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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孤立守恒定律被打破-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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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乔德抬起头,冷冰冰地说,假装轻描淡写,及时阻止了张骆驼的动作。
他们最后顺利地离开了范柳的家。异常仿造人。乔德想着这个。
他坐上飞船后就向赵一和芦幸发送了飞鸽。
“有个可能是异常的仿造人。”他发送到。蓝色的屏幕,字体小而冰冷。
赵一很快回了他:“调查它?”她的语气像往常一样坚定。
乔德没有回,他的眼睛移开飞鸽,陷入茫然,他很少这样犹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这像一个陷阱。张骆驼坐在他旁边,心神不宁,和他一样焦躁,范柳家发生的事让他心神不定,但看起来他在怀疑那些事是否都是幻觉,但乔德只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将飞船朝往前开。
张骆驼吞吞吐吐地朝乔德问出了口。
“大A有没有说话的功能?”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乔德轻描淡写地否定了,像是什么也不知道:“当然没有。”像是在怀疑张骆驼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而张骆驼显然开始陷入了自我怀疑。接着他们两个都沉默了,对彼此没有什么好说的。智能导航仪贴心地感觉到了他们两的尴尬,打开了邓丽君的歌曲。
《甜蜜蜜》。乔德的身体在歌曲里松弛了下来。
“《甜蜜蜜》,邓丽君的?”歌声和张骆驼的询问声混合在了一起。
乔德没想到张骆驼知道这首歌,他以为地球上没有仿造人会知道她,她属于人类,属于地球文化,而现在地球文化在火星。
“你知道这首歌?”他说,转过头去,质疑地问道,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是只有你一个才听歌。以前我还有过她的一张唱片,后来一不小心被弄丢了。”张骆驼听出了他语气的不对劲,不忿地回答道,C33的药效没有让他的倔强也消退。
他的回答一字一句刻入乔德的耳朵。
乔德握着方向盘的手变僵硬了。一个会听邓丽君的仿造人。他想。
一个会听邓丽君的仿造人。
蓝色屏幕再次亮了起来,赵一又传来了信息,她对回答时限的耐心非常短暂。乔德低下头,那些字在他眼中定住。
“调查它?”她再次问道。
乔德的手放在飞鸽的屏幕上,他能听到窗外全息影像们的呼唤,这座巨大的城市在对他发出召唤。一些一闪而过的缤纷像素落脚在飞鸽上。张骆驼坐在副驾驶,陷入昏昏欲睡的地步,疲劳似乎击垮了他。
一个会听邓丽君的仿造人。
“调查他。”他回复道。
第47章 乔德的回溯(三)
他们很快定下了方案:监控张骆驼。为了不引起骚动,这事情只由赵一、芦幸和乔德主导,而其他人负责提供R…63。下飞船之前,乔德邀请张骆驼到他们家去,理由是听邓丽君,但实际原因乔德心里一清二楚,他想通过问答的方式调查张骆驼。
一切像是迎刃而解。
但乔德没想到张骆驼会过敏,直到他倒下去的前一刻。他们在那之前还在提问,甚至还是争吵——张骆驼到了乔德家,尴尬的寒暄后乔德开始提问,他想试探仿造人的正常性,关于朋友、工作,以及其他的东西。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几个问题张骆驼就打断了他。
“不是所谓的朋友,是朋友。”
乔德能听到他自己的声音在空中游荡:“反正你们这种人……”他们的气氛变得紧张,乔德感觉得到。火星上管这个叫“讨论”,他们用文雅的词汇掩盖一些东西。
“你不过和我们一样。”张骆驼冷冷地说道,不知为什么,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
“什么?”
