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当孤立守恒定律被打破-第1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午夜,白日的喧闹在试图复苏。
第26章 靠近虚幻(一)
张骆驼想起乔德轻轻碰触他脸的手指。冰冷的,异常温柔。他开着飞船,不由轻轻一颤,偷瞄了乔德一眼。
上飞船后他们都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望向前方。
也许是因为累,也许是因为在他们敲响门前那碰过他脸的手指,后者让他们陷入尴尬而微妙的氛围中。
一阵阵的疲惫像麻药注入张骆驼的身体。其间导航仪的蓝框闪了几次,阿煤想和他说话,但因为沉默的氛围不敢开口。乔德一直凝望着前窗,雨滴在飞船窗上降落,他看着刮雨器将它们粉碎成多半,一言不发。
张骆驼咳了一声,不自然地说:“这几天你不在公司,他们都在说你在忙。”
乔德回过头,也不自然地清清嗓子,他在座椅上动了动:“我那几天……状态不太好,让公司给我放了一个假。”他冷冰冰地解释道,但他的话听起来很犹豫。
氛围有些尴尬。他们从那天晚上就没再见过彼此,直到几个小时前重新恢复了对话。尽管张骆驼记不起具体的日期数值——他的记忆更具象化,那些白日或黑夜,没有乔德,一大片一大片空白。
他们就公司和假期这个话题闲谈起来,随便说一些话。那些话题都在安全区,但每一次的话题都要比上一次要放松和亲密一些,他们借着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里攀岩,将他们这十几天的残缺弥补起来。他们都从空气中嗅探到本源,它的碎片隐藏在每个话题里,他们捡起碎片,互相靠近,将无形的联系于他们的交谈间小心翼翼地建立,就像一座桥,或者一个港口。他们试探,然后缓慢地迈出下一步,一点点地把尴尬和为难感驱散。
十几分钟后,尽管还有些尴尬,但那种沉重感在空气里慢慢消散。
张骆驼回答了乔德的一个问题,一边让飞船左拐。他的心跳在这些交谈里渐渐稳健下来,不再感到无法逃脱的慌张。
乔德说了一句像以往一样讽刺的话。张骆驼听着,不禁怀念地露出一丝微笑,他很久没有听到乔德这么说话了,他回过头,想要接话。然后他发现乔德正侧过头,注视着他,也许不是注视他,因为乔德的眼睛落在他唇边。他在看张骆驼的笑容。他察觉到了张骆驼转过头来,视线却没移开。城市夜景中,他的脸被偶尔闪过广告牌的纯白像素所霸占。
他的唇角也轻轻朝上扬了扬,尽管那非常轻微,只在那纯白像素照耀下的一瞬间所闪现,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他们飞过耀眼的广告牌,飞船再次被黑暗所覆盖。他的脸再次变得冰冷而黯淡。
飞船最终停靠在九龙坡的一个临时港口。乔德解下安全带,准备下飞船。
“再见。”张骆驼说,他想了想,又说,“明天见或后天见。”
乔德朝他点点头,打开飞船门:“再见。”他说。声音很轻微,几乎不能被听到。
他们凝视了很久,接着乔德转身离去。
张骆驼看着乔德走远,直到他消失在九龙坡的街道里,他才拉动引擎,启动飞船。现在他可以回家了,一种久违的疲惫感席卷而来。他看了看在跳动的时间。星期天凌晨两点四十,他勉强认了出来。他眨眨眼,发现数字这么模糊是因为人工导航仪的蓝框在迫不及待地一闪一闪。
张骆驼疑惑地问:“阿煤,怎么了?”阿煤今夜状态有些不稳定,是软件的哪个程序出错了?
阿煤发出嘀咕声,像是从喉咙中挤出□□:“那个笨蛋老板是你的男朋友吗?”
