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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孤立守恒定律被打破-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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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张光盘,里面什么也没录。
张骆驼惶恐地动了动,让眼睛闭的更紧。
但还是什么都没有。
任何东西都没有。
一切空白的像是一张纸,一片纯白的空间,一条边界线。
他猛地睁开眼,抬起头。
乔德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惊恐的表情。他像是预料到了,没有露出其余的神色,只是平静无比,一字一句地说:“你看到什么了?”
张骆驼没有接话,但他知道乔德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一切。
张骆驼的心狂跳着,他知道记忆停在某一个瞬间,而向前推却如白色一般空白意味着什么。
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太荒谬了,张骆驼以前从来没想过把这种情况套到他自己身上试试。
他新安装的左臂因为震惊开始颤抖起来,像是它在他诞生之时就和他合为一体,早就感知了他的情绪一样。
他埋下头来,一言不发,过了很久才再次开口道:“……我看到了尽头一片空白。”
“这怎么会?”他喃喃地问道,抬起头。
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在轻微地疼痛,看向乔德:“你有没有试过这个药丸?”
乔德摇了摇头,张骆驼刚开始以为他指的是没有试过,但乔德很快的开口了:“我试过,但是这个对我不管用,我闭上眼只能看到一片黑。”
张骆驼皱起眉,没明白过来:为什么?”
乔德看着他:“这个药丸只针对仿造人的神经,人无法从中得到刺激追溯回忆。”
张骆驼愣住了。
张骆驼埋下头去,他感觉他的脑子要爆炸了,但是与之相对的是,他的左臂和左眼仍然无情地像平常一样顺滑地游动,和他的身体一起行动,没有任何不适。记忆褪去后的潮水拍打着他,一阵又一阵。那清晰的,鲜艳的他站在十一公司门口的画面一次次地闪烁,消失,闪烁,消失。
仿造人。他想着这个词汇,头次感觉像是一个异国语言一般令人不知所措和头疼。
“你真正想告诉我的不是我的回忆尽头,而是那药片,一旦它开始生效就证明我已经不一样了?”他想着,不由说了出来。
乔德没有回答他,但张骆驼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默认。
张骆驼低下头去。
他将一个个线索挨在一起,再点亮它们。
他感觉连他自己都被串联了起来——被那些存在的但是潜藏的事实,以往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但这一刻,它们全仁慈地朝他露出了怀抱。
张骆驼坐了很久,坐到他也不知道过了几小时,还是几天——也许那时间很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但那一刻,他完全沉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就像沉入了睡眠。他感到乔德坐在他对面,似乎在凝视着他,但张骆驼无法感到任何感觉。他慢慢地将那些思路一一理清,但是下一秒就掉进疑惑的漩涡,他不得不花了更长的时间梳理自己、信息,他听到的一起,再从那思绪中爬出来。
“……除开这些外,你有没有具体的能直接表明我是仿造人的证据?”他听到自己干巴巴地说,像是在垂死挣扎。
乔德没有说话,不熟悉的人会以为他是被难倒了,但张骆驼看了出来,乔德与其说是被难倒,更像踌躇不定。
良久,乔德把左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了张骆驼的右手,那冰冷的温度在张骆驼的掌心扩散,像是想要抚慰他。张骆驼抬起头,有些困惑地看着乔德。
下一秒,乔德再次开口了。
“你右手的大拇指。”他说。
第39章 无限真实(五)
乔德看着张骆驼,目光没有移开,他仍凭着张骆驼细细扫描他脸上每一处的微表情,毫不躲闪:“你右手的大拇指,有每个仿造人都有的编号。”他说。
