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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孤立守恒定律被打破-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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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痛吗?”他朝他比了个口形,双眼一眨不眨。
张骆驼挺直了背,没有移开眼睛:“不痛了。”他坚定地说,尽管他的伤口并没有好完全,但沉甸甸的气氛潜意识地让他这么回答,这更像一场谈判,虽然他也不知道谈判的内容是什么,可这时绝不能认输。
芦幸听了他的回答,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我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夜。感觉不错,这里很适合打游戏,设备好,气氛够足。”他的目光直视着张骆驼,像是要望到他的心脏。然后他移开了眼睛。
乔德给张骆驼拉开了椅子,语气如常,仿佛无事发生: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游戏。”
芦幸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的动作,眯起了眼睛,他的语气和平常相似,友好而神秘:“我也不知道你有一天也会自破承诺地维护一个你原本看不起的仿造人。”
乔德没有任何反应,但气氛立刻变得僵硬,芦幸一开场就恶意地打中了关键词。沉默忽然从天花板撒网,插穿他们的胸膛。微暗的光线照亮整座房间,一瞬间没有人动作,显然在这一刻,他们都再度回想起了上周,芦幸那忽如其来的憎恨、他发红而激动的脸颊,除开他,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芦幸敌意地凝视着他们,偷窥他们的反应,又也许没有,他只是在放空,在沉默中尽情地游走,捕捉自己想要的东西,考虑在下一刻要说什么。
“……乔德,你还记得那只企鹅吗?”良久,芦幸忽然打破了沉默,开口道。
乔德皱起眉头,没有立刻回答芦幸这句突然钻出来的没头没尾的话,谨慎地斟酌它的真正含义。
企鹅?那是什么?张骆驼疑惑地想,芦幸的话有些无厘头。
芦幸瞥了他一眼,仿佛猜中他的困惑,好心地提示道:“我说的不是意象上的企鹅,是真的存在的企鹅,就是那只,玩偶企鹅,到处乱飞的那只,搞得大家一片慌张。”
似曾相识的画面从张骆驼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芦幸看了出来,他得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对,就是你想的那只,那只玩具企鹅。在走廊上被乔德捉住的那只。”
张骆驼皱起眉。那只玩具企鹅,他记了起来。那只企鹅已经在他记忆里模糊不清了,他只记得那么一瞬间,那企鹅被乔德飞踢出去,像是一道黑色的残影。但他没明白芦幸为什么突然在此刻提起这个,他以为他们来谈上周的那些事,关于芦幸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但芦幸眯起眼,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话题的偏移,自顾自地进入回忆之中:“你记不清了是不是?但我倒还记得清楚。我记得那只企鹅是黑色的,但是头皮那块有因为粘漆留下的一片亮蓝色,它闻起来很难闻,像是一只堆积太久的玩具仓鼠,上电池时也不好上,要花很长功夫……但当它贴上乔德和他父亲的合影时,它一下变得很好玩,会让人发笑……”
乔德打量芦幸的目光忽然收紧。
“我记得照片上是他和他父亲的合影,那张他从来没给人看过。”芦幸像是没注意到,继续说道,“他偷偷地把照片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连赵一也不知道……”
张骆驼愣住了,他一下明白过来。
“你们猜猜是怎么回事?”芦幸细细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像是终于从中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仍然神秘地微笑,饶有兴趣地停止了讲话。
“是你做的?”乔德面无表情地说。
芦幸轻轻地点点头,似乎毫不在意:“确实是——”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乔德,似乎在等他愤怒或者生气,失去理智,而他不等乔德说话,又狡猾地加上了筹码,准备将乔德的怒气推的更高,而这会让他自己更高兴:“不过我猜你一定很想不通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和你父亲的合照?”
