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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孤立守恒定律被打破-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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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法再说话,舌头好像停止了运转。
飞船已经到五公里了?他勉强思考着,他没听到导航仪的报告声,也许它报告了,但他没注意。毕竟后半程的旅途他一直在晕厥和乔德叫醒他之间徘徊,乔德坚持不让他睡过去,每开一会儿飞船就转过头来轻轻拍一下他的肩膀。张骆驼睁开眼,却只能看到一片白光。他感觉半梦半醒,只有身下震动的飞船在提醒他这是现实。
张骆驼不知道他们到五公里来干什么,他不记得这里有医院或者其他的。这里只有千辉市场——蓝色的大雨棚。他靠在冰冷的椅背上迷迷糊糊地想象着。
乔德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空气里一片沉默。几秒以后,张骆驼听到飞船舱门的开启声,乔德似乎走了下去,他的皮鞋在地上噔噔地平稳迈进,越来越靠近副驾驶的飞船舱门。接着张骆驼这面的舱门打开了。张骆驼立刻感觉到一阵冷风涌进来。然后是悉悉索索的解纽扣声,一件温暖而粗糙的东西落在张骆驼身上,似乎是风衣之类的东西。
两只沉重而大力的东西伸在张骆驼的腿下,张骆驼被它们托着,腾空而起,他感到不安,但没有挣扎,他已经没有力气,沉重的失血感像安眠药般谋杀着他的头脑。他感觉到他倒在一片宽阔的什么上面,那里残存着一股冰冷的森林味,它们像雨一样包围了张骆驼。接着张骆驼感觉他自己就这样一颤一颤地飞向某个地方。
毒品的浓烈气味、赏金杀手和拳击手的叫嚷、这些嗅觉和听觉混杂着在他旁边穿梭,冲击着张骆驼被睡意包裹的头脑。他们似乎在穿过千辉市场。一架飞船的鸣叫穿过他的胸膛。这些平凡的东西不同往日。张骆驼在半梦半醒中感觉着。
嗅觉、听觉融为一体,所有的噪音对他来说是一个人的声音,世界仿佛从三维变成二维。
噪声渐渐消失在他身后。它们飞速闪过,一切重新归于平静中。他们进了某个很安静的地方,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然后再动起来,动起来,走进某个地方。似乎在向上飞,凉爽而阴冷的感觉覆盖在张骆驼身上。
接着又停下了,一阵寂静。他们继续向前走。乔德停下来,按了什么键。
五秒钟后,一阵清脆的音乐响起来,螺旋和锁在音乐里发出配合之声。张骆驼觉得这一切很熟悉。他躺在那一片森林的香味里,但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是什么?他思考着。
“进来吧。”一个苍老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张骆驼感觉他们又朝前面移动了几步。
“这是怎么回事……”那声音忽然顿住了,似乎因为某个他完全没预料到的事。
“他要死了。”年轻的男声。也许是乔德。张骆驼的意识渐渐飘远。乔德听起来和平常很不一样,仿佛孤注一掷,某种阴霾隐隐地压着他的声线。
对面没有回答。
“求求你。”乔德继续说,他顿了一顿,像是想要强调什么,“我没有别的办法。”
寂静的诡异。
“我告诉过你。”那苍老的声音叹口气,比起不耐烦更像是惋惜。房间里一阵拐杖戳地的脆响。
“进来吧。大A,上茶。”他说。
第34章 靠近虚幻(九)
张骆驼躺在一个冰冷的什么上,他艰难地皱起眉,一切以他不明白的方式进展。灼热的温度照在他脸上,似乎是灯光。他喘着气,看不清一切,头脑像断了线,以飞般的速度离他远去,他的听觉和嗅觉在此刻变成唯二的存在。
冰冷而整洁的房间的味道、满是铁观音的飘香、某种机械制的特有的机油味,这些猝不及防地进入他的鼻子,迟钝地刺探他的神经。
