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当孤立守恒定律被打破-第3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个转折非常突兀,张骆驼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芦幸注意到他的反应,朝他摊手,语气讽刺地说:“你不知道——他是管理部的头儿,和火星联络的最多的就是他,基本所有东西在他那里都有一份。我想着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梦。毕竟那些梦实质是火星输入我们脑海的数据,装载在芯片里,和我们一起来到重庆,芯片很有可能没被带回火星,而是保管在他那里。”
他转过头,手指在桌上敲敲,这次回到了游戏界面,它像一面玻璃墙般挡在他们中央:“不过我当时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火星很有可能销毁了那芯片,结果没想到我真的找到了它,火星似乎不觉得装载有重庆地理知识的视频有什么重要的。于是我成功地把那些芯片都带回了家。然后我用电视机将那些芯片挨个放了一遍,结果我发现别人芯片里的影像似乎都没什么特别的,从头到尾就是重庆的东西。但直到我放到我的。”
他停顿了一下:“当我看到四十九分二十五秒,机翼挡住画面时,那个梦熟悉地被黑色包围、打断,然后跳转到那个画面,我意识到了,那是真实存在的。接着我再次看到了那场景和内容。火星。家园。还有那些人,穿制服的人,被杀的人。”
乔德没有说话,他一如既往地警惕,那双灰色眼睛除开微微闪动,几乎没有透露任何东西。
“我睡梦中的影像也许不清晰,但是视频再清楚不过,我完全记住了我看到的内容。我看到那制服就是管理部的制服,那些穿制服的人看起来就像我们,翻版的我们。那视频里还提到火星、家园,那些我再熟悉不过的东西。我就在那时产生了怀疑,尽管我不知道怀疑的具体指向,但我能感觉到那视频的不对劲,有一些地方不对劲——”一架飞船从芦幸的眼睛里遨游而过,他对乔德的沉默并不在意,“当时我决定弄清楚这是什么回事:这个视频,里面穿管理部衣服的人,这是个恶作剧还是什么?里面的那些人是真实存在的吗?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张骆驼屏住呼吸,芦幸看向了他,张骆驼看到芦幸所说的疑问从他的神色里流过:那些人、那些“火星”,令人感到如此熟悉但又困惑的词语。
芦幸移开了眼睛,他看向垂在自己左边的壁画,他看了那繁复的花纹很久。上面织的是敦煌神像,游戏之神。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说话:“我注意到了视频里面的手术台,它看起来像某个医院的。鉴于那群人穿着和我们一样的制服,于是我假设如果他们真实存在,那应该和我们一样,都居住在重庆,那么这个地方应该是重庆的某个医院。于是我想也许我可以通过医院知道些什么。但我折腾了很久,花了半个月在各个贫民区和医院跑来跑去,一无所获。因为重庆的医院太多了,私人诊所也很多,特别是贫民区,几乎每个人喜欢在简陋的手术台上让自己的身体焕然一新。”
他埋下头,望着桌上那些复杂的按钮,他的手轻轻地划过,但没有按下去:“我感觉我自己在海底捞针,就放弃了……在我以为已经无望,最后一遍看那个视频时,我忽然注意到了一个东西——”
他的眼睛像是陷入深思的情绪之中:“我发现那个机器人最后提到了一个词:墓园D…0区。”
张骆驼注意到,乔德似乎已经明白了,他轻轻一动。
张骆驼也明白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猜测道:“飞山墓园?”