那张被乔德自己撕的粉碎的照片,那上面乔德手中拿着黄蝴蝶的标本,面对镜头僵硬地微笑着。张骆驼还记得它,他知道那对乔德来说很重要,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乔德。
但出乎意料的,乔德看起来仍然很镇定,他对芦幸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没什么好稀奇的。”他平静地说,冷冰冰地看了芦幸一眼,芦幸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也许是因为预想的场景没有在他面前呈现。
“那张照片我放在办公室里,只要你收集了我的指纹、有心溜进去翻翻就找得到。更何况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叫赵一帮你开门,说要找点资料。而且这么做不难……他也进去过。”乔德回过头,看了一眼张骆驼,他被大厦影像涂得深蓝的嘴边露出一点点笑意,但那也有可能是张骆驼的错觉,因为乔德马上就转过头去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在这个时候,告诉我关于你暗中做的那些事,但我不感兴趣。”他的眼睛瞬间变得像猎鹰一般。
乔德绕开了那些语言陷阱,直冲芦幸而来。芦幸苍白的脸颊因此开始变得僵硬,他彻底失去了达到他想要的效果的可能。
“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有人指使吗?还有你上星期为什么打张骆驼?你上星期说的话是想暗示些什么?”乔德的口吻很不客气,几乎算是咄咄逼人,他一针见血地问道。
芦幸直愣愣地盯着他们,没有说话,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有一分钟。沉默让这个房间没有时间的界限。他突然笑了起来。他白色的脸颊渐渐变红,咳嗽和笑声从他的喉咙里一波波涌出。
他抬起头,冷冰冰地说:“你想知道为什么我要打他?”他的视线穿过桌上的全息影像,它们在空中摇摆不停,目光直冲乔德而来。乔德接住了那目光,毫不躲避,他等待着芦幸的攻击。
芦幸沉默了会儿,他躺在座椅上,好一会儿后,他才再次坐起来,声音平静地响起,像一颗无声的□□:“他可以活……那为什么他不能活?”
乔德抓住了关键词:“他是谁?”他说,冷静而沉稳,他的瞳孔在这瞬间微微放大。
芦幸轻轻闭上了眼睛,他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睁开双眼,眼睛里含满了久久不睡导致的血粉色:“曾林。”
张骆驼愣住了,他皱起眉头。
曾林。他觉得他听过这个名字。他在他的过去里搜索着这个词。
曾林。
他猛地一颤,想了起来。他所见过的只有一个曾林。那个广告部的成员。星期几,窗外大雨漫天,装满幻象的玻璃窗外。他回到办公室,椅子下躺着一个左肩流血的人。广告部的曾林。
“他们甚至没把我们当人看。”他和郑郑在电话里讨论曾林的被辞职。但他是被杀了,被管理部。乔德曾告诉过他。
芦幸认识这个曾林?他猛地抬起头。
“你认识他?”乔德皱起眉头,他稍稍坐起来,不可思议地说。他显然也想了起来,叙述者比听者更难以忘记那些故事。
“对的,就是那个曾林……你们还记得他。我对你们隐瞒的很好是不是?”芦幸点点头,像是在赞赏,“你们知道的那个曾林,除开管理部,大家都以为是被开除但是是死掉的那个仿造人。”他说出“死”时声音非常惆怅,有些颤抖。
他注意到张骆驼听到“死”时睁大了眼睛,轻轻地点点头:“他死了。”确认地说。
“他是你的朋友?”张骆驼不自觉地问道,他注意到乔德的视线也跟着轻轻地移了过来。
芦幸点点头,声音很轻地说:“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他重复了一遍,眼神有些涣散,视线在乔德和张骆驼之间转悠,不知为什么,他的目光有些讽刺:“就像你和他,虽然我们还远远没有到那种程度,我从他那里学会了很多东西……他最后却死了,死在我们的手下。”
芦幸复杂的目光停在乔德身上,那视线是蓝色的,那颜色涂抹满染乔德整张脸:“我们杀了他……我所在的人群杀了他,但我却没有办法。我们来自火星,我们下达任务。我就像误入羊群的狼,像典故里说的那样,他是必须被处死的。”