张骆驼一时间以为乔德在开玩笑,但他很快意识到乔德是在说真的,乔德的脸上没有任何开玩笑的迹象。张骆驼的脑子嗡嗡响着,感觉那些燃烧的神经仿佛缠绕在他的头上,困住他的眼球和海马体,让他与视觉和回忆都像隔了千里。他恍恍惚惚地低下头,不自觉地朝右手看去。它被擒在乔德的手中,一动不动。
右手的大拇指。他轻轻地将右手从乔德的手中抽出来,看向那里。
灼热的灯光,平滑的大拇指指甲,像都市里消失已久的甲壳虫的背部。张骆驼的眼睛从指甲壳的上部扫到下部。他看了一遍,他什么也没看到。编号,或者数字。
他眨眨眼,再次看了一遍,仍然什么也没有,没有编号或者数字。
他困惑地抬起头。
乔德注意到了他的困惑,他抬起张骆驼的右手:“在指甲壳的里面。”他冷静地说。
张骆驼睁大了眼,他的视线重新回到大拇指上,嘴唇嗫嚅着。
指甲的里面。他想。
“你刚手术完,没必要去用这个证明,我们可以用其他的证据。”乔德轻声说,准备将话题转移开来。
张骆驼久久地凝视那根手指,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颤抖,也许有,也许没有。他抬起头来,看向四周。房间里仅存的光线掉落在桌子上,照耀出仅剩余的几样东西。
上面是各种各样的东西,一把剪刀,一颗糖,一张糖纸,一个杯子,而从乔德坐着的视角看不到它们。张骆驼想了想,轻轻挣脱了乔德的手,站了起来,径直走过去,他不知现在他怎么想,他只是按照他身体的命令去做,他的大脑在这个时刻已经放弃了如何去挽救这一切。他似乎只有为数不多的道路。张骆驼想。
他很快走到了桌子旁边,那些东西在他面前。他看着剪刀,它的顶尖很锐利,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他皱起眉,想了想,拿起了它。
闪电般的一秒钟。
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张骆驼吸了一口冷气,冷汗在他的脑袋上像是瀑布般流下。
“请注意。”医院的红灯隐约地在他眼前闪烁。钻心的疼痛袭来,频繁的过于嗡嗡声窜过他的脑内。
“你在干什么?”乔德的声音有些焦躁地在他背后响起,他注意到了不对,但看不到张骆驼到底做了什么。他站了起来,脚步的声音在房间中回响。
张骆驼捂住大拇指,潮湿的血水从上面缓缓流开。
张骆驼的左手握着那一片被剥下来的大拇指,它很光滑,像是一片凸着的贝壳。
他眨着眼,将那片大拇指反了过来,看着它凹陷的内壳,那像一个小小的洞穴。
指甲冒着零星的血水,还连着一些皮肉和微神经,它看起来像一个微型的魔术方块。张骆驼的视线匆匆忙忙地擦过那血水,从上到下快速地扫过。
在不透明的指甲底部,他看到了几个小字,那像是个廉价的编号或者什么的。英文。字母。中文。它由这个组成。
C…912号。上面写着。
张骆驼没有说话,他的大脑在此刻完全停止了运行,他呆滞地看着那片指甲在暗淡的灯光下晦涩地闪耀。张骆驼的手慢慢松开,他失去甲衣的大拇指重新暴露在空气中,寒冷的空气吞噬着皮肉,但张骆驼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能感觉到乔德走到他身边,但张骆驼没有抬头,他凝视着指甲。乔德看到了眼前的一切,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走开了,不知去了哪里,脚步匆匆,一分钟后,他再次返回房间。
张骆驼没有抬头,他仍然呆滞地看着那片指甲。踩着地板发出的咚咚声灌入他的耳朵,乔德急匆匆地走过来,手里拿着的东西噼里啪啦地响。乔德的影子在灯光下开始变大,笼罩了整个房间,接着又下小下去,浓缩成一个微型的圆。他坐在了张骆驼侧方,打开了手里白色的盒子。
他取出玻璃瓶,里面装了一瓶透明的水,乔德打开了盖子。
消毒水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
他一言不发地抓住张骆驼的右手,皱起眉头。血迹滑落在他手上,但他没有管它,认真地拿出棉签,擦了擦张骆驼的手。
他轻柔地给他清洗指甲,接着消毒,准备包扎。
张骆驼垂下眼睛。消毒水沉浸在皮肉上的冷痛让他印象深刻,痛苦沿着神经钻入他的大脑。但他像是忘记这一切,左手仍然握着那片指甲,它在灯光下泛着银色的光泽,看上去是如此疲软无力。
C…912。上面的数字闪闪发光。
张骆驼抬头看了看乔德,乔德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他全心沉浸于他的手上。
张骆驼看着他,轻声说道:“所以我是仿造人,就像李香香一样,但是我混迹在人类之中,但是自己却不知道?”
乔德没有回答他,但张骆驼不在意这点,他没有想得到回答,更偏像是自言自语,这是对他自己的质问,随即他又陷入沉思中。
“并不尽然。”忽然地,乔德说。
张骆驼的思绪被打断了,他屏住呼吸,抬起头来,看向乔德。并不尽然。他理解着这番话,却又感到完全无法理解。并不尽然。这是什么意思?