声音。他闭起眼,回想起门开以后响起的苍老的声音。
“进来吧。”那声音说。接着门在他们背后关上,微风从他们旁边穿过,他们走过许多房间,最后停留在某处。然后张骆驼被放在这里,一动不动,眼前尽是白光。他试图动动手指,但它们已经不听他的召唤,他的意识在远去。
这里是手术台吗?他想。
一只像是手的东西不客气地伸到他的左臂,在他的伤口左右翻动。疼痛起起伏伏地回响,那双手戳到了一块已经平息的痛点,张骆驼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一双冰冷的手轻轻覆盖住他的右手,温柔地抚摸着手指关节。
“没事的。”口吻非常冷静。是乔德。张骆驼迷迷糊糊地想。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盖住了一切:“左臂损伤,关键神经断裂,影响了心脏系统和视觉系统,再晚来十分钟他的伤就不可逆转,只能损毁。”
那只手离开了他的左臂,转移到脸上。现在它在他颌骨上利落地摩挲。那感觉和平时不一样,张骆驼也说不清楚。它停留了一会儿,很快转移到眼睛。
三秒钟后,张骆驼的眼皮被提起来,一阵白光立马涌进眼睛。张骆驼感觉他无法承受住这么多白光,身体不由再次颤动,那双包裹着他的手的冰冷手掌立刻安抚了他的情绪,它任由张骆驼使劲地握着他的手。
“……他眼睛出了故障,那一枪打的位置很刁钻。”苍老的声音再次不客气地响起,“必须先给他换掉眼睛才能修复他的左肩,否则视觉系统会永久损伤。”
“大A,把东西给我拿来。”苍老的声音继续说。“打开A…4柜和A…8柜。”
大A,这个名字很熟,他似乎听过,张骆驼困惑地想。可他想不起来,这个名字在他的大脑边缘游动着,他捕捉不到它,他的意识在天边漫游。
一阵低低的响动声,似乎是什么机械在打开。脚步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然后再走回来,消□□水的味道在空中飘散。张骆驼不知怎么回事,他握紧了拳头,那双冰冷的手仍然牵着他的手,他感到安心了一点。张骆驼废力地眨眨眼,白光之中,他什么也看不见。
“我要注射药剂了。”
针头挤入他的脖子,虚无缥缈的疼痛袭来。张骆驼听到药水射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VR游戏开始时的片头曲。他的心跳加快,一阵猛烈的电流从他的唇边涌过。
一瞬间,他像是灵魂出窍。
“我要换眼球了。”说话声在他耳边清晰无比,但他无法思考,这些话像仿造人无意义的□□从他身边流过。
他听到吱吱声。他的眼皮再次被翻开,在一阵盲目的白光袭击他的眼球的同时,他听到巨大无比的钳子的敲打声,那听起来无意义而漫长。一些东西覆盖了他的眼球,然后慢慢地被抽出,但他没有感觉到痛,也无法叫喊,只能躺着一动不动。
有些东西从他的脸颊上抽离,一种类似于金属的味道在蔓延,他的心砰砰地跳动,他感到心慌,也许是药物的作用。
他眼前的白光渐渐消失,它们被一圈又一圈的黑色笼罩。密密麻麻的,越来越黑,像是重庆建都前的夜晚。
柳柳的眼睛。他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
柳柳是谁?
他的身体冒着冷汗,心跳的太快了,他觉得他马上要死了。
黑暗似乎无限静止,冷冷的雨水味道聚集成河流,湮没过他的头顶。有什么重新接入他的眼眶,钳子和刀在半空中切磋。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他感到他眼前的景色渐渐亮起来,先是颜色,然后是轮廓。白光掺杂在里面,但越变越小,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像被擦过的玻璃。他麻木地转动着眼球,动了动疲惫的身体,发现他自己正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似乎是手术床之类的。头顶一盏灼热的手术灯正咄咄逼人地照耀着他。他的右边站着乔德,他还在握着张骆驼的手。他注意到了张骆驼的视线,说了句话。
“你……感觉……怎么样?”