墓园是个不祥的词,他们很少提起。而重庆同样不喜欢墓园,那太不详了,也许因为这样重庆的墓园才只有一个:‘飞山墓园’。张骆驼对这个记忆深刻,他在电视上看过广告,那上面宣传那会是他们所有人的最后归宿,每个人都可以在里面拥有一个不到几平米的区域。
“重庆唯一一个家,空间足够宽大,当然,你会被冷藏起来,以保证你的面容和你活着时一样美丽。”广告员笑容满面,而他不寒而栗。
他不禁颤了颤,芦幸看了他一眼:“你也去过?“
张骆驼摇摇头,回答道:“我知道它。”
芦幸耸耸肩,他注意到了张骆驼的颤抖,语气轻松而冰冷,看起来他并不在意:“其实里面没什么可怕的东西的,只是像一个赶紧点的仿造人分解厂——我去过,就在我决定去调查后,你们都知道重庆唯一的墓园就是飞山墓园。那里和其他地方差不多,天花板用白色的巨蓬做成,用来挡雨,投放蓝色天空的全息影像之类的。仿造人躺在透明的方盒子里,面色平静,周围坐着几个悼念他的人,旁边都是假造的植物、花。差不多就是这样,每个人都可以自由进出。”
他露出回忆的神色,像想到了什么:“除开D区,D区没有人悼念……”他轻轻地念着,“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张骆驼不知道,看向乔德,乔德无视了他的目光,眼睛一眨不眨,似乎不准备表达任何看法,张骆驼有些失望地准备移开眼睛,但突然地,乔德冷冰冰地回答道:“D区,贫民专用区。”
芦幸腿抖了抖,他抽出手来,笑容意味深长地扩大:“是的,D区,你说的没错,贫民区。那些流浪汉、□□、潦倒的杀手、无名之人,他们都被埋在里面,所以那里躺着的人数太多了,比其他有名有姓的区域多几十倍。”
他坐直身子,眯起眼睛:“而我记得那个机器人提到的区域就在D区,D…0区。”
张骆驼不禁颤了一颤,提到墓园让他感到有些生理上的不适,而游戏厅很冷,那些全息影像像是潮湿的雨水从天花板覆盖到他的身上。
芦幸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微笑,似乎是笑他的反应,他继续说下去,语气很自在,但听得出陷入了回忆:“我当时没有你那么怕,我直接走进去了D区……那里其实还好,只是躺着的人比其他地方人多上很多倍。那里很可能有上万个透明盒子,D区为了容下他们,节约空间,把透明盒子弄到最小,把他们折成抱膝的形状,那些人露出脸颊,看起来平静而痛苦。我每走过一张脸,十秒内我就会忘记他们。我再次发现,走在里面我很茫然,我要找什么?难道指望找到那些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人吗?这简直是荒谬,我根本没法从这么多沙子里找到自己想要的那颗。
“我于是决定问问。”他说,“问问管理员,他坐在管理室里发呆。他茫然地看着我,告诉我可以自己用照片去查,基本上都能查到。但我来的太匆忙,没有带照片和影像,而且我也怕火星发现,因为这里查询的数据可以上传到网上,于是我只能挑我印象最深的问他:找一个女孩儿,橙色的头发。但是他还是摇头。我没有办法了,我只能退而求次,问他知不知道D…0区在哪里。然后他指给了我,在D区的第几排开始,直到多少排。但那范围也太广了,一望无尽,像一个南坪区。我知道基本无望,没有办法了,只能走过去,在里面晃荡,我查不到任何事情。我想。”
芦幸讲到这里,抿起了嘴唇,似乎想起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最后他露出了一个讽刺的微笑,仿佛看到了一些东西已经隐隐约约地浮现。他继续说道:“我是这样以为的,差一点。但当我在游荡时,一些冥冥中注定的事情发生了。我走在那些方盒子间,没有留神,一不小心撞到了其中一个水晶盒。我吓了一跳回过头,下意识地想说对不起,然后我看到了一张闭着眼睛的脸,他隔着玻璃对着我。这没什么,这是墓园,他闭着眼睛理所应当,虽然有些恐怖。但是我发现了一些不同,一些细微之处——那张脸看起来非常熟悉,过于熟悉,像是刚刚才见过。”
张骆驼不安地掐着手指,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什么在芦幸的话里显现。
芦幸坐了起来,他看着张骆驼和乔德,他的视线穿过那些被电流吹拂的全息影像:“那不是我的梦中人,但是也让我非常吃惊。他看起来很胖,像只大象,这让我感到很熟悉,似乎见过他,还和他谈过话,虽然只有一次。然后我想了起来。”
“他是上一届的管理部的人之一。”
“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沉睡在方盒子中,看起来和其他的尸体没什么区别。但奇怪的是,他的额头前有着一根长长的缝线和疤痕。”
乔德的瞳孔猛地收缩。
张骆驼一颤。他明白了过来。
“那道缝线非常熟悉,和我在梦中看过的缝线的样子一模一样。”
