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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油藏-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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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真是一个非常令人不愉悦的噩梦,在凌寒被人带着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年幼的简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嘶声裂肺地大喊,“妈妈……”叫声尖锐刺心,简亦文睁开了双眼。
  “医生建议您还是把心脏换了,”简凌一边看着监控感应器的屏幕,一边说,“费用也不是很高。”生物材料的人工器官加上血管,利用精确的3D打印技术,可以做得和原版一模一样,除掉天生畸形或后天病变的位置,能给人多带来几乎一倍的寿命。一般收入的人固然消受不起,因为大部分国家,生物材料的人工器官是不包含在医保范围内的,特别是近年石油告罄,对制造业打击甚大,人工器官的原材料可不是一般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换不换的,就这样吧!”简亦文揿动手边按钮,让床调整到一个比较舒服的半卧姿势。我不怕死,他想说,也许我早该死了。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触到了简凌的手臂,这几乎成为他的一个习惯,看看眼前的儿子到底是传递过来的图像还是真实的身体。简凌也一如既往地轻轻避开。
  他看着简凌,简凌却不怎么看他,这三十年来,他们父子一直以这种尴尬的形式相处。自从凌寒离开之后,他这个儿子就非常温顺乖巧,当时才六岁的简凌几乎有三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简亦文不知道该怎么开始那个话题,但是沉默了一会儿他就很清楚,如果他不开口,简凌是不会主动和他讨论这件事的。
  “约瑟夫给我打电话,”简亦文终于开口了,他看到儿子正襟危坐,一种让他很腻歪的认真倾听的姿势,于是他不打算再绕弯,“他说你们新入职了一个人,叫凌宇戈。”
  简凌的姿势没有变,脸色也没有变,只是右手的拳头紧紧地捏了一下。他没有接话,直视父亲的眼睛。简亦文没有退缩,迎着儿子灼灼的目光看过去,“他到底是不是……”他将脑袋吃力地从枕头上探起来。
  “是!”
  听到这个回答,简亦文颓然地倒回去,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
  “我也是刚知道。”简凌淡然地回答,“如果不是他要到北海分部就职……”
  恐怕我们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在那个最远时距离地球四亿公里的地方,除了母亲,还有一个和我同父同母的兄弟存在。
  “他被送回地球的时候已经十六岁了,按法律,如果本人没有意愿的话,政府没有通知其他亲属的义务。”十六岁,已经是国际公认的成人年限,本人就可以决定很多事情,比如,是否和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与兄长相认。
  那么他回来做什么?这句话简亦文想问也问不出口,虽然他知道,有些事情没那么简单。
  简凌看了看父亲的表情,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杜尔塞勒先生听取了他的建议,想采用可控地震的方式采油。”
  如果成功了,是不是意味着可以为他们的母亲脱罪,从火星招回来?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中忐忑,似乎那把悬在头顶三十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马上就要落了下来,想到这里,简亦文疲倦地合上了眼睛。
  (待续)

  兄长的馈赠

  约瑟夫整个人陷在一张宽大的床上,身上贴满微小的传感器,床边还站着一位穿白大褂的人,眉骨高耸,表情严肃,体格健壮,大约六十上下的年纪。
  “约瑟夫,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这可是目前法律禁止的行为,前面也没有公开的案例,一旦失败……”
  杜尔塞勒先生骂了一句粗口,“伯纳德医生,我谢谢你提醒!法律的问题你就不用管了,本人屁股后面跟着整整一个法律顾问团。至于失败……”他那双猫一样的眼睛冷冰冰地看着对方,“你会拿不到剩下的款项,而且,说不定法院会给你送上一张去火星的单程车票。先生,请问你还有得选吗?”
  伯纳德医生嗓子眼里咕哝了一声表示不满,但没有说出来。没得选,这不是钱的问题,他已经被杜尔塞勒绑在了这驾战车上,无路可逃。于是他不再啰嗦,将眼前的屏幕接入隔壁的房间。那里的床上躺着一个纹丝不动的约瑟夫。阿。杜尔塞勒,是一个□□体,只有身体,没有灵魂,正静静地等待原版将自己的大脑思维经过数字化之后,原封不动地拷贝粘贴过去。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伯纳德医生的心脏都快跳出胸口了。
  这时候床上的这位又开口发话了,“不用紧张,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吗?还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吗?”