“那只企鹅——我为什么要拿走你的照片,参加乔德马行动?是不是有人指使?”芦幸歪着头,说,“答案当然很简单,没有人指使,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憎恨,小小的憎恨,对我自己,对你,对赵一,对我们这群人。我曾经看到过你和你父亲的合影,我知道它是你最珍贵的东西,藏在你的办公室的某个抽屉里,这是你为数不多的弱点之一,曾林失去了他的生命,你至少得也失去一件什么,拿走它贴在企鹅上,只是我对你小小的报复。”
“……你上星期也是报复?”乔德冷酷地看着他,他从芦幸的话举一反三。他们都知道“上星期”指的是什么,芦幸打了张骆驼,他的拳头远远不及他的微笑那么朦胧。
芦幸抬起头来,他不可置信地笑了笑,耸耸肩,像平常一般:“不,你高估我了。企鹅那件事就是我最后的报复,我没法做出其他的了,因为我也是罪人、害死他的一员。这是我唯一能想得到的报复。但当时我以为在那以后,我们仍然会是朋友,尽管我从心底唾弃我们,但毕竟我们都是罪人……可是你……”他死死地盯着乔德,像看一个未爆的地雷。
一声“搭拉”。他的鞋子踏在地上,笑容消失不见。他的视线再次落在张骆驼身上,那视线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最后全部一闪而过,张骆驼无法辨别清楚,但那视线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芦幸的目光在他身上环绕捕捉,仿佛在寻觅一些已经失去的东西。
“你知道曾林为什么会死吗?”他突然轻声说,问张骆驼道。
张骆驼茫然地摇头。他不知道,不明白芦幸的意思。
“因为他是仿造人,而他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一点。他为了证实自己的这个猜想,翻进了我们头儿的办公室。结果他真的翻到了文件,但在他想逃走时,管理部的人赶来了,把他逮了个正着。”芦幸说,疲软无力。
他把目光移向乔德:“是不是,头儿?”他挑衅地说,语气讽刺。
乔德没有回答,他保持沉默,但沉默代表着默认。
芦幸忽视了他的沉默,继续说话,那声音喃喃地充斥整个房间,让整座房间陷落:“我上个星期为什么打了张骆驼呢?是为什么呢?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他是很好的人,无论是作为仿造人还是人类而言,他甚至和曾林一样好。”芦幸说,他的声音颤抖着,“但这正是问题所在。同样的仿造人,却是不一样的故事。他们在重庆日复一日地、和彼此如此相似地活着,有一天,他们都触碰到了真相的薄膜,想要走进去。但曾林只能窒息而死,他却径直穿入,就因为你在背后庇护。”
芦幸的声音不知不觉地提高:”你处死了曾林,但却保护了他,尽管他们两个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区别,但命运就是这么不公。不仅如此,你他妈的还说要带他回火星。”他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我早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但直到那天我才看清一切。假如他能活,为什么曾林要死?私心,一切出自于私心——我不该揍他吗?他如此幸运地,就因为你的私心就活了下来,他承受的我打他的这点痛苦算什么呢?”
他埋下了头,声音异常痛苦,似乎在喃喃地啜泣。
游戏的橘色标题在空中闪烁,张骆驼从那欢乐的标题里穿过去。但他看不清芦幸,芦幸被那双手挡住了。他说不出话来。另一个仿造人,另一个同伴……死亡,和他自己的活着。他麻木地思考一切。
乔德似乎和他一样,这话击中了他,他无话可说,他张张嘴,但没有说出东西,他的灰色眼睛轻轻地闪动。痛苦、困惑。这两种情绪交织而过。
芦幸看着他的神情,露出讽刺的微笑。他喘了一口气,擦掉脑袋上的汗滴:“但你别误会,我不是嫉妒你想带他回火星,相反的,我甚至还有点假惺惺地同情你。”他耸耸肩,泪水和啜泣已经消失不见,不知怎的,他的语气开始变的残酷和高兴,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他的转变像是一个人到另一个人。
“你以为我们真的能回去?”他一字一句地说。
张骆驼呆滞地看着芦幸,芦幸忽然之间吐露出的信息像一个恶作剧的谎言,又像一个无意义的句子,他一时没明白芦幸的话。乔德似乎也不明白,他的瞳孔微微放大,那针尖大小的灰色分裂开来。
“你是什么意思?”乔德轻声说。
芦幸恶作剧似地看着他们,欣赏着他们的表情。他似乎在等乔德发怒,又也许什么都没等:“你们果然不知道。”他说,声音低下来,“一开始我也不知道。”