“情感。”
这个词让乔德的语言全部咽入喉咙。情感,乔德想着这个词,这个词原本不会和仿造人有任何瓜葛,只属于人类,但他此刻从一个仿造人嘴里听到了“情感”,而那个仿造人毫不屈服地看着他,舌头发僵,喘着气,吃力地将那个词清晰地说出口。他感到愕然,太阳穴冷冰冰地犯痛。
“仿造人没有实际性的情感,他们的情感全是来自机械的模仿,本质上他们不会产生任何真实的情绪和思考。”他还记得基地里的课本这样写。情感。他再次琢磨了这个词,一瞬间几乎不能确定它的含义是什么。但他来不及多想。因为下一秒,张骆驼倒了下去。我对花生过敏。张骆驼在晕倒前的最后一刻对他说道,声音轻的像人类的低语。
他接住他。乔德这才发现张骆驼很轻,轻的像是空心雕塑,这和他想象的不同,他以为仿造人会重的多,因为它们的身体里有太多机械的东西。而且仿造人居然会过敏,他从来没想过他们也会过敏,他一直以为只有人类拥有这个,但现在张骆驼因为过敏倒在他面前,就像其他的所有人类一样,看起来很脆弱。这个想法很荒谬,他知道。一个脆弱的仿造人……仿造人不可能会脆弱,他们是流水线产品。
火星。他拼命回想着火星法则。
仿造人是流水线产品。
他在病房里看着张骆驼,感觉思考过度。张骆驼脸色仍然惨白,但胸膛平静地起伏,一旁的心电波图已经恢复平稳的状态。一种紧绷感缠绕着乔德,仿造人竟然会像人类一样过敏。他仍然想着这个,医生的话确定了张骆驼就是过敏。这让乔德感觉更加不可思议:一种东西被书面确认了。
他在张骆驼的床边呆了一夜,一动不动,将近七点时他站起来,找到郑郑的电话,拨打过去,让她到医院来,他记得张骆驼提起过她。之后他在下午两点再来了一次,结完医院的账。他再次走进病房,张骆驼仍在睡觉,他对窗外时时嗡鸣的飞船无知无觉,对乔德的到来也没有反应。
乔德抬起头,R…63已经开工,它在灰雾埋线的天际飞舞。
他低下头去,看着张骆驼苍白的脸,他在一上一下地呼吸,非常平稳。
异样感时断时续地骚扰着他。
当天晚上,他带了家中一张邓丽君的唱片,准备去张骆驼的家,想了想后,他又拿起一颗不含花生酱的糖,他贴了张纸在糖纸上:“不含花生”。他将那颗糖藏在装唱片的盒子里,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没有必要这么做,他知道,负责监视的R…63就可以完成他的全部工作。
但也许通过这个他能发现些什么,他说服自己,比如这个仿造人的异常之处到底是为什么。
他坐在张骆驼家中,粉红色绒毛的小机器圆球跑到他身边。
“毛毛。”他听到张骆驼这样叫它。即使已经看了多次后,他仍然不习惯它,太奇怪了,仿造人的仿造宠物,他不禁想道。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感觉它蹭着他的手心,非常温暖。他被留下来听了一首歌,邓丽君的,原本他想快点走,来这里完全不正确,他冷酷地提醒自己,他完全明白这一点,但张骆驼挽留了他。
乔德看着张骆驼胳膊上的伤口,那是输液过后的痕迹,但张骆驼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伤口。于是乔德留了下来,和一个仿造人听完邓丽君的《甜蜜蜜》。
他闭上眼,想起火星,一只飞过的黄蝴蝶。
他睁开眼,张骆驼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摇晃着双脚,跟着歌摆动,无知无觉地正在笑。他显然也被这首歌吸引了。
异常仿造人。乔德再次闭上眼,提醒自己道。
而这绝不是他最后一次提醒自己。
他们在老头儿唱片厅里穿梭,廉价的灯光四处爆炸,奇异的酒味在粗糙的纤维衬衫上滞留。最终他们停留在无声的休息室内,错误百出的地球天花板搭建在他们头顶。张骆驼向他提起旧世界,《人类史》,各种大洲,而乔德也许在酒意的催促下也讲了些什么,比如说星星。接着张骆驼开始自顾自地讲起他的一段经历。他想去重庆的四处探索。张骆驼说的很犹豫,也很不安,像在讲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乔德盯着他,几乎觉得他和人类没有分别。直到张骆驼再次谈起飞行经历,他迷茫地说起重庆史上讲过几十千米的大气层含有巨量毒素。乔德忽然醒了过来。张骆驼是异常仿造人,而他不知道他之所以无法飞向高空是因为神经元的控制。
异常仿造人。异常仿造人。他提醒自己道。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呢?”张骆驼问他道。
“”应该是驾着飞船去……”回家。他想。但他没说出口。回火星,另一个星球,真实的城市,真实的人生。
“……你可以带上我。”那玩笑话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张骆驼说完就趴在桌子上,慢慢闭上眼睛,他睡着了,睡得很沉。那不可能。乔德知道。但此刻他无法思考,也许是因为休息室无声的氛围。张骆驼的笑容看起来如此真挚,如此像人类,而他到死为止都无法知道他不能离开这座城市半步。