张骆驼吓了一跳,飞船在他手下失去了控制,一瞬间向下滑去,导航仪的蓝框开始急速闪烁。
“小心点!”阿煤警告道。“快控制!”张骆驼握住方向盘,按住按钮,飞船在一阵动荡后恢复平静。
“为什么这么说?”张骆驼看飞船脱离险境,清清嗓子,干巴巴地问。
阿煤的声音在飞船里回响,因为刚才的紧急事故,它的声音忽大忽小:“我也不知道。”它坦承地说,语气很困惑,和它平时万事皆知的口气相差很远。
“我的程序好像自动告诉了我这个事实。那他不是咯?”它显然注意到了张骆驼的语气。
张骆驼朝它草率地点点头。他感到一种无由来的心虚,尽管他没说谎。乔德的脸飘入他的脑海。那个微笑,在白色像素下闪闪发光。
张骆驼回到公寓后,来不及洗漱就直接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他睡得很熟,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闹钟响了三遍,而毛毛坚持不懈地在他肚皮上大肆跳舞,想要让他起来。他轻柔地将它抓到一面去,困倦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感觉腰酸背痛,尽管他没有喝酒,一种宿醉感却骚扰着他的脑袋。他捶捶肩,准备去洗漱一番,然后随便吃点东西。
他走进客厅,发现电话闪着红光,提示来电提醒。他按下按钮,接听留言。似乎有两则。一则来自公司,同事发给他的,让他记得在周一带修理工具。还有一则来自郑郑,张骆驼按下她的。
郑郑的声音像记忆中那般响起:“嗨,骆驼。我昨晚宿醉了,谢谢你把我送回去,等你醒来能给我打个电话吗?我有事想和你讲。”然后留言结束。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感冒了,但听上去很精神。
张骆驼叹口气,他揉揉头发,他感到头痛,昨夜的事一一回溯而起。
他犹豫地按下回拨键。就算郑郑不给他打电话他也会打过去,他有许多问题想问她,比如说她和芦幸是怎么回事。
“D…526型机器人,家居最好帮手。”电话里女声冰冷无比,她在推销某种产品,朦胧而无味的音乐一遍遍地重复。广告总是侵占各种可以到达的地方,张骆驼已经习以为常。
几秒以后,那机械的女声消失,一阵朦胧的空白随之代替:“喂——”模模糊糊的声音,听起来正在喝东西。
“郑郑,我是张骆驼。”张骆驼说,“听起来你宿醉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郑郑在那头尴尬地笑起来,张骆驼很久没有听到她这样笑了:“被你看到我喝醉的一面了,我很少喝成那样,我发誓。”
“你还有记忆?”张骆驼说,他抓过桌上的水杯,里面还有水,不知什么时候接的,他喝了一口,皱起眉。
“有一点点……我还有意识。不喝的断片是我的原则,但你来后我就睡着了。”她说,叹了口气。
张骆驼斟酌着,想着怎么问郑郑和芦幸的事。他想将它包装一下,让这问题显得妥当点。
“骆驼。”郑郑忽然在电话那头说,她的声音很严肃,笑意收敛了下去。“我需要知道一件事情,关于你的。”她说,似乎也考虑了很久,迟疑地把问题说出口。
“什么?”张骆驼把水杯放下去,有点迷茫地说。
郑郑斟酌着词汇,似乎想把问题弄得柔和一些:“你知道,虽然你来后我就睡着了,但是之后我醒过一次,在你的飞船上。醒来后我发现我在后舱。我感觉很奇怪,因为一般你会让我坐前舱,而不是后舱,就算芦幸也和我们一路——他在我旁边睡得比我还熟,吓了我一跳。我当时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还是其实你没来接我,来接我的是另一个人,我只是产生了幻觉。”
她似乎捂紧了话筒,说话的气流声放大:“然后我看了前舱一眼。我看到你坐在位子上,旁边还有个人。因为我太困了。我马上又睡了过去。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直到今天早上醒来。”她犹豫了,仿佛手握着什么不敢肯定的线索。
“虽然我只看了那个人一眼,不敢肯定,但我的记忆通常不会出错。”她说,似乎在给张骆驼提示。
张骆驼明白了过来,他尴尬地闭上嘴,没有接郑郑的话。
郑郑还是问了出来:“……他是乔德吗?”
张骆驼心中一紧,他没想到不过一瞬间,他和郑郑的位置就倒转过来了,他本来想盘问她,但现在变成了她盘问他。也许他可以质问郑郑关于芦幸的事,把话题转过去,但他知道就算如此,他也免不了朝郑郑交代一切。
他干脆放弃了抵抗:“是。”
他顿了顿,试图解释道,“因为他是来接芦幸的,他没有开飞船来。”
郑郑一向非常聪明,她敏锐地戳穿他:“但乔德可不是那种忘了飞船就会坐我们飞船的人。
她马上抓住了一种可能性,一语中的:“你们该不会之前就认识了?”