乔德的灰色眼睛又暗又沉,他没有说话,好一会儿都没有说,像是在沉思某个问题,然后他紧抿起嘴唇:“我的意思是,你没有混在人类之中。”
“什么意思?”张骆驼说,诧异地紧盯乔德。
乔德停下了动作,轻轻地放开了张骆驼的手,它已经被治疗的差不多了。
“因为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是仿造人。”他说。
一道闪电划过张骆驼的脑海,他哆嗦了一下,那后脑勺传来的疼痛又开始包裹了他,他不可思议地说:“什么?”
“这座城市里的人,全都是仿造人。”乔德重复了一遍。
张骆驼猛地挺一颤,不顾着头上的疼痛还在蔓延,他看着乔德,想确定乔德是否是在开玩笑。
但他从中得出了他不想要的答案。
张骆驼仓惶地站起身来,感觉脑子要爆炸了。
张骆驼几乎是干笑道:“你糊涂了吗?”
他想要看看乔德是不是因为什么而变得头晕眼花了,但是令他失望,也许还有些害怕的是,乔德表现得异常平静,没有任何破绽。
“你说我是仿造人还有可能——”张骆驼有点急了,“但是整个城市——一个重庆,那不可能——你在开玩笑吗——”
乔德摇了摇头,仍然平静地看着他,语气却一针见血:“难道这座城市的存在不会让一切变成一个完美无解情况吗?——如果每个人都是仿造人,谁会多心地怀疑自己是仿造人?”
张骆驼愣住了,他敏锐地嗅探到了乔德话里的隐藏之意。
“等等。”他说,“我感觉你的意思像在说这座城市为此而生——为了仿造人专门建造了这座城市之类的。”
他看到乔德的神色在捉摸不测下流露出了一丝欣赏,这欣赏让张骆驼不合时宜地感到内心有些奇异的膨胀,宛如被游泳池的水撑开四肢,但他很快清醒过来:“这不可能,我读过重庆史,很多遍。我知道这里是怎么建造起来的,我知道它的运行方式和诞生之初——几乎所有的事,它不是你说的那种荒诞的东西。”
乔德环顾了一下四周:“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历史可能是假的,被伪造。”
张骆驼摇了摇头:“但是它至少在那里,我看得到,摸得着它。而我觉得你更像是随便乱说。”
乔德矜持地朝他昂起了下巴,那双灰色眼睛锐利无比:“谁知道呢?”
张骆驼想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谁知道呢?乔德说的历史只是他觉得的历史,而不是是写在书上的历史。书上的历史张骆驼读了非常多遍,几乎已经在心里完全记熟,并将它吞咽下去,乔德更像是胡说八道。
但张骆驼注意到自己只是皱起了眉头,防范性地摇摇头,却没有说出话来,也许是因为乔德的眼神,张骆驼只有几次见到过他的这种眼神,锐利但没有敌意,直接朝某个他坚信的地方看去。
而在那眼神刺探间,那些奇怪的的事不由闪过张骆驼眼前。
R…63,换肢,手术。今天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但即使如此,乔德的说法也是够疯的。
他们之间肯定有一个疯了。张骆驼混乱地想。
就像硬币的两面,总有一个是背面,不是他就是乔德。
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告诉自己现在面临的情况不过是他很久以前到现在所面临的其中一个而已,他现在需要的是思考,把一切理清楚。他深呼吸一口气,但是似乎没有任何作用。他的头仍然昏昏沉沉,疲惫和混乱的感觉像是石头般压住他。他闻到卧室里压抑的空气,这让他喘不过气来。呼吸——呼吸——
他感觉他吸入了更多的心悸。
他无法思考。
他受不了了。
“我出去一下,等会就回来。”他猛地睁开眼,站了起来,崩溃的,来不及看乔德的反应,茫然地朝后退去,接着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猛地推开卧室的门。长的炫目的走廊出现在他眼帘。大A单脚独立站在地板上,银色的头从翅膀里伸出来,好奇地看着张骆驼。
“带我去大门口好吗?”张骆驼说,意识到他的声音像是在梦中。大A的左脚落在地板上,它优雅地抬起脖颈,走到张骆驼的前方,要将他带到正确的道路。