之后的事情就像R…63里的录像一样飞速快进。他和张骆驼的关系急速靠近,张骆驼也许是因为老头儿唱片店的那一夜,但乔德不知道。
是为了监视任务。他的理智对他说。
乔德不太记得起来那些回忆,但有些画面顽固地扎在他脑海的某一处:他们一起穿过南坪的街道,游戏广场上那些提供给仿造人的虚假游戏声音巨大,敦煌之神的手搁在蓝色棚子的上方,张骆驼和他一起前行,微微张开嘴,凝视着那虚拟的神。一眨眼间他们又到了九龙坡的唱片店,他和张骆驼在唱片架旁停留,他冷冰冰地扫过那些唱片,他不喜欢重庆在售的所有唱片,即使是十一公司出的李香香,那些唱片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夜晚时分,他们有时待在老头儿唱片店里,那廉价舞厅已经变成了他们的常驻地点,尽管乔德仍然对里面爆炸似的霓虹灯心有余悸。他们谈论关于地球旧世界的问题,甚至还有天文知识,乔德又一次不知不觉地朝张骆驼谈起自己最喜欢的星球:是火星。张骆驼点点头,微笑起来,没有在意,显然他被消除的神经元直接忽视过了这个本该让一般人好奇的点。偶尔他们会到乔德家去,拿出那些乔德珍藏的旧世界地图,张骆驼对那些东西兴致勃勃,指着东京、上海等已经消失的城市。而白天,乔德仍然冷酷地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目不斜视。
异常仿造人。他仍然会警示自己。有时是从睡梦中醒来,火星上的那只蝴蝶标本异常清晰。但他想的越来越少,反而越来越茫然,尤其当他们讲着电话,张骆驼的声音从电话筒里传来。
张骆驼和他遇见的人类似乎没有不同。
人类和仿造人的不同到底是什么?他想道。
他的不对劲被人察觉到。某个星期一,他像往常一样走出办公室,在芦幸朝他挥手笑喊一声“再见”后,赵一走了过来,乔德以为她是下楼,但她没有,她只是站在他旁边,昂着头,目不斜视。乔德伸出手,想要按下电梯键,但赵一将手拦在那小小的按钮和他的手之间。
“你真的是在监视它吗?”她忽然说,凝视着他,压低了声音,语言从唇缝里泄出,她的手在颤抖,像是在到地球的前一个夜晚。
乔德心里咯噔一声。他马上就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丝毫不动摇:“是的。”他冷酷地回答。他一向如此。
赵一沉默了三秒钟,松开了手,按下电梯的按钮。但乔德知道她没有相信,她眼睛里的东西仍然存在,因为她也一向如此。
人类和仿造人的差别到底在哪里?
他在李香香演唱会上这样想道。范柳的义体坐在他旁边,被远程控制。芦幸和赵一在另一旁。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看演唱会,而是关于李香香。仿造人部说最近她常常出现异常。“类似于情绪波动,那些被清空的记忆又被她自动恢复了。”范柳对他说。范柳在演唱会开始前对她做了个评估,而乔德则在演唱会后准备把她带回公司,进行记忆清洗,这几个月已经发生过很多回这种状况,尤其是大型演唱会后,李香香常常走向崩溃。
范柳在中途离开了演唱会,他的义体控制只能撑过一个半小时。而乔德到后台的化妆室去等李香香,准备观察她的情况,也以防她因为害怕而逃跑,尽管这可能性很小。
门在他身后被打开,张骆驼走了进来,和他面面相觑。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李香香的眼泪,也是第一次听到一个仿造人的故事,她被训练的过程,还有那些产生的思考。
“我爱她。”她对张骆驼说,捏着香烟,嘴唇微微颤动。
乔德在一旁看着她。
那是个仿造人,甚至不算仿造人。她只是一个仿造人模仿人类而造的次等仿造人。但她却像在思考,情感充沛而繁多,她的眼角甚至还有眼泪的痕迹。
一个仿造人。他思考着。
“希望你不会瞧不起我,我是个仿造人……”她对张骆驼说。
“不会,在我看来你们没什么不同。”他听到张骆驼坚定地回答,黑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他颤动了一下。没有什么不同。张骆驼的这句话直入他的耳膜,乔德知道这不算什么,但张骆驼以为自己是人类,直接说出这种话。思绪在他头脑间混乱地徘徊。人类和仿造人,仿造人和人类,情感,还有眼泪。仿造人和人类的区别在哪里?那个问题再次困惑地组成陷阱。火星告诉他仿造人没有感情,因此不算人类,但假如仿造人拥有感情和思考,他们算人类吗?他的思想自动变成词句和段落,在他的脑海里成形。一些奇异的想法渐渐在他心中组建而成,而另一些慢慢动摇。
他和张骆驼离开化妆室时,这个问题仍然在他心中盘旋。他又想起一件事,和张骆驼相关的,他告诉了张骆驼,当时张骆驼曾经无法修理好一个玩具狗,最后顾客来了电话,联络部的人告诉乔德那个是顾客的仿造人恶作剧。乔德本来觉得没什么——管理缺乏的仿造人。但现在那个场景变得不一样。
那张纸条上写着:“爱!我想要爱!”情感,又是情感,情感在重庆这座地球的废弃都市上像是一阵冷风。
乔德眨眨眼。他昏昏沉沉地想,完全无法想明白。
假如仿造人和人类之间差的是情感,那么什么算是情感?是爱吗?