他幸灾乐祸地摇摇头:“重庆,我们来到这里呆够四年,然后就能回火星。他们是这样说的不是吗?你也这样以为的?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那张冰冷的桌子一闪一闪,仿佛在揭晓什么,他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感叹道:“这就是我选择在游戏厅见面的原因。”
他看着那张桌子,手在上面碰触着,按下许多个键。一瞬间,那大厦的全息影像开始闪动,像是要崩裂,游戏的橙色标题开始左右摇摆,色彩渐渐淡去,最后渐渐变得透明,白色和灰色的像素撕裂开来,像是大厦的玻璃一扇扇在夜间粉碎掉落。
“我来给你们看个东西。”他说。
第53章 流浪之时(六)
芦幸漫不经心地在桌子上再按下了几个键,那按下声听起来平稳而有节奏。桌上的图案一一消失,接着帷幕再次拉开,重新出现的全息影像覆盖了它们。但眼前的这个全息影像看起来不再是立体游戏,而更像一副二维电影的画面,上面的色彩平稳而黯淡,就像被灰色天空笼罩的重庆。
张骆驼眯起眼,试图判别那全息影像是什么。它似乎察觉了他的想法,忽然开始自动放大,犹如镜头迅速拉近,那些灰色的色彩开始猛烈摩擦,像是高空中的云雾,接着一整个城市的画面冲破那些灰色,出现在张骆驼眼前。
那是不断被放大的城市景观,街道上的细节随之越来越清楚,那些像积木和像素一般的大厦倒映在他们眼前,接着变得无比鲜活。
最后画面停止放大,刚好能把那些街道俯拍清楚:一条条路,闪亮的广告牌,直通到底堆砌的轻轨。
张骆驼不用辨认就认出了这里这街道:这是南坪的图像。但他随即又犹豫了起来。
这里的格局虽然和南坪那条街道很像,但看起来更久更老,许多建筑物并不相同。
“这里是南坪。”芦幸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但是是更久之前的南坪,大概是十几年前。”他的视线停留在那些老旧无比的建筑物上。
重庆。大地,行走的人。镜头从天空中俯视,街道上走过的人群脸颊看起来冷漠而无助。
张骆驼点了点头,但随之变得疑惑起来,十几年前的南坪。芦幸为什么让他们看这个?
但他还没有说话,旁边的乔德已经皱起眉头:“你怎么会有这个?”他似乎对这些画面毫不惊讶,也不疑惑,仿佛已经看过千百次。
“是的,你肯定记得这个。”芦幸说,他垂下眼睛,声音很轻,“几年前,火星基地常常在课间播放这个视频,用航拍的手法介绍重庆各区,他希望我们能对重庆的地理环境了解得完全透彻,我们看了太多遍,以至于我们都看厌了。你记得我们最后一次看是什么时候吗?”
乔德抬起头:“飞船上。”他似乎并不明白芦幸为什么这么问他,因此几乎是波澜不惊地回答道。
张骆驼困惑地坐在一旁,这像个暗喻,他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他甚至不明白芦幸为什么给他们看这个,这看起来毫无意义,只是一堆空白时间堆砌起来的流动画面。
芦幸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是的,我们最后一次看到这视频是在飞船上,那辆从火星至地球的宇宙飞船,预兆着我们将开始地球四年生活的飞船,当时为了防止我们逃跑,他们让我们喝下能够沉睡十小时的药水,于是飞船启动后的五分钟,我们都睡了过去,在这十小时里,为了加深我们对重庆的记忆,他们把这个教学视频输到芯片中,芯片和我们身后的座椅连接,与我们的神经元相通,这样我们就能在睡梦中反复观看这个,就像听一首催眠曲那样。直到飞船达到重庆为止。你还记得是不是?”芦幸说,他的手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桌子,他任由视频里流动的飞船从他眼前流淌,也不愿意扫过一眼。
乔德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似乎还在判断芦幸的话。
而张骆驼,他谨慎地听着芦幸的话,他不太明白,但又明白了一些,而在这之中,他感觉得到,他最明白的是一点:芦幸想要说的到现在仍然藏在冰山下。
芦幸朝椅子后背仰了一仰,似乎不在意他们的沉默:“……而这就是我睡梦中看到的画面。”他抬起手,指指那些图像。张骆驼忍不住跟着他手指着的方向望去。那些画面。行人穿过马路线,黄灯亮起,无数老旧的飞船划过天空,张骆驼从中看到一架和他那架已经坠落的飞船型号相同的飞船。
芦幸看了一眼乔德,像张骆驼一样,他没发现乔德脸上有别的多的情绪,甚至乔德看起来对芦幸的话非常不在意,芦幸眯起了眼睛:“你觉得没什么特别的是吗?毕竟你也看到过这些,管理部的人都看到过,有什么可说的呢?”