第40章 无限真实(六)
张骆驼浑浑噩噩地跟在它背后,他茫然地穿过一些令人吃惊的豪华房间,抵达范柳家看似不起眼的公寓大门口。然后他换上他破旧的运动鞋,独自进入电梯,在电梯的滑动声中,抵达一楼,到楼下的天窗之下。
蓝色的雨棚肃然浮现在张骆驼眼前,一股挥之不去的臭味像茫然的情绪在他身边游走。
张骆驼走进去。周围人群的叫嚷。淅淅沥沥的雨,夜晚,灰色的天空和残破的饭店灯牌混合在一起。
他抬起头,这些场景却无法引起他的任何情感和共鸣,他也不知道他自己到这里来干嘛,挫败的荒谬在生活中打了他一拳,也许他只是想暂停一下,什么也不想。
人群挤过他的身边,夜晚时分的千辉市场热闹非凡,法外之人和普通人齐聚一堂,分享空闲的夜晚。某人撞到他的肩,嘀嘀咕咕骂咧一句,然后走开。
张骆驼抬起头,蓝色的半透明的雨棚,他听到空洞的雨声。
他深吸口气,闭上眼睛。
“嘿。”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张骆驼不知所措地回过头去,一滴水从他的头发上猛然掉落。张骆驼的眼睛左右晃动,好几秒后才定格到一张笑脸上。
“你在这里干什么?”是一个异常熟悉的女孩,粉色头发,披着银色雨衣,她大笑着,露出粉色的牙龈和白色牙齿,她其中一颗大牙被红色玛瑙所取代,非常吸引人的眼球。
张骆驼的思维被搅乱了一下,他想了想:“露露?”他小心翼翼地说。他模模糊糊地想了起来。那个和他搭讪的女孩儿,他们在舞厅一起跳过舞。“及时行乐。”她的话犹言在耳。
“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她满意地说,又问道,“你怎么了吗?你出什么事了?”
张骆驼愣住了,他忐忑不安地说:“怎么这么说?”
露露漫不经心地耸耸肩:“我刚刚在那边站着非常无聊,结果一下就看到了你。”她指指她站着的地方,那里的地很干燥,没有被雨打湿的痕迹。
“你知道吗?你看起来很不开心,非常沮丧,而且脸色也不好。”她说完后专注地看着他,从鼻子到眼睛,接着点点头,认可了自己的观察。
“没什么。”张骆驼勉强笑笑,说道。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吗?”露露歪着头,眯起眼看着他,俏皮地说,红色玛瑙闪闪发光,“别误会,我只是喜欢你,我好久没有碰到你这种男孩了。”
张骆驼摆摆手:“不用了。”他说,试图拒绝。但露露在他退却之前就眼尖地再次捕捉到了他。
“你的手指是怎么回事?”她皱起眉问道,似乎怕他不明白,强调道,“右手的大拇指。”她的视线随着张骆驼的拇指而游移,张骆驼试图藏起手指,将手背在身后,但已经晚了。她温暖的手指穿过他手指头之间的缝隙,准确地捕捉到了那根大拇指,它被创口贴包扎着,之前流下的血液已经干涸的差不多,在他手边像是枯萎的颜料。
“没什么。”张骆驼说,试图离开她。也许他不该在这里呆这么久。
露露怀疑地睁大眼,她的神情变了,那颗闪烁的红玛瑙隐藏在她微闭的嘴唇边缘:“你该不会也做那事吧?”她说,神情变得失望,“这样不好。”
“什么?”张骆驼疑惑地说。什么那事?他一时不懂露露的意思。
“就像这里的有些人,拔掉自己的指甲、毛发,拿来卖钱。”露露说,她板起了脸,似乎已经认定张骆驼是这样的人。
“没有,我是不小心弄伤的。”张骆驼说,他挣脱了露露的手,他有点怕她的热情和质问,将手背在了身后,以免她再次注意到它。
“指甲和毛发拿来卖钱?”他不明白地问道,他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就是巫术咒语啊。”露露说,她似乎发现了张骆驼对这事儿一窍不通,瞥了他一眼,语气缓和下来,“最近九龙坡和南岸很流行的那个,拿人的头发和指甲用火烧,就可以召唤出巫师之类的,保佑你的平安,当然不可能真的出现巫师,但他们乐此不疲,像在滚轮上的仓鼠。”
张骆驼皱起眉,他听不出这两者的联系。
露露耸耸肩,露出厌恶的表情:“但是市中区里那群有钱人胆小得很,不敢拔自己的指甲,剪那一头漂亮头发就更舍不得了,那怎么办?找贫民窟的呗,反正他们觉得除开他们的命都不值钱。于是他们就找到我们这里,出高价来买。有些人就禁不住诱惑开始贩卖自己的东西,毕竟他们觉得是白来钱,指甲和头发拔了还可以长,所以完全忘记了诅咒和神灵的可能性。现在几乎都成为一条产业链了。”
