出了名的“灵血养佳人”。
叶雅虽然眼睛颜色和云青月还有相似之处,但是云青月身上混着些西域血统,不笑的时候有种锐利的俊美感,只是能让别人看出来那种锐利的时候很少,因为他好像是天生嘴角含笑的。
叶雅的五官生的柔和明媚,虽然没有那种经年累月的气质,但胜在有着年轻人的明艳活泼,打扮起来不输给任何一个长安的姑娘,皮肤被绿眸衬的很白,却又不是那种看着别扭的极端苍白,给人感觉特别舒服。
眼底不经意间划过一丝犹豫,叶雅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出口。
乐玄英去看云青月写的字:“长命百岁,平安喜乐……没了?”
云青月道:“嗯,就这些。走啊,大过年的,别写这些东西了,哥带你出去放鞭炮。”
叶雅幽幽道:“还有我的份吗?”
云青月扇柄一敲她的头:“说话别奇奇怪怪的,我少过你玩的吗?多大人了,我还能和你说‘哥带你去’?”
几人走出房屋,几个下人收拾着那些字,准备拿出去扎成灯。
“哎,你们记不记得王爷房中的那幅字?就那副知……知什么骨什么的,你们知道是王爷哪弄的吗?”年轻些的下人不太识字,艰难回忆道。
另一人回应道:“我还真没听说过那是哪位大家的字,不过能被王爷挂在房中,那么小心翼翼的定时保养清理,肯定特别名贵吧。”
今年的年关情况特殊,云青月是被叶崚特批了长假的,哪怕他想回去干活,叶崚也不能同意。
云青月于是心安理得的当一条腊肉,看着朝中其他的五花忙的都要全变成精瘦。
到了年关让大大小小所有官员都会心烦的,就是走关系送礼,非得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不可,还得怕送错了惹得人不乐意,或者那家没送到也不乐意,偏偏还不送不行。
叶崚这些年清贪官清的非常好,敢贪污受贿送白银黄金贵重珠宝的几乎绝迹,所以这些人情世故的东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云青月的地位官职来讲,过年送礼的人必定络绎不绝,但那只是开头那两年有过,就是云青月刚开始打仗的时候,人们觉得越王这块朽木终于可雕了,都想来沾一沾,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熟悉云青月的人就会知道他有多王八蛋,人家不像徐非那类人似的光明磊落,也不像贪的那样掏钱好办事,他只会心安理得的收下东西,然后叫人把送礼的推出去,关上大门数钱。
办事?走关系?那是什么?我可是王爷诶,你们送我东西不是应该的吗?
长此以往送礼的气的七窍生烟,也没人来了,正附云青月的意。
每年还给越王府送礼的,也就只有一些云青月关系不错的小辈,安老太傅,舞阳侯府,宫中这些。
今年姜楼忙着处理长昀府交接的事,没空回长安,他那夫人是个有主意的,干脆全家跑去襄阳过年了。
叶崚体会弟弟的心情,没叫他和叶雅来参加今年的宫宴,赐了不少东西下来,让他安生待着,别再挑战他这老哥哥的心脏了。
于是,云青月千防万防的只剩下两个——叶峧和顾逍。
要是让叶峧这类狂热形粉丝看到现在的予霖,后果云青月不敢想象,他都害怕明天长安的头条八卦是“越王宁王当街抢孩子”……
云青月赶忙让三林给宁王府送去了本古籍,又从叶雅那里收缴来的话本子里挑出了些孤本给一并送去,让这厮千万千万几个月之内都没空来越王府找他。
但是顾逍……
云青月是真没想到这死孩子远在定北还不让他安停,把定北王府的礼盒随手丢给三林:“丢到……库房里去。”
三林:“王爷,不用送公主那里去吗?这不是给公主的吗?”
云青月挥挥手:“不用,丢库房里,她自己能想起来再说吧。”
凭着叶雅对这些“琐事”的记性,他很肯定没几个月,叶雅根本想不起来有这么回事。
下午,叶雅找到云青月:“爹,远思哥给我送来的东西呢?那可是他给我找的定北特产,这边见不到的,你放哪里去了?”