  上一次伯纳德还是一个实习学生,跟着自己的老师,见识了人类医学史上最了不起的一幕,大脑思维在经过短暂的数字化处理之后,进入了另一个人体,和新的脑细胞结合。第一具身体作为无可救药的植物人被法院判了安乐死。这些年来他不停地回想那一幕,一直在扪心自问,到底算不算谋杀。这样的高科技犯罪是见不得人的,他的老师保守这个秘密,身为一流的脑科学大师,却扮演着最不入流的全科私人医生,一直到死。伯纳德真不知道他图什么?图名?连成果都不敢发表,图利?钱也没敢收。
  一想到这个,伯纳德就非常怨念,为什么还是学生的他就看到了如此少儿不宜的情节,不得不跟着爬上这条贼船。
  “你能保证我的新身体没有癌症了吗?”杜尔塞勒又继续问。
  “那是一个基因缺陷,”伯纳德医生回答,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我们在□□体上已经修正过了,当然……是否发病,那都是概率……”
  好吧,大不了下次病发的时候再□□一个就是,杜尔塞勒撇撇嘴,“最好恢复得快一点,十天后我要组织公司的研究团队开重要会议。伯纳德,我想问问,在保证我的大脑思维全部转移过去之后,你们会把现在的我怎么样?”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毁尸灭迹。伯纳德医生默默地在心里回答,没有敢说出来。他示意杜尔塞勒躺好,一管镇静剂默默地推进了这位全球第一大公司总裁的静脉里。
  凌宇戈走进公司大门的时候看到了前台的奥尔森太太,在这里她已经化身为正常身高的职业女性,穿着笔挺的高跟鞋,头顶大约到他的鼻尖。凌宇戈默默地比划了一下对方的身高,说声早上好就打算去办公室。
  “凌先生,”谁知道奥尔森太太竟然叫住了他,“简先生让您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她顿了顿,似乎接收到什么指示,“真身,不是图像!”
  这年头同事之间用真身串办公室可不常见,凌宇戈一边嘴上答应着,一边根据标牌往简凌的办公室走去。
  大概是门上的自动识别系统起了作用,凌宇戈连门都没来得及敲就被请了进去。他那位同父同母的生物学上的兄长正穿着第一天见面时那身变态的大袍子,站在书桌前严肃地打量他。
  奥尔森太太化身为三尺小人,站在桌上,“凌先生,请您往那边的隔间去,把衣服全部脱光。简先生申请了一套穿戴式计算机给您,请您尽快测试。”
  奥尔森太太的表情设置细节入微,此刻脸上的微笑不仅是礼貌,而且带着别样的意味,似乎这场兄弟相会让她感到非常有趣。不知道程序员们处于什么样愤世嫉俗的超凡品味,并未像其他公司那样把这位总秘书设计成大胸细腰的妖冶艳货。
  她总是穿着稍微过时的职业套装,头发梳得纹丝不乱,脸上的皱纹显示,如果她的形象是真人,应该有五六十岁了。她长相普通,起的名字也是北欧最普通的姓,奥尔森,可是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不可言说的优雅女人味。不是专业程序设计师的人们,经常很想知道这些程序员是处于什么样的神奇功力才能把一串串代码写成如此生动活泼的形象。
  奥尔森太太作为这座大楼的灵魂人物,分时系统给予她无穷的□□,她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为任何员工服务,而且用户都不会感受到其他用户的存在。
  凌宇戈略愣了一秒钟,乖乖地往奥尔森太太指的方向走去。他在地球呆了十四年,也知道这种全身穿戴型的人机交互计算机是现在最前沿的智能计算机,但是所用者寥寥无几。无他,价钱贵尔。
  当滑润的人造皮肤贴在他身上的时候,凌宇戈真的由衷赞叹这仿真工艺,止于至善,在心理作用下,他感受到大量的数据在自己的骨骼神经内游走,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感到有些眩晕。
  “这真是给我的吗?”语气很兴奋。六岁生日那天,同在火星被流放,追求母亲的马丁叔叔给他安装了电子游戏机,当粗糙的液晶屏上出现了一格一格组成的小蛇开始吞吃豆子越变越大的时候,他尖声大叫起来。
  看着凌宇戈紧张的肌肉微微发抖,脸上却是按捺不住的激动和震撼。简凌从心底升上一种由衷的满足感,一个专注于工作总是忽略儿子的父亲,突然有一天买了一件孩子向往已久的玩具,看着亲骨肉又蹦又跳又开心的样子,大概自己也得到了精神上的享受。
  简凌轻咳了一声,“这是公司财产,只限于在奥尔森太太的监管下使用。”
  显然凌宇戈并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而是打开了最近的一个显示屏幕,并且和简凌身上的计算机联了网。
  “这么快!”凌宇戈调出了地球的内部结构图,“正在做图像重建吗?”