张骆驼皱起眉,以示迷惑,这些信息流进他的耳朵,却无法进入他的脑海,他他的头脑被其他占据的一干二净,沉重的无意识感压迫着他。
左面有声音。张骆驼迟钝地眨眨眼,转过头去,一个男人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他穿着件黑色的纤维服,头发雪白,体态臃肿,看起来却很精神。他的手术刀里夹着一个白色的圆球。张骆驼眨眨眼,出神地盯着那个圆球,上面满布着各种各样的纤维一样的东西,紫色和黑色的神经黏在上面。
那似乎是个眼球。他迟钝地做出判断。
“那是你的眼睛,现在我们给你换了一个新的。”男人对着他说。张骆驼眨眨眼,看着男人,他努力地理解着这些话,却感到药水抑制了他的思考。他移开视线,注意到一只银色的鹤单脚站在男人旁边,额头顶着个圆盘,它的电子屏幕展示着一些数字。十三时二十一分。上面写着。张骆驼盯着他们,觉得这一切异常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他见过他们。他拼了命地想。
“视觉系统98%换成功了……”苍老的声音从男人嘴里发出,“他左臂的伤已经伤到了神经系统,必须得全部拆除,重新更换一条。”他平静地朝乔德看看,“现在他看得到我们手术的全程……你确定吗——”
“换吧。”乔德坚定地打断了他。
张骆驼吃力地集中精神,这次他大概理解了他们话的百分之五十。他的左臂受伤了,他们不得不给他换肢体,似乎是这样。可现在重庆的科学界还不足以支撑人类真实肢体的更换。张骆驼艰难地思考,更换肢体基本只存在于医学遥远的案列中,离临床实验还很远,张骆驼听郑郑提过这。
这点我们羡慕仿造人。郑郑说。我们可以在臂膀牺牲掉后安装机械臂,将它改造的更强,但你没法再将自己的手臂换成一具其他的完美的人类手臂,人类手臂只有一条,我们的科学还没到完美复制那一步。
他张张嘴,却说不出话。
他麻木地看着手术刀再次伸过来。
接下来的十分钟他在目瞪口呆中度过。他觉得一切像幻觉。他眼睁睁地看着手术刀在他肢体上操作和挪动,用各种细小的针和他不明白的工具进行他看不懂的动作——但他看得出,那似乎不是治疗,因为他受伤的左臂没有被用药水或者线缝针,取而代之的,是像房子般被打碎和拆除。他呼吸着,除开冰冷和眩晕外没有感到任何来自身体的疼痛,他猜测刚才打入的药水发挥了作用。那条手臂被残忍地对待,慢慢地被拆卸下来,但他感觉不到那疼痛,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左臂慢慢离开他自己,而身体其他的部分却非常轻松,像是在睡觉,对它的离去毫无看法,而张骆驼无法唤醒它们里的任何一个。另一方面,他嗅探到一点——他的思维似乎渐渐从麻醉状态中恢复过来,对付他脑子的药水的作用在渐渐减缓,他的头脑越来越清醒,周围的吵闹、器械的呐喊、别人的呼吸,这些渐渐在他的思考里变得清晰甚至喧闹。乔德和男人偶尔说话,张骆驼无声地听着,他开始明白他们说的一句话、两句话,最后变得每句都能理解。
还有记忆,一些模糊的记忆在生成,从已经过期的药水作用里逃窜出来。他的视线避开在他手臂上切割的刀,落在男人和那只机器鹤上。
“大A,A…63柜。”男人说。
白色的房间,消毒水的味道。银色的机器鹤,老态龙钟但看起来掌权力很强的男人。大A。张骆驼皱起眉。
他的心砰砰跳动。一些模模糊糊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关于这个男人。
范……范……
柳……
范柳。他张开嘴无声地念着,终于念出这个名字。一瞬间许多东西飞入他的脑海。大A、柳柳,金山公寓。签合同的事。他倒在C展览室里,醒来却什么都没有。
范柳。柳柳的创造者,他见过范柳两次。他第一次见他是为了签合同,第二次他在李香香的演唱会上碰见了范柳和乔德,他们看起来很熟。
为什么范柳在这里帮他治疗?为什么乔德带他来这里?模糊的记忆变成疑惑飞速转动。张骆驼躺在手术台上,困惑在他的脑海里耸动着。但他来不及想多久。在这时,范柳和他的手术刀进入了手术的终极阶段,张骆驼回过头,看到他那已经快完全和他分离的左臂被那把手术刀慢慢地带离,然后砰地一声和张骆驼完全分开,掉在一旁的盘子里,滚了几圈,发出清脆的响声。张骆驼现在敢肯定他被打了强力麻醉药剂,他没有任何疼痛感。他茫然地,一眨不眨地望着那手术灯下的左臂,它一动不动,像是和他毫无关系似的,就那样平静地挨着冰冷的盘子,仿佛是完美而逼真的假肢。但那是属于张骆驼的东西,张骆驼还能看到左胳膊上的两颗属于他自己的痣,但此刻它们已经溃烂。
不远处,大A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柜子前,它啄开了A…45柜,那柜子看起来很大。范柳走了过去,从里面拿出了一哥东西,张骆驼朝那里看了看——那是一只胳膊。