她不屑地瞥瞥自己的手指甲,指指远处:“就在那儿,穿过那人群,各种各样的摊位。”
那一条蓝色雨棚,无数的人从里面穿梭而过,话语和哭泣从中流动,张骆驼看不到尽头。他眯起眼睛,茫然地望着自己也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享受着无穷无尽的吹堂风。大拇指冰冷而微微地疼痛,偶尔抽动一下。
贩卖指甲。他的思想里无意识地回响着露露说的话。
指甲。
他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也许。他想。他一动不动地望着那里,试图看到什么,但是人流挡住了眼前的一切,他看不到任何事物。过往的人手提着违禁物品,狠狠地推开其他人,互相瞪视着,但张骆驼只是站在他们的边缘,被以往的一干二净。
也许。他再次想道。一种潜藏的思想在暗处推动着他。
他微微抬起了腿,再抬起,这像个走路的动作。直到这条腿达到最高点,再回落。他的脚垂下去,垂下去,直到踏在了一只未熄灭的烟头上。烟灰在震动下喷洒了出来。零星的火花飞快地变成雨水的牺牲品。他完成了一个走路的动作。他迈出了第一步。
他穿过人群,着魔似的走过去。
“嘿,你怎么了?……”露露在背后焦躁地喊着他,但是那声音马上便被拥挤的人群冲蚀,消失不见。她变成了人群里的一个分子,消失了,再也不见,即使是她嘴唇的红玛瑙也无法突出重围。
张骆驼穿过人群。食物的气味和电子□□的味道在同一刻飘散而来,其中夹杂着人的汗臭味。无数个摊子和店面在他眼前匆匆划过。显示“自由时间”的旅馆灯牌,歪歪斜斜的蓝色的“舞厅”标志,旁边站着几个穿金色紧身衣的男孩和女孩,他们漫不经心地在人群中挑选着客户。在比如面店,几片破烂的木板组成座位,那些食物看起来肮脏而热气腾腾。张骆驼穿过它们,肩膀被人群挤着,一直往前走。更多的摊子出现在他面前。诡异的标着“八卦阵”的算命摊,背后坐着个胖子,他波澜不惊地摆弄着木片。“大凶”。上面写着。但张骆驼一个也没注意,他直接迈过修公寓门和贩卖万能指纹的小铺子、各种神神秘秘的老旧唱片摊、贩卖怀旧电子杂志的摊子,他知道他要找什么。
他看到了一个条被搭得长长的摊子群,似乎是许多家小摊子组成了一个联合体,连接在一起。张骆驼注意到。它们连成了一个场贩扶梯,铺子上挂着蓝布。他们的生意时有时无,偶尔有几个穿着时髦的人走到摊位面前,坐一会儿后就离去。张骆驼皱着眉头,他走过去。
他有一种直觉。他想,走到了摊子面前,他看着这些摊子,第一个摊位上的人戴着墨镜,看起来很老,他正拿出一包“灰色天空”,抽了根烟叼在嘴上,对着天空吐出白雾,张骆驼能清晰地看到他的指甲,他左手的两根手指上侧被白色的布紧紧纠缠着。
他知道,他找到了。
他在那个墨镜人的注视下走过去。
墨镜人吸了口烟,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张骆驼:“你是来……?”他翻翻手掌,非常怀疑地说,似乎觉得张骆驼显然不可能是他的目标客户。
张骆驼深吸口气:“多少钱一个?”
墨镜人愣了一下,但他的表情很好地被黑色墨镜掩藏了,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张骆驼,似乎为了确定他是认真的:“巫术诅咒?”
张骆驼没有移开眼睛,看着他,并不说话。
半分钟之后,墨镜人似乎被他折服了,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这个还是那个?”墨镜人说,指了指他的头发,然后挥了挥他的手,“老规矩,这个五十元。那个一百元,因为一百元的会痛。”他的语气非常风轻云淡,显然已经做惯了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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