  “是的,”简凌回答,走到他身边一起看那屏幕,“太阳喷射的中微子流并不均匀,每一张传回来的图片都有大量的噪点和误差环需要去除。你有什么看法,能让效率更高一点?”
  “可以和从前利用地震波绘制和重建的内部结构图做比对,”凌宇戈不假思索地回答,“这样可以定出灰度的阈值,否则这么多图片,再精密的计算机也比不上人眼,虽然这种人机交互模式已经能大大提高效率了。可是光你和我根本不够!”
  “我也想到了。”简凌说,“是个好主意,这个工作交给你,一周之后我要看到你的报告。”
  “一周?”凌宇戈反问。
  “嫌长?再过几天老板要组织开会,”简凌已经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让凌宇戈离开,“你可以直接把每天的工作进展传给我。”
  “岂不是你每天都可以监视我的进展?”凌宇戈语带讥讽地问。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简凌回答,“老板急于看结果,毕竟天幕在那里转,每一分钟都要花钱的。”
  “老板是有……钱……人……”凌宇戈故意拖长了音,表示对这类人傻钱多的商n代表示不屑。
  “约瑟夫。阿。杜尔塞勒可不是简单的有钱人,他是石油无机成因论的提出者之一。最初震惊学术界和经济界的那篇论文,他是第二作者。”简凌冷冰冰地回答,这个小子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只来地球十几年,约瑟夫早就退出学术圈了。
  而且第一作者是凌寒,第三作者是简亦文。要不是后来老杜尔塞勒先生的身体每况愈下,强硬命令约瑟夫离开学术界回家继承产业,现在这位贪得无厌的商业巨子说不定早就被打发去火星了。
  简凌曾经在父亲的电脑里看到过他们三人的合影。凌寒站在左边,左脸微微向镜头外侧,带着明朗的笑容。杜尔塞勒大大咧咧地把两人搂在怀里,一副黑社会大哥的样子。简亦文的笑容带着一点腼腆。简凌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约瑟夫这么尖酸刻薄贪得无厌,而他那清高老派的父亲却始终没有和他绝交,看到这张照片之后,他感觉有点理解了。
  “不要以为你试探性地提出地震出油被他同意了是因为他好蒙蔽,恰恰相反,在这方面他的嗅觉和神经是很敏感的。你提出的,不过是他这些年一直想重提却有没找到机会的事情。”
  凌宇戈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那么,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既然大老板都有意如此,为什么简先生还有简老先生都坚持反对呢?”
  特别是简老先生,在北海石油被逼破产之后,简直成了继杜尔塞勒之后最大的赢家,不但没有动摇其大公司首席科学家的地位,而且还获得了杜尔塞勒石油公司一部分原始股票。升官发财死老婆,中年男人该占的便宜都占尽了。而且三十年来绝不替地震采油翻案说话,还一直持反对意见,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么心虚?