那么……爱什么是呢?
赵一的眼光狐疑而冷淡,她在乔德和张骆驼出现在后台旁时发现了他们。她不安地朝他走来:“你刚刚在做什么?”她在燥热的人群里质问他。而乔德轻描淡写地躲过了这个话题。“没什么。”他说。当天晚上他将李香香带到公司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家旁边的“夜间飞行”,他点了一杯“佛门”,然后是第二杯、第三杯。
他的思维慢慢模糊。仿造人。人类。仿造人。人类。这些无名的念头在他头脑中交织。
也许没有区别。他冷酷地想,走出“夜间飞行”。混乱的思绪让他无所适从,他心里甚至涌出莫名其妙的冲动,他得打电话给张骆驼,告诉张骆驼他们在监控他。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不这样做不公平,张骆驼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也许是因为李香香,又也许是因为那张纸条:“我需要爱!给我爱!”这些东西像一个隐形□□般压迫着他的喉咙。他知道这个念头很古怪,但是他想去做,就像过去一样,这个夜晚让他非常难受,酒精冻结了他的血液。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第二天醒来以后,他仍然清晰地记得打电话的事,并且决定晚上到张骆驼家去,至于怎么办到时候再说,他没有想好,他感觉太混乱了。
他走进了张骆驼的家,张骆驼慌张地看着他。
张骆驼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R…63,他将存储器插入了电视。
当他们都跌倒的时候,电视上那些录像被快退,一幕幕流动。他看到张骆驼、他自己,那些街道和回忆。
张骆驼质问了他。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走出了张骆驼的家门。
他们半个月没有见面。
那十几天乔德像以前一样生活,让自己埋头在以往的生活之中。管理仿造人、在公司外办理事务,穿过多多少少的人群,如同往常一般。而他也没有一次抬起头看过建立在十一公司面前的Q,他知道Q是虚拟的,无需尊重。夜里他走过南坪,路过玩埋地雷游戏的人的身边,听着蓝色的爆炸声,穿过相对的屏幕间,像穿过无尽网络。他冷冰冰地不和任何人对视,他就是以前的乔德。
他没有一次想起过张骆驼,但他时常在梦中梦见他。
他走过大门、走进街道,穿过冷风和无数个夜晚,终于在灰色天空下的某一夜不耐烦地踏进“夜间飞行”,芦幸打电话让他去接他,他喝的一塌糊涂,听起来旁边还有一个女人。他迈入昏暗的酒吧,目不斜视地跃过烂醉的职员和乱放的圆形沙发。
他看到了芦幸,旁边还有个女人,那女人很眼熟,他想。
他注意到有一道视线直直地盯着他。
他冷冷地抬起头。
他看到了张骆驼。
张骆驼站在吧台旁边,他黑色的眼睛朝他望来。他们视线交汇了。
那十几天在这瞬间化为乌有。他像是回到了李香香的那天夜晚,也像是回到了梦中,张骆驼一如既往地站在他面前,那双黑色的眼睛闪闪发亮,没有任何改变。
那天晚上他几乎对张骆驼全盘供出,他说出了很多东西,但仍然隐瞒了一些。
张骆驼不能知道那些,他非常清楚这点。
张骆驼不能知道,但他可以保护他。他一直这样想,直到张骆驼从高空的飞船跳下来,抓住他手时的前一分钟。
“那个仿造人偷偷溜进了管理部,提取了你的指纹,查看一些文档。”星期一的早上,他来到公司,赵一冷冰冰地对他说,她的鼻环摇晃着。办公室里一片杂乱,残留的子弹卡在办公椅的布料里,书籍和各种东西混杂在一起,电脑仍通宵亮着,停在“监控计划”的页面。
“我之前就警告过他……我甚至还给他打过个电话,模仿那个鬼流星帮,说他是个仿造人……我怀疑他那个时候就开始有企图了……”赵一自顾自地说,她低着头,抱着手,左脚踢开一个纸团。