芦幸的表情非常阴沉,先前的笑容全部垮塌。那些橙色的游戏标题在他的表情下变得暗淡无比,他的神色在这一刻完全变化,数不清的情绪忽然全部冲入他的话语间。
他说完了前面那句话,不得不停了一下,这才声音尽量平稳地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完全蒙了,我完全没想到过会在这里看到他。接着我的视线朝着他的旁边望过去。挨着他的还有无数个方盒子。我走下去、走下去,直到他左边第十个方盒子为止。我发现这些方盒子里的人我都有印象——他们全是上届管理部的人,而现在他们全部躺在里面。然后我发现,他们的额头都有一条长长的缝线和疤痕。”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回到火星,而是躺在飞山墓园的D…0区。”芦幸一字一句地说。
第55章 流浪之时(八)
乔德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芦幸,他的椅子因为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但他没有朝芦幸大吼,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因为震惊站起来,像是什么反应也没有。但张骆驼低下头,他看到了乔德的手,它在颤抖,轻微地颤抖,那双手撑在桌子上,穿过那些虚拟景象,仿佛体力不支。
乔德张开口,想要说话,但是又闭上了。芦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发言。良久,乔德说:“……你继续说。”他的声音非常干涩。
张骆驼担忧地在桌下握住乔德的手。我……。他对他轻声说。但无法说完这一句话。这些混乱的信息同样打磨着他的头脑,他感觉他在不断沉入深海,骨头不断震动。
他只能轻轻伸出手去,握紧乔德的手。
芦幸的说话声像钟般沉重敲响:“我觉得你们大概已经明白了我的潜台词……”芦幸说,他看出了他们的震动,开始有些意兴阑珊,“就像当时的我,我那时已经明白了很多,至少百分之五十。但我仍然垂死挣扎,于是我又偷偷见了个人,唯一的一个人……”
他停了一下,似乎陷入长久的空白,然后他回过神,说道:“范柳。”
“……范柳?”乔德重复了一遍,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
“是的,范柳。”芦幸自在地说,“但他不是那种你问什么他就会告诉你什么的什么人,你知道。我如果就这样去问他,他肯定什么都不说,但他有个弱点,就是酒,他喜欢喝酒,而且酒量不好。我十五岁的时候和他喝过一次酒,他醉酒后几乎无话不说,我于是买了瓶酒,我想试试,也许在他醉后我可以问出点什么。”
芦幸他的手在桌子上有节奏地点着,他慢慢地回忆着:“我说有事找他,他就在火星开了他的全息影像,然后我拿起了带来的酒,说我们开个异地酒会,他同意了,去拿了他的酒。我用我的杯子喝一杯,他在火星上喝一杯他买的酒。然后他醉了。我就趁机问他能不能给我前几届管理部的照片,因为他们都回到了火星,我想将他们的照片贴在我卧室的墙头激励我自己。结果他爽快地发给了我影像。……你猜怎么着?”
他抬起眼睛:“我看到了自从重庆成立以来所有的管理部成员。足足有十几任。然后当我翻到第十任,我看到了很熟悉的人。照片上的人朝我微笑,其中那个橘发女孩的笑容尤其显眼。”
“我给了四公里一个男孩一笔钱,让他带着这版照片去查查墓园D区有没有这些人。我还特意剪下了那个橘发女孩的照片,拜托他如果找到了她的盒子,就放一束带有蝴蝶结的花在她盒子面前。那天晚上,他到我面前,告诉我每个人都躺在D区里,还告诉了我详细的位置。一周以后,我假装无意地再次来到那里,就像那男孩说的那样,我一一找到了所有届管理部的人。我还看到了那男孩送的花,它仍然摆在那里,水晶盒里是那个橘发女孩。她的头发像死之前那么耀眼,头上带着缝线和疤痕,躺在方盒子里,面色平静。”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他们没一个回到了火星。”
张骆驼感觉到,乔德握着他的手的力气在慢慢减小。
芦幸微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那神秘而复杂的笑容在他脸上扩大:“我想你应该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头儿,你一向很聪明。”
他对着乔德,语气讽刺:“想想看,其实每一任管理部都躺在墓园D区里。但是之前我们为什么不知道呢?四年任期一到,他们消失不见。我们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卸任回了火星,而重庆的其他人根本不关心,因为他们讨厌管理部。实际上那些卸任的管理部都像我梦里的那些人一样,被带到某个房间,被手术台说服做个灭菌手术好回火星,其实是去死,然后被丢到D区。”