  “你根本不了解他,”简凌似乎猜中了凌宇戈所想,“反对地震出油,并不是出于私心。”
  “公义?”凌宇戈继续讽刺道。
  简凌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对面那个和他模样肖似神情激愤的年轻人,“凌宇戈,这个世界的诞生,是一个小概率事件的结果,要毁灭它,实在是太容易太容易了。”
  他看到对方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先是愤怒,听完他这句话,突然变得迷茫,又显得无助,于是开口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凌宇戈摇摇头,“没别的事,我先回办公室了。”说着他穿着一身大手术袍,里面□□着离开了,忘了他的衣服还在旁边的小隔间。
  “凌宇戈,你在这个世界上的诞生,是一个小概率事件的结果,要毁灭你,实在是太容易太容易了。”曾几何时,凌寒抱着小小的他,一半喟叹一半庆幸地说。她以为儿子已经睡着了,其实没有,他总是要坚持到母亲回来才肯睡觉,只要听见她进门的声音,他就马上钻到被窝里,眼睛闭得紧紧的。
  虽然凌寒经常出于发泄情绪揍儿子,但凌宇戈一点都不恨她。他见过太多太多被流产被抛弃的火星孩子,有一些生下来还很健康的婴儿,被他们的母亲通过真空压缩管道抛到防护罩的外面,几秒钟之内就变成一团硬硬的石块,连哭声都没有留下。没有人叹息,也没有人怜悯,大家都很忙,为生存而战。和他们比起来,凌宇戈没有被冻着饿着,也没有被母亲忽略,不管工作再忙,凌寒都要抽出时间亲自为他的功课做启蒙教育。
  想到这里,凌宇戈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离开火星,每天以自己讨厌的表情,面对这些虚伪的地球人。
  (待续)

  碰头会

  公司有多久没有开过这样传统的真人了,简凌一边和那些每日相见却又很久不见的来自各国的同事握手寒暄,一边暗自计算日子。有很多人似乎是第一次站在真人面前,感觉很熟悉,却又很陌生,真实的身体散发出来人的气息,和数字信号的仿真图像有着质的区别。看来公司各个分部的科研组都派了代表过来,这说明约瑟夫打算干一票大的了。
  简凌毫不怀疑,其实凌宇戈的主张早就中了老板的下怀,事实上已经有好几年,杜尔塞勒的律师团都在为了使用人工地震来采油的合法化奔走呼告。普通民众可不管别的,他们早就受够了物资匮乏的苦,很想借此来倒逼各国政府,打开一个石油开采的缺口。
  老式的方形桌在这间很大的会议厅里摆成了环形,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嗯,大家都知道,待会儿要放三维图像的。那几个从法国和意大利来的同事正兴奋地大声说笑,意思是,好久没有开过这样人挤人的碰头会啦,这种热闹的时光真是令人怀念云云。
  简凌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凌宇戈坐得离他稍远,在几位女士中间,不知道小声说什么,乐得那几个不住地捂着嘴轻笑。在外人面前,他是很有人格魅力的,谈吐幽默,妙语连珠,笑起来就像初夏的阳光。看得简凌突然手痒痒,很想在那小子后脑勺上狠狠地拍一记,笑什么笑,严肃点!
  正前方摆着一张黑色的软皮圈椅,不消说那是大老板的专座,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老板来得有点晚,不像他的为人。简凌和不少同事都听说老板得了绝症,身上能换的器官都换了,也没挡住日渐消瘦憔悴。
  终朝只恨聚无多,聚到多时眼闭了!
  还不等他继续胡思乱想下去,门开了,约瑟夫迈着大步走进会议厅,“女士们,先生,各位早上好!”声音洪亮,绝对没有传说中奄奄一息的样子,要不是他固有的眼神和拉开椅子的小动作,简凌几乎要怀疑老板是不是找了个替身演员。
  会场上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看向约瑟夫。
  嚣张的大饼脸先是冲着简凌微微点头,然后张嘴开始说话了,“各位,想必你们已经见过你们的新同事,Hugues Ling先生了吧。”他用手一指凌宇戈,“来自火星的男人,和你们这些孬种都不太一样!”这句话引来一片哄笑声。简凌看到凌宇戈也微微一笑,好像对老板的评语很受用。
  “我们请Hugues先说。”约瑟夫伸出粗大的手指了一下凌宇戈。
  简凌隐隐觉得有些事情好像不对,具体是什么,想不出来,一定是这些天熬夜太多,脑子不好使了。
  凌宇戈微微颔首,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笔,一个巨大的地球模型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一阵的工作结果,我都向简先生做了汇报,”他开始转动众人眼前的模型,“这是图像重建的结果。我们和之前用地震波绘制的结构图做了比对,设定了灰度的阈值,这里面黑色的地方就是新油藏集结的地区。
  “西西伯利亚和俄罗斯地台之间的乌拉尔山就是一个深大断裂,历史上曾经发现乌拉尔山的两侧油气资源特别丰富。类似的情况在中国腹地也有,比如在郯庐断裂、龙门山断裂,这两条断裂控制了中国的一大块地方,而且在这两条大断裂的一个东侧一个西侧恰恰是当年中国油气最丰富的地方,这是无缘无故的还是有什么原因?我觉得这个是值得我们继续深入思考的。为什么在一些盆地的周边,有一些深大裂谷,这些裂谷究竟起到什么作用?是不是油气运移的通道?”