“……”云青月咬牙道,“库房。”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这天宵禁时间比平日是晚了许多的,但到点还是要宵禁,大街上赶着点玩的人多的令人发指,转个身就能走丢三个,在这种时候还有极好心情到处玩的,也就只有懵懵懂懂的小毛孩子。
但是喜庆也是真的——满城锣鼓,鞭炮喧天,大红的灯笼挂在房檐,门上贴着“到福”,鞭炮的声音能一直响到第二天不断,提醒着人们即将到来的新年。
越王府那么大,有山有水的,人也多不怕不热闹,乐玄英前几天也逛够了长安,没必要再去挤人海——其实他尝试过,但是被挤回来了。
乐玄英穿着新做的宝石蓝色小披风,锦缎面上是云状暗纹,雪白的毛领能把他半张脸都埋进去。云青月给他系好披风的系带,捏了捏那张小脸,这才大手一挥:“玩去吧!”
乐玄英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听见他叫“姐姐”不对劲的叶雅开心的同意了陪他打雪仗。
看着两个人影,和陪着他们的下人,享受了数天“儿女双全”生活的云青月长身立在廊下,有点出神。
越是养下去就越来越自然,他连掐脸这种动作现在都能信手拈来。
一个雪球凌空飞来,妄图偷袭发呆的云青月。
结果云青月躲都没躲。
雪球十分完美的砸中了他的脸,叶雅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乐玄英扔过去的那个雪球看方向应该只能砸中胸口的啊?
“还挺圆。”云青月夸奖了一句,擦掉脸上的雪,笑道,“偷袭成功啊。”
“砸中青月了!”乐玄英扑过来,本来是挂在云青月腿上的结果,却被云青月一捞稳稳当当的接住。乐玄英趁机抓住云青月的手,奇怪道,“你都摸雪了,手为什么不冷?”
他从小到大都有些怕冷,手一冻就冰凉冰凉的,都是靠着年轻有资本硬抗。
“因为我得护着你的手,”云青月给他输送了些内力,好让那冰凉的指尖暖和起来,无奈道,“要不谁给你这样?”
小孩子的手生的和玉似的,温度也像。
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是云青月下厨,他心情好,一不小心就做多了,连下人的份也有,留在越王府过年的下人够吃,厨子彻底放了假。
天擦黑的时候,田忠问道:“少爷,开饭吗?”
“开,让大家都坐下吃吧,”饭厅里多搬了几张桌子,云青月道,“也没外人,不用鼓捣那些乱七八糟的形式了。”
天刚一黑,宫里赐菜的内侍就到了,今年的东西尤其多,里面甚至还有专门给小孩子吃的甜羹点心。
看着云青月手里的茶杯,内侍有些好奇道:“呦,王爷怎的没喝些酒庆祝?”
云青月瞥了一眼乐玄英,叹道:“戒了。”
云青月发现了一个问题,予霖不喜欢吃成条的鱼,但是乐玄英却很喜欢吃,一条鱼一半都进了他的肚子,吃的特别欢,好像一个没长胡须的小猫。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样的鱼,”云青月把拔好刺的鱼肉一半夹给叶雅,剩下的都放到乐玄英碗里,“慢点,一会还有饺子,别吃撑了。”
乐玄英先是点了点头,道:“我没说我不喜欢吃鱼啊?”
云青月见他手不够长,便站起身夹了一个狮子头到他碗里:“喜欢?”
“……”看着那差不多有他头一半大的狮子头,方才还让乐玄英别吃撑了的云青月好像瞬间失忆了,乐玄英戳着狮子头,道,“嗯,我只是不喜欢剔刺。”
云青月眨眨眼,轻声笑道:“居然不是因为讨厌,只是懒的剔刺……”
三林喊道:“饺子来喽!”
小孩子怕烫,但是饺子一上桌往往瞬间就是夹光的结局,连个热气都留不下。
这种时候位高权重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云青月正大光明的以权谋私,端过刚上的饺子分给乐玄英和叶雅一人一半,一抬头看见众人都在看他,还笑道:“看我干什么,吃饺子啊,三鲜馅的,里面虾仁可大了。”
众人心中摔筷——你这都偏心偏到西洋去了!
外面烟花声一直没停,趁着众人都吃好了一半开始玩起来,叶雅小声道:“爹,我有事和你说……”
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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