芦幸的声音渐渐提高,他的面色再次变红,粉色的潮红涌入他的额骨,他看起来虚弱无比:“我那时才明白了,火星从来没有让我们回去的打算,他们只想让我们留在这里。换句话说,没人能回去,一旦来到地球其实就等于被放弃了。”
那声音冲入张骆驼的耳朵。被放弃了。那声音在他耳朵里震惊地被重复着,听起来很刺耳。但他甚至没法开口说话,让这个声音停下,因为他感到那话里的内容是如此惊骇,压迫着他,甚至连动都无法让他动弹——更不用说乔德,他的手松松的,垂在椅子旁,似乎完全愣住了。
“而我们,第十八届管理部的命运,估计和他们也一样。”芦幸冷酷地说。
他顿了顿,不知为何笑起来,他的笑声像是尖利的电流,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停下来。他注意到房间里一片沉默,张骆驼和乔德都不发一言。他挑挑眉,坐起来,将笑声压抑回喉咙,喘了口气:“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查查,去墓园,我说的是真的,我这里还有他们的影像。”
他摊开手,丢过一个银色的薄片,它被甩入空中,穿过闪闪发亮的大厦影像,滑到桌子对面的乔德面前。
他没有等乔德接过它,又笑起来,他的笑声很低,像是机械老鼠啃咬白纸的声音:“对不起,但是我想笑。”
“看看你,脸色多差,你一定想不到有这样一天。”他深呼吸一口气,但憋不住,又笑起来,他满脸发红,那些光影扑在他脸上,像是额外的毒素,他盯着乔德那苍白无比的脸庞,张骆驼也转过头,盯着那面庞,那面庞出乎以往,呈现一种几乎空白的神色,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乔德?”张骆驼试图张开嘴,担心地低声说,但他喃喃的声音被芦幸盖了过去。
“你知道吗?这是我今天最开心的一件事……”他大声说,微笑着,“你以为你比曾林高人一等,你们都以为你们比曾林高人一等。但你们其实不是。你们,我,甚至比不过仿造人。我们都会死,但他们可以在每个四年后继续活下去,但我们不能。我们直接去死,然后被安在D…0区,那个贫民区,无家可归之人的地方。这就是我们的优越感,我们最后的归宿。”
芦幸大笑着摇摇头,他笑的太过,不得不忍住肚子的疼痛,匍匐在桌子上:“你还想带他回火星……痴心妄想。”
他摇着头,恶意地从手臂的缝隙里窥伺着他们,他的笑容扭曲了,几乎像哭泣:“曾林——曾林要是知道——”
曾林,他再次提到曾林,像那是他生命中无法过去的一道坎。
张骆驼已经没法看清乔德的面部表情,它被那光斑和阴影遮挡住了。
张骆驼甚至无法说出一句话,他想再次伸出手去,抚摸乔德,但他不知道他这个动作是否正确,最后他不再想了,直接伸出手去,牵住了乔德:至少告诉他,他在这里。
芦幸仍然在笑,笑声延迟地在他喉咙中迸发。他一阵又一阵地笑,嘲笑着和他一样的乔德,他的命运共同体——他的笑声将永无停止之时。
“对不起。”但一个声音忽然轻轻地响起来,打断了他的笑声。
芦幸愣住了,他的笑意仍残留在嘴唇上,还来不及消失,接着他有些茫然地看向了那声音的来源处。
张骆驼愣愣地望着乔德。
那声音像幻觉一般。
“什么?”芦幸坐了起来,他茫然地说。
“对不起。”那声音再次平静地响起,打断了一切。乔德抬起头来,他的灰色眼睛从被涂抹的光影和嘲笑声中逃离了出来,恢复了原本的颜色,闪闪发光。
张骆驼看着那眼睛,愣了一下,那眼睛里没有任何因为道歉的屈辱感、不甘心,或者被芦幸羞辱的愤怒,只有中肯的平静,和一种驻扎的情绪。
张骆驼曾经看到过那情绪,在某一瞬间,某一个微不可闻的瞬间,那是很久以前,乔德鼓起勇气,向他道歉时。那情绪一闪而过,将乔德的灰色眼睛凝聚的密不透风。
他感到手一动,他低下头,是乔德的手。乔德轻轻地握了一下他的手,那手甚至还在颤抖,像是在寻求支持,打消对一切的质疑。
张骆驼立刻恍然大悟,他紧紧地握回去,尽管大脑一片空白,却没有任何犹豫。
芦幸愣住了:“你在说什么?”他试图嗤笑了一声,面色却变的苍白无比。
“对不起。”乔德说,他忽略了芦幸的语气,平静地说。他说这话时有些笨拙,他完全不习惯这样说,但他坚持说完了,语气真诚,就像他对张骆驼,声音干涩无比,“我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芦幸语气令人听不出情绪地说:“对什么?对你回不去火星这件事吗?你不用说,反正你也回不去了。”他觉得自己开了一个乔德伤口上的微笑,又得意地嗤笑了两声,但那声音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发自心扉,他看起来有些诧异。
乔德摇摇头,显然他的注意力完全没在他回不去火星这件事上:“是对曾林,还有你。”
芦幸听到了曾林,颤抖了一下,但他马上用不屑的冷笑掩盖了过去,他的目光冰冷无比:“你何必装成这个样子呢?”