他耸耸肩:“要是只是这样我就不会让你们来了,我相信他们仓惶之间放错了一些东西——”他喃喃着,眼睛注视着那宽大的屏幕,那些画面缓慢流动,灰色的天空像是要持续到永恒。
威武的Q的雕像、轻软的锡纸般铺平的大地。张骆驼注视那一切。重庆的很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但有些东西却永恒不变,即使它们是虚假的。
那些画面突然飞速地转动了。张骆驼疑惑地稍微转过头,看到芦幸正在按下一个键,画面因此快进,快到进了20倍,所有的飞船飞行快到变成了竞赛,人们的串流速度加快无数倍。
但这画面仍然没有什么特别,镜头从南坪扫到九龙坡,平常的连波折也没有。张骆驼困惑地皱起眉头,一切看起来庞大而无意义,重复展示着重庆的每一天,芦幸想给他们看什么?
但芦幸仍然镇定地让画面继续20倍前行,让它保持一种无意义的流动。
张骆驼凝视着画面:老旧的南坪、还未成形的游戏广场;过于美丽的九龙坡,它和别的街区对比起来非常残酷。北城天街,无数家堆积起来摇摇欲坠的小店,里面贩售各种低科技的小玩意儿:玩具无人机、老旧唱片、电子宠物。人们用它们修正自己的生活,仿佛那样就会感到好一些。
然后是停船场,无数停船场,那些张骆驼似曾相似,老旧型号的飞船从他眼前一排排划过,它们停的很整齐,看起来像呆板的人造甲壳虫,一只只已经灭绝的蜜蜂。
航拍的镜头扫过去,扫过去,像是没有意义。
忽然地,一阵滑稽的嗡嗡声响起。张骆驼眨眨眼。画面里,一架飞船从旁边飞过,它的机翼扫过镜头,巨大的翅膀停靠在镜头上方。
芦幸突然停下了画面,接着按照常速播放。
“你们看好了。”他说。
张骆驼双眼一眨不眨,但是有些困惑和不耐烦地看着。他不知道芦幸的用意是什么。
他听到飞船发出巨大的嗡鸣。它的底盘从画面前划过,挤压了镜头,画面因此变黑。
张骆驼起先以为是全息影像熄灭。但他马上发现画面上的黑色泛着淡淡的一层光,和他周围的黑色并不融合,画面仍在,只是变得更加黑暗。
三秒钟后,黑暗褪去,那架飞船的船翼消失不见,张骆驼已经准备好弹壳般紧密的飞船群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然后无尽地流下去、再流下去。
但是没有,镜头里不再有停船场这个宏大而呆板的场景,那些东西从镜头里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而狭窄的道路,它完全占据了整个画面。
张骆驼皱起眉:那是一条走廊,他发现了。走廊上没有灯,所以很黑。他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将视线移到左侧,看到一阵光,那光是圆形的。画面朝那圆形平稳地转动,接着固定下来。
小小的圆形里站着几个人。张骆驼注意到,好几个人。
芦幸微妙地瞥了他们一眼,他的视线停在乔德轻微动摇的手上。他低下头,按下放大的按钮,那圆形的光迅速扩大,将整个方形的画面所吞没,那几个人清晰起来。
那圆形不是光,是一扇敞开的门。门里是白色的房间,完全的纯白。十个人站在里面,来回踱步和说话,有男有女,他们站成一排,每个人之间都隔了着一张小小的手术台。他们正对天花板上一个蓝色的显示屏,表情都激动而惴惴不安。张骆驼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但那些私语大多数听起来很没有意义。
“你好吗?”“挺好的。”“你感觉怎么样?”“不能再好了。”这像是张骆驼常看到的敷衍寒暄,人们寒暄完后会走过去,忘掉对方。但奇怪的是,他们的语气都很激动,像他们说的话对他们意义重大。特别是其中一个女孩子,张骆驼注意到,她看起来很开心,橘色的头发随灯光闪闪发光。
芦幸再把画面靠近了一点,张骆驼眯起眼,那些人和手术台离他们更近。张骆驼注意到他们似乎都穿的是统一的服装:灰黑色的衣服,精良的材质,左右肩上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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