张骆驼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是机械胳膊吗?他不自觉地想。
那胳膊远看并没有泛着机械的淡淡光泽,它的颜色和真人的所差无几。
范柳走过来,那条胳膊离张骆驼越来越近,最后在他旁边停下。张骆驼能详细的看到那条胳膊。细腻的皮肤,淡淡的汗毛,密布的神经系统,和他肤色相近的颜色,上面分布着一些斑点。张骆驼看到了其中两颗痣,它们像两颗星星般分布在左胳膊上侧。
张骆驼心中一惊,他再次犹豫地将视线抛向放在盘子里的手臂,接着,他有些惊愕地发现这两只胳膊长得非常像,尤其是那两颗分开的痣——只是盘子里的手的痣已经溃烂,但是范柳手上的那只没有。
怎么回事?他想张开嘴说话。但他说不出,也没人理他。范柳从头到尾没有说话,他保持绝对的沉默,全身心沉浸于手术之中。
咔哒。那只手臂被放到张骆驼旁边,它像只活人的手般滚动了一下,生命力从中喷射出来。
张骆驼的心砰砰跳动,他颤抖着,不自觉地捏紧他的右拳头,侧过头去,这才注意到乔德仍在握着他的手。
乔德没有说话,他牵着张骆驼的手变紧了一些。
过了很久,也许是十分钟,或者十小时,一切在变化。张骆驼的心迷失在白色房间里。他呆滞而麻木地看着眼前。范柳开始将那只从柜子里拿出的手臂和他的身体相连,张骆驼不明白他是怎么做的,范柳的动作很快,而且迅速,就像是在维修一个机器,一个点接一个点,一个程序接一个程序,神经连接在一起,皮肤连接在一起,骨头转动、血管接通。于是,慢慢地,那只手臂和张骆驼之间连接上了。到了最后,那手臂和其他的部位一起,完全成为了张骆驼的一部分——除开感觉,那手臂不像其他肢体的部位一样,带给张骆驼任何神经上的触觉,张骆驼仍然感觉他那只手臂一片平静,像是消失不见、不存在了一样。
“……好了。”范柳放下了刀,似乎施工完毕,他简单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拿起一个针管和液体瓶,将针管插入瓶盖,吸收里面的液体。他说,对着乔德,语气沉稳,“给他打一针缓和剂,一小时后他会醒过来。”
那只针管伸到张骆驼脖子旁。它被插入他的神经。冰冷的液体瞬时涌进。
张骆驼睁大眼,一瞬间,他四肢的感觉被接通了。他那条被完美的连接起来,却没有带给他任何感觉的左臂忽然活了过来,一下子,在它微弱的电流声中,张骆驼感到一阵烈的疼痛冲来,冲击他的感官,同时,他还感到血管里的血开始飞速流动、神经开始互相触碰因而产生矛盾和错乱的痛觉。但那只是一下子。那感觉马上消失的一干二净。接着,一种浪潮似的困意伸入他全身。他无可制止地想睡觉,就在此刻,马上,一闭眼就能睡着。他试图抓住什么东西,但活动四肢只能让他的困意更深。
碰咚。碰咚。他的耳朵嗡嗡鸣叫。他无意识地看着手术台旁的那个盘子,他看到了那条已经被他舍弃的那条胳膊,它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被打伤的枪口处的血已经凝固,看起来冰冷而精致。它在白色房间里闪闪发亮,没有因为离开他而迅速枯竭。
乔德的声音,范柳的声音。他们说着话,声音像四维一般伸展开来。张骆驼没法明白其中的意思。他眨着眼,那些话语变得支零破碎。
“……他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你太冲动……”
“你不……”
“他和你不一样……”
“我不……”
“他根本不算人。”
张骆驼闭上眼睛,最后一句话在他脑海里停顿,接着沉下去,就像其他所有的思想。
睡眠是因特网,无限宽广。
第35章 无限真实(一)
张骆驼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的。他睁开眼,房间里一片黑暗,他花了几秒钟才适应了环境,厚重的窗帘被紧紧拉上,屋内唯一亮的东西是床边的灯。张骆驼皱起眉头,试图翻一个身,但左脚边有障碍挡住了他。他侧过头去,那是一个实心枕头。这是哪里?他想,迷茫地咳嗽了一声。
“你醒了?”有人在他旁边说。张骆驼瑟缩了一下,坐起来。
乔德在离他没多远的床边看着他,手里拿着还在冒热气的杯子。
“范柳说你大概会在这个时候醒来,喝吧。”他注意到张骆驼的困惑,语气平淡地解释道。他走过来,将那个杯子递给了张骆驼。那是个蓝杯子,上面雕着各种各样的人工植物,里面却装着灰色的液体,闻起来味道不太好,像是茶药之类的,其中有股相当冲鼻的金属味道。
乔德说的话提醒了张骆驼,一小时之前的事情重新回到他的眼前。他似乎被R…63射击中了左臂,接着他晕了过去,在模糊的意识里,他似乎被送到了某个地方,那些说话声在他的脑袋中徘徊:他的视觉系统损坏、必须修理、左臂、眼睛等等。