他朝后一昂:“毕竟你根本不知道,也完全没法理解那些痛苦,所有的东西对你来说都只是回火星的障碍,现在那障碍包括你自己——你的心早就被冻住了,你没必要勉强自己道歉。”
他非常咄咄逼人。但乔德并没有因为他的冷嘲热讽退缩,相反,他抬起头,直视着芦幸,语气平静:“也许你是对的,我的心早被冻住了,我是没有资格这样说,尤其是在你和曾林面前。但我仍然想道歉。我以前从来不懂那些痛苦,不把它当回事,因为那时我只知道心被冻住的感觉,但不知道将冰冻的心用火烤化,却再被冻起来是什么样。”
乔德几乎像个笨拙的小孩那样形容道:“直到我自己感受了一遍,我明白了。”
芦幸仍然在笑,但他的笑容没有刚才那么自在了,而更像一种伪装,每当乔德说一句那笑容就僵硬一些。也许是因为他根本没想过从乔德口中听到这类的话。心。道歉。冰冻。那些几乎令人诧异的情感。
“那很痛苦。”乔德喃喃地说,“当你整个人已经知道了情感这回事,并且拥有了它,但是上天却想把它收回,就好像拥有了生命后再死亡了一次,你眼睁睁地看着那种虚无感覆盖了过来,你想反抗,但是却没办法反抗,你甚至连抗议都没有办法,因为那是上天的决定,但是你还是感觉痛——很痛。”
芦幸许久没有说话,他仅仅只是直视乔德,像那样他就能得到他在思考的一切。
乔德继续说,若有所思的:“痛到你感觉到你其实一无所有。”
他抬起头,直视着芦幸,后者已经没有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也直直地看着乔德。乔德停顿了一下,接着坚定地,轻声地:“……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道歉——朝你和曾林。”
“……以你过去的朋友的身份。”
笑声从芦幸嘴中彻底消失了,他像忘记了微笑是怎么回事,而那笑意也从面部的肌肉上撤离,他不再微笑,不再伪装,许多情绪一闪而过,但马上又归于平静。接着芦幸再次轻笑起来,他把头埋进手中,趴在桌子上笑,桌子因此抖动。他又抬起头,张骆驼和乔德这才看清楚了他。芦幸没有再笑了,他的眼睛里藏着眼泪,眼泪从他的眼角下划过。房间里十分安静,只有似有似无的哭泣。最后他坐了起来,面色已经变得和往常一样,尽管粉色仍如每日必见的潮汐停在他的皮肤上。
“你以为你是谁?”他深呼吸一口气,说,“……他已经死了,你道歉有什么用。”
他躲过乔德的目光,低下头,没有再说别的话,满屋都是他轻微的抽噎声,他无法抑制住那声音,只能由它自由流淌。
全息影像在桌上静静地闪耀。好一会儿,那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逐渐消失。芦幸用手揉着鼻梁,将自己藏在阴影下,仍然一言不发,犹如眼泪已经让他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良久,他完全恢复了几乎等同于冷淡的平静,终于开口了。
“你让他走吧。”他说,非常疲惫。
“我是说他。”他看着他们困惑的表情,指了指张骆驼,张骆驼不明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