  “是不是你不用管这么多,”约瑟夫无礼地打断他的话头,“你就管如果是的话,该用什么办法把那些该死的黑金都吸上来。”
  “我建议用地震挤压,板块之间本来就是地震多发带,我相信人为地制造一些不会对地质结构有太多的损害,而且,地震比起深度钻井,可能对地质结构的损害更小。”凌宇戈直截了当地说。
  该来的总会来,听到这里简凌倒觉得有些坦然了。
  “对不起,”坐在凌宇戈斜对面的那位来自意大利的地质化学家发言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地震出油的方式早在三十年前已经被法律禁绝了!”
  “没错,”约瑟夫冷酷地说,“所以这三十年间死掉的石油公司不是一家。冷战期间的核弹加起来能把地球炸飞几百次,不也就这么过来了?哪样新技术开始的时候没死过人?”
  我靠,说得好有道理,简凌心想,无可反驳。
  凌宇戈的嘴角还弯着一个好看的笑容,眼神中却全是冷意,“而且,就是一死,死的姿势也很重要。这些年无论技术再如何发展,都无法弥补因为制造业的萧条对经济带来的冲击。”
  他将镜头切换,画面上出现了超市里天价的塑料碗和牙刷。在座的有些人开始点头了,如果让他们自由发挥,他们会把这些年用牙线剔牙的苦恼吐槽好几个小时,棉线太容易断了,这年头连尼龙线都贵得不得了……
  “好吧!”约瑟夫拍拍巴掌,示意大家安静,“说说你的构想,你打算从哪儿开始?”
  “就算是我们不领头,多的是人想到了用地震这个办法,到时候公司一切都落在人后,想反悔都来不及了。我认为,要做,就做彻底,意大利的Campi Flegrei(坎皮佛莱格瑞)火山就是目前看来最合适的出油口。”他带着一种刻意挑衅的眼光看着简凌,“简先生有什么看法?”
  意大利,怎么又是意大利?刚才那个发言的意大利地质化学家□□了一声,用手捂住脑门,倒霉催的意大利,火山多也是错吗?
  “我没什么别的想法。”简凌沉稳地说,“但是我希望不要动作太快,火山出油我坚决反对。事实上我们可以选择比较偏远的海域,配合深水机器人作业。”
  听到这里,约瑟夫不耐烦地用手指弹弹桌子,“简,你竟然这么保守?”
  “不是我保守,”简凌很冷静,“有的错不能犯,这地球可只有一个。虽说可控核聚变已经将人送到了遥远的火星去建立移民基地,但是那里的补给还全凭地球。如果这个计划是在别的地方展开,哪怕把土星或者木星震成渣渣,我都不会反对。”
  角落里响起一个女子冷冰冰的声音,“简先生,你不要忘了,反垄断法正在让我们和外面周旋,官司已经打得精疲力尽。如果不赶紧获得一大批原油来支撑的话……已经有很多人在抗议杜尔塞勒公司的垄断行为,他们都在鼓动各国政府以商业垄断的罪名控告公司。甚至有的人已经通过融资自行开始采油了。与其让这些小公司东挖一块西挖一块,不如让杜尔塞勒这样的工业寡头来承担责任,搞不好还能把损失降到最小。”说话的女人有一头柔美的黑色天然卷发,浅棕色皮肤,她是公司纽约分部主管地质勘探的负责人玛丽。韦伯。
  “我支持凌先生,”她四十岁左右,在地质勘探方面灵敏的嗅觉无人能及,“事实上凌先生已经就坎皮佛莱格瑞火山地区的问题和我做过沟通,我特意调来天幕传回来的图片加以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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