范柳。大A。左臂的手术。
张骆驼猛地眨了眨眼,想了起来——他本能性地摸摸脖子,它还有些酸痛,冰冷的液体仍然残留在脖子的管道中。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左胳膊,发现他最后记忆里,因为R…63的射击而产生的痛感已经完全消逝。接着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它很顺利地在他大脑的指引下抓住了床单。他的左臂像平常一样担任着职责,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接着他低下头,轻轻挽起袖子,在下一秒惊愕地看到那条左臂像往常一样光滑无比,没有子弹留下的任何迹象,皮肤上平静地布满了细小的毛孔。那些紫色和青色的经脉联合着穿过手腕,流过他的全身。胳膊内侧,几颗熟悉的痣密切地黏在他的皮肤上,看上去毫发无损。
但张骆驼记得他被枪打中的那一刻,他的左臂汨汨流血,为什么几小时内他手臂的伤痕就完全消失了?而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的手臂按理说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自愈。
……记忆闪回,他想起范柳拆卸下他自己原来的左臂,拿出来一条左臂给他安上。
那么这是机械臂吗?张骆驼困惑地想。范柳用机械臂换下了他原来的手臂。
他抚摸着他的左臂,皱起了眉头,感到奇怪:机械臂通常不会有这么真实和自然的感觉,像是融入他的身体,天生就长在那里,没有任何排斥或者异样感。因为科技做不到这点,仿人类的义肢如今仍然在研究阶段,没有进展。
床上一重,张骆驼抬起头,乔德坐在了他的床边:“感觉怎么样?”
张骆驼这才想起了手中的茶饮料,他赶紧埋头喝了一口,金属味,很苦,他皱起眉,差点咬到舌头,同时他又觉得这味道非常熟悉,他像是在这里喝过一次,范柳家的茶味道一直不怎么样。
“我没事了。”张骆驼揉着太阳穴,疑惑轮番轰炸着他的脑子。
“我们在哪里?”他说,干脆挑了最简单的一个问。他抬起头来,看向乔德,这才注意到他们之间隔得很近,乔德的脸就在眼前,他的脸颊苍白而瘦削,灰色的瞳孔色泽不均,和平时不太一样。
张骆驼感到微微的眩晕。
“范柳给我们安排的一个房间。”乔德说,接过了张骆驼的茶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张骆驼轻轻咬着舌头。范柳。乔德再次提到了他。
乔德的话让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但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为什么我们会在范柳家?……”张骆驼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
乔德低下头,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显然没有重视这个问题:“因为要做你的手术。”
这问题没有让张骆驼满意,他指的不是这个。他试图看乔德的表情,但乔德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张骆驼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这里太黑了,床头灯的亮度仅仅能包容他和乔德,房间里的其他融化在黑暗中,他甚至看不到卧室的门,而窗帘将窗外的景象遮的一干二净。他揪着床单,它的质感粗糙无比。
“你和他很熟吗?”他说。
“……认识而已,没见过几面。”乔德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干脆利落地说。
张骆驼感觉出来了,乔德似乎在隐藏。
他小心地试探道:“……我记得我看过你和他在一起。”
乔德的手顿了一下,似乎真的很困惑:“什么时候?”
张骆驼说:“在李香香演唱会上时,看到你和他在一起,还有芦幸他们。”
乔德耸耸肩:“你确定那不是错觉吗?”他说道,抬起头来。张骆驼怔住了。乔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的灰色眼睛很亮,亮的像是火焰,里面没有任何不均匀的色泽,灰色层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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