“他呢?”乔德问道,打断了她的话。赵一因为他的话愣了一下,她踢东西的动作停止了。
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乔德。她眼睛里的憎恨浓的无人不知,她在颤抖,呼吸很沉。
“你说呢?”她说道。
他明白了,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他走出办公室的大门。“你这样会违反了火星的……”他听到赵一在他背后低声说,她不敢让管理部的人听到她的话,她在哭,眼泪流下来,“那只是个该死的仿造——”
电梯门关上了。
他开着飞船寻找他。他很快找了张骆驼,张骆驼的飞船状况很糟糕,几乎马上到坠机的程度。
“跳飞船。”乔德对他说,“抓住我的手。”
那一分钟,就在那一分钟。飞船坠落,张骆驼握住他的手,张骆驼的身体在半空中摇摆。他把他拉了上来。然后他才注意到张骆驼的左臂在流血,而张骆驼在颤抖。R…63仍然很多,乔德抄起枪,一架架灭掉它们。张骆驼在旁边帮忙,他第一次握枪,但做的很好,尽管他嘴唇发白,左臂因为子弹而吃力地颤动。
R…63全部消失了。天空恢复寂静。张骆驼的脸色越发苍白,飞船里的暖气热的像火炉,但他的手仍然很冰。张骆驼睁开眼,视线一片茫然,左臂的伤似乎给他造成了致命打击,R…63无比了解仿造人的弱点。
“张骆驼?”乔德说道。“我们去医院……”他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保持镇定。他看到颜色柔和的血不断地从张骆驼的左臂流出,张骆驼似乎听不到他的话,只是兀自眨着眼,他的呼吸越来越弱,黑色眼睛慢慢黯淡下去。
“乔德……”乔德听着他说。
“死是什么感觉?……”
仿造人不会死,只会报废。火星这样说过,乔德知道,他记得火星法则。
但现在他觉得人类和仿造人也许没有区别,任何区别也没有。
他必须得带张骆驼到范柳那里去,否则张骆驼会无药可医。
他必须让飞船调转方向。
他必须要告诉他一切,毫无隐瞒。
“因为人类和仿造人没有区别。”
他睁开眼,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张骆驼。房间里安静的能听见呼吸,张骆驼被白色绷带包着的手指微微颤动着,窗外的雨飞速闯过。
张骆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第48章 流浪之时(一)
乔德说的很快,而且没有感情,但张骆驼明白了他的全部意思。
“……其实如果当时你不带我到范柳这来治疗,我不会怀疑这些事。”张骆驼轻声说道,“你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
乔德摇摇头,他说:“我意识到你要死了,这是唯一的办法。”语气冰冷而坚定,就像平时。
张骆驼凝视着乔德,从他这里他只能看到乔德的侧脸,乔德的侧脸被一层阴影包裹着,五官模糊而飘忽,无法看出在想什么。
张骆驼深吸一口气,他终于移开了视线,弯下身,把脸颊捂在手心中。神经提示着手的冷意,他甚至能闻到那股烧焦似的血腥味。乔德讲的一切一点点变成粘液,在他的喉咙中消化,他吃力地将它们咽下去。今天他得知了太多。他想,比以前多得多,他以前只是个十一公司的小职员,负责修理玩具,每天做自己喜欢的事,在南坪或者两路口乱窜。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用力地吞下故事。
他是个仿造人,整座城市都是仿造人,之前他差点死掉——或者应该叫做报废。而乔德从火星上来,是个不折不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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