“我没有……”张骆驼说,试图打断她的思考,但也许太迟了,郑郑在回忆里寻找着线索,抓住她想要的东西。
“是不是……”郑郑沉默了一会儿,放轻了她的声音,她听起来恍然大悟,仿佛解开了什么谜题,“我想起来了,你过敏时住进医院时有人叫打电话给我,叫我去照顾你,那是不是他?”
张骆驼哑口无言,他没有想到郑郑会径直而入,直接猜到正确答案。
郑郑很了解他,她一向知道张骆驼的沉默是由什么引发。
“真的是吗?”她说道,吃吃地笑起来,有些惊讶,也许也没想到自己一击必中,“其实我之前就有猜测,但没问你。你交了新朋友,但不愿意告诉我那是谁,可你平常对我很诚实,几乎毫无隐瞒。我当时猜你交的朋友可能是我讨厌的人群。比如管理部。如果是乔德,也是有可能的。”
“那你呢?你怎么会和芦幸认识——”张骆驼忍不住说,他终于找到了插话的边缘,他打断了郑郑,今夜不能只有他一个被审问。他想起昨晚酒厅里芦幸和郑郑的对话,他们绝对很熟,张骆驼能感觉得到。
郑郑那面忽然只剩下刺啦的电流声,她的呼吸轻轻地喷洒在电话筒上,她思考了一会儿,也许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张骆驼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她犹豫地说道:“你还记得李香香吗?那个仿造人明星?”
张骆驼愣住了,他停下抠水杯上粘贴的图纸的动作,握紧了话筒。他没想到她居然坦诚地说出李香香的名字,之前他怎么敲打都没用:“记得。她还让我向你问好。”他的脑海里闪过那张脸。东亚少女,黑色眼睛像玻璃弹珠。李香香。有朝一日郑郑竟然会主动提起她。
郑郑似乎在那头放下了什么东西,张骆驼听到喝水的吞咽声:“我和芦幸认识,和她有点关系,但主要还是和我自己有关。”她说,慢慢地,“之前我参加过培训她的计划,我给你说过。我接触过她。然后……她引发了一些我的困惑。”
张骆驼知道这个,他已经从李香香那里听过了这个故事。李香香学会思考,这让郑郑感到恐慌,但他仍然一声不吭地听郑郑说下去。
郑郑继续说道,听起来有些迟疑:“我没法告诉你那困惑是什么,也许等到有一天我不再在意了、或者我终于解答了我会告诉你。总之……然后那困惑像导火线,引发我另一个困惑,一个想法。接着一个想法接另一个想法,我开始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它们的存在。我现在没法对你说清楚那想法,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最后这些想法像网络节点般连在一起,形成另一个疯狂的想法。我整个人开始变得混乱。”
她的声音忽然变小,然后再恢复正常,似乎是换了一只手拿话筒:“有一次,我在李香香的策划案会议上终于忍不住这困惑的缠绕,崩溃地开始发脾气,其他人以为我是压力大,但是只有一个人意识到我的不对劲,那就是芦幸。他是李香香打造计划的负责人。我们在私下里聊了聊。然后我们惊讶地发现,我们很相似,从某种程度上,我和他同病相怜。之后我们就慢慢变得熟悉了,算是朋友。不过真正接近还是在前段日子——你知道吧?”
前段日子。张骆驼知道郑郑说的是哪段日子——她不来公司,电话常常无人接听,张骆驼当时心中的担心一阵胜过一阵,郑郑仿佛在走向一个未知的地方,而他无法阻止,甚至无法交流。
郑郑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停了停:“我那段日子过得很混乱,你知道。我都没怎么去公司,如果不是他出面帮我批准请假的事情,我现在就被主管开除了。他常常来看我,我们聊了很多,经常呆在一起,喝酒啊之类的。”她说到这里,不知怎的,有些迟疑,“昨天……我们就像往常一样,聚在一起。基本就是这样。”
“昨天你们除开酒吧,还去了哪里吗……?”张骆驼忍不住问道。
郑郑疑惑地说:“为什么这么说?”她听起来有点茫然。
“芦幸提到了,你们去了个叫南墙的地方。”张骆驼说。
那头短暂地寂静了一刻,但马上郑郑的声音若无其事地响起来:“我也不知道,可能他醉后乱说的吧。”
张骆驼想起芦幸酒后的状态,他近乎胡言乱语,假如他和乔德不扶,他就会倒在地上。他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郑郑和芦幸的话题似乎就说完了。郑郑在那头打开了一片口香糖,接着嚼起来:“我明天就能上班了,周一。我休息这么久主管大概都要疯了。”她的声音很沙哑,她停顿了一下,“对了,我们继续说。”
张骆驼回过神来,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回那个话题——你和乔德是好朋友吗?有多好?”郑郑说道,张骆驼的预感应验了。
“什么?”张骆驼只能装傻道,“毛毛,别动。”他听到一阵响动,抬起头来,毛毛从卧室飞扑过来,砸到他头顶,他吃痛地将它抓到怀里。
郑郑的笑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响起:“你别躲了。”
她笑了好一会儿:“是好朋友吗?”
张骆驼知道他躲不过去了,郑郑已经抓住了关键词汇,他将毛毛紧紧抱住,左顾右盼了很久,才含混地说:“也许算,也许不算……”良久,他才迷茫地说,“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这么说?”郑郑说,漫不经心地,那面传来喝水的声音,她对人际关系的话题一直饶有兴趣。
“嗯?”张骆驼愣了一下,郑郑的话让他恍惚了一会儿。
“我……和他。”他不知不觉地将憋了很久的话说出口,“他向我隐瞒了些东西,我半个月前才知道。”他一口气说出这些话,为难地摸摸头,他从没有朝任何人提过,这半个月他都只能将话放进心中,自己看那些录像带。现在郑郑回来了。他舒口气。
“不奇怪,友情破裂基本都是这么来的。”郑郑在那头评论道,她的语气有些不屑,她还是不喜欢乔德。接着她的口风变得好奇,“那你们昨天晚上——?”
张骆驼思考了会儿:“算和好了,但是……”他想起昨天晚上乔德和他的对话,乔德将那些隐瞒他的事一一说出来,但不是全部事,乔德隐瞒了一件事,让它像羽毛般飘走。“关于管理部监控的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他记得乔德这么说。
这句话还在他心口徘徊。
管理部到底为什么监视他?他想不明白。
“但是他还是没完全向我解释清楚,他隐瞒了一些事。”他斟酌地说。隐瞒。他想着这个词,思绪飘散开来。管理部为什么要监控他呢?他想起管理部,那神秘而阴暗的大楼,七十九楼,他对那里没有兴趣,也从没到那去过。
郑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挺像他的风格。”
“郑郑。”张骆驼说,迟疑着,“你有没有听说过,管理部针对员工有什么监视或探测的计划?”
郑郑因为他的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应该没有,我不觉得他们会愿意花钱在我们身上下功夫,他们搞科研类的就够累了。怎么了吗?”
“没什么。”张骆驼含混地说,“我只是问一问。”他咀嚼着郑郑的话。
郑郑听出他的困惑,她吐出口香糖,撕开一袋面包,张骆驼听到袋子的悉索声。她咬了一口面包,漫不经心地说:“如果是和管理部有关的话,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查一查呢?反正我们公司就摆在你面前,哪里都不会去。”
张骆驼被郑郑的话吓了一跳:“什么?”他本能性地说。
“我是说你可以自己去查查,如果和管理部有关,那管理部一定有相关的数据记载在电脑上。说不定乔德办公室的电脑上就有,他是管理部的头头,任何事都会在他手上汇集。”郑郑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张骆驼背靠在沙发上,他望向天花板,感觉喉咙干涩。
“说得容易。”他干巴巴地对郑郑说。
张骆驼猜如果郑郑在他面前摇头叹气,事实上他确实听到从话筒里传来的叹息声:“管理部没有你想的神秘,虽然我之前也这么觉得。但它顶多也就是十一公司里的一层楼——七十九楼。我去过好几次,和芦幸,第一次去就出乎我意料,那里警戒还蛮松散的,虽然有各种监视器或者指纹识别,但没有匹配最新到的那些设备,比如虹膜识别之类的,我猜是因为管理部的人都互相熟识。可是我觉得如果真的想潜进去的话还是很容易。复制需要的指纹就行。”
“复制指纹?”张骆驼重复道。
“复制指纹对我来说还有点难度,但对你这个修理专家,难道不是小菜一碟吗?”郑郑有些奇怪他重复这句话。
她想了想,继续滔滔不绝地说:“至于时间的话……星期天公司几乎没有任何人。我在做李香香计划时曾加班过,但除了仿造人部这里,整栋楼像是空的,中午时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连仿造人都在休息,于是我们只好随便吃点东西。到了晚上,更别提了,那时候加班的都离开了。我有一次忘了拿东西,折回公司拿,整栋楼只有我的脚步声,那座楼在那个时候空的像互联网。”
张骆驼下意识地看了下墙上挂的电子时钟。星期天。下午三点钟。它显示。
星期天晚上,公司空无一人。
郑郑没听到他的回答,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但仍然没有回音,她只好自顾自地说话:“好啦,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也许是有点天方夜谭,要是你非常想知道,我教你,你可以尝试着灌醉乔德——”
“等等。”张骆驼说,昏昏沉沉地,他的脑子又变成一片没有管理的互联网,他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本能性地阻止她。
“嗯?”郑郑困惑地说。
某种想法不知不觉潜入张骆驼的脑海深处,他顿了顿,不再克制自己:“你还记得管理部那层楼是什么样吗?能画一份发给我吗?”
郑郑一瞬间沉默了。但她的声音马上响起来。
“我现在就画一份发给你。”她说,非常果断。
张骆驼的心砰砰跳起来。
第27章 靠近虚幻(二)
郑郑画的地图通过传真机传了过来。张骆驼等了很久它才被打印好。那张地图画的不太好,郑郑一向不太有绘画天赋,但大概能看出是什么。图上画的是一个长方体,象征七十九楼,长方体最左侧是一扇门,也就是电梯,郑郑也在旁边标注了。事实上七十九楼管理部的构造和玩具部或者其他的部门没有什么差别,张骆驼看了一遍,几乎就是电梯、办公室之类的。
不过管理部的更复杂一些,它的办公室有好几个,张骆驼眯起眼,仔细查看。电梯出门正对一个公用办公室,而出电梯后一直朝左走,走到尽头,则有一间更小的办公室,上面是郑郑的标注:乔德的办公室,带有指纹识别。左右两边则是芦幸和赵一的,也同样标有指纹识别。
张骆驼有乔德的指纹,乔德来过他家很多次,收集那些在咖啡杯上、唱片盒上、电视遥控器上的指纹很容易。张骆驼从中找到了一个相对于完整的,坐在修理桌前用电脑重组了一遍,最终提出一个完整的指纹。接着他用机器把它打印了出来,粘在一根很细的棍状物上,放进小盒子中。这一共花费了他一个小时。
晚上六点时他准备出门。外面的天色一如既往,灰蒙蒙中掺杂着各式飞船。张骆驼起来喝了口水,再次看了一遍郑郑的地图,毛毛在一旁尖叫着,它最近在晚上总是精神百倍。张骆驼拍拍它,将地图和装有指纹的盒子装进他的衣兜。
他走到窗户边,拿起装满修理工具的修理箱。窗外,无数层大厦和高楼所湮没天空,他看不到十一公司,但张骆驼能想象出它的样子:上百层高楼,门前竖立着Q的雕像,无数人像穿入网络进到这座大厦。
“你是要做什么?”他坐上飞船,朝市中心飞去,阿煤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狐疑地问他,“你越来越不对劲了。自从坐过笨蛋老板的飞船以后。”
“我不会换导航仪的,你就很好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导航仪。”张骆驼说。他猜到了阿煤在想什么。
“我才不会担心。”阿煤说,它像对这个嗤之以鼻,但它的声音平缓下去,抑制不住的得意从喉咙里喷发出来,“最新的导航仪可没有思想。”
“对了。”它说。张骆驼疑惑地看它一眼。阿煤担忧又郑重地补充道,“作为一个好的导航仪,我必须告诉你,你最多只能再开九百米,你的飞船要没有机油了。”
张骆驼迅速地瞟了一眼显示界面。上面“动力”那块不知什么时候变成橙色。他的心猛然跳动一下。
张骆驼最终没能飞到十一公司,他在飞船动力只剩一格时将它停在一家离公司不远的停船场,买了一百块的动力为它加油。他下了飞船,走出停船场,和人潮一起等待绿灯亮起。他抱着装满修理工具的箱子,感觉衣兜晃了晃,小盒子和地图藏在里面。
他闭上眼,感觉到紧张这时才袭来,它像一根细细的铝线,割伤他的手指。他的心砰砰跳起来。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